第6章 将軍她不想篡位(6)
次日清早,秦有朝帶回來的姑娘們進去她房裏送洗漱用的水,瞥了一眼床上。
大驚,沒敢說話,一個接一個地退了出去,靜悄悄的。
房門外,姑娘們在讨論一個問題。
“長公主床上那位是陛下?”
“肯定是,你沒看見床邊那件黑色外袍麽。”
“但是……陛下為什麽,和長公主睡在一起?”
姑娘們都沉默了,她們想不太明白,也不是那麽想想明白。
畢竟吧知道太多的人,沒什麽好下場。
要是放在平時,早在姑娘們進去送水的時候宋培就該按點醒了。
但今天被窩實在是太暖和了,一點不想動,也不想醒。
秦安牧倒是早早地就醒了,可是半個身子都被別人霸占了,動不了,只能跟着一起躺着。
又過了一陣子,姑娘們在外面悄聲地叫,不敢太大聲。
“長公主,時辰不早了,您該洗漱入宮了。”
宋培聽見了,哼哼唧唧的,不想起。
秦安牧側頭去看她,溫聲言語,還帶着點哄的意思。
“姑姑,起吧,再不起,我們就該耽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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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培不想起,撒開秦安牧的胳膊往被子裏拱了拱,頭發揉的亂糟糟的。
秦安牧得了自由,利索地下床穿衣。
她也不是從小被嬌慣着長大的,沒上位之前,她過得比個宮人還不如。
等到秦安牧穿好衣服漱完口洗了臉,宋培也慢慢地坐了起來。
滿臉惺忪,一看就是沒睡醒。
像只貓似的。
秦安牧走到床邊把絞好的手巾遞給她,“姑姑要快些了,不然就真得遲了。”
宋培接過來,慢條斯理地擦着。
不是她想這樣的,實在是剛睡醒沒勁,拳頭都捏不緊。
洗過臉,宋培就清醒了不少。
一系列事情忙完,宋培穿上宮服,小半的頭發也用紫紗冠束了起來,簪上墨笄固定,剩餘的都披散在身後。
臉色還行,這些天養的還算不錯的。
天天吃素,淨化身心。
秦有朝和秦安牧倆人是一起走,一前一後,花了點時間才到地兒。
親政大典嘛,也就是秦安牧真正登基的意思了,肯定是要隆重點的。
但是宋培還是被吓到了,啊喲烏壓壓的一片,全都是人,分不清誰誰。
她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多人呢。
挺壯觀的。
但除了人就是人,好像也沒啥看的。
秦有朝挪挪地兒,被禮官引着走到自己的地方,離秦安牧還挺近。
執禮的噼裏啪啦說了半天,宋培聽的犯困。
好容易到了最後,禮官拉長了聲音唱道:“跪——叩——”
秦安牧站在高臺上,看着百官跪拜,心卻凝在一處。
那人穿着紫衣,神色淺淡,随着旁人一起向她叩首。
“再叩——”
“三叩——”
驕傲如秦有朝,如今卻也拜在她腳下。
宋培跪的有點頭暈,拉着系統說話轉移注意力。
“系統,我昨晚和秦安牧|睡|覺了。”
系統:“……動詞名詞?”
“嗯?”
宋培沒反應過來,系統反思了一下自己,決定轉移個話題。
“對了,我們重生系統維修了一遍,修複了一些問題。”
宋培問:“哦,那我的問題解決了嗎。”
系統沉默了。
宋培嘆口氣,她就知道。
系統努力為自己挽回一點,說:“但是有一點是明确的。”
“什麽?”
“每個世界重生點獲取上限是十個,等你累積到十個的時候就會被送往下一個世界。”
宋培是個好學生,不懂就問,“那我沒達到十個怎麽辦?”
“看原主遺願的完成度。”
“那我要是既沒有十個重生點,也沒有完成原主的遺願就死了怎麽辦?”
意外情況都要先講明啊,不然不好算賬哎。
系統又沉默了。
宋培咂摸出來了點被坑的意思了,不是她說,真的,這樣的系統,遲早要完。
“你跟我說實話吧,你們這個系統到底是哪個假冒僞劣公司出品的?”
系統為自己辯解:“怎麽可能,我們都是有編制的好不好。”
這樣宋培就更好奇了,“有編制的連這種基礎問題不給解決就放你們出來了嗎?”
系統默了,還有點尴尬。
宋培又嘆了口氣,說:“你直接告訴我吧,我們坦誠一點,好好合作,完成任務,你好我也好,對吧。”
系統磨蹭了會兒,然後開了頭,開完頭就控制不住了,全倒出來了。
宋培挑着撿着聽都沒聽到幾件好的。
系統說,它們這個重生部門是才成立的,所以很多規則都不是很完善,都在借鑒別的部門的,但是它們部門的負責人想讓重生部門不一樣一點,所以很多東西就在調啊調的,也不知道哪個才是準則。
宋培聽完還挺冷靜的。
她就禮貌地問了下它們部門的負責人是哪位,她有點想見見那。
系統緊張得很,說:“你不要害怕,雖然我們在整頓,但你是第一批使用者,肯定有好處的。”
宋培不信,“有什麽好處?”
“這個……還在調,不過你放心,作為第一批,說不定你只要去幾個世界就能完成任務了。”
宋培覺得自己已經不能相信它了。
但是吧,自己除了它,也別人能信了。
聽上去好可憐啊。
宋培讓系統回去好好問問它們部門負責人有什麽好處,暫時讓她安靜地做個任務。
系統聽話的很,去找了。
還很關心的說有事記得留言,它會回複的。
宋培說知道了,但是沒有要用這個功能的意思。
一個坑貨部門出來的坑貨系統,關鍵時候能靠得住才有鬼。
虧她之前覺得這個系統話也不多,還挺能陪她瞎扯扯,挺有用的。
都是假象。
原來是知道的本來就不多,就裝高冷,轉移話題,不讓自己發現。
唉,太壞了。
怎麽能這樣呢。
宋培有點傷心了,不過也就一會會兒,很快就被肚子餓吸引去了注意力。
親政大典結束,接着就是一場盛宴。
盛宴是真盛宴,比之那天晚上的接風宴要高不知道幾個檔次。
但是秦有朝還是坐在那個位置,對面的老丞相不見了,變成了一個四十來歲的美豔婦人,宮服品相和老丞相是一樣子的。
在秦有朝落座的時候那個婦人還向她舉了下杯子。
宋培沒理她。
她現在誰也不想理,就想吃點東西,找個時間跟秦安牧表個白,再磨磨她讓她答應了。
秦安牧把這些都看在眼裏。
宋培埋頭吃東西,覺得和在道觀裏吃到的冷饅頭也沒什麽區別。
好想回去啊。
想着想着,宋培就真的站起身,一言不發地走了。
大殿裏寂靜無聲。
朝臣們心意交彙,彼此交流。
長公主還是長公主,厲害!
果然是姑侄鬧翻了,看看,這大宴沒結束呢,一點面子都不給。
來猜猜長公主會不會倒黴啊?開個賭局吧,我賭不會哎!
不能吧,長公主都這樣甩臉子給陛下了。
我也賭不會,你們看看陛下哦,那個眼神,不太對啊。
某個角落裏的人趁着沒人注意也跟着溜走了。
宋培爬上自己的馬車。
給她駕車的姑娘沒問她為什麽提前出來了,只是利利索索地給她遞了凳子扶她爬上去,然後往住
的地方趕車。
宋培心情順暢了不少。
她又去掏了掏小格子,摸出來兩塊油紙包的點心,打開來,香極了。
心情更好了。
咬了一口,甜而不膩,就是冷了也好吃。
宋培正準備咬第二口,眼前黑影一晃,車廂裏多出個人來。
一回生二回熟,宋培淡定得很。
楚秋之壓低了聲音,沒讓外面趕車的姑娘聽見。
她說,“姐姐,我現在住在你的宮裏。”
語氣應該是炫耀的,還很明顯的那種,也許給別人聽就聽出來了。
可惜宋培不是別人,這炫耀也只能白瞎了。
宋培分了一塊點心過去,問:“吃嗎?”
楚秋之有點懵地接下了點心。
宋培繼續吃點心,三兩口搞定,看她還捧着,問她:“怎麽不吃啊?很好吃的。”
楚秋之看了她一眼,有點複雜,宋培沒讀懂。
低下頭咬了叩點心,楚秋之慢慢地嚼着,咽下去之後又過了一會兒,才問她。
“你身上的傷……”
宋培眨眼,什麽傷?
“我看見,你脖子上有傷。”
哦你說這個啊,宋培大大方方地撸起袖子,給她展示了一下秦有朝的勳章。
大大小小,新舊不一。
卻無一不觸目驚心。
楚秋之呆了,問她,“這些傷,怎麽來了……”
宋培把袖子放下來,怎麽來的,上戰場被砍的嘛。
其實她不說,楚秋之也猜到了。
只是遠不如聽見秦有朝親口說出來來的震撼。
宋培能理解她的。
看吧,原以為別人只是因為身份才取得了她得不到的東西,沒想到別人還有不亞自己千百倍的付出。
如此,這個身份争與不争,都沒什麽意義了。
開導完了秦有朝她妹妹,宋培覺得自己有了點使命感。
“你喜歡秦安牧嗎?”
楚秋之愣了下,顯然是沒想到她就這樣問了出來。
思考片刻之後,楚秋之先點了下頭,又搖了兩下,說:“喜歡,卻不是非她不可。”
宋培說:“挺好,那你別喜歡她了。”
楚秋之被她的話又給弄得懵了,問她:“為什麽?”
宋培笑,很有深意的樣子,“因為我喜歡她。”
楚秋之:“……”
“你是真的……真的喜歡她麽?”
宋培點頭,“是。”
楚秋之說:“如果陷得不深,就別再繼續了,她,不可能是一個人的。”
“我知道。”
“那你還……”
秦有朝笑了,有點凄凄慘慘的味道。
“太遲了,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