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次叫媽
無論地上的人們如何動作鬧騰,天體不會改變他們自己的軌跡。
一大早的華禮依然迎着初升的太陽,像往常一樣在沈季之前起了床。簡單洗漱完畢後的華禮甚至跑去廚房做了早餐,把沈母的活兒都一并拾掇出來了。把煎好的雞蛋和蔬菜擺在一起,拿起另一個略深的盤子罩住呈東西的這個,華禮才擦擦手走出了院子。
若失讓旁人瞧見了,只能說華禮愈發有沈家媳婦的樣子了。
幾乎全白河鎮的人都知道華禮的存在,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其實按理來說,對于鎮子裏一個普通鎮民的未婚妻來說,是不會如此引人注意的,但偏偏,華禮首先不是本地人,又完全沒能融入本地人的生活。
白河鎮的大姑娘小媳婦們經常坐在一處幹活擇菜,聊聊家長裏短,讨論下次再一起去哪裏做新衣裳,或者趁沒人時悄悄交流一下家裏那位的活兒如何,再紅着耳根子互相打趣着。
這事兒其實按理說,也着實怨不着華禮。他本就是男人,就算再細致的去注意,他畢竟不會沒事就站在鎮裏頭觀察正常婦女們都些幹什麽,确切的說,他其實本能的在躲着,排斥她們。不是華禮讨厭她們,是他內心潛意識的怕離她們近了,自己會被拆穿。
在華禮眼裏,女人的細膩和敏感,足以嗅出自己不同于她們的地方。
按理說,要是哪個鎮子裏有那麽一個并不讨人厭的落單媳婦,其他姑娘們也會主動來找她,但偏偏華禮又是她們眼中“時髦前衛的城裏姑娘”,一時間大家也不好意思主動去找她。所有人都偷偷的瞧着沈季家,看那位穿着花色的長裙,腳上踩着看起來不太方便幹粗活的矮跟涼鞋,頭發永遠都看似很随意的散下來,一側的頭發掖在耳後,發梢将将擦過肩頭,跟鎮子裏那些時常綁着粗粗辮子的姑娘都不一樣。
這本身就給人一種向往又疏離的感覺。
而華禮本身又帶着一點孤獨的氣質,不知道跟他以往的經歷是否有關,又或者說他已經很久沒有徹底的親近過誰,沒有把心交給過誰,始終給人一種“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沒人可以打擾”這樣的感覺。
這種氣質或許并不是華禮故意而為之,但大多數人都能感受得到,只是不知如何用語言形容,就只是都能完好的接收到,并遠遠觀望。
然而沈季則不同。
華禮能很明顯地感覺到。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沈季對華禮沒有半點懼或是厭惡疏離的态度,他一直對華禮很親近,也在努力用自己的方法對他好。
不知道這種天然的親近是沈季本身的病使然,還是別的什麽。
最開始華禮沒事做時也暗暗考慮過,沈季為什麽對他好為什麽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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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在別人那裏或許有解,但在沈季這裏則注定是無解的。他本身就與旁人不同,沈季的世界是幹淨的純粹的。人們發現一件對自己有利的事時,總是第一反應去思考原因和它的利弊。
然而這種思維方式在沈季這裏是行不通的,他不對華禮有任何所圖,若非要讨個原因出來,或許沈季只是單純的想對他好,單純的好感于他,單純因為華禮初來乍到時對他虛假的照顧和善意。
旁人待沈季的好他都好好的守在心底,他明白自己的病知道自己癡傻幫不上什麽忙也無法給與什麽,但他知道把自己愛的桂花糕和青團分出去。
四塊桂花糕,三塊分給華禮,這就是沈季對華禮簡單又樸實的心思。
平時沈季也會努力的出去幹些力所能及的活兒,弄的白嫩細膩的手上經常留下細小紅腫的傷口和難看的繭;也會在不幹活的日子,默默坐在華禮對面看他做活,只是偶爾問一句華禮做的是什麽,也不多搭話,就只是默默的待在對面看着華禮。
即使幫不上什麽忙,但我一直默默陪在你身旁,這也是沈季自己獨特的表達好感方式。
或許就是因為日常生活中這些瑣碎事情的情感積累,促成了昨天華禮臨走前的猶豫和心軟。沈母的做法是完全錯誤的,如果有一天華禮能回家,他第一件事也依然不會攔着警/察把她抓走。
但是沈季錯了嗎?不管是哪一件事,他面對這些事都無力到可憐。他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華禮是用那種方式被帶到這裏來的,或許在他眼裏,他真的相信了那個荒誕但确實容易接受的“娃娃親”。
“華禮。”
太久沒聽到人叫自己的全名,華禮甚至愣了一下。在這裏很少有人叫住他不說,就算叫,不是沈季絮絮叨叨一句一句的喚“小花”,就是其他鎮民叫他“姑娘”或是“沈季媳婦”。
“姨,怎麽了。” 是沈母從房裏出來叫住了華禮,雖說在人前華禮應該做做樣子叫她媽,但是華禮實在叫不出來是一說,再者,這個時間是應該不會有人來沈季家院子裏偷聽的。
“你......” 沈母雙手有點局促的在身前互相糾纏,看起來是有話想說又不知道如何講,而後眼神瞟到華禮身側的大車,好像剛想起來似的開了口,“你要開車出去嗎?”
“不啊,” 華禮語氣随意輕松的答,“這事兒黃了,我把車給人李伯送回去,省的耽誤人家的事兒。”
這會兒家裏沒人,華禮也省了僞着聲音說話,好在他本身也不是什麽很低沉的大叔音,倒是跟他本身的長相很貼臉。但是沈母看他披散着半長的頭發,還有一看就是姑娘穿的成套上衣和下褲,還是有些适應不過來。
“怎麽黃了呢,” 沈母說着,神情間好像有點着急似的往前挪動了兩步,“讓沈季他在家做些常規熟悉的事就行,也不是非要帶上他,你自己的話......不是也能進城嗎?”
有那麽好半天,華禮沒有回答,也沒有人說話。沈母就那麽盯着華禮看,那目光中,似乎還有那麽幾分猶豫和期待。
“媽,你說什麽呢,” 華禮轉過頭來面對着沈母,瞅着她笑的極好看,發絲散落在肩頭,看起來好像真是一個還沒出閣的大姑娘在初晨的陽光下燦爛的笑着,“我怎麽能扔下小季自己進城呢。”
沈母愣住了,一方面是他的話,一方面也是她第一次注意到華禮真的是長得很好看的一個人,無論是作為女人還是男人,但其實讓她愣住的最大原因,還是那聲媽。
以往連在人前華禮都不會去叫她“媽”,沈母知道他是男人,也知道他心裏不痛快,一直在研究逃跑的事情她也知道,所以也從沒糾結過這種小事。
“晚了該耽擱了,媽您歇着吧。” 華禮朝沈母彎了彎嘴角,轉過身去上了車。
前兩天在回家路上被車撞了,手受傷了休息了兩天,會連更幾天補上進度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