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上線的第二十六天

包裹住屍身的布料被小心取下,一樣一樣放進證物袋。戴着口罩的警察蹲下身細細翻看死者的眼睛,瞳孔中殘留的驚恐餘威猶在。

柯南憑借自己天真無邪的小孩臉成功逗留在警察身邊,他一眼看到男人脖子上凹下去的青紫色勒痕。

“沒有發現吉川線。”柯南湊近看了看,屍體的皮膚上遍布老人斑,卻并無多餘的傷口。

人因窒息而抓撓脖頸試圖擺脫繩索時産生的抓痕在警察術語中被稱為吉川線,可以作為他殺的證據。

在看到屍體之前所有人都潛意識地把死者與《無名者之死》中的烏鴉公爵畫上等號,認為他必然死于窒息,帶着強烈痛苦與侮辱性的死法完美契合“複仇”的主題。

“不對,不是這樣。”柯南回憶起自己在觀衆席上看到的那一幕:被吊起的人雙手放松低垂,晃晃悠悠地升起,腳尖下榻指向地面,頭顱微微垂下,任人擺布。

那個時候,他已經死了。

“死者在未知的時間點被殺害,屍體經特殊保存後與演出道具互換,死亡時間不是今天。”柯南踮起腳,試圖去看一眼警察手裏的化驗單。

“臭小鬼,你又想幹嘛?”他才剛剛瞥到紙張的邊角,熟悉的聲音在柯南身後響起。

柯南腳踮到一半被人迎頭痛擊,毛利小五郎拎貓一樣抓住柯南的領子把他舉高高,狐疑地湊近:“別在這裏玩你的偵探游戲,到小蘭旁邊去。”

柯南無助地在空中晃了晃jio,像小鴨子劃水一樣撲騰了兩下:“我只是很好奇嘛。叔叔,死者明明不是死于窒息,為什麽他的臉呈青紫色啊?像被凍住一樣。”

凍傷和窒息的差別很大。被凍死的人因為死前極致的寒冷導致下丘腦體溫調節中樞失效,人在死前會感受到炎熱與舒适,不自覺地脫掉衣服并露出笑容。

“脫光衣服”和“面帶微笑”是凍死的兩大特征,眼前的人兩項都沒有。可在靠近屍體時柯南瞬間感受到了大冷天後頸被塞進一團冰球的極致涼爽,牙齒凍得直打顫。

“是想用冷藏屍體的方法故意混淆死亡時間嗎?”柯南被毛利小五郎扔給毛利蘭的時候還在苦苦思索。

警察這麽多年與犯罪份子鬥智鬥勇,見識過的作案手法足以編成一本英漢詞典。單就用“冰”的案件,柯南自己就破解過不知多少起,各個創意十足。

“可為什麽這次遲遲得不到準确的死亡時間?”柯南看向聚在一起小聲讨論的刑警,他回想着先前看到屍體模樣:青紫色、堅硬如鐵的皮膚、重度凍傷……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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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毛利小五郎不注意,柯南蹑手蹑腳地借着目暮警官胖胖身體的遮掩跑到屍體身後,伸手按了按死者的手臂。

“像冰塊一樣的手感……”柯南收回手,喃喃道,“全身的血液都被凝結成冰,放置在常溫環境下這麽久也沒有融化的跡象,到底是多低的溫度?”

劇院有制冷設備也有冰庫,但僅憑這裏的條件不可能将屍體變成如今這副模樣——能造成這樣恐怖的重度凍傷環境被政府嚴格看管,絕非普通人可以輕易觸及。

法醫正在商讨屍體的解剖方案,遲遲定不下結果,查了半天他們連死者的死因都沒能确定。

古怪,實在是太古怪了。

沒有死者信息、沒有死亡原因、沒有死亡時間、沒有死亡現場……啥都沒有,比三無食品還三無,這案子真的能破?

江戶川柯南,第一次對自己的偵探生涯感到懷疑,不是他不行,是死者太淦了。

啊~他是個迷~不一樣的迷~

從發生命案到現在,柯南心中的謎團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那一天、死者被害的當天,他到底遭遇了什麽?

除了死者,唯有兇手知曉答案。

“我會找到真相,這是偵探的職責,無論死者是誰。”柯南在心裏告訴自己。

縱使是自己親自推理得到的真相,柯南還是難以相信眼前這個蒼老慘死的人竟然是他追查已久的黑衣組織的首領。

從自己被琴酒灌下APTX4869變成小孩子之後,柯南數次與黑衣組織交鋒,對組織的強大記憶猶新。

他還記得自己當初從貝爾摩德與BOSS的通訊中推理出七只烏鴉的郵箱地址時,灰原哀堅決地制止了他繼續查下去的念頭。

“會死的,那個郵箱號是忌禁。”灰原哀低聲說,聲音中藏着掩飾不住的恐懼。

藏在幕後的那位先生是連琴酒和貝爾摩德都會恐懼聽從的存在,他怎麽可能就這麽簡簡單單的死了?

如果……如果這具屍體當真屬于他,豈不是說明殺死他的那個人比組織的首領更恐怖、更高深莫測?

他策劃這出戲,究竟想做什麽?

想到這裏,柯南忍不住擡頭看向觀衆席上的太宰治。

他本以為太宰治會一直關注他的破案進度,見他看過來一定會露出幕後黑手勝利的欠打笑容,誰知道那家夥正蜷縮在椅子裏憋屈地抱着小手機敲敲打打,頭都不擡。

“高木警官,他、太宰哥哥在幹嘛?”柯南滿腹疑雲。

大家都在為了洗脫嫌疑焦頭爛額,怎麽就你這個第一嫌疑人如此淡定,一片歲月靜好地上網沖浪?

“津島老師在寫新書,”高木警官不自覺露出充滿期待的表情,“不愧是老師,實在是太勤奮了!”即使被當作嫌疑人被警方嚴格看守也阻止不了老師創作的熱情。

“哈?”柯南露出經典的半月眼,喂喂,這家夥是不是挑釁過頭了?自己這邊還在為作案手法愁禿了頭,對面那位如此有恃無恐真的好嗎?

“怎麽了柯南君,你的偵探游戲卡關了嗎?”太宰治擡起頭,眼含期許地看着柯南,“要我幫忙參謀……”

“咳咳,”太宰治的話說到一半,零零重重地咳嗽兩聲,比教導主任更無情的冷酷眼神猶如X光掃射,現場給太宰治做了個CT檢查。

“哦豁,主人胃部好像有點陰影,”零零一秒換上白大褂,她推了推眼鏡用教鞭指向手裏的醫學影像圖,“不太妙啊,得戒油戒辣戒寒性食物,喲西,把所有蟹類食品劃進購買禁區……”

“等等等等,”太宰治現場表演一個川劇變臉,他委委屈屈地低頭嘟哝,像一只耳朵折起的小貓咪焉噠噠地說:“零醬不可以這樣,我有很認真地寫新書。”

“是啊,十分鐘過去了,主人寫了十個字,真的好厲害呢。”零零真心實意地鼓掌。

她的言語中不含絲毫嘲諷。零零是鼓勵教育的絕對推崇者,信奉狀元不是打出來而是誇出來的道理,國家一級尬誇小能手,彩虹屁十級語言藝術大師。

即使太宰治如此不上進,她也不認為是他的錯。零零自責地想,一定是她的教育還不到位,主人年紀輕輕哪裏會懂得奮鬥的道理!

“我全都明白了。”零零反思自己,是她做的還不夠!

你明白了什麽?裝可憐試圖拖稿的太宰治察覺到了一絲絲不妙的氣息,具他的經驗這個時候一定要堵住零零的嘴,不能讓她把話說完!

你永遠無法知道一個人工智障能說出多麽可怕的虎狼之詞,太宰治知道,所以他拒絕再經歷一遍。

那還是在港口Mafia的時候,太宰治被迫和零零綁定在一起,不情不願,全身寫滿抗議和拒絕。

太宰治這個人,他自己不高興,別人也別想高興。最難搞上司的外號不是白叫的,做他的下屬就要有被上司坑死的準備。

但零零不怕,人工智障無所畏懼,任太宰治摔碎10086個手機,她還有第10087個備選。

那段時間太宰治一睜眼就能聽到零零活力十足的問候聲,這讓他心情愈發惡劣,早早翹班跑去鶴見川入水。

“主人,你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零零離開太宰治進水的舊手機,準時準點出現在新手機屏幕上,不意外看見太宰治“howoldareyou”的顏藝表情。

怎麽老是你?怎麽又是你?放他一條死路吧。

要是太宰治的錢真的是大風刮來的也就算了,零零從不幹涉宿主對自我財産的支配。但零零好奇之下一查,不得了,太宰治這厮刷的是人家中原中也的黑卡!

中原中也做錯了什麽要被你如此禍禍?就因為他寫了360多首詩讓你寫讀後感寫到虛脫嗎?何其無辜!

正義使者零零絕不姑息宿主的非人行為,她痛定思痛,認為太宰治之所以如此閑得發慌,全是森鷗外的錯。

都是他濫用童工!家裏的宰宰才多大就辍了學,一天到晚除了任務就是任務報告,小小年紀被迫成為社畜,稚嫩的心靈尚未堅強就被生活的重擔壓變了形。

太宰治還不是最慘的,他被壓迫的只是心靈,可中原中也被壓迫的卻是身高!

身負劃時代黑科技的零零隔空給中原中也測過骨齡,她震驚地發現,中原中也的身高上升空間居然只剩下了一厘米。

一厘米啊!從16歲到成年居然只能長一厘米是什麽概念?這代表他這麽多年喝的牛奶、打的籃球、做的拉伸,全都木大木大!

太慘了,零零揪心不已,險些留下悲傷的鱷魚淚水。

但是,作為一個太宰治過激單推人,零零毫無良心地将這件事作為《論森鷗外的養父失德行為》論據記下後就将之抛在腦後,摩拳擦掌準備治一治太宰治動不動網抑雲的毛病。

零零緊急上網搜索了一波,萬能的網友告訴她:在這個充滿灰暗的氧化世界中,唯有一碗小小的雞湯能溫暖人們被生活傷透了的心。

零零:懂了,安排。

第二天早上,在慣例的“每天起床第一步,先給主人打個氣!”的起床鈴中睜眼的太宰治沒有聽到今天的橫濱天氣預報,他懷抱着是不是今天冰雹可以不用上班的期待看向窗外,被豔陽高照的晴天刺痛了雙眼。

太宰治:啧。

被軟乎乎的被子包裹的黑發少年不滿地坐起身,揉了揉淩亂的頭發,聲音中還帶着困倦地問:“零醬今天怎麽這麽安靜,難道又有什麽折磨我的新點子?”

不得不說,太宰治真的很懂,他随口而出的猜測正是他新的噩夢。

零零清了清嗓子,拿着一根棒棒糖充當話筒:“早上好我親愛的主人,經過耗時一晚的精确分析,我決定暫時調整給你的推薦書目和閱讀形式。”

“我可以不讀小矮子的詩了?”太宰治精神一振。

“嗯嗯,”零零一副超好說話的樣子,“而且還不需要寫讀後感,甚至不需要主人自己閱讀,我可以語音讀給主人聽。”

好優厚的條件,她一定有陰謀!

果不其然,零零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鈴兒響叮當之勢掏出她新買的書砸到屏幕上,激起厚厚一捧雪花。

《不要讓你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上》

《別再吃苦的年紀選擇安逸》

《激勵孩子一生的勵志書》

《哈佛家訓精裝典藏版》

何以解憂,唯有雞湯。來,幹了這杯香濃的雞湯,告別網抑雲走上人生巅峰不是夢想。

整整一天,太宰治生無可戀地把頭磕在辦公桌上,被迫聽完了四本心靈雞湯和三本厚黑學著作。

“我終于明白齊天大聖為什麽甘願聽一個禿和尚的話了,”太宰治險些把手機的靜音鍵摳壞,他戴上痛苦面具,“求求了,別念經了,不就是讀後感嗎?我寫還不行麽。”

聽了十幾個小時的雞湯,他已經沒有力氣入水了,現在只想回家洗洗睡,願夢裏沒有零零的播音腔。

回憶起過去的慘痛教訓,太宰治瞬間熄滅企圖摸魚的心,他當機立斷伸出手遮住半個屏幕把零零擋得嚴嚴實實:“別說話,我今天就交稿。”

“這句話,前天、昨天、今天,主人加起來一共說過15次。”零零眨巴眨巴眼,“即便如此,我也還是願意相信主人第16次,主人要說到做到哦。”

聽見零零善解人意的話語,太宰治絲毫沒有放松警戒,因為他知道,零零一定還有後話!

果不其然,零零話鋒一轉:“我知道,偵探游戲太好玩了,電視節目太好看了,就連掃雷也讓主人津津有味流連忘返。多麽迷人的花花世界,主人這只醉酒的蝴蝶靜不下心寫作非常合理,我完全理解。”

“為了幫助主人克服人類的本質,我非常樂意動用權限格外為主人開放寵物陪伴系統。充實可靠的黑土随時為您服務,畢竟,小狗勾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說着,零零拎起地獄三頭犬将它怼到屏幕上,讓太宰治和豆豆眼的小黑狗對視在一起。

迎着太宰治瞬間空白的目光,小地獄三頭犬傻乎乎地吐了吐舌頭,同時張開三張猙獰的血盆大口:“汪!”

太宰·啥都不怕就是怕狗·治:淦。

作者有話要說:宰:這合理嗎?(貓貓疑惑)

柯南:我在破案,你在趕稿,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微笑中透露着疲倦.jpg)

PS.宰怕狗是私設。但是有一說一,我們黑土長得真的很吓人,你們不能因為它蠢就侮辱它身為狗中霸王的威嚴(嚴肅臉)

今天的更新提前送上!明天還是下午六點整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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