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上線的第三十七天

【絕密:黑衣組織成員檔案】

成員代號:蟹酒,真名未知。

男性,年齡未知,據其為黑衣組織原BOSS烏丸蓮耶親任繼承人可知,真實年齡可能處于30~50歲間。

因不滿知名作家太宰治(筆名津島修治)寫作嘲諷烏丸蓮耶而與其結仇,在組織頒布對津島修治的通緝令。

據推測,蟹酒可能對“螃蟹”有超乎尋常的喜愛,或許可以通過調查蟹肉加工廠客戶名單找到線索。

【公安,zero,記錄在檔。】

安室透停下敲鍵盤的手,檢查一遍有無錯別字,将郵件發送給同僚。

做完這件事,他松了口氣,伸手拿起托人替他買回的米花推理周刊。

安室透熟練地翻過不相關的頁面,直奔津島老師個人專欄。

不止是他,90%的讀者都做出了同樣的動作。書頁刷刷刷翻面的聲音在東京各個地方響起,無數雙眼睛同時凝聚在一頁文字中。

【在東京有這樣一個傳聞:深夜的地鐵儲物櫃中,有一個無法被打開的櫃格。】【潮濕陰暗的狹小黑暗中,睜着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這個開頭,是熟悉的靈異文學!

安室透瞬間聯想到那篇被譽為禁忌的《無名者之死》,開頭也對标恐怖片。

津島老師有個很不好的寫作習慣,他特別喜歡吓讀者。

明明是一個柯學的推理故事,總要用靈異恐怖開頭,惡趣味十足。

安室透定了定神,繼續向下看。

雖然開頭像是某個都市傳說的楔子,但正如太宰治自己所說,《看風景的人》是一本紀實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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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A櫃13號,好像是有這麽個儲物櫃。”

身為一名優秀的打工社畜,安室透對全東京的地鐵口了如指掌,他稍微回憶便有了大概印象。

“離米花町不算太遠……”安室透想着,“改天去朝聖吧。”

親自去往作家在書中提到的現實地址留戀,這種行為被稱為朝聖,在二次元格外發達的日本是相當普遍的活動。

【……杏子被扯着頭發拎起來,她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的長發。早知道有這一天,她該聽母親的話。剪到齊耳長就好,她想。】【好痛。】

“真是讓人心理不适的描寫。”安室透喝了一口薄荷水,壓下喉間的嘔意。

他見過許多殘忍的殺人現場和面目全非的屍體,卻從未從被害人的第一視角那樣清晰地感受到恐懼和痛苦。

津島修治太會寫了。

他分明沒有過多贅述兇手的殘忍,安室透卻仿佛變成了文中的杏子,被高大的男人抓着頭發拎起來,頭皮被撕扯得鮮血淋漓。

将大象塞進冰箱需要幾步?

三步:打開冰箱,将大象塞進去,最後關門。

畸形地身體蜷縮在狹小的黑箱子裏,眼睜睜地看着血管中的液體一滴滴流幹。

那雙痛苦的眼閉不上,她聽着櫃門外的聲音一點點死去。

離她不到十厘米的距離,年輕人群聚在一起呼啦啦地走過,踩着細高跟的白領腳步匆匆,高跟鞋磕在地上步步清脆。

世界人聲鼎沸,獨獨忘了一個她。

老年人拄着拐杖,扶着櫃門慢騰騰地走。蒼老的手拍在裝着杏子的櫃門上,發出“啪”的擊打聲。

她的眼睛随之晃了晃。

【為什麽……是我?】

【因為我……看到了他們嗎?】

柯南準備翻頁的手頓在原地,他低下頭,半張臉隐沒在黑暗中。

“怎麽了,柯南?”毛利蘭關切地彎腰問他,“肚子痛嗎?”

“我沒事,小蘭姐姐。”柯南擡頭露出燦爛的笑容。

他沒事,他只是想到了自己。

因為目睹黑衣組織的交易現場,被琴酒無情打暈灌下毒藥的自己。

杏子沒有做錯任何事。她善良、可愛、無憂無慮,成績優異,有點小叛逆,卻很讨人喜歡。

柯南甚至能在杏子身上看到毛利蘭的影子,她們是同齡人。

一個什麽也沒做錯的十六歲少女,只因為在那個下暴雨的夜晚想在地鐵中躲一躲雨,就被殘忍殺害在深夜之中。

誰會想到監控設施齊全、安保力量雄厚的地鐵站內會有人行兇呢?

就是這麽的巧,偷懶的保安、損壞的攝像頭,輕易要了一個人的命。

“倒不如說,兇手是知道在儲物櫃作案不會被發現才敢下手的,他們是慣犯。”柯南的手指在紙頁上摩挲,眼神冰冷:“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死在他們手上。”

“但是,這只是一篇小說而已哦。”毛利蘭坐在柯南旁邊,跟着他看完了《看風景的人》第二章節,勸慰道:“小說都是假的啦,現實不會發生這種事的。”

是啊,這只是一篇小說……

小說?!

柯南腦內閃過一道電光,他渾身戰栗。

昏暗的歌劇院大廳中,悠閑靠在觀衆席上的青年笑着看過來,鳶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凝成血一樣的色澤:“新書?是一本紀實文學哦。”

紀實文學!

“小蘭姐姐,我出去一趟!”柯南一下跳下沙發,他一邊穿鞋一邊頭也不回地大聲說,“不用擔心!我很快回來。”

“欸?柯南?”毛利蘭彎腰撿起被柯南風一般的速度吹到地板上的報刊,“真是的,都快到晚飯時間了,要早點回來哦!”

柯南沖下毛利偵探事務所,剛準備拿起滑板飛奔,忽然撞到了一個人。

“是你?”安室透驚訝地看着坐在地上揉腦袋的柯南,“急匆匆的,怎麽了?”

“等下再跟你解釋,你開車過來了嗎?”柯南拉上安室透,“去地鐵口,你知道是哪個吧?”

安室透是津島修治的忠實讀者,柯南不止一次在波洛咖啡廳看到安室透沉迷論壇無法自拔。

他完全可以理解,因為他也喜歡。

“你覺得小說中寫的是真的?”安室透瞬間明白了柯南的意思,他和柯南一起跑向停車場。

“不會吧?也太明目張膽了。”安室透喃喃,“不愧是津島老師。”

喂喂,別用這種崇拜的口吻說話,那個人可是實打實的惡魔。

跑車咆哮而去,柯南的眼鏡閃過一絲白光:

他們不一定是最早的那一批,離地鐵口近的讀者說不定早就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跑去朝聖。

倘若當真如太宰治所寫……

“嗚嗚——”警車從車流中穿行而過,擋路的車輛匆忙避開。

紅藍色的燈光照在柯南的眼鏡上,他和安室透對視一眼。

事情鬧大了。

站在被打開的儲物櫃前,柯南看着被反綁着強行塞進櫃門的屍體,血色的慘象讓見慣屍體的他都忍不住閉了閉眼。

死亡時間是五天前,已經太遲了。

“這個時候,那家夥在做什麽呢?”柯南看着匆匆趕來的目暮警官,恍惚着想。

太宰治捧着高木警官遞給他的熱茶,十分熟練地坐在警方提供的小單間中。

從被零零坑進局子的初體驗到現在自己送上門被逮捕,太宰治對米花町警局熟悉得像自己家一樣。

“關于《看風景的人》新章節,我是在昨天收到朋友提供的情報後即興趕稿完成的。”

太宰治坦然地說:“朋友的名字不能說,會害死他。我可以提供我的文檔保存時間和與編輯的聊天記錄——我的讀者都知道,不到死線,我決不可能趕稿。”

高木警官知道。他也是津島修治個人論壇的活躍成員,秘密加入黑粉頭子【大王今天還咕嗎】的催稿小分隊,每天都想把津島老師這只鴿子精抓去煲湯。

“我相信老師,”高木警官讀完了今天剛剛出刊的米花推理報刊,“老師的文字中包含對無辜少女的憐憫,您必然與這件事沒有關系。”

高木警官說的沒錯,太宰治的素材取自零零的數據庫,來自最客觀的記錄。

他在零零提供的一個月內黑衣組織犯下的罪行中挑中了杏子的故事。在太宰治得知杏子的名字時,她已經遇害了三天。

人無法改變過去,生者要為枉死之人讨回公道。

“目暮警官沒有職權負責您的事,接下來會有風見警官來問詢。”高木涉起身拉開門。

一個穿淺色西裝的警察走進來,對太宰治輕輕點頭:“我是風見裕也,津島老師,初次見面。”

風見裕也,隸屬于公安組織,降谷零的部下。

他本次正是得到上司發來的消息,才主動攬下這份活計。

安室透本人正在和柯南偵察現場。《看風景的人》只寫到杏子遇害就結了尾,擺明了想偷懶不寫繁瑣的破案過程。

在名偵探柯南會自動搜索案件并偵破的世界裏,寫到這兒就行了,太宰治懶得再編出一個神探破案。

他給的線索幾乎等同于把答案喂到嘴邊,稍微想想就可以知道的真相有什麽好寫的?浪費時間。

兇手是黑衣組織的下層人員、琴酒不記得他們名字的那種底層啰啰、百分百會被組織果斷放棄的倒黴鬼,警方追捕他們一點都不難。

“實在不行,之後的故事就用第一個故事中的性轉版波本君作為偵探登場算了。”太宰治惡劣地想,拒不承認他還在生安室透的氣。

哪裏來的妖精,居然勾走了他家的小智障,太宰治不記仇才見了鬼。

全程被迫害的安室透:我何其無辜。

“津島老師,我很好奇。是什麽讓你決定将‘朋友’傳遞出的情報作為小說素材發表出去呢?”風見裕也探究地問,在“朋友”上加了重音。

你說的這個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大概是正義吧。”太宰治義正言辭,他在零零蹲在手機噗噗噗笑死的背景下毫不心虛地說:“我不能看着沉冤舊案就此埋沒在時間裏。如果我筆下的文字能做些什麽、哪怕只是改變人們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想法,它都是有價值的。”

“我的朋友嘔心瀝血卧薪嘗膽膽戰心驚給我傳遞來情報,就是為了摧毀籠罩在東京的邪惡黑影!我不害怕與那個組織為敵,只要我的友人能得償所願就好。”

太宰治故作悲傷地垂下眼簾,他口中“身世複雜”、“赤膽忠心”、“卧薪嘗膽”、“慷慨赴死”的“友人”零零嗦了嗦口裏叼着的煙鬥,緩慢吐出一串彩虹泡泡。

零零:我的主人,是個戲精。

她能怎麽辦呢,還不是選擇原諒他。

風見裕也承認他有被感動到。

他差點被太宰治高超的話術繞暈腦袋,正準備就這樣給安室透複命,突然想起太宰治一直回避了最重要的問題:“你口中的朋友,到底是誰?”

“他的名字是個禁忌。”太宰治嚴肅地說,“說了,就會死。”

“……”好棒棒哦,他差點就被吓到了呢。

“難道你們一點猜想都沒有嗎?”太宰治失望地說,就差眼睛裏寫上“這屆警察不行”:“要學會自己思考啊,怎麽能讓人把答案直白地說出來呢。”

你在教我做事?風見裕也忍住打人的心,順着太宰治的話往下想:已知黑衣組織中有代號的人只有那些,排除公安知道的卧底一二三四五號,剩下的只有他們的老熟人和新加入的那位“蟹酒”。

照例排除沒有感情的開車小弟伏特加、沒有感情的狙-擊-手基安蒂和科恩和其他觀衆朋友記不得名字的龍套。

再排除近期不在日本的貝爾摩德和據說與津島修治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蟹酒,最後只剩下——朗姆和琴酒。

“據Zero所說,朗姆是組織的二把手,在烏丸蓮耶死後他就是最大的掌權人,他沒有理由背叛黑衣組織。”

風見裕也想,怎麽可能有人做卧底做着變成了首領?不切實際,排除。

“那豈不是只剩下——”風見裕也大吃一鯨,“琴酒!”

不是吧不是吧,琴酒是津島老師的卧底?他就算往腦子裏灌十斤海水也不敢這麽想啊!

那可是琴酒啊!黑衣組織唯一的勞模琴酒啊!他都叛變了的話,組織還怎麽活?

“這個琴酒是卧底的世界一定是虛假的。”風見裕也恍惚地說,“是我加班加太多熬夜産生幻覺了,我需要六個核桃補補腦子。”

太宰治坐在風見裕也對面乖巧地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抿水,一臉無辜。

太宰治:這都是你自己腦補的,我可什麽也沒說。

“我大概明白了。”風見裕也強迫自己冷靜,“還有一個問題。我們能否知道津島老師下一個章節的故事大概內容呢?”

“今天的地鐵儲物櫃殺人案可能造成不好的影響,我們希望您能給我們點時間準備。”

“我不知道,”太宰治“為難”地說,“只有他給我情報,我才有真實的素材,人總不能未蔔先知。”

“下一個故事也不一定就是真人真事,”太宰治随口忽悠,“我的靈感只有在截稿日才會爆發。說實話,我也只比讀者早幾天知道之後的劇情,大家都一樣。”

哪裏一樣了!你就不能稍微勤奮一點點嗎?怎麽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你知道不知道我們等的有多苦,你沒有心的嗎?

太宰治:沒有,我們靓仔不需要心。

“好的,我明白了。”風見裕也拿出一份文件,“這是我為您申請的證人保護計劃,之後再遇到類似的事情津島老師就不用來警局了,公安會替您收尾。”

“欸?”太宰治有點小不滿,“米花町警局的茶我很鐘意哦。”

“……之後可以給您拿一罐帶走。”進局子還連喝帶拿你要臉不要?

太宰治勉勉強強地答應了,抱着他打劫來的小茶罐開開心心回家。

“看,零零,是茶!”太宰治舉罐歡呼。

“是茶!”零零振臂鼓掌。

兩只傻狍子樂呵呵地圍着茶罐觀賞了半天,零零開心地舉手:“主人的新書反響同樣超級棒哦!積累的鑽石又可以再抽一次十連啦!”

【總之就是騙氪卡池】閃閃發光,引誘人類罪惡的墜機十連。

“不要《好運來》,”太宰治嚴肅地制止零零,“我要聽《大悲咒》。”

“好的大王。”零零從善如流。

在我佛慈悲的BGM下,卡池仿佛得到了淨化,太宰治洗了手,沉重地一擊十連。

在太宰治、零零、黑土的五雙眼睛注視下,當當當的菜市場交響樂響徹書房!

是ssr的聲音!

太宰治伸手一點,滿懷脫非入歐的希望:

【ssr·安塞腰鼓】!

火紅喜慶的音樂在黃土高原上奏響,活力四射的腰鼓選手蓄勢待發。

零零頭戴一根火烈鳥頭巾,雙臂一展挺胸收腹,擺出教科書般專業的太鼓達人姿勢。

【SSR·安塞腰鼓】,附贈屬性【影流之主】。

【影流之主】:影分-身的別稱,最多可分-身出兩個複制體并為主體所控。

腰鼓不是一個人的游戲,讓我們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組團出道!

作者有話要說:宰:我心死了。

零零:不要氣餒啊!下次我們不用《大悲咒》,換首《鬥地主》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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