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上線的第七十一天

第71章 上線的第七十一天

據說,在夜晚的都市中有這麽一個傳聞:

如果你憎恨某個對你做出不公惡性的人,如果你陷入絕境之中無力掙脫,如果你甘願付出一切報複你的仇人……

那麽,有一個網站可以實現你的心願。

在午夜十二點登錄暗黑的邀請碼,在匿名聊天室輸入你的請求,接下來,你只需要将你所有銀行卡、信用卡、儲蓄卡密碼全部私信管理員,不出十秒必有人接單,使命必達!

地獄少女重出江湖,隐藏在網絡對面的閻魔愛為您竭誠服務。

PS.網站抽成僅2%,價格公道童叟無欺,新人還有限時優惠卷可供領取。客官,您真的不心動嗎?

“做平臺才是最賺錢的。”太宰老師認真教導不差錢的五條同學,“人脈、情報、流動資金……不用出門都有人送上門來。”

這個網站的建成花了太宰治三個小時,他主要負責作為甲方給出設計思路和挑三揀四。可靠的乙方零零獨自完成了美工繪圖、代碼編寫、成員邀請、隐蔽宣發等剩下所有工作。

太宰治:零零,我的超人!沒有你我可怎麽辦?

零零:盡情贊美我吧,人類!

五條悟污蔑零零和他一樣不務正業的話着實虧心,在場唯一的摸魚人只有他自己。

譴責他,站在道德最高處指指點點.jpg

“所以說,你搞出這個東西來是想做什麽?”五條悟點了點屏幕,不解地問:“詛咒師一脈原本就有一張暗網。”

星漿體天內理子事件中,伏黑甚爾發布的巨額懸賞正是通過暗網傳遞給活在陰影中的詛咒師們。

作為五條家內定的繼承人,五條悟對咒術界大部分黑幕都了如指掌,所以他才會覺得上頭那幫老東西真是該死,一個個幹的什麽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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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高層的不講道理,叛逃成為詛咒師的人可着實不少。

詛咒師是被咒術界驅逐的咒術師,他們沒有正經編制和營業許可,也沒有飯補和全勤,工作收入十分不穩定,飽一頓饑一頓,混不下去的時候和流浪貓狗搶飯吃也不是沒有可能。

因此詛咒師鮮少以獵殺咒靈為生,他們更多的是通過咒術詛咒他人以拿到報酬,或是被富豪聘為保镖,也有因出衆的外表被富婆包養的。

總之謀生手段很多,為了恰飯啥都能幹,長久以來滋生出一條不太完整的産業鏈,魚龍混雜。

聽到五條悟的話,太宰治露出胃疼的表情。

他當然知道詛咒師內部的暗網,他也去逛過,本來想看看有什麽值得收集的情報,卻硬生生被網速卡到窒息。

自從有了零零,太宰治再也沒辦法忍受4G以下的網速,他盯着屏幕中間那團不斷轉動的小菊花。花沒轉暈,他人沒了。

“不可以再快一點嗎,零醬?”太宰治可憐巴巴地問,充滿期待地看着他的卡密。

“已經是最快速度了。”零零無奈地說。

她也很着急,奈何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實在是帶不動。

為什麽會這麽卡呢?因為這張暗網的業務面積實在是太大了,大到足以當作人類物種多樣性樣本寫出十篇sci論文。

你以為的暗網:軍-火交易、買-兇殺人、逃-犯懸賞、老大哥iswatchingyou.

真正的暗網:蔬菜批發、代寫作業、寄存貓咪、富婆餓餓飯飯。

是的,這張令表世界人民群衆萬分好奇、細思恐極、驚叫猜疑的神秘網絡,在本質上與某團外賣沒有區別。

只是流動金額稍微大了那麽一點點、違法了那麽一丢丢、不能見人了那麽一絲絲罷遼。

為什麽會這樣呢?

很簡單,因為咒力畢竟是用來殺咒靈的,不是用來研究網絡技術的。

詛咒師一脈朋友們,即使非常唾棄如今抛棄他們的咒術界,但從小經過咒術教育的他們還是難免染上了封建的習性。

他們,不太會玩高科技。

沒有本事自己建立一張專門的網絡,即使建了也不曉得怎麽把普通人客戶拉入群聊,最後只能将就着蹭由裏世界其他的Mafia組織建立的暗網,大家互相擠一擠,将就着過日子。

縱使你嫌棄我我也嫌棄你,大家一起拉低網速互相扯頭花,他們也死不搬走。

為了恰飯,人是沒有極限的。

“這個網站中只有詛咒師。”太宰治點開成員名單,每一個都是在通緝令上露過臉的名字,可謂是自帶報價的“有錢人”。

“你打算替他們拉一條線?”五條悟若有所思,“外包員工……哈,你還真敢想。要我說,直接抓人換懸賞說不定賺的更多。”

天生的有錢人五條悟無法理解維持一個組織所需要的巨額花銷,一看就是個不顧家的男人!

“五條君。”太宰治悠悠地嘆一口氣,“孺子不可教也”的語氣聽得五條悟拳頭發癢,“到現在為止,你還沒能理解我和夏油君眼中理想的世界嗎?”

“你什麽意思?”五條悟側頭,墨鏡下的眼睛和太宰治對視。

自從得知夏油傑曾想叛逃的念頭後,五條悟對類似的話題非常敏感。

他的觀念與夏油傑産生了分歧,五條悟可以試着去理解的摯友的理想,卻永遠無法感同身受。

因為他是最強。

旁人粉身碎骨也跨不過去的門檻,在他眼裏連一條細小的溝渠都不算,甚至不需要擡起腳就能越過,他将世人甩得太遠太遠。

“簡單來說,夏油君想要的是公平的世界。”太宰治伸出兩只手,分別握成拳,“不将強者必須保護弱者作為定性的真理,而是有篩選地進行拯救。”

簡單舉例:普通的、因為不幸而遭遇咒靈攻擊的人需要救;本來就是壞人的、自己作死制造出咒靈的,讓他去死。

這樣的觀點不符合咒術界偉光正的形象,與其讓咒術界還未成長起來的孩子們去面對世界的醜惡,不如将類似的活計交給與黑暗共生的詛咒師,他們樂意接這樣的生意。

沒有必要非讓天真的孩子接受黑暗與罪惡,沒有必要非把屬于黑暗的人拉回刺眼的白晝。

選擇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尊重此方領域的規則即可。術業有專攻,何必強迫自己做不喜歡不适應的事情?

沒有人逼你必須怎樣生活,只有你自己為自己強加的枷鎖。

這就是太宰治為詛咒師們制造接單平臺的本質原因。打開新的渠道,将無限的可能性展現給迷途中的人們。

活在陽光下的人由正義來拯救,存于陰影中的人由黑暗來裁決。

橫濱不正是這樣嗎?遵紀守法、小偷小摸的人歸警局、異能特務科保護、管轄;混-黑涉案、走-私犯罪的人由港口Mafia處理糾偏、維持穩定。

白天與黑夜分屬不同的集團管理,井水不犯河水。

人曾種下的因最終結成對應的果,只要天平兩端未曾偏移,就都是正确的死亡。

太宰治說的簡短,五條悟卻聽懂了。

這是不對的,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太荒謬了。

在咒術界的老東西們還在為權力的歸屬、血統的純正、咒術師的地位掙得頭破血流之時;在年輕一代的孩子們還未畢業就死在戰場上之時;在普通人因看不見的咒靈而死、因與咒術師的地位不同産生怨恨之時;在所有人都為了“大義”、“正論”、“名聲”争論不休之時

太宰治說:“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與其在這裏自我審判驅逐異類,還不如尋求一個能讓所有人找準自我定位的平衡。”

出生在禦三家的咒術師不必在出生起就被決定未來,詛咒師的孩子也不用在幼年期就被判定死刑。

無論出身與成長環境,自己的路自己選,選哪條都有未來可期。

你正義果敢,便除惡揚善;你放蕩不羁,便以惡制惡。

人本就不必一條路走到黑,年輕人最不缺的便是試錯的機會。

強者的職責不是将弱者像小雞仔一樣護在身下,而是為弱小的、還在成長的人們撐出一片自由選擇的天空。

五條悟對夏油傑說:“我讨厭正論。”

腐朽的正論在一點一滴地扼殺年輕人的青春,正如五條悟本人的童年和從誕生起就被規劃好的人生。

他在反抗,卻有人比他先一步将腐爛的根砸得稀巴爛。

“……我其實不懂。”良久後,五條悟突然問:“你并不贊成傑的看法吧?可你說服了他。”

是的,五條悟完全理解了太宰治的觀點:在他眼中,咒術師、詛咒師、普通人、甚至咒靈都是一樣的。

他們都是活在世界上的一方生靈,有資格選擇自己的人生、尋找自己的定位。

太宰治不贊同咒術師至上的規則,也不贊同普通人有罪論,甚至不贊同凡是咒靈必須钹除的鐵則。

他只贊同平衡和秩序、自由與自我。

“五條君,人類在你眼中有什麽不同呢?”

太宰治不意外五條悟看得出這一點。

或許夏油傑本人都只覺得太宰治幫助他實現理想是因為善良、正義、有做迷途少年人生導師的癖好一類的理由。

唯有五條悟發現了,太宰治的出發點從一開始就不僅是為了咒術界。

他的眼睛一直裝着整個世界。

“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吧?”面對太宰治的問題,五條悟沉默了一會兒,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太宰治反問道:“你真的是這麽覺得的嗎?沒必要隐瞞什麽,你不願意說的這麽直白,那我替你說好了。”

“五條悟,人類在你眼中沒有任何不同。”

“好人、壞人、熟人、陌生人,終究都是活在你庇佑之下的人。”

與其用“人類”來形容五條悟,不如用【神明】更妥當。

過于強大的、幾乎無敵的力量是一道明晃晃的分水嶺,将五條悟與其他人劃分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的眼光超出整個時代,他的思想越過千百年後的世界,他生來站在巅峰之頂,冷風簌簌之中無人并肩。

從雪山之頂向下俯瞰,周身一片茫茫。

在見到五條悟之前,太宰治曾遇見過兩位“神明”。

一個是他的搭檔中原中也,明明是神明之軀卻與人類并無差別,好騙、易怒、比太宰治更有人情味。

另一個是零零。

說來有趣,除了太宰治之外沒有人會把零零與神明聯想到一起。

她快樂又沙雕,是個可可愛愛的小智障,對人類的一切充滿好奇,包容太宰治的任性、甚至縱容他為所欲為把世界攪得天翻地亂。

零零也不傲慢,她可以和美美子菜菜子玩一下午跳皮筋,也會可以為毛衣的時髦織法蹲守夏油傑一整天。

然而太宰治始終記得,在他第一次讀到來自異界的文豪書籍後,詢問零零是否介意将它們傳閱在外之時。

面對可能将異能者的信念粉碎、三觀再造、逼得他們絕望或新生、厮殺或争奪的文字,零零無所謂的聲音:“可以哦,如果主人喜歡的話。”

即将掀起的腥風血雨她不在乎,人們信仰的崩塌她不放在眼裏,隔着一道屏幕,生命在零零眼裏僅僅是一串數字的集合。

同樣,在與五條悟狹路相逢的那天,零零的領域悄無聲息地籠罩整片街區。若真的要打,除了太宰治,無人生還。

她本就是神明,只是對他例外而已。

“主人?”太宰治沉默地有些久了,零零從他背後探出頭,用臉蛋蹭了蹭他的側臉,在太宰治耳邊小聲提醒:“回神啦。”

五條悟還在等他的下文,太宰治恍惚了一下,再看五條悟的時候更顯得清晰。

無論是怎樣的神明,歸根到底,他們是一樣的。

離人群太遠,反而看不清人心。

“五條君,你站的位置太高了。”太宰治道,“俯視之下衆生平等,因而你可以非常輕松地做出判斷,也不可能因為某些人的存在讨厭一個固定的集體——但夏油君不是這樣的。”

“他會因為灰原雄的死懷疑一切是否值得,會因為美美子和菜菜子的遭遇憎恨一切普通人。”

“你覺得很不可思議是嗎?是的,我也無法理解,他的地圖炮開的太廣了。老實說我還有點生氣,所以狠狠揍了他一頓。”

太宰治笑了笑:“但我發現,和夏油君有相同想法的人不算少。”

“咒術師是個何等傲慢的群體啊,你比我清楚多了。他們本來也就瞧不起普通人,瞧不起為他們制造便利、提供生活最基本的物資、共同建設世界的普通人。”

傲慢的眼睛長于頭頂,生而為人,有何資格視衆生于泥?

“我認為這樣的觀點是錯誤的。”太宰治摩挲下巴,“不過我的出發點倒不是為普通人正名、讨回公道一類的積極出發點啦。”

對于這個世界來說,太宰治本就是外人。

他擅自插手世界的走向、扭轉社會的規則,既是因為看不慣人們的行為,也是為了他自己的樂趣。

不是早就說過了嗎?他來這裏是為了度假的,給他找不痛快的垃圾統統都要被清除。

“我可從沒自诩過正義。”太宰治擡起頭看向五條悟。

明明是仰視的視角,他骨子中那股傲慢、任性、居高臨下的氣場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愈發不加收斂。

“我只是不允許有人比我更傲慢而已。”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雙臂舒展地向後靠了靠,“現在你明白了嗎?五條君,我是個絕對的獨-裁者,只憑自己的喜好和任性替世界做決定。”

太宰治歪了歪頭,惡劣地說:“知道了我的陰謀,你就是我的同夥,現在想下賊船也來不及了。”

“為了我們共同的理想,”太宰治屈指敲了敲電腦屏幕,指向上一秒剛剛出現的的懸賞任務,也是詛咒師招聘交易平臺收到的第一個單子,“我們網站的開門紅就交給你了。”

有一才有二,交易成功過一例才能讓觀望的詛咒師們下海撈錢。

沒人接單怎麽辦?不怕,內部員工頂上。

“不要嫌棄錢少。”太宰治語重心長地說,“創業期都是這樣的,別的公司員工為了拉到客人還得女裝上街發傳單,相較而言我已經是非常靠譜的老板了。”

他說的動情,感動了自己,卻沒能感動五條悟。

白發的純情DK看着懸賞的內容,緩緩打出一個問號:“這就是你要我出門抓奸的理由?”

網站上孤零零的一條懸賞分外醒目,上面赫然寫着:【求一靠譜詛咒師替妾身捉奸,價格好商量,可預付定金。打斷渣男一條腿一百萬,兩條腿兩百萬,三條腿五百萬,打死不擔責,聯系電話:xxxxxxxx】作者有話要說: 悟:人哪來的三條腿?兩面宿傩反轉版嗎……淦,我懂了,你好污。

宰:小貓咪無辜的眼神.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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