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上線的第七十三天

第73章 上線的第七十三天

寂寞的夜,一白發墨鏡男子單手扛着一具“屍體”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雄糾糾氣昂昂地走在大街上。

夜游的行人紛紛為他讓道,用敬仰的目光看着這位疑似與空氣對罵的殘障人士。

“不要轉移話題,你以為你們坑了我一次兩次還能坑到第三次嗎?”五條悟頂着路人看精神病院在逃病人的眼神頑強和零零互杠。

“我沒有轉移話題呀,我在很認真地誇你耶。”零零浮在半空中,足尖靈巧地越過腳下盛綻的燭臺。

她的眼睛裏寫滿真誠,奈何戴有色眼鏡看人的五條悟視而不見。

這場任務是太宰治為五條悟設計的小小試煉,不為別的,只為确認他的立場。

和咒靈勾結的太宰治、意圖屠村叛逃的夏油傑、星漿體事件中敵對的盤星教……對比咒術界的大環境,太宰治所在的這方是毫無疑問的反派。

可五條悟不同。

禦三家嫡子、正統教育下成長的天才咒術師……無論是出身還是立場,五條悟都是根正苗紅的正派。

太宰治想知道五條悟在被人污蔑和咒靈是一夥時的第一反應,以便于決定需不需要再開一堂人生導師洗腦課。

做人生導師這一行太宰治已經很熟練了,等回到橫濱他就專門開個班為廣大迷途少年指點迷津,還能順便兼職補貼家用。

與五條悟不同,他可是非常顧家的男人!

太宰治:驕傲.jpg

一路上,五條悟分別使用了聲東擊西、突然襲擊、陡生一計等諸多話術企圖從零零口中套路出他們的密謀。

慘遭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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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再沒有比零零更會憑空捏造、斷章取義、轉移話題的人,任五條悟掀起一場口水的風暴她仍泰然處之,獨坐湖心亭看雪。

其姿态之從容氣的五條悟當街又暴揍了一頓渣男。

渣男:冤,我,冤。

“Will悟寶,呸,五條君,你回來了!”在家中焦躁等待的山明洋子驚喜地看着綁架歸來的羅密歐代購回她指定的“貨物”。

五條悟眼皮跳了跳,他将肩上半殘廢的渣男扔到地上,決定不評價山明洋子對他的稱呼。

雖然出道出得略倉促了一些,但零零的粉絲應援過于可靠,悟寶傑寶的愛稱在兩位DK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牢牢貼在他們身上,比津島老師的旗袍女裝照更加深入人心。

零零:迫害你我他,快樂千萬家。

請稱呼她做好事不留名的紅領巾同學。

貨-到-付-款,山明洋子爽快地将錢彙到網站,五百萬一分不少。

“五條君,網站抽成2%之後你能拿到酬金嗎?”怕他們悟寶沒錢吃飯,山明洋子憂心忡忡地說。

實在不行她現場簽一張支票也可以!富婆無所畏懼。

錢?那是什麽東西?五條悟側頭看了一眼零零。

零零默默地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紅色的條幅,雙臂一展,嘩啦展開:【倒閉了倒閉了!盤星神教倒閉了!黑心老板夏油傑帶女兒跑路了!拖欠員工工資五百萬,全靠五條悟大人把錢賺!全教一萬八千人,嗷嗷張嘴等飯吃,沒錢了沒錢了……】由于零零雙臂張開的最長寬度只有那麽多,橫幅上的字密密麻麻,最後幾個蠅頭小字蜷縮在角落裏血淚控訴拖欠工資的教主大人。

零零将橫幅湊到五條悟鼻尖前無聲質問:教衆都要吃不起飯了,人美心善的五條悟同學,你忍心私吞酬金嗎?

五條悟從未見過如此無恥之人,無恥到他足足深呼吸三次也沒從自己的英漢詞典中找出反駁的例句。

盤星教名義上的教主的确是夏油傑沒錯,然而但凡是對教派有一丁點了解的人都知道教主身後還有一位大老板,這位大老板才是全教人共同的爸爸。

太宰治有錢的一批!他就是個黑心資本家,白嫖夏油傑和五條悟給他打白工掙錢,又從盤星教股東那裏空手套白狼不知道套走多少好東西,資産深不可測,和25萬一件的襯衫說扔就扔眼皮不眨的五條悟一樣富有。

“……沒事,我收的到錢。”面對看不見咒靈更看不見零零手中昧良心橫幅的客人,五條悟磨了磨牙,沒有反駁。

他不缺這麽點錢,但他的好兄弟深陷賊船,五條悟再不拉他一把夏油傑遲早被太宰治坑到以自己千金之軀填補窟窿的地步。

信他,太宰治絕對做得出這事。

從山明洋子将酬金打入網站的那一刻起,像小婆婆一樣牽着狗背着手站在信息海洋風口浪尖等候的零零伸手在眼前的虛空一劃,無聲洶湧的潮水驟然淹沒了籠罩全日本那張錯綜複雜的暗網。

在烏雲陣陣的暗潮中,黑色的海水一點點漫過少女的小腿,刺骨的風吹起她散落的長發,冰冷的數據流湧入無機質的黑眸。

這是屬于零零的戰場,她未曾一敗。

網吧裏胡子拉碴的大叔叼着煙盯着屏幕上的爛俗笑話集,突然跳出的彈窗蠻橫地占據他視線中心;戴着頭戴式耳機的少年踩着滑板越過三節階梯,被突然響起的短信提示音震得手忙腳亂。

西裝革履坐在詐騙公司總經理位置的男人郵箱裏悄無聲息地出現一封置頂的文件;夜店中一人灌醉三個壯漢的皮裙女人收到酒保遞來的一張傳真。

從肮髒的角落到明亮的大廳,從蓬頭垢面到衣冠楚楚,從逃課的學生到暮年的老人,曾以“詛咒師”自稱的人們收到一條共同的消息:【詛咒師招聘交易平臺】于今日起正式上線,屬于詛咒師的時代來臨了!

還在為咒術師的追捕而居無定所嗎?還在為明天的早餐焦頭爛額嗎?還在渾渾噩噩不知所措、自暴自棄絕望度日嗎?

來吧,詛咒師同胞們!用你們的勞動換取薪酬,用你們的汗水掙出金碧輝煌的未來!

白晝刺眼,我于陰影中伫立。

歡迎你們,黑暗中的裁決者。

“這下總算走入正軌了。”太宰治單手支頭,指節不重不輕地叩在桌面。

以科普的方法調節普通人對未知的恐懼從而降低咒靈數量,将衰敗的詛咒師一脈喚醒用于處理不方便見人的腌髒事,剩下的、因正常情況誕生的咒靈交給活躍的咒術師。

一黑一白,兩路并進,社會的和平與沉穩便不會被打破,在無傷亡中完成變革。

“還有兩個問題需要解決。”太宰治自言自語,“第一,上頭那幫礙事的老東西太礙眼了,我看不慣。”

太宰治對腐朽與守舊有着本能的不喜,這讓他想到港口Mafia中因為投降、站隊過快而在森鷗外篡位後仍執掌高權的老爺爺們。

他們加起來對組織的貢獻都比不上太宰治一人,卻硬是憑借“資歷”暫時壓了他一頭,以年齡為借口将太宰治卡在了幹部候選的位置上。

史上最年輕幹部的頭銜注定是他的囊中之物,守舊派被森鷗外清理出局只是時間問題。

但這不妨礙太宰治對他們感到厭煩,“愛屋及烏”地将這份不滿傾注在咒術界的老爺爺們身上也情有可原吧?

“話語權。”盤腿坐在榻榻米上的黑發青年将手肘擱在被他放置在雙-腿間的粉白兔子上,将零零兔的腦袋殘忍壓癟。

零零兔用胡蘿蔔梆梆梆地狂敲太宰治的胳膊,非但沒能讓太宰治移開手,還被他得寸進尺地撸了兩下軟耳朵。

“在社會中,話語權才是決定地位的根本性原因。”太宰治仗着零零兔手短一個勁逗她玩,懶洋洋地說:“一旦失去可靠的話語權,禦三家也只是個笑話而已。”

在咒術界很多人眼中禦三家的話語權或許來自他們強橫的勢力,但經歷過龍頭戰争時期的太宰治再清楚不過:錢,才是維持穩定必不可缺的最重要因素。

“再高高在上的咒術師也必須為現實問題發愁,在他們鄙夷的戰場中厮殺,滿身狼狽地為一點蠅頭小利争來奪去。”

太宰治的聲音染上點不妙的、會讓他的下屬連夜收拾包袱遠渡太平洋、橫穿亞馬遜、躲去食人族避難的興奮。

“倨傲者被小觑之物強壓低頭,自诩清高之人為銅臭争得你死我活,獸面上的人皮被撕下,醜惡的內心在陽光下自慚形穢——”

“我可太喜歡看這個了。”他贊嘆地說。

“惡趣味。”零零兔甕聲甕氣地說,“主人只是單純讨厭港口Mafia中對你指手畫腳的老人家所以遷怒到這邊了吧?橘子爺爺好冤哦。”

“才沒有呢,”太宰治可可愛愛地說,“我難道是喜歡遷怒的人嗎?零醬瞎說什麽大實話,我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咒術界的未來。”

不,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你只是單純想玩而已。

零零兔在太宰治手下撲騰了兩下,最終敗于小兔宰治之手,擡手艱難地揮揮胡蘿蔔以示投降。

“在和老爺爺們掰頭之前,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太宰治伸出兩根手指,“也就是我之前提到的第二點。”

“咒術師主白,詛咒師主黑,共同執掌白晝黑夜。聽起來是很不錯,實際操作漏洞卻很多。”

“沒有第三方的介入,雙人聯盟走不長遠。”太宰治用手比劃了一個三角形,“合作的本質是制衡,一旦其中一方的實力遠超另一方,‘合作’是否淪為‘吞并’只能寄希望于強橫者的良心。”

良心這種東西嘛,太宰治自己都沒有,更不能指望別人有。

“因此,必須有一個對咒術師和詛咒師一視同仁的第三方加入戰局,左右天平的兩端。”

太宰治笑眯眯地揉了揉零零兔毛乎乎的臉頰:“零醬知道我說的是誰嗎?”

“要說對咒術師和詛咒師一視同仁的群體,只可能是那個吧。”零零兔甩了甩頭,用軟耳朵擊打太宰治的賊手,回答道:“那群認為咒靈才是新人類的特級。”

“Bingo。”太宰治打了個響指,“咒靈和咒術師天然敵對的關系實在是太有趣了,再沒有比他們更嚴格的監管者能促使咒術師和詛咒師捏着鼻子合作。”

唯有在死亡面前人們才可能放棄對身份與正論的争執,一味的給予糖果只會讓人怠惰,高懸的屠刀卻能強迫他們講和。

“零醬可以定位那群特級咒靈的所在地嗎?”太宰治握住小兔子的白爪爪前後晃了晃,“多虧腦花君的幫忙,接下來的事也會比較順利了,零醬今晚要得多給它準備一點好吃的喔。”

零零:了解,苦瓜汁滿上。

“可以是可以啦。”粉白色的小兔子歪了歪腦袋,小短手拍了拍太宰治靠得過近的鼻尖。

“但是,”零零叉腰,“我覺得最近主人一直把我當成工具人耶。”

她是文豪培養系統,不是咒術師改革系統。

除去由太宰治寫腳本的《走近科學》節目在她的業務範圍內之外,無論是抓腦花回來涮火鍋還是建立詛咒師匿名交友網站都是義務勞動!

她的主人,毫無疑問在白嫖!

太宰治,身體一僵。

小貓咪突然驚慌的眼神.jpg

零零看出來了?她為什麽突然看出來了?前段時間她明明一直很配合的!

太宰治的心碎了。

這個可怕的玩弄人心的女人,僅用一句話就擊碎了他的心防,讓未來港口Mafia最年輕的幹部大人失去冷靜。

太宰治直覺零零将會說出他最不願意聽到的那句話,這讓太宰治不由得反思自己:他最近是不是太懈怠了?度假度到忘乎所以。

做人不能太得意忘形,你當然可以逃避工作,工作不會怪你,只會加倍給你寵愛。

“當初明明說好的,白嫖禁止。”零零交錯雙臂比了個叉,氣鼓鼓地說:“不要以為零零忘了,我的備忘錄有10086個備份文件!”

互聯網是有記憶的,不要以為你删掉的文件真的不見了。零零有一個秘密的黑歷史壓縮包,裏面随便挑一份文件都足以震驚太宰治一整年。

永遠不要得罪一個AI,她的女裝P圖是真的天-衣無縫,霍格沃茲畢業生看了都直呼梅林。

“零醬在說什麽呢?”短暫地驚慌後太宰治瞬間回神,立刻反客為主擺出一副受傷的表情。

“最近我一直在構思新書,整本小說都快在我腦內完結了,零醬卻污蔑我什麽都沒做。”太宰治小聲抽泣,“我好受傷。”

零零狐疑地看着趴在茶幾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太宰治,默默将自己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全知視角轉向茶幾上方。

“啪噠。”一顆顆晶瑩的淚珠砸在茶幾上,零零謹慎地分析了一下水珠的成分——天吶!是真哭!

“我沒有責怪主人的意思啦,不哭不哭哦。”零零感到愧疚,她的主人在她不知道的時間裏竟然如此努力,自己居然還污蔑他,屬實不該。

“沒錯,都是零醬的錯,你壞。”太宰治偷偷用指尖掐了掐藏在袖子裏的洋蔥,眼睛熏得通紅,仿佛遭遇負心漢的黃花大閨女。

幸好咒靈零零還沒回來,無論是AI零零還是零零兔都沒有嗅覺,太宰治成功瞞天過海。

他真是個世所罕見的小天才,贊美自己。

“零醬污蔑了我,是不是應該對我道歉?”太宰治得寸進尺。

“對不起主人,是我的錯。”零零沉痛地說,“主人的新書都快在腦內完結了,我今天竟然只想着讓你把開頭寫出來,這是對主人能力的絕對低估,非常抱歉!”

太宰治:等等!橋豆麻袋!

他瞳孔一縮,一種極致不祥的預感讓太宰治頭皮發麻。

他仿佛又回到了從前被零零支配的日子,被扼住命運咽喉的恐懼讓太宰治下意識地捂住了零零兔的嘴巴。

捂得住兔子,捂不住萬能的卡密。

電腦屏幕上,不足太宰治半個巴掌大的小姑娘露出充滿期待的表情,眼底的小星星幾乎快要砸進太宰治的喉嚨裏,讓他想說的話卡在嗓子裏,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既然新書快要在主人腦內完結了,那主人就再加把勁,今天把它寫完吧!”零零超級高興地說:“這對主人來說應該很容易吧?零零一點——都沒有難為你,對不對?”

太宰治“啪”地一下捂住眼睛,把袖子裏的洋蔥糊在眼眶下。

叫你能耐的!怎麽就一直鬼迷心竅說了最不該說的話呢!她抓重點的能力一向很獵奇這件事你是第一天知道嗎?!

千不該,萬不該,太宰治不該低估零零優秀的職業素養。

雖然智障,但零零是個好AI,她催更一向可以的。

太宰治扔掉手裏的洋蔥,紅着眼眶和零零兔的紅兔子眼對視。

這下,他是真的該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零零:我又不是什麽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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