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之初11

我的右手手腕上仿佛被無數細細密密的冰針刺激着,又冷又疼,這種令人毛骨悚然觸感從手腕上一直傳遍全身讓我打了一個機靈。

就在我打算使用玉佩時,我另一邊的小拇指冷不丁地被人用力一扯,扯得往外面彎去。

一陣劇痛襲來,厚重柔軟的被子毫無聲息地掉到了地板上,視線一下子開闊起來。

我看到我的兩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兩個小孩來,一個在一邊拽着我的手腕,另一個看到我看他立馬跑了,我都來不及看他的臉。

“姐姐,你是來做我後媽的嗎?”那個拽着我手腕的男孩子問道。他定着一頭鍋蓋頭,長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聲音軟軟的有些尖但是非常好聽。

“什麽?”我甩開他的手揉着手指,本來被那冷冰冰的小手握上的時候。我還以為又遇到什麽了,就等着一轉頭看到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沒想到只有兩個正常到不行的小正太,而這個小正太居然還一臉正經地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他蹲下去抱起地上的棉被,那個棉被太大太重,他抱起來的時候小身體晃了晃嗚嗚地叫了一聲,簡直是萌爆了。

我吞了吞口水,當下也沒了危機感,只覺得這個小人兒惹人憐愛,拿起他手裏的被子放到了床上。

“姐姐你真好,你是想要拿被子給爸爸蓋吧?我看到我爸爸在下面睡着了。”小正太眨眨他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道,“姐姐,爸爸經常會帶各種各樣的女人回來,還和媽媽吵架。那些被帶回來的姐姐都說,她們會成為我的後媽。你是嗎?”

我看着孩子那雙純真的眼睛真的覺得答不上話來。但是在我回答之前,他就好像想到了答案,“不過,我覺得你不像是給我做後媽的。”

我暈暈乎乎地問,“為什麽?”

“因為比起漂亮姐姐你更像帥哥哥,與其娶你當我後媽還不如找個男人當我後爸呢!當然,我還是知道你是姐姐的,因為你穿了粉紅色的衣服!”小正太歡快地回答道,他朝我吐了吐舌頭飛快地跑了。

我,“……”

這是什麽邏輯?我的腦子亂成一團,站了許久才從小正太那堆混亂的話中理出一點信息,這小正太是蕭肅的兒子?帶各種各樣的女人回家給他當後媽,蕭肅這人,看不出來啊!合着又是個人面獸心的家夥,剛剛還暧昧地抱着我!

小拇指上的刺痛又一陣一陣地傳了上來。我揉揉它感到越發疼了。

真是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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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在小拇指愈來愈嚴重的疼痛之中,我單手提着一床棉被下去,然後把棉被重重地摔倒了蕭肅的身上。

蕭肅被我弄得醒過來。其實我覺得他是被驚醒了,不過和其他被驚醒地人不同,他沒有整個人一抖或是馬上跳起來,只是有些急促地睜開眼,然後慢條斯理地拂開被子坐正。整個動作矜貴端莊到令人發指。

“怎麽了?”他慵懶地撐着頭皺皺眉說,“我怎麽睡着了?”

我看着他這副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想到這家夥是個渣男我就對他沒什麽好感,“沒事!不過是被你的兒子掰了一下小拇指有些痛罷了。”

蕭肅聽到我的話擡起頭不由分說地拉過我的手,對着我的小拇指輕輕一捏,疼痛的感覺立馬消失了,“我沒有兒子,還有,我是個處。”

他說後面那句話的時候神情太過泰然自若,就好像是在談論今天早飯吃了什麽一樣。如此,我愈發地肯定他是個節操掉地的家夥,我重重地哼了一聲表達了自己的鄙視與不信之心。

蕭肅嘴唇一勾,一雙丹鳳眼帶着妖冶的笑意,“你不信。”我來不及回答他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不信也罷,不過我有些好奇,就算我有個兒子,你那麽生氣幹什麽?莫非……”

蕭肅高深莫測地看我一眼,我自然知道他那個莫非後面的意思,這人能不能不要那麽不要臉啊?!

我氣得渾身發都道,“混蛋!你他娘別想歪了,我是在氣你,你既然有了老婆就不要對我這麽暧昧!你剛剛還一路抱我過來,吃了我多少豆腐!!”

蕭肅向沙發背靠了靠手放在唇邊,神色一片寡淡地說,“我以為你樂在其中。”

我氣道,“誰樂在其中了,是你腦補太過!”

蕭肅挑了挑眉說,“哦?”

明顯不信的語氣,我氣炸了,果真和他吵架是在自虐。

我被蕭肅氣到了,轉身就走想來個眼不見為淨,蕭肅在我後面叫道,“鈴铛,你知道嗎,但凡是在志異上寫下一個故事開頭的人,就必須親自寫下它的結尾。”

蕭肅依舊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他看着我神色淡漠看不出情緒,“其實有一點我們沒告訴你,詭舍的記錄員必須是人類,你看你被人盯上需要保護,而我們需要一個故事寫的不錯的人類,要不要來當我們的記錄員?”

蕭肅這個人的思維跳躍還真是快,剛剛我還在和他鬥嘴,他一下子居然就跳到這上面來了,本人就一凡人,實在不理解這種活了千年的老妖怪的行為想法。

我氣哼哼地對他說,“我本來是很想答應的,不過看到你我覺得我要慎重考慮一下!”

說完我就跑到了樓上的客房。

昨天又是爬山又是撞鬼的把我的精力透支的一幹二淨,早上又經歷了這一系列的事情,我覺得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說來也奇怪,蕭肅這間別墅雖然內外看起來比之前那間高檔了不知道幾倍,但是裏面的大體規格和那間鬼屋是出奇的相像。

我随便找了一間躺下就睡。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外面陽光正好,山風吹過,葉子稀稀拉拉的發出嘩嘩的聲響,聲音很輕完全沒有昨天晚上那麽響。

我果然在那個時候就遇鬼了。回想當時的情況,我自個兒都佩服自己的神經大條,居然還唱歌唱得高興。

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臉上暖洋洋的,我閉上眼睛還來不及升起一個應景的懶腰,我的肚子倒是先叫了起來。

它咕嚕嚕地發出了一連串聲響讓我覺得頗為尴尬。我拍拍自個兒那平平的肚子撇撇嘴。

說實在的,經過上午一役,我對蕭肅這家夥的好感降到了極點,如今更加是不想去面對他。奈何要填飽肚子不得不找他,我只好憋屈着跑下樓,果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古人誠不欺我。

到樓下的時候,我看到蕭肅還在睡覺,屋外金色的陽光照在他陶瓷一般的剔透白皙的肌膚上泛起淡淡的光暈。

我想到早上那個小孩說的話不禁在心中唾棄了他一下,一個男人張那麽好看幹嘛?種馬男!

想是這樣想,但是為了我咕咕直叫的肚子我還是跑過去戳了戳他。蕭肅的雙眼緊閉,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我輕聲叫了他幾聲名字,但是他并不回答我。

作為一個講文明懂禮貌的好孩子,我雖然極度厭惡渣男,尤其是吃過我豆腐的渣男,但是人家睡的那樣的熟我總不好意思打攪他。

戳了他幾下以後,蕭肅還是一副熟睡的樣子,我只能嘆了口氣站起來自己找吃的。

和普通的公寓房不同,在別墅裏,從客廳并不能直接看到廚房。從來沒見過別墅的我并不知道一般別墅的廚房是安置在哪裏的,這意味着,我不得不自己去找廚房。

環顧四周,我終于在一個犄角旮旯的地方發現了一扇門,走過去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果真是找對了地方。因為那扇門的上方寫了兩個大大的字,減肥!這個世界上,最能夠激起人寫這兩個字的欲望的地方莫過于廚房儲藏櫃和卧室了。不過顯然,這個門不是一個卧室或是櫃子的門。

減肥倆字兒的下方擺着一張照片,是一個中年女子略帶着臃腫和一個男孩的合照。而那個男孩就是剛剛我看到過的那個男孩。

男孩靠在那個臃腫的女人懷裏一雙大大的眼睛幾乎都要笑的眯成一條縫了,看起來顯得十分的幸福。

我看着那張照片,想着,這不會就是蕭肅他老婆吧?冷不丁的,一聲嘻聲從後面傳來,那聲嘻聲很輕,聽起來離我離得很遠。饒是如此,我的汗毛也豎了起來。

“姐姐,你是在幹嘛?為什麽在這個門前發呆?”一個稚嫩的童音在耳邊響起。

我身形一僵,許久才吞了吞口水轉過去。只見我的背後站着我剛剛見過的那個小正太。他轉着他那雙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滿臉的疑問。

我幹笑了一聲,心裏暗罵自己太敏感了,“我在找廚房,小弟弟你知不知道哪裏有廚房?”

小正太聽到我的話,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說,“我知道啊,我帶你去。”

說着他拉起我的手飛奔了起來。

這小孩子看起來個子小小的,跑起來倒是十分的快,饒是我一個常年混跡籃球場的人這樣被他拉着跑也有些吃力。

他一邊跑着一邊說,“姐姐我好孤獨好無聊,爸爸媽媽都不理我了,你陪我好不好?”

我聽到小正太這樣說覺得心都酥了,一想到蕭肅那張冷冷清清的臉和不靠譜的性子,對小正太許以一百萬分同情。

一邊跑着,我一邊對小正太說,“好啊好啊,姐姐可以陪你玩,不過姐姐現在很餓,要先吃飽飯然後才陪你玩好不好?”

小正太聽到我這話突然停了下來。我們停在一個人造水池的旁邊,太陽光照在水面上折射出碎金子兒般的粼粼波光。

我覺着有些刺眼不禁眯了眯。那頭的小正太松開我的手,聲音有些生氣,“你們大人都喜歡騙人,總說以後有時間陪我玩,但是沒有一個兌現過的。”

肚子又叫了一聲,我拍拍它說,“你看,姐姐的肚子都在叫了,姐姐是真的很餓,你先帶姐姐去廚房,等姐姐吃飽了再來陪你玩好不好?”

“不好!”小正太固執地叫道,“你就要現在陪我玩,玩好以後我再帶你去吃飯。”

小孩子可愛是可愛,但是很多時候也頗令人頭疼。我拉拉小正太的衣服對他說,“聽話,你先帶姐姐去吃飯,然後姐姐再陪你玩好不好?

你看,姐姐一直餓着沒力氣陪你玩啊!”

小正太一歪頭,嘴角拉的大大的,“沒力氣?”

我不知怎麽的,心中感覺有點不好,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說,“是啊,我沒力氣,等我吃飽了才有力氣和你玩。”

小正太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種嘻嘻嘻的笑聲又從我的背後傳了出來,像是在嘲諷又像是在真的高興。我心裏咯噔一下,只見小正太頭一歪,整張臉開始變得腫脹,眼白充斥了整個眼球,“沒戾氣的話,我就讓你有戾氣。”

然後他整個人都變得可怕起來,一張嘴一大口水從嘴裏吐了出來。那場景和當年班花的鬼魂出現的樣子頗為相像。

我腦袋嗡的一聲炸開,尖叫起來。

“我怎麽睡着了?”

“我沒有兒子,還有,我是個處。”

……

原來蕭肅說的是真話,他真的沒有兒子!是了,蕭肅這家夥說話雖然喜歡打擦邊球,但是相識到現在嚴肅地算起來,他從來都沒有說過慌。

我被騙了。

我吓得半死,下意識地舉起手,沒想到下一步那個小鬼就伸出手握住我的右手手腕,一片冰涼濕冷的觸感從手腕上傳來。耳後又傳來嘻的一聲笑,接着有人握住了我另一只手的手指。

低頭一看,竟然是地中海那個兒子。他陰慘慘地朝我一笑,然後整張臉開始變形,他的臉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劃得支離破粹最後仿佛撞上了什麽東西一般,他的腦袋都變得扁扁的,樣貌極其可怖。

“姐姐,你真是笨蛋啊,怪不得要被那個老妖怪欺負。我從來沒說過那個老妖怪是我爸爸,你居然就這麽認定了,可真是蠢啊。”拉着我的水鬼說,白白的大眼睛看着我,兇狠而扭曲。

二月的山風刮過來,還帶着冬日料峭的寒意。我站在水池的旁,不得不任由兩個可怕的小鬼拖着雙手。他們童真而又陰毒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邊歌唱一般地說,“陪我們玩吧,陪我們玩。”

我僵立在那裏,雙手都被制住動彈不得。手上刺骨的痛感讓我眼前陣陣發黑。四周陽光依舊,山風吹過山巒帶起陣陣波瀾,我看着如此美景卻有種回到昨天迷路在山上的錯覺。漆黑的樹木在迷蒙的夜色之中似是張牙舞爪的怪獸,良辰美景鬼怪相伴,人倒黴到這份上,也是一種境界。

手被用力地向前一拉,我一個重心不穩,腳下趔趄了幾步眼看着我就要掉進湖裏,他們卻突然停止了攻擊。

“你們倒是膽子大,敢在我面前動我的人。”從我背後響起了一個單薄冷淡的聲線,就這樣穿過冬日冰冷的氣候傳達到我的耳邊。

手上的禁锢忽然松了開來,我用力一甩,甩開那兩個小鬼瘋狂地奔向蕭肅一把抱住他,眼淚鼻涕都抹在他幹淨的衣服上,“嗚嗚,蕭肅,我對不起你,不應該不相信你,嗚嗚嗚,是我錯怪你了……”

蕭肅,“……”

蕭肅冷着張臉把我撥開說,“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胡鬧。”

我哭喪着臉抓着蕭肅,其實我是真的怕。把蕭肅錯認為渣男我心中有愧,更覺沒臉去見他,可又怕極了那些鬼,所以我不得不把頭埋在他的胸口。

我知道這樣做很不道義很慫,但是慫就慫了吧,鬼怪面前,咱也只能先不拘小節了。

不過顯然蕭肅沒有這樣的覺悟,他嫌棄地看了看他衣服上的水漬。我哆嗦着幹巴巴地解釋,“其實吧,我擦你衣服上的都是眼淚,沒有鼻涕的。”

蕭肅冷冷地看着我,原本就沒什麽表情的臉顯得更加冷,他把我往後面一推說道,“我不救你這個忘恩負義見風使舵冤枉好人的女人了。”

我,“……”

至于用那麽多形容詞嗎?我退後了幾步,蕭肅那黑曜石一般漆黑的眼珠子裏泛着冷芒。我忽然意識到蕭肅是來真的,他是真的生氣了不管我了。他妖冶好看的臉迎着傾灑下來的陽光卻讓人感受不到一點暖意。

我心中咯噔一跳,想起了沈毅的話,他們是活了千年的人彼此的雙手都占滿了鮮血。是了,他們經歷過的遠遠超過我們所想的,花開花落生離死別,太多的生命逝去太多的嬰孩出生一個又一個的輪回。千年的時光讓他們看到了太多的死亡和誕生,所以生命變得不再珍貴死亡可能在他們眼裏是理所當然的。

還記得當沈毅說到上一個記錄員死亡的時候,他的語氣是那麽調笑,眼神沒有絲毫的波動。他們對于生命早已麻木。這一次,蕭肅說他不想救我了,估計八成也是真的。

那些怨靈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後面那一聲聲的嘻嘻聲包圍了過來,我感到有兩道冰冷的東西同時纏上我的手把我一步步往後面拖。我掙紮着尖叫着,“蕭肅,蕭肅我錯了,你別,別……救救我,救命!”

腳下一滑,冰冷的湖水已經浸濕了我的球鞋身體的重心向後倒去,眼前出現一片湛藍的天空。就在那一瞬,原本應該掉進水裏的我忽然停住了。

我看到蕭肅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他的後面是淡色的藍天。

“你要我救你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對我的不信任讓我很傷心,讓我想想看……”蕭肅淡淡的看着我,他黑色的眼珠子明明像是黑曜石一般好看,倒映着這個滿是光芒的世界,可我卻覺得那雙泛着柔光的眼像是無波古井,從裏到外都是讓人猜測不透的冷意,“要不這樣吧,你如果願意來做我們的記錄員,我就救你。不過做我們的記錄員,你大概這輩子都擺脫不了那些東西,而且還随時都有生命危險。”

他說着頓了頓,細長的眼睛彎了彎,好看而惡劣,“你看,怎麽樣呢?”

怎麽樣?!奶奶的,還能怎麽樣!我心中憋屈的要死,剛想開口答應他,我驀然感到地中海那出了車禍的倒黴兒子放開了我的手。

正是這時,我想也不想握起胸前那塊玉佩大叫一聲。所有加諸在我身上的力量都瞬間消失了。我身體向後一倒成功地掉進了水裏。

我是一個很喜歡運動的人,從籃球到游泳,雖不能說是樣樣精通吧,我好歹還是都粗淺懂一些的。小時候調皮,我曾經在去杭州旅游的時候跳到西湖裏游泳,最後被警察叔叔抓了起來好一頓批評。我還記得當時,我的大名登在當地日報上占了整整一個版面。

所以當我掉進水裏的時候我完全沒有想想過我會出事,但是事實是,因為冬天的水太冷,我腳抽筋了。

我從來都沒有嘗試過腳抽筋的痛楚,當它一下子發生的時候我措手不及地亂了喝了好幾口冷水。那冬日裏冰冰冷的水順着喉嚨流到胃裏,整個食道都感覺凍的痛了。

我拖着一只抽筋的腳掙紮了幾下,好不容易把頭冒出了水面吸了幾口冷氣,眼睛一張開,居然看到一只大到不可思議的狐貍蹲在湖旁邊。

它柔順的毛垂下來,一雙眼睛又冷又媚。我被那只大型狐貍吓得腦子一卡殼,呼吸一滞一口氣沒上來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福島的核輻射難道跑到了這裏,讓狐貍都變異成了這樣!小日本真不厚道!我暈過去之前這樣想。

*****

似乎自從碰到了蕭肅以後,我就不斷上演着暈倒做噩夢摔倒的戲碼,由此可以斷定,這家夥絕對是我命中注定的災星。

這次我暈倒也不例外,我幾乎是一倒下就腦子裏就浮起了另外一副畫面。

那是兩個小孩在一起玩耍的畫面 ,一個是地中海的兒子,還有一個就是我在照片上看到的孩子,被我誤認為蕭肅兒子的孩子。

如同一個旁觀者一樣,我将這兩個小生命短短的一生都看了個透,從他們不幸的童年到死亡。

地中海的兒子叫劉克,另一個小孩叫陸年。他們兩個,一個是正房的兒子一個是私生子,但是壓抑的家庭和鄰居的關系卻讓他們成為了好朋友。

每個母親都是愛着自己的孩子的,可鮮少有母親知道該怎樣去愛他們。劉克和陸年的這兩個孩子的母親就是那些愛的不正确的母親中的一員。

她們家庭或者說愛情的不幸讓她們對于自己的孩子嚴苛到了一個境界。她們只盼着自己的孩子能夠得到自己期望得到而得不到的人生,她們将自己的所有感情都加諸在這兩個孩子身上。

所以,這兩個孩子的記憶之中盡是母親望子成龍的冷漠面容。

劉克永遠記得,自己的母親是怎樣在這山間的大房子中和自己的父親放浪形骸,父親走了之後她又是怎樣嚴厲地逼迫自己學這學那。

而陸年說起家庭母親也總是能夠想到母親的咒罵聲和不間斷的補習班。

他們好怕,他們不喜歡家,他們不想回那個冰冰冷冷的房子。

甚至于死了之後,劉克也不想回家。

當時小三在絕望之際帶着劉克墜崖,自己活了卻葬送了兒子的命。這個認知讓她幾乎要瘋掉。

毋庸置疑,她是愛她的孩子的,很愛,非常愛,兒子是她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希望。所以她不願意放棄。

她拿着從男人那裏拿來的積蓄四處找法師招魂,但沒有成功的。因為劉克的鬼魂并不願意回去,所以無論法師如何叫他回家,他都不回去。

直到有一個自稱為術士的男子突然出現。他叫魂的話語十分的奇怪,根本不像別人,說什麽某某某回家啦。他說的是,你願不願意讓路年一起下來陪你。

可就是這樣的叫法,居然成功地召回了劉克的靈魂。

原來劉克去了好朋友陸年的家。但是他的好朋友根本沒有辦法看見他,他就這樣一直守着陸年,即使看不見觸不到,也覺得開心。可就在這時,他聽到有人問他,願不願意讓陸年一起下來陪他?

劉克茫然而開心地點點頭,他還太小,并不明白生死的意義也不太了解術士到底在說什麽。但他聽到會有朋友來陪他,他是開心的。然後那個聲音就和他說,那你就跟着我的聲音過來。劉克果真跟了過去。

這個術士頗為奇怪,他不要錢只要劉克的母親幫他做一件事,如果事成,他許諾,他可以把劉克變成一個威力無比的咒,讓他常伴那位母親。并且他還對劉克的母親說,如果那位母親願意,劉克可以幫她解決掉那些她讨厭的人,比如,那個弄玩了她又抛棄了她的男人,劉克的父親。

女人聽到這句話,眼裏居然露出了瘋狂的欣喜,剛剛被召回來的劉克看到這一幕,怕了。他想逃卻被術士抓住,術士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別怕,留下來,我可以讓你的朋友過來陪你,這樣一來,你就不必這麽孤單了。

劉克掙紮了一下,看了看母親瘋狂而可怖的樣子又想了想自己的好友,最終還是選擇了留下。

術士滿意地笑了,他在作法之前給了女人兩張照片說,如果以後碰到這兩個女孩子來你家投宿,還請務必收留。我湊過去一看,只看到上面有兩張熟悉的面孔——正是我和琳琳。

我瞪大了眼睛,正在這時,那位術士好似感受得到我的目光似的朝我這兒一看。他的眼神似是一柄劍,又冷又利,一下子刺過來,我被他的目光刺得渾身一抖,整個人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入眼的是那熟悉的典雅裝修,還是之前的別墅。我剛動了一下就聽到蕭肅在一旁說,“醒了。”

他坐在客廳邊的吧臺上,手上拿着一只空的雪利酒杯看着我,神色有些慵懶顯然是喝過酒的樣子。

“怎麽樣了?”他走過來彎腰扶了我一把,淡淡的酒香味飄了過來,讓我原本沉浸在夢中的思緒拉回了一些。

回想起之前種種,對着他我有些尴尬。不過蕭肅倒是一如既往的神色自若地坐在了我旁邊。

“夢到了?”他問。

“什麽?你怎麽知道我做夢了?”我原本尴尬複雜的心思立刻被他勾了過去。

“這都猜不到嗎?”蕭肅一臉肅穆地回答道,“如果你願意做我們這兒的記錄員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幫你堵塞的腦子疏通疏通。”

“……”

這人果然是什麽時候都不忘記毒舌啊。

“怎麽不願意,你要是不願意的話,可能……”

“我願意!”我打斷他的話說。

蕭肅顯然十分的吃驚,“哦?之前還不停地考慮,怎麽又突然願意了?”

“因為我經過深思熟慮了啊,如果不當的話絕對是死路一條。”我聳聳肩說。

蕭肅不可思議地看着我,半響吐出一句,“你的思維跳躍得好快。”

“我以為這句話比較合适你。”我反唇相譏。

蕭肅不置可否地挑挑眉說,“哦?當記錄員也有風險,要是不小心,你的小命可就得玩完了。”

“可你會保護我的不是?”我說。

其實原本拒絕才是我一時沖動的結果,可是如今做了這個夢,暫時不管它是真是假,我是真的被人給盯上了,而這個人依靠我自己的力量是絕對沒有辦法去對付的。雖然當詭舍的記錄員要冒巨大的風險,但是不當的話我就只能坐吃等死了。

我想通了,人不能總是任性。老是憑着本能和沖動去決定的話,會死的。

“我們可是活了幾千年的老妖怪,就算不是滿手沾着鮮血也一定是漠視生命的家夥,你不是這麽想的麽?”蕭肅漫不經心地看了我一眼,語氣中有些輕微的嘲諷,“我怎麽會保護你呢?”

“你會的,剛剛把我從水裏叼起來的大狐貍,其實是你吧蕭肅,你是只狐貍精。”我湊近蕭肅的臉硬着頭皮胡扯說,“我承認我有過那樣的想法,不過如果你真的是那樣的話,你為什麽要救我呢?”

蕭肅微微向後躲了躲說,“是啊,我為什麽要救你呢?我就是你之前想的那樣的人沒錯。”

蕭肅這家夥其實還是蠻小心眼的,不就是誤會了他一下麽,這下子還抓着不放了。對此,我有些為難,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麽去處理這種事。

于是,我只好眨巴着眼睛開玩笑說,“可你到底還是救了我,如果你真是這樣的人的話,難不成你喜歡我?”

蕭肅看着我湊過來,我們兩個的臉幾乎貼上了,他狹長的眸子看着我,眼神莫名地有些柔意,“搞不好就是那樣,也不一定。”

作者有話要說: 很多人不明白鈴铛為什麽這麽無腦,随随便便就相信了小孩子的話。可能是我文筆過差才沒寫清楚自己想表達的內容。

大家在質疑鈴铛的同時難道沒有懷疑過蕭蕭嗎?為什麽這是他家而且他本身在這兒還能讓兩個小鬼去找鈴铛麻煩。

鈴铛不是随便信人,她只是覺得蕭蕭在這裏所以這裏是沒問題的,她只是信任蕭蕭。至于為什麽她這麽信任蕭肅,我就不劇透了。

只是看大家看鈴铛這麽不爽忍不住說一兩句,祝大家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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