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皮毛12
東晉著名才女謝道韞曾有過一個著名的比喻,連我這個粗枝大葉的理科生也記得十分清楚那就是未若柳絮因風起。
這句簡簡單單的話可謂是流傳千年,直至現在還常被人津津樂道地拿來說。可作為一個家鄉處處能見柳的人,我卻不能對這話起多少的贊美。原因無他,無非就是這比喻聽起來确實很美,想起來也很美,但是當你真的在柳絮漫天的季節裏出去,那絕對就是一種災難。
當你站在一堆柳絮飛揚的空氣之中,誰還有心思去管什麽好看不好看,正常人都只會關心自己的眼睛會不會被刺到,那柳絮會不會被吸進鼻孔裏嗆着。
聽到我這一番話的文科哥們兒總是一臉鄙夷地看着我,良久以後默默地搖頭說,“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嗚呼哀哉!”
所以說,真正觸摸到的現實,和通過詩歌文章亦或是電視等其它媒介所了解到的現實往往存在着一定得差距。
這種差距同樣适用在拍着翅膀飛起來的烏鴉叫聲。
大約是我過于孤陋寡聞,印象中,烏鴉就是那種冷場的時候飛過屏幕的小黑鳥,後面跟着一連串的省略號伴着萌不死人不償命的呱呱聲。
當我真正聽到烏鴉叫的時候,事情卻顯得有些不同。
以前的人們總拿烏鴉當成是不吉利的鳥,它的出現往往意味着戰争和血光之災,以前不相信,如今見了真鳥,有那麽一瞬間,我的心裏産生了無比的認同。
那個鳥叫的實在是太過于凄厲可怕,就好像是亡者在地獄裏帶着不甘和怨恨的嘶吼。尖利而嘶啞的叫聲突兀地響起鑽進耳朵,像是一柄陰冷而血腥的劍帶着殺伐的怨毒直直地刺入耳朵,讓人陡然一驚,心悸不已。
那只烏鴉拍着翅膀從樹上飛向陰霾的天,有一片羽毛從空中搖搖晃晃地掉落到蕭肅的頭上。
我看到蕭肅的面色有些凝重,連帶着抱着我的手都隐隐有些僵硬。
而烏鴉掉下了羽毛之後則是在我們的頭頂盤旋了幾圈,向遠方飛走了。它飛得很低,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又或者是太過敏感了,我總感覺那只烏鴉飛走的時候像是有靈性一般地向我看了看。那黑色的小眼睛之中看不出任何情緒,卻讓我沒有來地想起了它的同類祖先們。
它們是戰争的象征,每當戰亂起屍橫遍野的時候,就是烏鴉進食的美好時光。他們吃着腐爛的屍體,嘴裏叼着死人的眼球,戰争越是慘烈它們叫的越是歡愉。
等到這個渾身是黑得烏鴉飛離以後,我才平複了被它吓到的心情。擡手幫蕭肅摘走了他頭上那片羽毛,沒想到他臉色一沉把我放了下來用手拿走了羽毛仔細看起來。
“怎麽了?”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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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肅之前對我說,有他在這裏的事情我不需要擔心,我自然是相信他的。
根據沈毅的話,蕭肅這家夥其實十分的強大,六界之中敢找他麻煩的人也是寥寥無幾的。所以只要是蕭肅在,我就不擔心自己的安慰,有危險就好好的抱大腿就行了。我唯一可以做的大約就是不要給他找麻煩就行了。
最初來到這裏時候想着的是他既然覺得這裏有問題,那麽我一定要幫幫他找找這裏的古怪,不要總當一只花瓶靠着他保護。所以我才會興沖沖地拉着他去找那個女人的蹤跡。
可後來他的态度讓我明白,他不想讓我參與這件事。對此,我完全沒有異議,作為一個普通人,既然沒有能力幫他那就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別老是蹦跶着想自個兒做些什麽結果最後幫倒忙。
我原本确實打算就這樣算了,絕對不去管這件事,乖乖聽話不問為什麽不添亂,可看到蕭肅的那副樣子終究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了。
還以為照他以前那個态度,蕭肅會插科打诨糊弄過去,他卻回答道,“組織情報司的高層是烏鴉一族。”
他這麽一說,我豁然明白了,“它是在給你送情報?”
“恩。”蕭肅轉了轉手中的羽毛說,“每次它們一出現就沒好事,簡直就和掃把星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被他的毒舌噎了噎,心中默默地對剛剛走掉的烏鴉投了同情的目光全然忘了自己被它給吓到以後的各種聯想。
那只烏鴉告訴蕭肅,原來這個村子不僅僅只是一般的有問題,它是有大問題的。
原本這裏的組織據點成員之中最強悍的老大去參加了一個十分重要的任務。那個任務就是讓蕭肅在我開學之後那麽多天都不見蹤影的任務。
那份任務十分危險,雖然蕭肅并沒有受傷,可那個老大卻受了不小的傷。可當他回到自己的老巢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搭檔都不見了。他的那些搭檔都是道行不高的小雛鳥,工作并不認真,總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所以最初他并不在意只以為小的們到哪兒去玩了。
然而,當他的屬下走了一個禮拜都還沒出現的時候他才慌了,主動去查了他們的消息記錄。這才發現,他們最後的出現地是在布弧村,也就是我們腳下站着的這片土地。
和詭舍的志異一樣,每個據點都有他們自己的筆記,這些筆記并不是普通的筆記。當它的主人遭難的時候,筆記會自動回到據點。
而那本筆記的最後一頁除了一些斷斷續續的文字還有大片大片的血跡昭示着記錄人的險境。
“剛才那只烏鴉告訴我這裏的時空是錯亂的。”蕭肅轉着羽毛漫不經心地說,“還說如今他們本市的相關人員沒辦法過來了,開始還想要找個人來查一下這件事,不過既然我來了就委托我管到底了。”
聽完所有的話,我消化了一下說,“聽起來好像很危險。”
蕭肅毫不在意地攬過我說,“別怕,有我在誰都動不了你。想當年我也是名動六界叱咤一方的大妖怪!”
遠方的天低且陰,沉悶的風吹起地上半青不黃的葉子。可能是我太多愁善感,心中總有些不安心,看着烏鴉飛走的那個方向,山和天際交界的那條模糊不清的線似是在變動扭曲,最終歸于一片陰霾霧氣之中。
吞了吞口水,看向蕭肅,心中那些不安和急躁稍稍安撫下去。他這個人雖然愛開玩笑老吓我卻往往在最關鍵的時候救我于危境之中,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活了千百年還是小孩心性。
說來也奇怪,和蕭肅相識相處時間不長,他卻能在潛移默化之中得到我的信任。我始終相信,或許和他在一起的旅途會暫遇危險,當最終他能讓我化險為夷。
真是古怪的信任……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人格魅力?僅僅憑着幾次美味的飯菜體貼的關心還有發瘋一般的玩樂……?
偷偷轉過頭裝作不經意地瞄了一眼蕭肅完美的側臉然後又臉紅心跳地轉回頭。
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邊響起,語氣頗為玩味,“你看我幹什麽?莫非……”
我自然不會讓莫非這兩個字之後的話吐出口于是大叫道,“誰偷瞄你了,你,你別自作多情。”
蕭肅心情很好地加快了腳步語氣輕快地說,“恩恩,是我自作多情!”
我,“……”
不,我錯了,這人根本就沒有什麽人格魅力,他頂多也就個臉蛋魅力!
***
回到旅館的時候,天還是陰沉得分不出早上下午,不過經過蕭肅一番提醒倒是讓我想起了被遺忘了許久的午餐。
我拍着幹癟的肚皮奇怪地說,“真奇怪,它還沒覺得餓。”
蕭肅挑了挑眉看了我一眼,“啧啧,大約是因為它的主人分不清飽餓的緣故吧。”
我,“……”
我,“蕭肅,不損我你會死啊!”
蕭肅,“不會,不過會很無聊。”
我,“……”
午飯就是在我們住的那家民宅吃的。飯菜是由那對老夫妻準備的。
雖然對他們的長相十分在意也曾懷疑過他們是否是有問題的,不過看到蕭肅這麽不在意的樣子我倒是放下了疑心。
放下疑心以後,看着夫妻倆那佝偻的背影,其實感覺有些過意不去。
因為當蕭肅說餓的時候他們主動去準備飯菜還說什麽免費不用錢的時候,我心中的負罪感油然而生。
作為一個三好青年,我跟在老奶奶的後面到了廚房門口然後叫住老奶奶說,“奶奶,讓我來幫下忙吧。”
老人抓過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大約是由于老爺爺已經開始做飯了,有煙夾雜着菜的香味從廚房的窗戶裏飄了出來。
煙很大,味道還十分的嗆人,我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揮了揮眼前幾乎被煙籠罩的茫茫空氣。
只聽得前方傳來來奶奶的一聲模糊不清的笑聲,她的容貌在煙霧之中顯得有些模糊,“诶,姑娘你們這些從城裏來的人不會用我們鄉下的爐竈。你的好意我就心領了,不過幫忙還是算了。”
說着她露出一個笑容,這個笑容在霧氣中顯得有些猙獰。她黝黑的臉上一條條深刻的皺紋像是裂縫又像是刀疤在煙頭霧氣之中顯得更為清晰,而眼鼻卻是漸漸模糊。
像是一團只有着裂痕的幹面團。
“實在是謝謝你的好意。”她反手一握,握住我的手,力氣大的驚人握的我手腕隐隐發疼。
作者有話要說: 等下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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