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夜極炎沒有回公主府,而是攜風帶月地回了乾家。

總管讓侍婢收拾上房的間隙,極炎順手抄過一壺清酒,半醉半飲地走到涼亭內。

圓月高懸于天邊,亭下的湖水隐約顯出倒影亮光。極炎雙手攤開半倚着欄杆,眼眸微阖,輕輕扯了嘴角。

就宛如第一次見到阿九那般,那個女子又一次出現在他眼前。不同的是,她眼睛裏含着的驕傲變成了銳利的清冷,英武的黑衣裝束變作了華麗的霓裳。

當然,這才是将要嫁入帝王家的氣度。

阿九拖過旖旎的華裳,走到石凳前坐下,淡漠地問:“你還有什麽話,要對我說的?”

極炎哈哈笑起來,大大方方地說道:“我從前以為,你約莫是可以嫁與我的。”

阿九沉默了好一會,才慢慢道:“你此番回來,是要責怪我負了你。”

極炎對她擺了擺手笑道:“你有何負我?說到底終歸是我與公主大婚在先,哪裏有你什麽過錯。”

阿九撈過極炎手中的酒壺,痛飲三口,才含怨看着他道:“我有苦衷,莫要怪我。”然後她将酒壺塞還給他,一揮衣袖走了。

極炎坐下來接着漫不經心地喝酒,眉毛微掀,卻見着了那位不可一世的長公主。

公主大人很生氣,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剝的模樣,原因是極炎不但夜不歸宿,甚至連通知也不帶的玩失蹤,害她大半夜派人搜了半個京城。

可這還不是最讓她生氣的,最生氣的是來到了乾府,就看見了自家相公跟阿九那個狐貍精私會。

極炎是個不愛解釋誤會的人,任憑公主大人憋出了內傷,也懶得多做解釋。她生她的混蛋氣,他喝他的自在酒。

極炎笑吟吟道:“容郡,你且坐下與我喝幾杯。”

長公主哪有心思喝酒,伸手奪了酒壺,順手就丢進了亭下的湖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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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炎搖搖頭,心裏清楚公主在想些什麽,慢然笑道:“縱然形貌和性格都如出一撤,阿九不是她,這些我還是明白的。”

公主坐到極炎身邊,撩了他胸前的衣裳,冷然道:“你雖說是明白的,卻始終沒有看開。從前我不如她,如今我可不會輸給阿九。”

“何苦再提從前,有些事忘了終比記得時快活。”極炎褪了外裳給公主披好,慢慢說道:“夫人,我們回房歇息吧。”

他倆相攜着回了房,極炎依舊懶洋洋地靠在案邊喝酒,容郡則斜倚在榻上看他喝酒。

在她還在天上做神仙那會兒,極炎的酒量似乎還沒有這麽大。

極炎是個特別的人,他放浪形骸,從沒有任何拘束,他快意得宛若清風,與他一起便會覺得快活。

他沒有将才學表現出來,并不代表他就沒有才學。

天上的神仙都說他是個庸才,可在她眼裏極炎非但不昏庸,相反的他心底甚至比任何神仙都要清明。

南庭極炎有着仙界所有太子裏最尊貴的身份,他十分高貴、随意,又十分講究、雅致。這樣的一個人,幾乎是無所不能。

在她還很年幼的時候,就深深的癡迷上他。

他們是深交,對于彼此的事,幾乎是無所不知。外面的人或許不知,可極炎曾不止一次地對她說過,他是喜歡九绡的。

這一句喜歡,極炎大約都沒有親口對九绡說過。

百萬年來,九绡就是極炎藏在心底的傷。那個女子是黑麒麟一族,戰力無窮,卻不知被誰算計至死,到頭來卻查不到兇手,找不着屍骨,從此在天界戶籍裏削去了名字。

容郡約莫是懂的,極炎違了心意下凡,就是為了得光紀大帝一句允諾:倘若有心愛的姑娘,就為她修了仙身,與他共修千世之好。

極炎是猜到了九绡的魂是在凡間,才自甘下來的。

極炎喝到了天亮,容郡也坐到了天亮,直到外面敲起了鑼鼓,放起了鞭炮,兩人才換了衣裳出門。

阿九是漢女,加之小皇帝又對她寵愛的緊,也就任她憑着民間習俗嫁娶。

當天,阿九一身大紅華裳,頭戴鑲了金玉的發冠,由乾仙翁她的義父牽引走來。

她的華服拖過暗紅地毯,走到了極炎跟前,然後出人意料地握起了他的手。

她的眉眼微向上揚,嘴邊含着笑意,可堆起再多的笑,也無法瞞過極炎的眼。

她的內心是不願的。

阿九手腕交合在一起,俯身與極炎施了一禮,算是與她的兄長拜別。

極炎什麽都沒有做,只微微一笑,掀衣坐到了席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這一切,唯有坐在極炎身旁的長公主容郡,完全看清了,他的眼底含着怎樣一種悲涼。

皇帝迎親的隊伍,自然是壯觀又龐大的,看熱鬧的更是多的數不甚數,說一句吉利話就送個紅包,這樣的好事可不是天天有。

搶紅包的争先恐後,滿耳充斥着溢美之詞。

極炎笑看着漫天的禮花,掀了掀衣擺,沒有跟上送親的隊伍,反而漫步往房裏走去。

再熱鬧再壯觀的排場又如何,橫豎也是與他無關的繁華。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剛剛才看見,謝謝簡七七大人的雷~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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