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待客之道

天策府,在邬琅的印象裏,即便沒有游戲中那麽豪氣地霸占整個北邙山腳,樓臺遍布,至少也得有李世民治下精致的府院和出入有序的森然氛圍。

然而,聳立在邬琅面前的院落很結實地颠覆了他的印象。

校場是大片大片的沙泥地,幾棟低矮的平房就好像現代工地裏臨時搭建的板房,毫無精致度可言,更不用提藝術性。沙地邊擺放着一排排訓練用的兵器架以及其他器具。此時,排列整齊的士兵正在校場上跑操。

邬琅不确定,身在京師,在寸土寸金之地占着足有兩個足球場那麽大地盤的天策府會缺銀子,而沒辦法讓自己的營地看起來哪怕更像是一個軍營。要不是大門口挂着的那牌子,邬琅幾乎要以為是川兒帶錯路了。

帶着些許疑惑走進天策府,正想到校場那邊悄悄軍官們的訓練水準,不料背後刀風忽至。邬琅和楊記川敏銳地感覺到危險,快速向兩旁躲閃。誰知剛躲過一次襲擊,躲閃落地處又忽然冒出手持長索的士兵向他們攻來。

邬琅和楊記川還穿着朝廷官服,即未着甲,也無兵器傍身,連手腳都張不開。

側頭看一眼校場,跑操的士兵早擺好陣型将他們團團圍住,就差出來個人大喊,你們被包圍了!還不束手就擒?

邬琅和楊記川對視一眼,大概知道,這恐怕就是楊钊給他們的見面禮了。

多年不見自家兒子,楊钊估計也想知道,兒子究竟在邊關歷練出多少能耐來,至于他邬琅嘛,出個嫁還有陪嫁丫頭呢,更何況是陪媳婦回娘家,遭刁難也不是說不過去。

若說是戰場被這麽包圍,只剩下他倆孤軍奮戰,說不定兩人直接大輕功就逃命了。可是現在擺明了是楊钊的考驗,光逃算是怎麽回事。

軍陣說來就來,一點不客氣,從兵刃上反射出來的白光幾乎要晃瞎邬琅的眼。

此軍陣中的士兵走位非常靈活,兵器雖然各一,但就是把邬琅和楊記川圍得水洩不通。即便是有些人被擊暈,漏洞也很快會被補充好。

雙拳難敵四手,邬琅和楊記川背靠着背,神情嚴肅地看着周圍士兵。邬琅暗中給楊記川打出個暗號,楊記川心領神會地點頭,忽然一個飛起從包圍圈上空飛出,士兵們卻并沒有追擊楊記川,而是趁着邬琅只剩一人,勢單力薄,要大舉進攻,一把将其拿下。

邬琅樂了,嘿,小的們,三國演義沒看過吧,今天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麽叫做七進七出!

要論團戰生存,誰敢和爹争鋒!

只見邬琅揚手抓住席卷而來的一根鐵索,猛地一扯,鐵索另一端的士兵整個人被扯進了中心。邬琅反手躲過鐵索,将士兵扔出圈外,鎖鏈畫圈飛速舞動,一時間想要圍攏的士兵全都不得靠近。邬琅卻不再拘泥于原地做【僞盾舞】,東突突,西突突,愣是在一片繁密的刀劍中游龍戲走,只官服被劃出一道道口子。硬抗鈍器,人卻半點沒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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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外,剛才用小輕功突圍出去的楊記川喊一聲:“五郎!”

邬琅驀地擡頭,只見一把長刀當空飛來,邬琅猛然起跳穩穩接住刀柄。耍一個漂亮刀花,邬琅嘴角登時揚起一抹狠歷的笑。刀柄一轉,未開刃的那一端面朝士兵,身體大開大合,斬刀瞬間放出。和他短兵相接的士兵手中長槍立馬斷成了兩屆,胸甲猛地凹陷下去,人也連帶着飛了出去,将站在他身後的數人被扯了個踉跄。

楊記川這時手持紅纓槍重新參戰,從外圍突破,槍花挑得滿眼都是殘影,和邬琅來了個裏應外合,擾得士兵們應接不暇。

只是,時間長了兩人體力也是吃不消的。

邬琅小聲地在楊記川耳邊抱怨:“你爹是不是欺負咱倆都是菜刀啊。”楊記川一槍挑飛一個士兵,眼不擡一個,說:“怎麽,想要奶了?”邬琅立馬乖乖回答:“怎麽會!咱們可是殺奶二人組!來,親愛的,快給我甩個愛之淵!”

軍陣指揮官眼見着邬琅和楊記川在重重包圍之下還在閑談聊天,心裏那個火啊,抄起兵器來就自己上了,不料剛進入陣中,正巧碰上剛套了護盾的邬琅沖過來大殺特殺。才只剛了一個正面就被打長刀給劈暈了。

士兵們一看指揮官都挂了,有些愣神,接下來的陣型運轉也像是生鏽的齒輪,生澀幹硬。

趁你病要你命啊,沒有軍陣變型做後盾的普通士兵在邬琅和楊記川面前根本就是切菜瓜,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沒一會兒,兩人周圍就躺了一地的人。

只是邬琅和楊記川的形象也是頗為狼狽,邬琅身上的官服更是看不出原樣來了,衣袖都是割痕,下擺被削掉一大塊,手中長刀背刃也缺了幾道口子。

扔了刀,邬琅捋順額前散下來的發,氣息急促。身上卻是沒有汗的,楊記川則同樣,只是覺得身體疲憊,心跳加速,呼吸加快,汗腺卻異常匮乏。

這個時候,楊钊一邊從矮舍裏出來,一邊鼓掌。

“看來你的武功更有精進了,記川。揚威将軍,好,非常好,盛名之下無虛士。”

邬琅朝楊钊抱拳,“大将軍謬贊了。”

“爹,你叫我們來就是為了給你的軍陣當陪練?”楊記川的語氣很不好,甚至可以說是責問。他站在邬琅身側,紅纓槍好似洩憤似的直直插在面前土地上,槍身震動發出的響聲震蕩在所有人耳邊。

不說楊钊,就連邬琅都有點詫異他家川兒居然會發這麽大的脾氣,平常可是少見的。

邬琅湊到楊記川耳邊,輕聲問:“川兒?”

楊記川不理,直直看着楊钊,語氣冷到了極點:“以前你愛怎麽折騰我,我無所謂,只當是你的歷練。只是今日,先開口邀請我和五郎來天策府的人是你,如此我們就是客,難道偷襲圍攻客人就是你的待客之道?簡直無禮,毫無尊重可言。你想要練兵,說一聲,我和五郎必定會做好萬全準備參與進來。倒是不知現在,我們手無寸鐵,臨時奪兵,以二人之力,把你引以為傲的軍陣橫掃一空,你是何感受。戰場上,敵人會這麽容易讓你大軍偷襲?也不會有哪個将領會愚蠢到穿一身布衣上戰場。我完全無法理解剛才那一番試煉的意義何在。五郎第一次來天策府,本想讓他有個好印象,看來也沒這個可能了。”

“既然天策府不歡迎我們來,我們現在就走!”

楊記川說完,拉着邬琅轉身就走。那些受傷起身的士兵沒有一個敢阻攔的。

郎騎将軍雖面無表情,但磅礴的怒意随便誰都看得出來,這個時候,也沒有哪個傻子敢上前去觸黴頭了。

邬琅自然是跟着自家媳婦走的,只是沒想到楊記川氣得這麽厲害,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直接罵了楊钊一通,甩臉就走。

就算是出了天策府,邬琅也能從楊記川那張冰臉上看到【惹我者死】幾個大字。

“好了,不氣了,這不是沒什麽事兒嘛。擺軍陣的士兵也沒下死手。”

“你就老實說,氣不氣。”

“啊,這個嘛。”邬琅眼睛提溜轉了下,決定說老實話:“肯定氣啊,剛才別提打得多憋屈了。”

“所以大可不必幫他說話,楊钊他就是個瘋子。”

“我絕對沒有幫他說話的意思!川兒明鑒!就是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得傳出你們父子兩失和的消息了吧。這真沒什麽必要。”

“欺負你就是不行。”

“嘿嘿,原來川兒是為我打抱不平啊!”邬琅心裏樂開了花,臉上挂起傻笑來。

楊記川有些無奈,一眼撇到兩人身上的衣服,便說:“這官服也算是廢了。”

“那我們明日可以不用上早朝了!”

“還有換洗的。”

邬琅頓時大失所望。

兩人衣衫破爛,實在不好意思大搖大擺地在街上走。只好招人去找了輛馬車過來載着回了大将軍府。

早上送完二人入朝的常山很快回了大将軍府,将屋舍簡單地收拾幹淨,又布置好平常所需的生活用具,就開始給邬琅洗衣服,準備中午午飯的食材,順便打探了一下周邊鄰居的情報。

正當他晾衣服時便聽到外邊的敲門聲,擦幹了手出去一看,見服飾便知道是宮裏的人。笑容可掬。問郎騎将軍、揚威将軍可在府上。常山說将軍還未回來,家中無主人。那人也沒再多問,說是皇帝陛下晚上設了宴,請兩位将軍務必到場。

常山接過請柬,說自己一定會通知到兩位将軍。

剛送走那宮裏來的人,沒過多久他就見有馬車駛進小巷,從車上下來兩個衣衫褴褛的人,可不就是郎騎将軍和揚威将軍嗎。

常山倒也疑惑他們上個朝怎麽弄成這個樣子回來,卻沒有多嘴,只是把話帶到,附上兩張請柬。

“什麽啊,妥妥的鴻門宴。”邬琅有些不爽地夾住請柬嫌棄地看了兩眼,扔在一邊。楊記川撿起,彈了彈灰,收好,說:“可有赴宴的衣裳?”

“那必須是沒有的,對吧,常山,我們這種窮山溝溝出來的人,都只能落草當土匪了,被招安就一直打仗打仗,連塊紅燒肉都不舍得吃,怎麽可能會有那種專門用來閃瞎別人眼的禮服!”

其實邬琅就是不想去。

楊記川說:“那就穿盔甲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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