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

“交換人質, 怎麽樣?”

江望書笑了起來,看了掙紮中仍不掩震驚的祁玉一眼,将目光投向成雙老妖。

成雙老妖眯起眼來, 看了雲塵一眼,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反正江望書總覺得他這眼神不對味。

像是在暗示江望書打算拿雲塵換祁玉。

“想什麽呢,當然是拿我換他。”江望書嗤笑一聲, 翻了個白眼, 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成雙老妖自然是不可能傻到不知道江望書是想拿自己換, 他不過是想挑撥一下江望書師徒的關系。

方才雲塵對祁玉被綁架的反應, 可明擺了這師徒三人關系微妙。

聰明如成雙老妖, 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即便只挑起一點點,今日不顯,日後也會起到作用。

江望書可不能讓他如意。

“哼,哪有人拿自己換人質的,老夫還當你是想……”

成雙老妖冷哼一聲, 可話都沒說完,便被江望書打斷。

“當我想什麽?你沒腦子難道我也沒腦子嗎?”江望書嗤笑一聲,揚了揚下巴,問:“到底換不換, 給個痛快。”

“老夫可不換,這小子比你好拿捏多了, 若是換了你來, 豈非平白給自己找麻煩。”成雙老妖瞥了祁玉一眼, 冷笑着看向江望書。

江望書挑眉,一副很驚訝的模樣,說:“你倒是也不傻, 那說說看,你想怎麽樣?”

這話其實并沒有問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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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之人除了祁玉,其實都知道成雙老妖要的就是那聚魂燈。

可江望書不可能真的将聚魂燈交出去。

至少不會輕易讓步。

“老夫想要什麽,你難道不知道嗎?”成雙老妖那灰白渾濁的眼緊盯着江望書,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個洞來。

江望書冷眼與他對視,說:“當然知道,可你也知道,我不會将聚魂燈交給你。”

“其實你不交也沒什麽,那位先生早就給了我另一樣寶貝,沒有聚魂燈也能讓吾妻回來。只是有了聚魂燈會更快一些罷了,老夫今日不過是來碰碰運氣,你不交,那你這小徒弟的命老夫就拿走了。”成雙老妖咧開嘴發出陣陣沙啞的笑。

江望書看了掙紮得愈發劇烈的祁玉一眼,終究還是點了頭。

“行了,放了他,我把聚魂燈給你。”江望書擡起右手,在空中緩緩張開手,招出了聚魂燈。

成雙老妖眯起眼來打量着那聚魂燈,并沒有馬上放祁玉離開,而是狐疑地看了江望書一眼。

“是真的吧?”成雙老妖明顯不相信江望書會輕易交出聚魂燈。

江望書有些無所謂地聳聳肩,作勢要将聚魂燈收起來,說:“既然你不信,那就算了。”

這個時候,明面上是小徒弟落于敵手的江望書處于弱勢。

可江望書知道,比起祁玉的命,成雙老妖更想要聚魂燈。

哪一方對聚魂燈更有需求,哪一方才是處于弱勢。

畢竟真的打起來,成雙老妖也不可能單槍匹馬拿下江望書。

甚至他多帶一個人,也只是能略占上風。

“等等,老夫不過是謹慎一些,也沒有不相信你。”成雙老妖的聲音帶着幾分着急,看着聚魂燈的眼睛都有些發亮。

“那趕緊放人,我再把聚魂燈給你。”江望書說。

放了人,要是江望書反悔怎麽辦?

這下成雙老妖不樂意了。

“那可不成,若是我放了人,你又反悔怎麽辦。”成雙老妖皺起眉,一副不相信對方的模樣。

“我看起來是這種人嗎?”江望書挑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你看起來不是嗎?”成雙老妖冷笑。

“那這樣吧,公平一點,一手交人一手交貨,怎麽樣?”江望書眼珠子一轉,還是打算折中。

這樣可比方才好多了,成雙老妖也沒多想,便答應下來,領着祁玉走到了中間。

江望書自然也是手持聚魂燈往中間走,只是路上偶爾會略略側過頭,垂眼看向雲塵的方向。

這小動作并沒有瞞着成雙老妖,只是成雙老妖見了卻不覺得是打算算計他,甚至覺得只是江望書這當師尊的竟然對徒弟有意思。

江望書明顯不是這種人,至少這會兒對雲塵還沒有那種意思。

二人站在了最中間的這處位置,成雙老妖沒再防備,只推了祁玉一把,将人往江望書身邊推去,便要伸手去拿他手上的聚魂燈。

沒想江望書右手一收,左手按住祁玉的肩膀,直接将人扔向了雲塵的方向。

先前也沒打招呼,雲塵被這突然砸向自己的人撞得一懵,忍住将人推開的沖動,在成雙老妖反應過來之前先将祁玉往身後一拉。

而成雙老妖反應其實也并不慢,雲塵剛把祁玉往身後一扯,成雙老妖便放棄這個人質,決定直接出手搶奪聚魂燈。

尋常人都會覺得,江望書留着聚魂燈是有用處的,萬萬不會為了不讓成雙老妖得到,就去毀掉這等寶物。

沒想到。

誰也沒想到。

江望書周身靈力暴動,直接震開成雙老妖,連本不該受到影響的雲塵都在靈力波動中忍不住後退一步。

這麽大動靜,蘅蕪居裏邊不可能什麽都沒聽見,朱槿自然也是聽到動靜,探出頭來想看看怎麽回事。

沒想一看,卻是見江望書正凝聚手中靈力,打算直接用靈力震碎聚魂燈。

“你這混蛋!不要大可給我,毀了做什麽?!”

成雙老妖一看目眦欲裂,頂着如風暴般的木屬性靈力沖上前便要伸手搶奪聚魂燈。

即便那本就瘦如骨的手被靈力削掉一層皮,變得血肉模糊,也不肯後退一步。

江望書睫毛一動,一時有些被對方的堅持所感動。

但感動歸感動,江望書不能将聚魂燈交給他。

若是因為他的一絲感動,讓修真界無辜之人遭到秦鈎吻的屠殺,那真的是他的罪過了。

如此一想,江望書加速手中靈力流轉,想更快毀掉聚魂燈。

如此強大的靈力之下,聚魂燈是不可能一直保持在原本的模樣。

要是那樣未免也太看不起江望書了。

只見聚魂燈上從緩緩布上裂痕變為迅速蔓延。

成雙老妖看得咬碎了銀牙,恨恨瞪向江望書,恨不得現在就扒了他的皮。

“你最好別落在我手上。”成雙老妖咬牙切齒,那話中的恨意幾乎要溢出來。

江望書卻是不在意一般,只看了他一眼,也不回答他,只将注意力放到聚魂燈上。

聚魂燈的裂痕蔓延得很快,快得成雙老妖眼中的恨意快要化成真實。

就在靈力最後一波暴動,将聚魂燈直接震得七零八碎的時候。

“江望書你瘋了嗎?!”

蘅蕪居方向傳來朱槿的尖叫聲。

與此同時,成雙老妖不要命一般地撲了上來,用盡全力往江望書胸口拍了一掌,伸手奪走其中飛起的一半燈心,轉身逃也似的離開。

依舊是強擡修為的成雙老妖,上一回江望書沒什麽好分心的,一心對付成雙老妖,自然應對自如。

可如今他要應付着聚魂燈,又大量消耗靈力,根本受不住這樣一掌。

江望書幾乎要倒飛出去,可他到底修為高,一個翻身便穩住身形,單膝跪下來,一手撐着泥地,一手捂住胸口,咳出一口血來。

“師尊!”

從江望書被擊中的那一刻,雲塵便感到心中一痛,不要命一般地撲上去。

此時他正扶着江望書的手臂,跟着跪在地上,眼中帶着幾分真情實意的着急,問:“師尊,您有沒有事,要不要徒兒去找瑤光長老過來幫您瞧瞧?”

“你也好意思,為師這點小傷也要麻煩瑤光。”江望書臉色有些蒼白,毫無血色的嘴唇讓那無意留在唇上的鮮血更加明顯。

祁玉此時也撲上來,臉上更是帶着着急,還有幾分自責,覺得江望書是為了救自己才會受傷。

“哭什麽?你是受了我的牽連,那老賊本就是沖我來的,你何其無辜,別覺得是自己害了我。”江望書見祁玉眼眶一下子盈滿了淚水,一時有些頭疼,伸手叫雲塵扶着先站起來,方才借着雲塵的攙扶,空出一只手去為祁玉擦去眼淚。

祁玉搖搖頭,聲音帶着幾分哽咽,嗚咽着也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麽。

“回去歇着吧,給脖子上點藥。”江望書感覺不到痛,可他知道自己此時真的不宜繼續待在這裏。

他覺得很疲憊,眼皮子都要打起架來,只想着回去好好睡一覺。

“師尊……”祁玉不肯走,抓住江望書的手臂,就要跟着進蘅蕪居。

既然江望書讓祁玉回去,雲塵又急着送江望書回蘅蕪居去,他哪能讓祁玉在這裏糾纏。

只聽得雲塵聲音都冷了下來,盯着祁玉抓住江望書手臂的那只手,說:“放手。”

祁玉見雲塵如此,整個人瑟縮了一下,可終究還是抓着不放,甚至神色帶上幾分不服氣。

“回去吧。”眼看着二人就要吵起來,江望書感覺腦袋都更暈了一些,自己抽出手來,讓祁玉先回去。

江望書都說了第二遍,祁玉便不可能繼續再在這裏賴着了。

他只好一步三回頭地進了自己的院門,卻沒進屋,只站在外邊瞧不見的地方,看着雲塵将江望書扶進去。

“你也不必這麽小心翼翼,不過是一點小傷。”江望書這會兒還笑得出來,甚至玩笑般地說:“你就是太大驚小怪了,你師尊我放眼整個修真界沒幾個敵手,不可能因此沒命的。”

“師尊還說呢,都吐血了,哪裏能是小傷。”雲塵的聲音帶上幾分不滿,按着江望書坐了下來,自己捏住江望書的手腕仔仔細細注入靈力,嘴上還說着:“即便真的只是小傷,徒兒也是該關心師尊的。”

江望書又捂着嘴咳了兩聲,看都不看就将沾上血的手藏入袖中,假裝無事發生,甚至還打趣雲塵:“你小子怎麽愈發婆婆媽媽,怎麽?想上位當師娘?”

“若是師尊執意讓徒弟當這個師娘,也不是不行。”

江望書就随口一說,哪知道雲塵會這麽回答,一時有些接不下去。

更沒想到的是,雲塵半點不給江望書面子,直接将江望書方才藏起來的手抓出來,硬是掰開手掌,擦去那上邊的血。

“哎,就是小傷,不打緊,沒必要這麽緊張。”江望書幹笑兩聲,說的話也沒方才有底氣。

雲塵看了他一眼,将人按在床上,又從乾坤袋裏掏出不少寶貝,都是出門前雲鴻幀遣人送來給他的。

“你爹出手還挺大方的,都是上好的寶貝。瞧瞧這個,再瞧瞧那個,可是有錢都買不到。”江望書這嘴是一刻停不下來,啧啧兩聲,與雲塵說着話。

可雲塵卻是不怎麽搭理他,可能只是還在因為受傷這件事生氣,也可能是因為江望書提到了雲鴻幀,雲塵不大高興了。

“雲塵,你生氣了嗎?”江望書想來是不大清醒的,這說話的聲音都輕了些,聽着像漂浮在天上的雲一般,沒個着落點。

雲塵擡眼看他,還是不說話。

江望書笑起來,伸出手去扯扯他的衣袖,聲音更是放軟一些。

“你理理我,我頭好暈好暈的,你不跟我說說話,也許我就睡着了。”江望書這話幾乎說得上是在撒嬌。

可任誰也不敢将江望書與撒嬌二字放在一塊兒,別說親耳聽見,只單單一想,都要毛骨悚然。

雲塵卻是睫毛一顫,到底有了反應。

“徒兒不敢生氣。”雲塵不知道該說什麽,還是撿起方才江望書問的問題來回答。

“你胡說,你就是生氣了。”江望書還是在笑,但明顯看得出來,他那眼睛都快合上了。

“徒兒沒有。”雲塵想都不想便反駁。

“你就是有,你平時都不這樣的。”江望書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到最後幾個字都要聽不真切。

雲塵皺起眉,加快輸入靈力的速度,又出聲去叫醒江望書,生怕對方就這樣睡過去。

朱槿一直站在不遠處,看着雲塵那表面看着好像很淡定,其實眉眼與動作間早已透露出恐懼的模樣。

“你別慌,他不會死的。”朱槿想了想,還是開口說。

雲塵猛地轉過頭去,眼睛有些發紅,看起來是真的擔心江望書。

“他比你想象的還要強,如果覺得這種程度的對手就能要了他的命,那你未免太看不起你師尊了。”朱槿的話聽着很随意,可他時不時瞥向江望書的眼神卻是暴露了他內心的擔憂。

“你知道很多事,對不對。”雲塵突然斂去神色,也不看朱槿,只輸入靈力幫助江望書身體自行修複,可說的話卻明顯是對着朱槿的。

朱槿也沒否認,只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說:“可我不能告訴你,我連江望書也沒說,哪能告訴你呢。”

“他自己知道嗎?”雲塵又按着手腕探入靈力,見經脈內靈力流轉穩定下來,方才松了口氣。

剩下的就等江望書醒了之後自己慢慢恢複了。

朱槿看着雲塵為江望書蓋好被子,又坐在床邊一副沒打算走的樣子,心中一瞬間閃過一個猜測,卻瞬間因為太過荒唐而被他甩了出去。

“知道,就是暫時忘了。”朱槿晃着腿,沒再看雲塵,只望着窗外的樹精,想着沒了聚魂燈,接下來該怎麽辦。

而且,朱槿并不能确定聚魂燈的燈心碎片是沒有用的。

但凡那被成雙老妖帶走的碎片有一星半點作用,江望書做的努力就幾乎是白費了。

不過……

朱槿轉頭看了江望書一眼,嘆了口氣,轉念一想。

能拖一時是一時,也不算真的白費。

得到了朱槿這個答案,雲塵也沒有再問,只是留在了原處,打算等江望書醒來。

有雲塵留在這裏,朱槿自然不可能繼續待在這兒,只交代一聲江望書醒了喊他一聲,便小跑着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江望書沉睡了三天。

這三天時間,雲塵寸步不離地守在江望書身邊,甚至還打算在朱槿奇怪的目光下為江望書擦洗身體。

當然,雲塵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不确定江望書什麽時候會醒。

萬一中途醒了,肯定是要給他兩拳的。

甚至可能讓他再也進不來蘅蕪居,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忍得一時,日後才有更好的。

雲塵這麽對自己說。

第三日江望書醒來的時候,雲塵正趴在他的床邊,欲睡未睡,瞧着像是不大敢睡過去一樣。

剛剛醒來,江望書只感覺渾身乏力,身上的疲憊感只比睡過去之前減輕一些,并未有太大的好轉。

江望書自己的身體,自己也清楚,倒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只先看向趴在自己身邊的雲塵。

雲塵的眼底還帶着些許烏青,瞧着這幾日是一直守在這裏的。

不過說來,修士也不至于守個幾日就這副模樣。

江望書對雲塵這模樣還是有些持懷疑态度的。

對方照顧自己是一回事,可以照顧自己為由擺出這副樣子給他看,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話是這麽說,可雲塵守在這裏,江望書還是有些感動的。

“江望書,你醒啦!”

朱槿一進來就看見江望書睜着眼正打量着雲塵,也不敢大喊大叫,只對了口型,略略出氣叫江望書知道自己在說話。

江望書何其警惕,聽見動靜就知道是朱槿來了,點點頭便要坐起身來,打算把雲塵放床上叫他歇一會。

沒想這一動,卻見雲塵猛然驚醒一般,直接坐直了身子。

“師尊,你醒了!”雲塵眼睛一亮,也不含糊,強硬地抓住江望書的手腕,便探入靈力打算看看對方恢複得怎麽樣了。

江望書也沒拒絕,任由對方捏着自己的手腕。

“守了幾天了,上來歇一歇?”昏睡好幾日,這才醒來,江望書說話的聲音都帶有幾分沙啞。

雲塵先起身給江望書倒了杯水,邊看着江望書喝下,邊答道:“也就三天,徒兒不累的。”

見對方如此,江望書突然覺得自己方才懷疑對方的舉動是否有些太過分了。

可無論是這些時日的相處還是那原著劇情中所展現的雲塵,都不是一個可以輕易相信的人。

純良仁善之人,可沒法将浩然盟握在手中。

別的不說,這點江望書心裏還是有數的。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江望書也沒再想這件事,只朝朱槿招招手。

“剛醒就打算給我找事做呢。”朱槿見江望書醒了,也是高興,走過來便開玩笑般地說。

江望書跟着笑,斜了他一眼,說:“我這才第一回 給你找事兒做吧?”

朱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也不接話,只等着江望書說說看是什麽事兒。

“聚魂燈有一半燈心被成雙老妖帶走了,我不放心。”江望書說着,眉頭便皺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讓我托人探聽看看那老賊的消息?”朱槿挑眉。

“差不多,我要知道他的老巢在哪。”江望書神色凝重,想起當日成雙老妖說自己得了一位先生的幫助,便是沒有聚魂燈也可以複活秦鈎吻。

只是慢了一些……

那這一半燈心被成雙老妖帶回去,是不是會讓原本更晚複活的秦鈎吻提前複活。

秦鈎吻不是好對付的魔物,成雙老妖跟秦鈎吻一比,簡直是差了好幾個成雙老妖。

能先找到成雙老妖的老巢,阻止秦鈎吻的複活便是最好,若是不能,那就只能指望在秦鈎吻剛複活的時候将人除去了。

那原著劇情中,秦鈎吻是可以輕易吸收功力的魔物,越晚處理她只會越強。

到了修真界沒有人能殺她的時候……

江望書根本不敢想。

“行,這事我幫你去辦。”朱槿的話讓江望書回過神來,朝朱槿點點頭,看着他走出房間。

朱槿這邊交代好了,江望書便将注意力放到了雲塵這邊。

有件事,想來得提上日程了。

雖說原著劇情并未詳細描寫,但江望書可以把雲塵和祁玉先派去一個離秦鈎吻肆虐屠殺之處遠一些的地方。

一是保他們不在混亂中受秦鈎吻所害,二自然是要他們好好培養培養感情。

而且,江望書看來,二人若是能合得來,其實搭檔着出去闖闖也是好事。

只是,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跟雲塵提起此事。

“師尊剛醒來,可有什麽事需要徒兒去做的。”雲塵見江望書看着自己不說話,便先一步開口。

“暫時沒想好,你先回去吧,順道去看看你師弟,那日他也吓壞了。”江望書随口一說,卻是無意中瞥見雲塵臉色一僵,瞧着是不大高興的。

“既是師尊的吩咐,徒兒自然是會去的。”雲塵的聲音不再帶着那麽多的小心翼翼與熱情,看起來就像是原本端了一盆火過來,卻被江望書潑上了一盆冰涼的水。

“你也別惱,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二人是師兄弟,你身為師兄的,去瞧瞧也是應該的。”江望書看着不大對,便想着解釋解釋。

沒想這越解釋,卻是有些越描越黑的味道。

雲塵一雙眼緊緊盯着江望書,突然笑了一聲。

“僅僅是身為師兄的身份去看他嗎?”雲塵反問。

這是什麽奇怪的問題?

江望書有些不解地看向他,心裏想着到底是雲塵不對勁還是自己剛醒來腦子還不清醒。

“是徒兒多話了,徒兒這就去。”雲塵也不等江望書回答,站起身來便朝外走去。

“雲塵。”江望書直覺不對勁,開口叫住雲塵,可叫住之後,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雲塵只停在原地一小會兒,見江望書不說話,便徑直走了出去,留下江望書一個人待在那兒,有些出神地想着自己方才到底哪句話叫雲塵不高興了。

魔界某處隐秘洞府。

成雙老妖将那一半燈心交給一個人,聲音帶着幾分急促,聽起來比平日要更加沙啞。

“你看看,只有一半……可以嗎?”他說着,又有些慌亂,眼中帶着幾分恐懼,似乎是怕自己帶回來的東西沒有用一般。

那人接過燈心看了看,聲音帶着幾分傲慢:“還算有點用。”

說完,這人便轉身往洞府深處走去。

成雙老妖自然也是跟着的,二人一直走到最深處,眼前出現一具千年玄冰制成的冰棺,方才停下腳步。

“真的可以嗎?”成雙老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相信我,大可帶着她一塊兒滾出魔界。”那人擡起頭,一張臉幾乎能與江望書相比較,那右眼上的黑色彼岸花雖說惹人側目,可到底還是給這張臉添上幾分妖異。

确實是妖異,總讓人覺得這黑色的彼岸花只消看一眼便要丢了魂魄性命。

“自然是相信先生的,只是先生可否告知小人,吾妻何時才能……”成雙老妖不複江望書面前的模樣,只剩下小心翼翼,說話間頻頻看向那人,生怕對方一個不高興反悔了。

那人走到冰棺身邊,只看了那即便躺在冰棺內,也能看出生前如何溫柔娴靜的女人一眼。

“一年。”

深夜,蘅蕪居內。

江望書剛從暗室出來,用了幾個擅長尋人的機關法陣都沒什麽效果,打算回去休息一晚,明日再想想別的辦法。

沒想剛走進房,卻見一人從窗口翻了進來。

江望書皺起眉,一擡手将屋內的燭火點了起來,打算看看到底是誰如此膽大,竟是大半夜闖入他房內。

結果燈一亮,江望書仔細一看,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麽。

還當是誰,沒想到是雲塵。

“大半夜的來我這做什麽?還有這正正經經的門不走,偏偏翻窗,可別叫你爹知道了,否則他怕是要到蘅蕪居來鬧。”江望書坐了下來,也沒直接趕他走,只想着聽聽到底是什麽理由,讓他大半夜不回去睡覺,也不去修煉,倒是翻窗來師尊的房間。

雲塵挑了個離江望書最近的地方坐下,無論他什麽動作,目光只跟着對方的動作移動。

“有事說事,用這種眼神看我幹什麽,怪黏的。”江望書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給自己倒了杯水,別過頭去假裝喝水以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師尊與幻境中很不一樣,但又能看得出來,無論哪一個其實都是師尊。”雲塵也不說自己的來意,只沒頭沒尾地提起這茬。

當初幻境的事對于他們二人來說都該是一件很尴尬的事。

這是江望書認為的,至于雲塵是不是這麽想,江望書原先覺得一定是,可現在突然又不大敢那麽肯定了。

“你想說什麽?”江望書看向雲塵,想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麽端倪,可雲塵也不知是掩飾得很好,還是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反正江望書打量着對方,是沒有看出什麽東西來的。

當然,江望書不會因為沒看出什麽不對,就認為雲塵今夜來只是為了說幾句沒頭沒尾的話。

直覺告訴他雲塵如今是很不一樣的。

“徒兒就是不明白。”雲塵站起身來,走到江望書面前,不知用了什麽法寶,竟是跨越如此高的修為将江望書定在了原地。

“你!”

江望書瞳孔一縮,沒想到雲塵竟是如此大膽,在他清醒的時候都敢動手。

“那幻境之中,師尊也是想方設法撮合我與師弟,最後是什麽結果,師尊自己也瞧見了。”雲塵捧起江望書的臉,仗着此時江望書動不了,用手指一點點描摹着他的眉眼,一點點描摹到嘴唇,最後停留在唇珠的位置上。

“對,我瞧見了,那又如何?”江望書這個人與雲塵是有幾分相像的,若非特殊情況,旁人越想從他身上讨到什麽,他就越不會給什麽。

說到底這師徒倆一樣叛逆。

“師尊明明都知道結果,為什麽在幻境之外還要這麽做呢?”雲塵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卻只是一瞬,連江望書都沒能捕捉到。

“為師這麽做,自然有為師的理由。”江望書知道讓雲塵知道原著的存在,只會引來更大的反抗,他不會給自己找這個麻煩,自然不會将這件事告訴雲塵。

可他并不知道,雲塵其實早在觸碰在聚魂燈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是有什麽天道之類的東西,在要求師尊這麽做的吧?”雲塵眯起眼來,眼中帶着幾分危險。

明明修為在江望書面前半點不夠看,可江望書還是明顯感覺到脊背發寒。

他在說什麽?

什麽天道要求他這麽做?

江望書皺起眉來,一時猜不透對方到底知道了沒有。

“為師像是會乖乖聽話的人嗎?”江望書冷哼一聲,暗自尋找從這法寶的控制下脫離的方法。

江望書的想法,雲塵自然是發覺了的。

為了防止出什麽意外,雲塵甚至加深了這法寶的控制。

江望書覺得自己應該生氣的。

“你到底想做什麽?”江望書并不認為幻境之外原原本本的雲塵會做出幻境之中那位雲塵做出的事。

可若是雲塵受幻境影響,一切可就說不定了。

“若是一定要有個男人到徒兒身邊來,為什麽這個人不能是師尊呢?”雲塵眼中仿佛燃起一把火,盯着江望書的時候,只叫江望書感覺到這目光快要将自己灼燒幹淨。

可更讓江望書渾身僵硬的還是雲塵的這句話。

幾乎一瞬間,江望書便回想起那幻境之中給自己戴上腳铐,将自己縮在身邊的雲塵。

“雲塵,你不清醒。”江望書壓下直接用修為壓制沖破控制,将雲塵按在地上打一頓的沖動。

雲塵是被幻境影響了,是他低估了那個幻境,是他沒有早點發現。

雲塵才這點修為,被幻境影響了心智是有很大可能的。

江望書心裏不自覺的就将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不對,甚至發現之後連自己也想不出原因。

“師尊,若是進入幻境之前,徒兒可能還看不清自己,可從幻境出來之後,徒兒不僅看清了,甚至比以往任何時候還要清醒。”雲塵彎下腰,不知想到什麽,發了狠地咬住江望書的脖頸。

江望書只感覺到雲塵在咬自己,至于疼痛,他是感覺都不到的。

“你清醒?我看你一直就沒清醒過。”江望書不顧對方正咬着自己的脖子,嗤笑着罵道。

聽了這話,雲塵也沒有生氣,也不知想到什麽,低低地笑了兩聲,只開口喊了一句:“師尊……”

尚未将後邊的話說出來,便直接被一股強大的木屬性靈力掀翻在地。

江望書趁着對方不注意,直接用修為壓制破除了法寶的控制,站起身來冷眼看着不慌不忙從地上翻身起來的雲塵。

被對方掙脫,雲塵不急也不惱,只緩緩從地上爬起來,看着江望書笑。

“師尊絕口不提幻境中的事,卻也沒有因幻境而找徒兒算賬,甚至連私底下下絆子都沒有。”雲塵一副不怕江望書的模樣,走上前來,站在江望書跟前,問:“其實師尊也是可以接受的,對不對?”

“接受什麽?被你關起來,還是說原諒你欺師滅祖?”江望書的語氣不算好,看都沒看雲塵一眼,只望着別處。

江望書不看他,雲塵便自己走到他的視線範圍內。

就像江望書不來找他,他便自己過去一般。

“當然不是。”雲塵笑了起來,如他平時戴着一張面具,面對外邊的所有人一般,他說:“我和小師弟都是男人,我和師尊也都是男人,為什麽我要放着生得好看,性格也對我胃口,修為還如此之高的師尊不要,去選一個雜役弟子出身的師弟呢?”

“那是你師弟,這麽說話到底有些過了。”江望書皺起眉,手中靈力跳躍着,可最終還是沒有對雲塵動手。

“師尊第一反應竟然是為師弟争辯嗎?”雲塵也沒生氣,只饒有興趣地看着江望書,那個眼神,讓江望書突然覺得很熟悉很熟悉。

并非是在幻境中看到的。

好像是在很多年很多年前,他在某個地方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

可他怎麽都想不起來,到底是在什麽地方見過,那又是個什麽人。

“師尊這種時候還走神嗎?”雲塵的聲音将江望書從沉思中拖回來,這一回過神,二人又陷入了這樣尴尬的境地中。

“你心境不穩,竟是被那幻境影響到如此地步。”江望書放出威壓,憑借着修為境界的壓制,将雲塵壓得臉色有些蒼白。

到底是徒弟,還是有些心疼的。

可若是不這麽做,他們二人還得在這裏無休止地糾纏下去。

他猜測雲塵應該是知道了一星半點關于原著劇情的事情,方才會對他的安排反應如此之大。

可他那麽安排,也并非全都是為了讓雲塵和祁玉在一塊兒。

他一開始想到這個,還是為了讓他們避開秦鈎吻……

啧。

江望書閉上眼,睫毛顫動着,看得出來,他的內心很是糾結。

他想了許久,他知道自己騙不了自己。

他确實,一開始是為了推動劇情。

所謂的為了他們的安全,為了讓兩個徒弟避開秦鈎吻,不過是些蹩腳的借口罷了。

別說是還沒說出口,便是說出口了,想雲塵也是不會相信的。

“師尊不相信徒兒是……”雲塵想上前一步,與江望書靠得近一些。

可他被江望書的修為壓制着,一擡起腳便感覺到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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