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

來信的人是卻川, 說是中秋佳節,京城那邊風景正好,請他師徒二人到京城一游。

還說了他們家中擺了中秋宴席, 要卻川請幾位朋友一塊兒來,他思來想去自己也沒多少朋友,便只能試試看能不能請得動江望書了。

卻川盛情邀請,江望書也不會拒絕, 畢竟先前拿了人家的聚魂燈, 怎麽着也得給人家點面子。

如此一想, 江望書便寫了回信答應下來。

雲塵的身體好了起來, 便反過來照料江望書, 任江望書說自己已經沒事了都沒用。

這雲塵甚至請來了瑤光長老,兩人一唱一和就把江望書繼續卧床休養這樣的事定了下來,絲毫不給他反對的機會。

二人這麽做,江望書也不惱,只安安靜靜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搗鼓着雲塵做出來的機關小人。

從前江望書沒發現雲塵于機關術上如此有天賦,後來雲塵學起了機關術,也是不聲不響地搗鼓着機關傀儡,從未開口與江望書交流這些東西。

直到上次圍剿秦鈎吻的時候, 江望書看到那些會自爆的機關小人和那條行動敏捷的機關蛇才知道,雲塵對這機關術想來不僅僅是有幾分天賦那麽簡單。

看來這日後也可以多多教他些機關術了, 江望書這麽想着。

江望書從前因為感覺不到疼痛, 身上有些傷發現得不及時, 或是根本沒好全,可江望書認為自己好了,給落下了舊疾。因着這個, 瑤光長老嚴令江望書卧床休養,并且開了不少藥給他,甚至三五日便跑來點蒼峰查看江望書的情況。

醒來有好些天,江望書突然想起一件要緊的事。

“浩然盟那邊怎麽樣了?”江望書問。

“安靜得很,沒上來找麻煩,也什麽都沒說。”雲塵一邊指揮着機關小人拿東西,一邊對江望書說。

江望書皺起眉,想着這樣不就跟原先的劇情不同了嗎。

“師尊不必擔心,既然他們不想讓我當這個盟主……”雲塵說着,頓了頓,沒直接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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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書皺起眉,看着雲塵,就要開口勸說,叫他不能因此放棄。

這可是他們好不容易圍殺秦鈎吻換來的機會,哪能說不要就不要。

“那我偏要當這個盟主。”雲塵也沒停頓多久,只是那麽一小會兒,就讓江望書想了許多。

聽他這麽說,江望書松了口氣,看着他笑罵道:“好啊,說話還會大喘氣了。”

“這不是想着該怎麽說才不惹師尊生氣嘛。”雲塵跟着笑。

“你眼裏我是會因為這個生氣的人嗎?”江望書接過朱槿端進來的藥,喝了一口。

雲塵搖搖頭,連說不是。

養病期間,江望書也聽朱槿和雲塵講了不少外面的事。

比如那皇室不知出了什麽事,每隔一段時間便有一位皇室中人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這些皇室中人大多是皇子,公主倒是少一些,宗室子弟還要更少一些,但也不是沒有。

百姓都說一定是阮氏做錯了什麽事,叫上天懲罰他們。

江望書聽得有趣,笑着搖搖頭,說:“這定然是有人搞鬼,哪有什麽做錯事了上天就會懲罰他們,我瞧着只要不忤逆上天,你幹什麽壞事它都不管你呢!”

“師尊竟也是這麽想的。”雲塵對這事了解不多,還都是聽朱槿說的,見江望書竟是這個反應,忍不住也跟着笑。

“不然你真以為是什麽上天見阮氏做了什麽壞事方才降罪于他們的?而且,就算是上界那些老不死的降罪,也不至于用那妖魔的手段,他們可是最在乎這個的。”江望書随口一說,說完見雲塵眼神有些奇怪方才發覺不對。

他怎麽一副自己很了解上界的樣子,仿佛曾經與他們打過交道一般。

江望書下意識朝朱槿看去,正見朱槿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正趴下去撿東西。

待朱槿擡起頭來,又一副剛想起旁的趣事一般轉移話題。

江望書眯起眼來,卻也沒打算多問。

再怎麽樣,朱槿想來也不會害他。

大約又養了半個月,瑤光長老親來看了,瞧着江望書算是好了不少,出門是沒問題了,方才松口放人。

若是掐着時間到京城,現在出發還算是有些早,但如果想先到京城逛逛,那現在出發便是剛剛好。

江望書吩咐雲塵回去收拾東西,打算這幾日便出發前去京城。

沒想這第二日便又一次收到卻川的來信。

卻川在信中坦白,其實自己并非喚作卻川。

他說他是皇室中人,當今膝下的四皇子,名喚阮聞。

江望書看到這裏,挑了挑眉,雖說早有猜測,知道卻川的身份不簡單,卻也沒想到竟是皇室中人。

信中又寫到,如今皇室人心惶惶,每隔幾日便有皇子突然變成屍人,且大都是有望一争儲君之位的皇子。

雖說阮聞無意于儲君之位,一直以來也都是以游手好閑,一門心思想擠入仙門的形象示于人前。但他知道,既然這些人會對有望一争儲君之位的皇子下手,未來難保不會對其他皇子下手。

信的最後,字跡有些潦草,看得出來阮聞還是很害怕的。

他說此事一定是有人故意所為,希望江望書能早一些到京城來救救他。

如此看來,這行程怕是拖不得了。

原本江望書沒有把阮氏皇室那件事放在心上,覺得不過是那些皇室裏頭的腌臜事。

可他沒想到,阮聞竟然是皇室中人,而且正面臨着随時會中招的危險。

“雲塵,等不及過幾日了,今日就得出發,出事了。”江望書傳音給在自己院裏整理東西的雲塵,神色有些凝重。

一旁的朱槿也跟着皺眉,好一會才開口,說:“江望書,這事不簡單。”

“我知道。”江望書點點頭,檢查了一番自己乾坤袋中的東西,便要往外走去。

朱槿跟上江望書的腳步,說:“我沒跟你開玩笑,要是這次的事和秦鈎吻的事都是一人所為怎麽辦?”

“那不正好,剛好把人揪出來。”江望書看了朱槿一眼,說。

“是這樣,但敵方在暗,我們在明,如何好抓。”朱槿小跑着跟上江望書,嘴上還喊着讓江望書慢一些,自己要跟不上了。

到了雲塵的院門口,江望書停下腳步,對朱槿說:“能有一點線索是一點,我們不可能漫無目的地尋找這個人。”

“可現在的你不是他的對手。”朱槿大喊一聲,小臉漲得通紅,還跺了跺腳,明顯是有些急了。

江望書看着朱槿,眯起眼來,問:“你是不是認得那個人?”

“我不确定,我甚至不知道我認為的那個人是不是還活着。”朱槿嘆了口氣,那副樣子全然不像他這少年的外表。

“那你告訴我,我這次出門查一查就知道了。”江望書蹲下身來與朱槿對視。

“也不必用這麽方法提示我矮吧!”朱槿哀嚎一聲,倒也沒有真的在意這個,只搖搖頭,說:“這個還是藍桦自己告訴你比較好,要說最熟悉這個人的,那就是藍桦了。”

江望書挑眉,他是記得藍桦的,但他心裏覺得藍桦應該是後來才認識的朋友。

可聽朱槿這麽說,藍桦與他的交情想來不只是他以為的這般。

“你見到藍桦的時候問他就知道啦,其實我對那個人了解也不多的。”朱槿說。

江望書看着朱槿,最終還是決定聽朱槿的話,等見到藍桦的時候再問就是了。

這邊二人說着話的時候,雲塵也出來了。

一出來便聽得二人在說藍桦,雲塵臉上神情也沒什麽變化,仿佛藍桦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師尊,出什麽事了?”雲塵出來之後,看向江望書,打算先問江望書提起的那件大事。

“你記得皇室的那件事嗎?”江望書問。

“記得,怎麽了嗎,師尊是打算出手相助?”雲塵問。

“不,我可沒那麽好心。”江望書搖搖頭,先提起了卻川,又說:“卻川的真實身份,是皇室中人,甚至是當今四皇子阮聞。”

雲塵聞言皺起眉來,他們都猜到了卻川來頭不小,便是猜到是皇室中人,可也只以為是個閑散宗親,沒想竟是個皇子。

“他來求師尊了?”雲塵看向江望書,問。

“咱們本也要過去的,今兒收到他的求救信,便打算順手幫一幫。”江望書無所謂地說着,牽起雲塵的手,不由分說地帶着他往外走,說:“別問了,趕緊走吧。”

“師尊還挺關心阮四皇子的。”雲塵走着走着,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江望書有些奇怪地轉過頭看了他一眼,說:“那是因為人家把重金拍下的聚魂燈給了我,我總得幫忙吧。”

“是嗎,那也是應該的。”雲塵笑笑,說。

江望書總覺得雲塵這話有些哪裏不對,可急着趕去京城,倒也沒有去細想。

其實幫阮聞是一回事,方才朱槿的話提醒了他。

也許京城這次發生的事,也是那位所謂的先生的手筆呢。

将人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這樣的手法,不是跟那位先生很像嗎?

可惜江望書手上沒有藍桦的傳訊法術,否則他一定把藍桦一塊兒喊過去,剛好問問他想問的問題。

到京城的路并不算太遠,二人上了銀鳶,飛了有個三兩日便到了。

到京城之後,江望書見一位侍衛模樣的男子在宮門外來回踱步,正四處張望,瞧着像是在等什麽人。

“許是阮聞派來的人,去瞧瞧。”江望書與雲塵對視一眼,一同朝那男子走去。

男子見來了兩個人,一個紅衣飄飄,一個玄衣銀冠,瞧着便與普通凡人不同。

“二位可是雲鶴仙門來的仙師?”男子打量着二人,上前一步,有些惶恐地先行了個禮,方才開口詢問。

江望書點點頭,說:“你應該就是阮聞派來接我們的人吧?”

“是,屬下正是四皇子派來接二位入宮的。”男子做了個請的動作,又朝雲塵一颔首,跟在江望書身邊,想起自己尚未自我介紹,便說:“屬下劉五,從前是京西大營的,前兩年受四皇子賞識,這才到了四皇子宮裏去。”

“原來從前還當過兵。”江望書點點頭,随口接了一句。

那劉五一聽江望書這麽說,眼睛一亮,便要滔滔不絕起來。

江望書一眼看出來,擡手示意他閉嘴,說:“先帶我們去見阮聞吧,宮中情況怎麽樣,你先說與我聽聽,也好知道些宮中的情況。”

“已經瘋了三個皇子,兩個宗室子,一個公主,四皇子正愁着呢。”提起這個,劉五嘆了口氣。

過宮門的時候,劉五朝守門禁軍一颔首,算是打過招呼。想來阮聞早就派人來說過,也向皇帝請示過了,方才如此簡單地便進了宮。

要知道,如今宮裏人心惶惶的樣子,任誰都是不敢再随意放外人進來的。

“三個皇子?都是阮聞前頭的?”江望書跟着過了宮門,聽見這話,眯起眼來,心說難怪阮聞急成這樣。

若是這人動手是按着皇子年齡的,那想來下一個就是阮聞了。

“對,不過這人動手又不像完全照着年齡來。”劉五點點頭,略有些猶豫地說,不時擡眼看江望書,有些不敢直言。

“直說就是,反正都是猜測。”江望書擺擺手,示意他接着說下去。

“那兩個宗室子一個比三個皇子還要大,一個卻是只有十三歲,可比咱們宮裏的六皇子還小一些。”劉五說着,壓低聲音說:“四皇子想來也與您說了,瘋掉的大都是有奪嫡之心的,但哪個十三歲的宗室子卻不是自己有這個心,是他父親頗有野心。”

“皇帝這一脈都這麽多人了,宗室還來摻和,嫌不夠亂嗎?”江望書看着迎面朝自己走來的人,笑着對劉五說。

劉五剛要說話,卻也瞧見迎面走來這人,便閉了嘴,後退幾步,趁着經過江望書身邊的時候說:“仙師,這是六皇子。”

這六皇子生得尖嘴猴腮,瞧着半點不像是阮聞的兄弟。

江望書瞧見這人第一眼,便有些懷疑這孩子是不是抱錯了。

“聽說四皇兄怕得請了位仙師到宮裏來,就是你吧?”六皇子眯着眼打量江望書,啧啧兩聲,說:“瞧着這張臉倒是不像仙師……”

“你後邊的話最好吞回去,我們修士可從來沒把皇室放在眼裏。”突然,一直沉默的雲塵打斷了他的話。

六皇子眼中閃過一絲怨恨,狠狠瞪了雲塵一眼,便要繼續與江望書說話。

“四皇子還等着我們,劉五帶路吧。”江望書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朝劉五揚了揚下巴。

劉五憋着笑,瞥了六皇子一眼,朝他行禮告退,又做了個請的手勢,領着江望書二人到阮聞那兒去。

一接近阮聞的住處,遠遠的便瞧見院門口站了個人。

那人一見江望書便小跑着過來,到了面前才顧及形象,理了理身上的衣袍,笑着颔首問好,說:“二位仙師可算來了,你們不來,我這心裏可是半點不踏實。”

“我們來了你怕也踏實不了。”江望書無意給他太多無用的希望,颔首問過好後便潑了冷水。

阮聞被潑冷水也不惱,只笑着說:“不管踏不踏實,江仙師來了,想來這賊人動起手來也要顧慮一二。”

“你跟多少人說過請了我來?”江望書跟着阮聞一塊兒進屋去,坐下之後又示意阮聞遣走所有宮女太監,莫要留外人在此。

阮聞自然是照做,屋裏沒一會便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不過是跟父皇提過,只是這宮裏消息一向傳得快,便是父皇白日裏多吃了一碗飯,晚上阖宮都能知道父皇這日胃口好。”阮聞不知江望書問這個做什麽,蹙眉思索一會兒,說。

江望書看向阮聞,說:“方才進宮遇上了你六弟。”

“竟是遇上了六弟,這可是個混世魔王!”阮聞驚呼,畢了又是嘆氣,說:“他也是個游手好閑的,才十六歲,就跟個小霸王似的,四處欺負人。”

“我瞧着卻不大像真的游手好閑。”江望書笑着搖搖頭,他有時候看人還是很準的。

好歹是皇子,聽到江望書這話,阮聞便知道這個六弟該是沒他想的那麽簡單的。

“江仙師既是這麽說了,那我也多多留意留意這個六弟。”阮聞眼珠子一轉,當即便做了決定。

江望書看着他,覺得阮聞與他當初在拍賣會上見到的卻川還是有幾分不同的。

這也難免,在外邊游玩參加拍賣會自然是恣意一些,而在這宮中當皇子,自然是一句話一個動作便要繞七八百個彎去想明白。

“你對此事有什麽看法?”江望書提起皇室近來發生的這事,打算聽聽阮聞的意見。

阮聞看着就是個有主意的,若非一心想踏入仙門,怕也是能一争儲君之位的皇子。

“我覺得還是奪嫡惹的禍。”阮聞說完,嘆了口氣,說:“從前前頭有三個哥哥,我自己也無意皇位,自然從未想過奪嫡一事,如今卻是被推到風口浪尖來。”

“這又是什麽說法?”江望書心說既然不奪嫡,又怎麽會害怕他們呢。

“江仙師有所不知,皇家有立嫡立長的規矩,母後娘娘去得早,未能留下一兒半女,父皇又不曾立繼後,自然是沒有嫡子的。這沒有嫡子,便只能立長子,前頭三個哥哥沒了,我就是長子,他們只能想方設法除掉我,才能讓自己變為第一順位。”

原來還有這樣的規矩,江望書點點頭,心裏嘆了一句這皇室真是麻煩。

“所以你現在是被推到了風口浪尖,覺得那人必定回來害你?”江望書挑眉,問。

“若此人是我的弟弟,自然是如此。”阮聞略想了想,點頭應道。

江望書皺起眉來,說:“你心中有人選了嗎?我對你們皇室不熟悉,真找起來是不如你的。”

“這是自然。”阮聞點點頭,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一副害怕隔牆有耳的模樣,壓低聲音對江望書說:“我五弟平日裏最愛結交朝臣,又養了好些門生,其中不乏有修士與一些精通奇門異術之人。”

“你五弟有心奪嫡?”江望書問。

“面上是自己無心奪嫡,只願輔佐大哥,可大家瞧着他那動作也能看出來他的野心如何。”阮聞說着,嘆了口氣,說:“大哥是極好的人,五弟怎麽下得去手。”

“還有別人嗎?”江望書問。

“本沒有了,但方才江仙師說六弟不大對勁,我想也該算上六弟才是。”阮聞若有所思,搖搖頭說:“再多的,就沒有了,其他的皇子都太小,想來與這件事是沒有關系的。”

江望書點點頭,一手敲擊着桌案,一手摩挲着腰上宮縧的穗子,眯起眼來,說:“宗室子弟呢?”

“端王叔野心朝野皆知,父皇卻因救駕之事屢屢忍讓,只要不過分,都不會出手打壓他。”阮聞知道江望書并不熟悉這些人,便開口稍微講了講,又說:“可端王世子前不久才着了道,瘋瘋癫癫見人就咬,還跑去了山崖邊,失足掉下去直接摔死了。”

“那個十三歲的宗室子弟,就是他兒子?”江望書挑眉。

阮聞點點頭,又解釋說:“雖說端王叔一向有野心,可他總不能為了撇清自己,向親生兒子下手吧!”

“雖說虎毒不食子,但有些人瘋起來,你可不知道他們能做出什麽事。”江望書輕笑,搖了搖頭。

阮聞還是覺得不至于,說:“江仙師都說虎毒不食子了,這端王叔想來不會是兇手的。”

“兇手肯定不是你們皇室中人,至少主謀不是,我瞧着就是有人又被利用了。”江望書嗤笑一聲,想起先前的成雙老妖和秦鈎吻。

阮聞見江望書這麽說,眼睛一亮,追問道:“江仙師可是知道什麽?”

這問題問得好。

江望書将先前秦鈎吻的事告訴了阮聞,又問他怎麽看待此事。

“既是雲仙師能争取浩然盟盟主,那這浩然盟可得好好整頓整頓,至少把那細作給揪出來。”阮聞一聽便知道浩然盟有問題,說話間還有些憤憤。

雲塵看了江望書一眼,又看向阮聞,忽然笑了笑。

見雲塵笑了,江望書有些好奇地看去,問:“笑什麽?”

“原先還奇怪,以四皇子的謀略,争奪儲君之位也是沒什麽太大的問題的。可如今一瞧卻是知道原因了,這四皇子的性情,可不适合摻和他們一些你害我來我害你的事兒。”雲塵解釋道。

江望書聞言,看了阮聞一眼,回憶一番方才他的神情,也笑出聲來,點點頭:“确實如此。”

被二人這麽說,阮聞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別過眼去,試圖掩飾此時的尴尬。

大約聽阮聞說了此時宮中的情況如何,江望書便問接下來先做什麽。

原本還當阮聞會火急火燎地要他們先把人揪出來,可沒想他竟是叫江望書二人先去禦花園走走散散心。

瞧着半點也不像先前害怕被變成屍人的四皇子,走出門的時候還被江望書取笑了一番。

阮聞剛要紅着臉反駁,卻是瞧見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往這邊走來。

“齊督主怎麽來了,可是父皇有什麽吩咐?”阮聞上前一步,擡手示意對方免禮,問道。

大太監笑着說:“四皇子,皇上聽說兩位仙師到了,讓您趕緊帶兩位仙師到養心殿去。”

“齊督主來得巧,我這正打算帶兩位仙師去見見父皇呢。”阮聞也是應變很快的,聽了大太監的話,絕口不提他們只是打算出去走走,只說他們一開始就想去見皇帝的。

大太監在宮中混了許多年,自然也是人精,沒有揭穿阮聞原先根本不是這個打算,只點點頭說要與三人同去。

“還望齊督主先行告知,這養心殿中還有哪位在裏邊呢?”阮聞壓低聲音,朝着大太監笑了笑,塞了張銀票到他懷裏。

大太監也跟着笑,手上動作也快,直接将銀票收進袖中,說:“六皇子在呢,就是六皇子跟皇上說的,二位仙師到宮裏來了,卻不先去見皇上,只直接到了四皇子宮裏。”

“這二位仙師頭一回來,自然是先到我宮裏收拾收拾再去見父皇最為妥當,這六弟如今怎麽越發頑皮,就會這一套信口胡說的。”阮聞皺起眉,有些苦惱地看向大太監,說:“齊督主是父皇的左膀右臂,待會兒可得在父皇面前多多美言,莫要叫人連我這閑散皇子都不放過。”

這麽一套話說下來,大太監才不信他真的是一閑散皇子,只當他是有心奪嫡的,方才與那六皇子争鋒相對。

跟在後邊的江望書聽着二人說話都覺得累,與雲塵對視一眼,突然想起先前的幻境。

許是因為幻境中只有雲塵一人,竟是沒這麽多幺蛾子。

只不過這小子在幻境中卻是真的長歪了,看起來還挺惡劣。

“師尊也想起來了,是不是?”就在江望書打算挪開眼的時候,卻是聽得雲塵如此說。

原是相安無事的,結果雲塵一說這話,二人不免回想起先前的不愉快來。

“你是聰明人,知道什麽該提什麽不該提。”江望書神色一冷,卻也不好太過絕情,只出聲提醒他。

雲塵點點頭,擺上一個笑來,說:“師尊說得是。”

幾人這樣說着話,便到了養心殿外,守門的小太監一見大太監領着三人過來,上前與大太監耳語一番,便退了回去。

阮聞沒什麽反應,倒是江望書有些好奇地瞥了小太監一眼。

小太監被江望書這麽一看,更加低垂着頭,瞧着還有些哆嗦。

惹得江望書有些奇怪,心說自己這麽吓人的嗎。

大太監先進了殿內通報,叫三人在外邊等着。

江望書知道這些太監不僅有皇帝的人,還有其他皇子、嫔妃或是宗親的人,在這裏聊起要緊事是不大明智的。

而且阮聞現在已經夠難了,若是在養心殿外等候的時候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可是叫人抓住了把柄。

雖說江望書是個修士,不大懂他們這宮城裏邊的彎彎繞繞,但浩然盟那幫混蛋的彎彎繞繞也不比他們少,想來也不會有太大差別。

沒一會兒,便見那大太監出來,笑着對阮聞說:“四皇子,皇上請您帶着二位仙師進去。”

“有勞齊督主了,我這就帶二位仙師見見父皇。”阮聞也跟着笑,不好在養心殿門口塞錢,便在路過的時候壓低聲音說:“我那兒新得了個洛洲鳳和縣燒的琺琅春燕瓷瓶,齊督主若是不嫌棄,這幾日可到我宮裏賞玩一番。”

大太監當即明白了阮聞的意思,壓低聲音說:“勞煩四皇子挂念,六皇子正在裏邊說您前些年四處游玩的事兒呢。”

“多謝齊督主。”阮聞笑眯眯的,略一颔首,便擡腳朝殿內走去。

大太監回頭掃了那些守門的小太監一眼,輕咳一聲,也沒說話,那些小太監便明白他的意思。

江望書笑着搖搖頭,心中覺得有趣,這頭一天來也不知道要看多少出戲。

這後面想來有好些日子要住在宮裏,更不知道還有什麽好戲要演給他們看呢。

現下方才臨近中秋,殿內便燒起了炭,一進去便有一股暖氣撲面而來。

幸好江望書二人是修士,能用靈力調節體溫,否則可有得熱了。

六皇子正坐在榻前為皇帝捶着腿,皇帝則懶懶躺在上邊,瞧着那臉色并不是很好,想來是病了有些日子。

看到皇帝這個狀态,江望書心裏倒是明白那人為何要現在動手了。

皇帝明顯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甚至可以說時日無多。

皇帝至今未曾定下太子,這些皇子宗親的,便都動作了起來。

這個幕後下黑手的人,便受了那位先生的蠱惑,做出了這樣的事。

要知道,并非每個人都是傻子。

什麽上天降下懲罰的說法一聽就是有人故意傳出去的。

江望書猜想,若是此人成功登上皇位,怕是民間又有傳言,将這位皇子或是宗親傳得神乎其神,仿佛就是來拯救阮氏,力挽狂瀾的人。

這些東西,當年浩然盟不是沒有玩過,江望書雖說不愛與外界接觸,卻也多少知道一些。

好歹雲鶴仙門算是浩然盟其中一員,自然是時常卷入其中。

江望書也算被浩然盟那些混蛋惡心過。

“來了?”

皇帝閉着眼,一手拿着煙杆,正抽着煙,只微微懂了動嘴皮子。

“兒臣叩問皇上聖躬安。”阮聞規規矩矩地跪下來行禮。

江望書可不打算入鄉随俗,只是按着修真界裏門中弟子見掌門的規矩,雙手于胸前小一段距離交叉,動作帶着幾分随意,略一彎了彎腰,連幅度都不大。

雲塵自然也是如此,在這些事情上,江望書做的決定,雲塵很少會去反駁。

“朕安不安,你不知道嗎?”皇帝沉聲道,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但這說的話可是叫阮聞一激靈。

“父皇得天庇佑,便是如今受小人蒙騙而不安,不日也會好起來的。”阮聞沒敢起來,只垂首答着話。

皇帝原也不是完全閉着眼睛,方才江望書二人的禮自然也瞧見了。

修士比之普通人自然是不同的,更何況是那赫赫有名的江九星!

皇帝自然不會因為這些小事為難他們。

“行了,起來,沒得叫貴客看了笑話。”皇帝瞥了阮聞一眼,擡手示意六皇子不必再捶腿,指了一個位置,說:“坐。”

六皇子聞言,站起身來,先行了個禮方才緩緩退到那個位置邊上,坐了下來。

那位置離皇帝不算太遠,卻也不算太近。

而阮聞,卻是坐在了皇帝的右手邊。

至于江望書和雲塵二人,本就無意聽他們你來我往地說那些聽了就頭疼的話,自然挑了遠一些的位置坐。

“二位仙師大老遠地跑過來,辛苦了。”皇帝将煙杆遞給身邊的大太監,擺擺手示意他出去。

大太監也沒耽擱,垂着眼接過煙杆,便徐徐退出。

江望書轉頭看向皇帝,說:“不辛苦的,本就是要來的。游歷途中與四皇子相識,本說好了日後得了空便聚一聚,一塊兒好好喝一杯,沒想分別之後卻是忙了許久,近日才算是得了空。”

“原是這樣,我這皮猴一般的老四給仙師添麻煩了。”皇帝看了阮聞一眼,倒也沒有不高興,甚至還點了點頭,仿佛心情還不錯。

阮聞沒插話,他知道皇帝最讨厭自己與旁人說話的時候有皇子插嘴。

皇帝覺得這樣的皇子就是單純想在自己面前表現自己,目的性太強,不比偶爾叫他發現一些小亮點的皇子來得讨喜。

“四皇子聰慧非常,又為人真誠豪爽,怎麽會添麻煩。”江望書不介意幫阮聞一把,便笑着說。

雲塵一直沒說話,這樣的場合,有自家師尊出面,他自然不會再湊到人家面前去。

但雲塵不開口,無奈旁人卻是不肯叫他一直安安靜靜待在邊上。

“這位仙師就是江仙師的首徒吧?”皇帝看向雲塵,問。

“正是,皇上好眼力。”江望書心裏突然想到什麽,瞥了六皇子一眼。

他可沒忘記方才雲塵還怼了六皇子一句。

這六皇子要是記仇,特地在皇帝這兒想法子下絆子也不是不行。

“素聞雲少主是最仙風道骨的,遠遠瞧着如劍仙一般的人,不用猜便知道是雲少主了。”皇帝笑呵呵地,又說:“聽說雲少主劍術了得,我家老六最是仰慕你的劍術,想着這幾日有沒有機會向你讨教讨教呢。”

“沒機會。”雲塵也不給面子,轉頭看了六皇子一眼,便直接拒絕。

除了江望書,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雲塵會直接拒絕。

原本還當雲塵會拐彎抹角地将此事推掉,可轉念一想,江望書又覺得六皇子這樣的人似乎并不值得雲塵去費心思拐彎抹角地拒絕。

“既然這樣,看來是老六這小子與雲少主沒有緣分了。”皇帝笑起來,也不惱。

六皇子臉色有些難看,但礙于在皇帝面前,卻不敢怎麽發作。

江望書瞥了六皇子一眼,說:“修士耳力極好,方才路過一家茶樓的時候,還聽二樓最靠近街邊的那件雅間裏的客人說……”

這話引得衆人都朝江望書看去,連阮聞都有些好奇。

這茶樓裏聽說什麽的事,先前江望書可沒告訴阮聞。

江望書又瞥了六皇子一眼,看得六皇子有些慌亂,與江望書的目光一接觸,便渾身一顫。

“六皇子想來也想知道說了什麽。”江望書笑了笑。

“不,不想的。”六皇子眼神躲閃,連連看向皇帝,生怕皇帝追問。

皇帝也是從皇子走過來的,什麽人沒見過,這六皇子的模樣一看就是有問題。

如此一想,皇帝臉色變了,罵了一句:“混賬東西,到底做了什麽,叫仙師頭一天到京城來就在外邊聽人說起你幹的好事!”

“父皇,兒臣沒有,兒臣只不過是時長到酒樓裏吃東西賒賬罷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啊!”六皇子眼珠子一轉,想着自己抛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便可以叫此事揭過去。

皇帝聞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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