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魯軍在醫院待了半個多月後終于出院, 魯順心本打算叫他再留些日子,好不容易來一趟該到處轉轉,可魯軍不肯, 她也沒勉強,就給他買了票, 送他去了車站。上車前, 魯軍問她和葛俊彬怎麽樣, 他在這兒這麽久葛俊彬一次面都沒露,他也知道不對,但他不好意思問, 而且, 他也怕問出什麽來,但也不願意被蒙在鼓裏。
“你還和小彬好着嗎?”魯軍說話時沒敢看女兒。
“沒有。”魯順心知道瞞不下去了也答得很幹脆。
“是怎麽了?”魯軍擡起頭,一臉愁苦。
“他有新人了, 看不上我了。”
魯軍又把頭低下去,半晌才說道:“我就說吧, 出來待久了就要學壞了, 就花了眼。”
魯順心悶不作聲。
“那這個姓文的人是好人嗎?”魯軍又問。
“嗯···是個好人。”
魯軍看着她想說什麽可又沒說,只嘆氣。
他最後說:“管不了你, 我回去了,家裏還有雞, 還有地,不回去不行, 你也早點回來吧,聽我的話, 回來找個人, 不用受氣。”
魯順心把他送上了車, 他穿着一身新衣服,但那張臉上的苦都是陳年的舊苦,刀刻上去似的深,他悶悶不樂,魯順心對他揮手,他猶豫着舉起手來,定了一秒,就又放下來了。
魯軍走後,魯順心也少了一樁心事,也不用時不時往醫院跑了,一下子空閑了許多。
這些空閑就被文家祺占滿了。
有一天早上五點多,魯順心就被他一通電話叫醒,他開了個把小時的車,帶她去一家本地老店吃早餐,之後又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才到公司,那一上午魯順心都沒什麽精神,中午他又帶她出去吃飯,她又沒能睡成午覺,下午困得幾乎昏過去。
跑那麽遠費那麽多時間只是為了一碗粉而已,魯順心不太理解,她想睡覺,但是文家祺卻不這麽想,凡是他覺得好的,他就一定要她也試試,不管她願不願意,如果她露出一點不情願他還要生氣,怪她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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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順心也只好習慣,她吃他喜歡的食物,去他去過的地方,聽從他的意志行動,就像是他的一個□□。
“我這樣是不是很煩人?”文家祺有時也會這麽問她,像突然醒過來了一樣。
魯順心當然說不是。
文家祺自嘲:“你就騙我吧,我自己都覺得煩人。”
魯順心不知道要不要再哄他,他既然這麽明白為什麽還要問她這種話?
“不過我在別人那兒可沒有這麽煩。”文家祺看着她笑,“你說這是為什麽?”
“為什麽?”魯順心問。
“你不知道?”文家祺又逼她。
“噢,我知道。”
“為什麽?”
“因為你···”魯順心忍不住笑起來,嘴唇緊閉,就是說不出來他想聽的那句話。
文家祺伸手去掰她的嘴,魯順心扭着腦袋左躲右閃,旖旎氣氛頓時全無。
文家祺掃興道:“我看你就是頭牛,煞風景最行。”
魯順心笑着不說話。
“你故意的是不是?”文家祺突然發起脾氣。
魯順心收起笑道:“不是。”
文家祺沉沉地看她片刻,又怨又不甘:“是我倒黴,愛上一頭牛。”
魯順心看着他,眼裏亮晶晶的。
文家祺又微微笑起來,他張開雙手把她抱緊,就像摟了一懷的寶貝。
幾天後,他們又去了某個古怪的餐廳,半夜裏出發,到了某個舊式民宅裏頭,就是電影裏會鬧鬼的那種房子,他們進到一間廳堂裏頭,這廳堂布置得不倫不類,既像舞廳又像佛堂,淩亂地擺了幾張木桌子,每張桌子只放了兩張椅子,沒有菜單,人家上什麽你吃什麽。
魯順心捂着嘴打哈欠,文家祺興致勃勃地和她介紹:“只在星期四晚上營業,要提前預定,我等了很久。”
原本是打算和朱薇瓊一起來的。
“這裏好冷。”魯順心說,“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文家祺在她胳膊上搓了幾下笑道:“搓熱了就不冷了。”
他們正說話,外面又走進來一男一女,男人穿得簡單,女人卻是一身旗袍,手裏還拿着把小扇子,她腳上的皮鞋扣在地上嗒嗒嗒響,十分惹人注意,魯順心回頭看去,見女人這一身打扮新奇漂亮,轉頭正要和文家祺感嘆,卻發現他的臉色有些古怪,他從她的胳膊上拿開手,在鼻梁上按了下。
那女人也看見了文家祺,起初她沒什麽反應,顯得很冷漠,不過等看見坐在文家祺對面的魯順心,她的表情卻又變了,她露出笑容,立刻朝他們走了過來,身後的男人亦步亦趨地跟着她。
“她走到文家祺身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望着魯順心笑道:“真是巧了啊,弟弟。”
文家祺甩開她的手,問道:“你跑這兒來幹什麽?”
文家秀道:“相親啊,爸媽安排的。”
她身旁的男人适時開口,文家祺站起來,又換了幅面孔和他寒暄。
文家秀就自然而然地坐下了。
文家祺忍耐着,和男人說:“難得碰上,要不我們換個地方,一起聊聊。”
文家秀道:“換什麽,這裏多好,清靜。”她打量着魯順心,一臉好奇。
文家祺道:“就是太清靜了,所以才不适合你。”
文家秀道:“不适合我,倒适合你,你是來吃飯啊,還是來藏嬌啊。”
文家祺道:“我當然是來吃飯的,你呢?是來忏悔的嗎?”
文家秀臉色一變,兇狠地瞪他。
姐弟劍拔弩張,一旁的男人打起圓場:“這裏的确不是聊天的好地方,太靜了,說話都有回聲,呵呵。”
文家秀冷笑一聲,并不理會,文家祺也沒了耐心,轉身就走。
一直不敢出聲的魯順心也忙站起來,她正要跟上去,文家秀卻突然擋在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跟我弟弟什麽關系?說!”她故意吓唬她,做出一幅惡人形狀。
魯順心吓得後退,一下把椅子撞翻,發出巨響。
文家祺走過來一把推開文家秀,破口大罵道:“你發什麽瘋!”
文家秀驚呼一聲,站穩後随手抓起桌上的水杯就往文家祺身上砸。
場面頓時混亂,魯順心吓得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該拉誰,相親男試圖去制止文家秀,不過她且戰且走,幾乎把幾張桌子上的水杯全砸完,文家祺一身水漬,身邊一地瓷片,臉上也挂了彩,他臉色鐵青但還顧忌着臉面,沒上去和文家秀對打。他們這一鬧,吓得本來要進門的客人都紛紛駐足,又忍不住探頭朝裏面看,有這種熱鬧怎麽能不瞧!一邊瞧一邊暗自猜測,這兩男兩女不太好腦補,這動手的女人是來抓奸的正牌,另外一個女應該是幫手?否則挨打的該是她,那挨打又不還手的男的和另一個男的是什麽關系?總不至于···
衆人看得心情澎湃,沒一個再惦記着吃飯這事兒,最後還是店家出來幾個人,生拉硬拽地扯住文家秀,把他們幾個都被“請”了出來。
文家秀砸壞的餐具都由文家祺來付錢,那個被吓壞相親男人還算盡責,還是堅持送文家秀回家,文家秀還意猶未盡,她被文家祺害得扭了腳,一蹦一跳地上了車,走之前放下狠話:“文家祺,你等着,這事兒沒完!”文家祺氣得恨不得上去再推她一把。
魯順心在邊上不敢說話。
“你看戲呢!”文家祺一肚子氣沒處撒,轉頭看見她就吼,“好看吧!有意思吧!”
魯順心默不作聲地看着他,目光躲閃。
文家祺被她的眼神激怒:“她剛才攔你你為什麽不走?她問你你怎麽不說話?你怕她幹什麽!”
魯順心小聲道:“我不知道怎麽說。”
文家祺罵道:“什麽意思?你沒長嘴?你啞了?”
魯順心道:“她問我和你什麽關系,我怎麽說?”她不能說實話,又沒有急智,慌了神,連句謊話也編不出來。
其實剛才那種情景下,結合文家祺的反應,魯順心無論說什麽,文家秀都不會信的。
“你!”文家祺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他覺得自己簡直是自作孽,那種熟悉的羞恥感再一次席卷而來,這一刻他恨自己,更恨魯順心。
“你給我滾!”他再也無法忍受她。
魯順心沒有動,只看着他,她那種一貫的木然神情此刻看在文家祺眼裏全成了愚鈍和卑微。
“你不走我走!”文家祺轉身就走。
魯順心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她又一次想起他說愛她時的情景來,她非常疑惑,她從來沒有想過愛是什麽樣的,文家祺讓她開始好奇,但是他嘴裏的愛和他做出來的事,似乎是互相矛盾的。
愛是什麽呢?她想,愛是他陰晴不定的理由,愛是他霸道獨斷的借口,愛是他操縱她的提線。
“你愛我嗎?”他問過她這句話。
她答不出來,因為她也不知道什麽是愛。
文家祺說會給她時間,說會讓她明白。
可魯順心卻擔心等到她真的明白的時候,他又會不滿意。
他如此關心她對愛的領悟,也許只是想讓她将他的“愛情”當作寶貝。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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