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嫡母繼子
一時間,原本歡喜的宴席,大家又跟着哭成了一團,裴城瑾有些呆。
可心裏卻也沒有多難過,從小到大,這父親跟沒有一樣,見都沒見過幾回,只是難免,難免惆悵。
晴琛心裏更是平靜,她下的不是什麽劇毒,大夫看不出來什麽,只是依着前邊的那些藥,進一步擊垮裴安,她是沒想着在今晚讓裴安死的。萬沒想到裴安自己厲害,這時候了還偷摸看那玩意,一時激動就提前嗝屁了。
晴琛忙活着一晚上,老太君那邊得了消息,可裝不了暈了,頓時激靈,嚎哭了一嗓子,徹底真暈了。
等到白日,裴安的靈堂搭好,裴城瑾和林華月在守靈,一撥一撥得到消息的這才來了。
有人感嘆裴城瑾時運不濟,剛中了就遇上這樣的事,這不是成心不好過嘛,這時代,裴城瑾要想從官,那得守孝的,少說也是一年的。
也有有心人暗中散播謠言,裴城瑾天生命硬,克母不說,如今一高中就克父,連老太君身體都不好了。
【這怎麽辦啊?裴城瑾要是守孝,萬一國公之路變了咋辦?你怎麽就這麽等不及呢?】煙塵急了。
【我不是等了五年嘛,他讓林華月瘋癫活了五年,我就讓裴安在屋子裏病榻躺五年,然後,便塵歸塵,土歸土了。】晴琛淡淡道。
【可是,這下裴城瑾怎麽辦?再說了,他要是知道你動的手,不得恨死你?古人都這樣,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的!】煙塵喪氣。
【不過好在,他叫重光……】它小心的嘀咕,晴琛卻沒心思聽。
想想也對,裴城瑾萬一恨上她,她之後走了,那原主回來,可沒她這麽硬的性子,到時候不一樣走上老路?
【可我還有老太君沒弄死呢。】晴琛有些煩悶。
裴城瑾弱冠之時成為武狀元,今生早了兩年,前生他武狀元的時候老太君沒了,也就是說,老太君還能活兩年。
【哎喲,你行了啊,老太君可是疼裴城瑾的,裴城瑾就算有可能不在意爹死,但是真不會不在意老太君,咱們任務為主啊!而且原主如今滿意的很,老太君這幾年被你三不五時氣的飯都吃不下,成天悶着堵,沒一天快活的,吃穿用度都看你的臉色,這在這個時代已經厲害得很了,原主如今都驚呆了,你呀,做再多,也看看原主接不接受啊,人家思想就那樣,你謀殺親夫她都吓死了,再來個整死婆婆,這不是要原主下半輩子日日自責痛苦?】
【好了,我不管就是了,等裴城瑾當上國公爺,我立馬就走,林華月和我觀念不和,做的也累。】晴琛還不耐煩呢。
【這就對了,反正如今你只管着老太君吃喝就行,二房你看看,沒了前生林華月的幫忙,他們今生哪個好過?接下來就是等了,唯一不好的,裴城瑾守孝,國公怎麽辦?】
她轉頭看裴城瑾,男子身形挺拔的跪着,眉目微垂,看不出喜悲。
“你心裏如何想的?”她看着前方,輕聲問。
裴城瑾手下一頓,“我不知。”
“本是厭煩他,憎恨他,覺着這人活着都是惡心。可他真沒了,那也就這樣吧,什麽好的壞的,都沒了。”他低聲道。
晴琛遞了紙錢燒着,“往後你準備如何?”
去當文官是不行的,他要守孝,裴城瑾捏着紙張,不敢看她,只是道:“我想着,怎麽都得守一年,在這府中,深居簡出,一年後,便去從軍。”
裴安死了,二房來不了她的地盤,老太君根本和她兩不搭噶,她不會去踏足,老太君也不會自讨沒趣。
只有他,只有他能夠接近她的地方,這剩下一年,他私心裏,是想和她好好相處的,他知道她對他抱有期待,希望他能飛黃騰達,他會努力,但是,卻架不住那點妄念。
“這麽些年,你如今這麽大了,本該說親的,你看看身邊的從文,都是孩子爹了,本來再不給你成家,我這繼母當的,可是什麽話兒都有。偏生出了這事。”她十分自然的說出口,壓根沒當裴安是自己弄死的一般。
其實她是覺得,十五六就成親很奇怪,明明還是孩子呢,自己還一事無成,成天光想着成親一件事,娶或嫁個陌生人,然後一輩子就這麽過了,作為長輩,自己喜歡那姑娘或是小子,便就這樣就定了孩子的一生,其實很不好。所以才一直故意忽視這事,将裴城瑾拖到了十八。
晴琛沒有意識到,因為融入了林華月記憶,她本身也漸漸有了感情,所以如今的想法,已經在慢慢發生人情味兒的變化。
裴城瑾遲疑,放了紙錢到盆裏,“夫人不必多做什麽,只管開心過着日子,我如今本就要守孝,等到往後從軍去了,聚少離多的,還是不要禍害姑娘了。看緣分吧,若是到了那一天,我若能跟心儀的女子在一塊,我會告訴夫人的。”
晴琛點頭,也不多說了。
林睿寒來了,晴琛暫時退下去和他說話,裴城瑾頓了頓,悄摸看了一眼林睿寒,心裏不知為何有些不快。
……
“如今你怎麽打算?”林睿寒細細看着她的臉。
“什麽打算?”晴琛吃着點心,“有他沒他不都一樣?往後我更暢快了呗。”
“你不離開裴家?”林睿寒看不懂她了。
“沒這個打算,我如今沒想重新嫁人,待在裴家也好,反正沒人管得到我。”她無所謂。
“可是如今裴城瑾起來了,到時候裴家宗室出馬,聯合他要打壓你怎麽辦?硬生生将你趕走,你能如何?”林睿寒想讓她回來。
“他敢!”晴琛聲色平淡,“你便放心吧,總之,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林睿寒抿唇,“月兒,我總覺得,你變了。”
晴琛一頓。
【看看看!你呀你呀,你還不想辦法,別真叫看出來呀。】煙塵緊張死了。
【邊去,五年了,他早該看出來了,只是一般人哪兒想得到這來。】
“哥哥說得對,我變了,是人都會變,我在裴家待着,已經和往日的閨中女兒不一樣了。哥哥早該有所領悟,妹妹如今是裴家當家人,這都五年了,怎麽也該改變的。”
她說的有理,面上鎮定無波,直叫煙塵看傻了眼。
“我說不清楚,你改變,便說明你多苦,可你變了之後……我卻,”林睿寒不敢看她,“我這心境,卻也跟着變了。”
晴琛沒去管他說什麽,只是起身往外走,當家主母,丈夫死了,老是待在後院也不好。
林睿寒僵直的站着,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對了,哥哥都二十好幾了吧,該娶個嫂子了,不然我也不放心的。”這話,卻是林華月想起來的。
前生,林華月到最後,心裏牽挂的也就是這個哥哥了,她想看着哥哥幸福。
她說完就走了,林睿寒卻是呆坐了一天。
等裴安下葬了,老太君身體也徹底垮了,她也不怕了,什麽都不在意,裴城瑾本來給了她一線希望,可如今這小子忘了祖了,只被那毒婦給籠絡走了。成日裏老太君躺在床上咒罵,又哭着說命苦,喊着去世的裴老爺子。
瞧着竟是精神不大好了,仆婦報上來的時候,晴琛輕輕咬開一顆果子,眸光淡淡,“真是可憐見兒的。”
“我知道了,時刻都瞧着大夫,湯藥不斷,好藥補藥,人參靈芝的,都用着,不必吝惜銀子,務必要老太君身子康健。”
“是。多謝夫人。”那人叩謝。
晴琛又道:“不過若是老太君這番模樣,那便不方便出門了,怎麽說往後瑾兒還要前程呢,他父親這事已經是打擊了,老太君就安生在屋裏養着吧,大好了,再請出院裏曬曬太陽,你們也多盡心些,別讓老太君亂跑,不然出了什麽事,不論是瑾兒那邊,還是老太君這邊,到時候,倒黴的不還是你們?”
“奴婢知道了。”那人應了。
點頭,“如此,你們便好好伺候着。我知道你們辛苦,往後你們照顧老太君期間的月錢比起旁人多一倍,到時候自去賬房取。”
“謝謝夫人,夫人真是菩薩心腸!”那仆婦拜倒,喜笑顏開。
晴琛揮手,“好了,先下去吧,老太君這樣,離不得人,好好照看。”
“是。”說着人就退下了。
晴琛點了點碟子,“出來給我剝瓜子。”
林睿寒幾步出來,坐到了她面前不遠,拉過碟子一邊剝,眉目遲疑,“你……”
他心裏明明已經想到了,可又不願相信。
“什麽你我,偷聽我講話還這麽理直氣壯,我不會跟你說的。繼續剝。”晴琛瞪他一眼,擡腳便踢了他小腿一下。
林睿寒呆住了,這種刻骨的熟悉和心尖蔓延的綿軟帶酸,直叫他眼眸發顫。
“月兒!”他一下喚道。
晴琛拿過水果,“幹嘛?”
“……往後,”他頓了頓,“往後不要這樣随意,你我雖是兄妹,可到底,要注重體統。”
晴琛伸手,指尖一下握住了他的手,微涼和滾燙,林睿寒一下跳起來,臉色發紅,猛地後退幾步,驚魂不定。
那一瞬觸動,讓他難以忽視,林睿寒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
晴琛卻一下笑開了,“誰樂意碰你似的,我沒當回事,你還上心了啊?到底是誰不重體統?無心之舉和有心牽念?”
她故意這樣問,眼眸看着他,雖是看着無理,可似乎比大多數人還要通透。
林睿寒倉皇逃走了,晴琛莫名挑眉,轉頭就撒手不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親親親親,豆子雙開兩本,結果另一本卡了就算了,這一本也卡的要死,哭唧唧。
老天爺不給胖虎活路啊,加油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