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村民冷汗涔涔,驚慌失措,腳步不自覺的後退,正當他們顫顫巍巍的想要開口時,卻聽見魏宗韬冷聲道:“別動!”

手槍口正對他們,而那兩人的視線卻是越過他們,看向了他們身後,村民這才察覺後頭有些悉悉索索的聲音,那裏是灌木叢和樹林,不知道是否有其他的生物出沒,他們不敢動,而魏宗韬已經掰動了保險,就在這時,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響亮,面前的手槍口猛地擡起,“砰”一聲巨響,足以驚起鳥獸,而這道聲音卻不是從魏宗韬和莊友柏這頭發出的,其中一個村民突然僵挺,眼珠爆瞪,直挺挺倒地,一旁的同伴大驚失色,尖叫一聲還未曾來得及有其他的動作,只聽魏宗韬大喊:“趴下!”

槍口子彈迅猛發出,莊友柏一把拽住村民,扣住他将他強行一按,魏宗韬的子彈穿過村民原先站立的位置,直直朝遠處射擊而去,前方槍聲驟響,“砰砰砰”接連不斷,火藥爆發在空氣中,千鈞一發之際,魏宗韬大喝一聲,莊友柏立刻抓住村民,掩護魏宗韬迅速朝一側林中跑去,速度之快讓村民難以跟上,後頭的槍聲越來越近,仿佛子彈就在腳下,随時都能擦過他們耳邊,村民求生意志爆發,卯足了勁兒的跟緊莊友柏的步伐,轉眼他們就穿進了林中。

身後之人窮追不舍,武器火力遠遠高于魏宗韬和莊友柏的手槍,魏宗韬回頭看了一眼,隐約可見對方的身影,子彈接連不斷射擊而來,他加快速度,眼神示意莊友柏跟緊,沒多久前方竟然出現了斷崖,魏宗韬遠遠觀測距離,腳步不停迅速估量,當機立斷一躍而下,雙手抓住岩石,兩腳抵住石塊,眼觀崖壁構造,動作敏捷快速。

斷崖陡峭,并不容易攀岩,莊友柏緊跟魏宗韬攀過的位置,一步一步随他往下,村民卻沒有這樣的膽量和身手,他趴在崖壁上一動都不敢動,拼命求救,可是無人理會。

崖石往下落,魏宗韬大汗淋漓,在距離地面兩米時立刻跳了下來,厲聲道:“跳!”莊友柏緊随其後,眼看上方已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那名村民再也不敢耽擱,一路半爬半滑,手上石塊一松,他猛地跌落,大叫一聲滾了下來,全身的骨頭都仿佛震碎,還沒有爬起來,衣服就被人拎住,雙腿擦着地面被人一路拖行,崖壁上方有人開槍,射程太遠一顆子彈都沒有擊中,村民疼痛難忍,只覺那兩人越跑越快,眨眼就再也看不到崖上的人了。

崖下地形陌生,村民被拖了一路,半句話都無法說完整,更加無法再帶路,魏宗韬擡頭看了看太陽的方位,又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确定東南西北後,他當機立斷往北面走,那裏是來時的方向,誰也不知道山脈深處會有什麽狀況,他們不能再往裏走。

走了一路,對方沒能再追上他們,村民已經撐不住,後背全是血,腿已摔斷無法行走,魏宗韬發現一處小山坳,命莊友柏将村民擡過去,終于能夠喘口氣,他立刻拿出手機,卻見沒有半點信號。

莊友柏滿頭大汗,雙手都是血,随意在衣服上抹了抹,鎮定問道:“這是郭廣輝的人?他究竟要做什麽?”

先是提供誘人的條件要将賭場轉手,再失蹤三個月,将他們引來這裏,如今竟然派來殺手。

偷襲者有兩人,身穿綠色兵服,一直躲藏在灌木叢中,衣服顏色與樹木融為一體,但還是讓魏宗韬一眼就分辨出來。

“他們的AK步槍沒有改裝。”魏宗韬取出其他的通訊設備,仍舊無法傳輸任何訊息,他道,“是雇傭兵。”

雇傭兵的工作就是戰鬥暗殺,只有真正的雇傭兵,才會拿着最原始的武器,不僅不做任何時髦的改裝,反而會将裝備精簡到極致,比如鋸短槍管,撤掉準星,以便作戰時能夠輕便靈活,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任務。

剛才那兩人似乎是東南亞人,體格壯碩,配合默契,也幸好只有兩個人,又相隔甚遠,魏宗韬和莊友柏才能毫發無損,假如他們沒有發現及時,只要再走近幾米,任他們本事再大,也難逃槍口。

魏宗韬将通訊設備扔回包裏,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口,瞟了一眼看起來奄奄一息的村民,蹲下來沉眸盯着他,不聲不響許久,才将水瓶遞到他嘴邊,“把你所記得的全部地形,以及地雷的方位,統統告訴我。”

酒店內,餘祎的心口莫名跳了跳。

陽光猛烈,她無法擡眼,有些心緒不寧,有些茫然失措,她捂住胸口踱了幾步,努力平複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眼看時間還早,她四個小時前才打過電話,不能夠再妨礙魏宗韬,忍一忍,忍到天黑再去問他的行蹤。

餘祎又走回陽臺,悄悄往樓下看一眼,已經看不見那道熟悉的身影了,她舒了一口氣,正當她打算去喝點東西,突然就聽樓下傳來大吵大鬧的聲音。

“他剛才就在這裏,我只不過離開了幾分鐘,他就不見了,求你們幫我找一找!”這個女人語氣焦急,滿口中文對方聽不懂,回應她的是一連串英文,她愈發急躁,“我聽不懂英語,有沒有人幫幫我,幫我翻譯一下,我聽不懂英語!”

餘祎不想多管閑事,走出陽臺想叫飲料,才走幾步又聽那女人噼裏啪啦冒出一大段中文,她踱了幾步,轉身打開了房門,對保镖說:“我出去一下。”

天氣太熱,泳池花園最适宜解暑,客人點上兩杯飲料邊喝邊聊天,游泳池裏男男女女談笑風生,可惜沒有華人,只有站在泳池邊的一個中國女人,在急切的說着中文,她的心思一直在酒店的員工身上,并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走來,直到一道聲音打斷她:“這位小姐說,她的哥哥之前來過這裏,後來不見了。”

餘祎走至吳菲身邊,見她詫異看來,笑了笑又對工作人員說:“她的哥哥患有自閉症,必須盡快将他找回。”

吳菲謝天謝地,萬萬沒想到能在這種鬼地方碰上餘祎,她瞅了一眼立在餘祎身邊的高大男子,遲疑道:“那位是……”

餘祎沒有回答,只跟在工作人員身後往酒店內走,說道:“他們現在去調監控,酒店就這麽點兒大,你別擔心,吳适不是那種會随便亂跑的人,他膽子小。”

吳菲哭喪着臉:“你不知道,他現在膽子可大了,之前我們在金邊,他會自己拿錢去換籌碼賭錢,我怕他上瘾,陳警官說這裏沒有賭場,風景也好,所以我才再帶他過來玩。”她說完,又解釋道,“陳警官,就是陳之毅,儒安塘那個人。”

“我知道。”餘祎停下腳步,側頭問她,“是陳之毅讓你們來這裏的?”

“啊?”吳菲不解,腦中一團亂麻,簡單解釋,“我們抽獎抽中了機票,所以我和他姐夫就帶他過來玩玩,你知道吳适從來都沒出過門,我們也想讓他開心開心,你姐夫現在去外面找他了,早知道他到處亂跑,我就不該帶他過來。”

餘祎若有所思,安慰道:“別着急,他不會有事的。”

半小時前的監控畫面中,果然有吳适的身影,他的身材很醒目,一個人在泳池邊呆呆站着,站了一會兒吳菲還沒有出現,他就慢吞吞的往外頭走去了。

餘祎讓工作人員繼續翻找監控,指着屏幕說:“看看酒店大門,他可能走出門了。”

吳菲聽不懂英語,只能看餘祎在那裏指揮,片刻畫面轉到了酒店大門,果然見到那個胖胖的身影走了出去。

吳菲氣急敗壞:“這個混小子真的自己跑出去了!”

如今當務之急,他們只能盡快把吳适找回來,餘祎求助酒店方,請他們撥出人手幫忙,酒店盡職盡責,立刻派出幾名員工幫他們,吳菲撥通丈夫的電話,讓他趕緊回來彙合,挂斷電話又撥出了一通電話,朝那頭道:“陳警官,我……我……吳适不見了,你能不能幫幫我!”

餘祎默不作聲看她一眼,繼續跟工作人員協商搜尋方向,保镖一直跟在餘祎身後,餘祎想了想,打了一個電話給泉叔,告知他自己這邊的情景,又問泉叔:“阿贊那裏有沒有什麽消息?”

泉叔道:“現在沒什麽消息,時間還早,餘小姐離開酒店的話記得讓保镖跟着你。”

餘祎應了一聲,另一邊的吳菲也挂斷了電話,餘祎笑問:“陳警官也在這裏?”

吳菲神思不屬,答道:“哦,他幫我們訂的酒店,不過他沒住這裏,陳警官很幫忙,我想他是警察,找人應該比我們快一點,他現在正趕過來。”

餘祎不再做聲,也沒打算離開酒店,她坐在大堂的沙發上,吳菲見她沒有起身的打算,也不好意思開口叫她一同出去,她等不及丈夫回來,想了想還是跟餘祎打了個招呼,跟着工作人員率先出去尋找。

餘祎等在大堂,手中轉着手機,時不時的朝外頭看一眼,過了許久才見吳菲的丈夫匆匆跑來,他氣喘籲籲道:“小餘,你在這裏啊,菲菲呢?”

餘祎道:“菲菲姐先出去找了,我在這裏等消息,待會兒會有工作人員再陪你一起去找。”

她剛說完,吳菲丈夫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手機那頭不知說了什麽,吳菲丈夫面色一變,“好好好,我馬上過來,你先別哭,你別哭!”

撂下電話,吳菲丈夫沖餘祎道:“吳适遇上流氓,被人捅進醫院了!”

餘祎一驚。

餘祎并不熟悉這裏的道路,她跑到酒店外叫來突突車,問清司機後才坐了上去,打了一個電話告知泉叔,帶着保镖一起去往了醫院。

醫院離酒店很遠,突突車開了許久才停下,餘祎趕到時吳菲正在捂臉哭,她心頭一涼,雙腿突然有點發軟,直到聽見醫生在對酒店工作人員說:“傷口不是很深,已經縫合,沒有大礙。”

吳菲還在哭,餘祎猛然呼出一口氣。

吳适受了一道刀傷,有輕微腦震蕩,身上幾處破皮淤青,需要住院幾天,其他并沒有大礙,他的麻醉藥還沒有過去,吳菲和丈夫只能坐在床邊等待。

酒店工作人員已經離去,吳菲和丈夫又不懂英文,餘祎只能代勞,幫忙辦理手續和詢問那幾個鬧事流氓的情況,回來後餘祎說:“估計很難抓回那幾個人,聽說他們是慣犯,經常鬧事。”

吳菲嘆氣:“吳适沒事就好。”

餘祎看向床頭,吳适面色蒼白,雙眼緊阖,沒事就好,她撇過頭,不再看他,沒多久陳之毅也已趕到,吳菲突然如釋重負,找到救星一般拉住陳之毅的手,跟他說吳适的情況和逃跑的那幾個慣犯。

陳之毅邊聽邊看向餘祎,輕聲安慰吳菲:“我幫你跟警方溝通一下。”

吳菲千恩萬謝,不禁流淚,低聲罵吳适不讓人省心,沒多久吳适終于醒來,睜開眼有些迷茫,過了一會兒就開始害怕的哭,連吳菲說話也不理,只有陳之毅開口他才會把視線轉過來,顫聲道:“陳警官……”

他是吓壞了,又痛又害怕,不知為何他特別喜歡陳之毅,一只手上還打着點滴,另一只手就想去拉他。

陳之毅讓他拉住自己的手,朝他笑了笑,吳菲擦幹眼淚,想去買點晚飯回來,問餘祎:“小餘,你今天幫了我大忙,要不也在這裏吃一點?我馬上去買飯。”

餘祎直接道:“好。”

吳菲和丈夫一起出了病房,餘祎讓保镖守在門外,轉頭問陳之毅:“李星傳也來了?”

她開門見山,陳之毅笑了笑,只當沒有聽見,他小聲跟吳适講話,不知在說什麽,吳适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小聲回答,餘祎沉着臉站在一旁,對陳之毅的行為百思不得其解,吳适躺在床上動來動去,不适應那只打着點滴的手,掰着透明的點滴管扯了又扯,餘祎眉頭一蹙,上前一步奪過點滴管,調了調點滴的速度,陳之毅笑看她一眼,又朝吳适瞥去。

餘祎正在看着點滴落下,突然聽見吳适說:“妹妹……”

這聲妹妹,出自吳适的嘴裏,餘祎想起那天在賭場,吳适的聲音這般響亮,他也在叫妹妹,可是那個妹妹不是她,而今吳适又在叫妹妹,餘祎低頭看去,正見吳适看着她,小聲叫了一句:“妹妹。”

他叫了兩遍妹妹,在叫誰?餘祎有些懵,不知做何反應,一旁的陳之毅低聲道:“我怎麽會去打擾吳家人的生活,我從來都舍不得讓你傷心,吳适似懂非懂,他知道的不多。你陪他說說話?”

吳菲已經送飯回來,因吳适需要留院數天,陳之毅對吳菲說:“我今天有時間,先陪他一晚,你和你先生先回酒店休息,明天再來換我。”

吳菲雖然覺得不好意思,可這些日子他們已經與陳之毅很熟,想了想,她便道了一聲謝,和丈夫先返回酒店。

餘祎坐在床邊,低聲和吳适說話,吳适第一次對她和顏悅色,沒有不耐沒有發脾氣,他的五官很像樂平安,假如他能夠減肥,一定會很英俊,餘祎眼眶微紅。

陳之毅走出病房,将房門輕輕關上,見到保镖正坐在靠牆的椅子上,他朝他點了點頭,不一會兒陳之毅買了一杯咖啡回來,遞給對方道:“喝一點提提神。”

保镖道謝接過。

天色漸暗,烏雲似乎在慢慢聚攏,柬埔寨已經晴了兩天,今天似乎又要下雨。

泉叔在酒店裏突然接到阿贊打來的電話,聽完他騰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什麽,先生失蹤了?”

阿贊道:“消息先別說出去,魏總說過要提防陳小姐,餘小姐呢?”

泉叔道:“餘小姐的朋友受傷住院了,我馬上打電話找她!”

泉叔立刻把電話挂斷,正要翻出餘祎的手機號碼,客房門鈴在這時突然響了起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