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在石上優的認知裏, 至少還有半個小時裏奈才會來,所以他才會思考到底是中止還是繼續這個話題。
石上優坐在狗卷棘懷裏閉着眼睛想道:
雖然繼續下去好像很可怕,但是如果狗卷前輩非要如此的話自己其實也不是不能...
“優你這個笨蛋怎麽這麽早就到....了。”
推門而入的忍足裏奈看着床上呈奇怪姿勢抱着的兩人, 噤了聲。
半晌她才愣愣道:“你們在幹嘛?”
石上優尴尬了一陣後, 咬牙切齒發誓自己以後一定養成鎖門的好習慣。
盡管如此, 狗卷棘還是沒有把人放開,只是默默低着頭把臉埋在石上優的背上。
和他肌膚相親的石上優當然知道原因:“....”
狗卷棘還在支楞着,怎麽可能現在把他放開,然後讓忍足裏奈看見啊!
事到如今, 石上優只好咳嗽了一聲對忍足裏奈道:“裏奈你先出去, 我們等會出來。”
忍足裏奈哼了一聲道:“快點, 不要在宿舍裏做奇怪的游戲了你們這些無聊的男生。”
石上優聽到忍足裏奈說的話後,局促和不安瞬間化為烏有了, 他忍不住對自己這個從小就愛和自己吵架的表妹道:“拜托, 你以後也注意點不要随便就進男生的宿舍吧。”
忍足裏奈聞言對他做了個大大的鬼臉, 留下句“快點”之後就走出了宿舍。
看見門被重新關上後,石上優剛想松口氣, 就聽見了身後傳來的一聲又低又輕的聲音, 隐隐約約還夾雜着一絲委屈的味道:
“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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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上優這才重新意識道狗卷棘的那家夥還沒有下去:“....”
自己該說些什麽?
前輩這種語調說完有什麽深意嗎
為什麽像個委屈的小朋友,難道是要自己幫他...
不行不行不行。
這可是別人學校的宿舍啊怎麽可以做這種事情呢。
石上優狠狠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再說他們可是只到親吻的關系啊怎麽可以!
“優。”狗卷棘低低的聲音再次從他身後傳來, 聲線比之前還要委屈了一些。
好吧。
石上優閉眼道。
如果棘前輩真的很難受很沒辦法,作為前輩的戀人, 真心喜歡他的人自己勉強一下也不是不行...
狗卷棘的第三次出聲再次打斷了石上優的思緒“你站起來然後把眼睛捂住好不好,等我進了廁所再拿下來。”
冰帝的單人宿舍的确是有獨立衛生間的。
石上優聞言內心五味雜陳, 點點頭站了起來捂住了眼睛。
接着他聽見了一陣衣服摩梭布料的聲音, 然後是一陣腳步聲, 最後是一聲門響。
棘前輩現在應該是進了衛生間了。
石上優放下了捂住了手的眼睛, 看向了衛生間的門的方向:
什麽嘛,棘前輩根本就沒想讓自己幫忙,又自作多情了...
自己是笨蛋吧。
...
石上優并沒有等多久,狗卷棘就走了出來,速度快到像是真的只是進去上了個廁所。重新穿好了外套的他,衣領再次拉得高高的,将大半張臉都悉數遮住,讓人看不大清表情。
看情況棘前輩應該是沒解決然後硬憋了回去吧..石上優猜測道。
但是沒想多久,他就用力搖了搖自己的頭。
快別想這個了你啊!辦正事知不知道!
他又看向狗卷棘的後背,心裏吶喊道:棘你這家夥有沒有好好反省自己剛剛的行為啊!
狗卷棘在前面如同往常一樣地走着。只是左手默默地繞到了身後輕輕地晃動了一下,暗示要牽牽。
很顯然,狗卷棘沒有。
石上優頭上冒出了大大的井字,卻還是皺着眉頭牽了上去。
真是的,等任務結束了得好好說他一頓!
等二人從宿舍門中走出來的時候,忍足裏奈嚷嚷道:“怎麽這麽慢,石上你這家夥在裏面幹什麽了啊。”
石上優不耐煩道:“..你好吵。”
狗卷棘有些意外地看了石上優一眼。印象裏石上好像很少對別人用這種語氣說話。
是的,狗卷棘的想法沒錯。
忍足裏奈在石上優心裏是特別的。
特別的煩。
雖然忍足裏奈小時候住在大阪,但是每年夏天都會來東京去他們家玩一陣。
同是石上優表妹的石上理,和忍足裏奈的關系不錯。
但是石上優和裏奈的關系,簡直可以用一團糟來形容。
明明自己對每個妹妹都很好。石上理和自己到現在都經常聊天,可是忍足裏奈這家夥遇到自己,卻還是一副死對頭的樣子。
石上優郁悶地想到。
....
忍足裏奈第一次和石上優見面,是九歲的那個夏天。那一年,石上優十一歲。
她被大人領着進石上優的房間的時候,看見的是石上理踩着石上優的漫畫書和石上優一起打游戲的場景,兩個小孩都穿着汗背心,一臉專注地盯着屏幕。
穿着精心挑選的小裙子的自己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大人帶她來到這個房間門口,讓她進去和孩子們一起玩以後就離開了。正當幼小的忍足裏奈感到尴尬,想要離開找帶自己來這裏的母親的時候,石上優注意到了這個站在門口,神情緊張的小女孩:
“是忍足阿姨家的裏奈嗎?要不要進來一起玩?”
老媽早就提前和他說過,今天忍足阿姨會帶她的女兒來玩,自己也在老媽的叮囑下記住了二人的名字:“要多照顧妹妹。”
穿着汗背心的石上理也擡起頭邀請到:“來吧來吧,優哥有超級多好玩的東西。”她作為石上優的近親,住的離石上家很近,放假後幾乎每天都來石上優家裏找他玩,畢竟自己家裏可沒有這麽多漫畫和游戲。
忍足裏奈最終還是走進了房間。
石上優起開身把手柄讓給了她,并下樓去端媽媽切好的水果和做了一早上的餅幹。
等他端着一盤子點心上來的時候,忽然聽見房間裏傳來一陣哭聲。
他急急忙忙朝房間裏走去。
怎麽了,兩個鬧別扭了嗎?可是自己才下去沒一會啊。
等他進去後,才發現,石上理在拼命安慰着忍足裏奈。
石上優走上前問道:“怎麽了?”怎麽就哭了,被老媽發現了的話,自己會被罵的吧。
想到這石上優說道:“理欺負你了?我幫你揍她。”
石上理瞬間跳腳道:“你在說什麽笨蛋話啊!不是我!”
忍足裏奈哭着指了指地上,然後嗚咽道:“對不起,嗚嗚,哥哥,我把你的東西弄壞了。別生氣,嗚嗚嗚,我讓我媽賠給你。”
會被讨厭的吧,第一次過來就弄壞人家東西。
石上優看了眼地上,自己的手柄孤零零地躺在那,搖杆直接斷成了兩半。
他拿起盤子裏的橙汁遞給了忍足裏奈,後道:“沒事的,理她都不知道弄壞我多少東西了,別哭了,喝點果汁吧。”
石上理遂拍着她的後背道:“我就說嘛,沒事的沒事的,優哥零花錢多到花不完,不會生你氣的。”
石上優眼角抽搐道:“誰說我零花錢多了,人家不是故意弄壞的,而你這種故意拿我新漫畫書墊腳的人,給我賠一本新的,不然我就告訴姑媽了。”
石上理聞言立刻拿起髒兮兮的手假裝抹眼淚道:“歐尼醬,我也要流淚了。”
石上優:“哭吧,沒人會管你。”說完拿了塊西瓜坐在一邊開始吃,并且把果盤推到了女孩子們的身前。
全程看兄妹倆二人拌嘴的忍足裏奈忍不住笑了起來,石上理給了她手帕,幫她擦了眼淚,接着石上優從抽屜裏翻出了一個新的手柄,開始教她倆玩游戲。
直到那天傍晚,忍足裏奈笑着和他們告別為止,故事都還蠻美好的。
但是當石上優第二次遇見忍足裏奈的時候。
第二年春天來做客的忍足裏奈,似乎開始特別喜歡對他做一些無聊的惡作劇。有時候會把他的門鎖住然後藏掉鑰匙,有時候會忽然推他害他差點摔倒。最嚴重的一次是在他的房間裏,忍足裏奈忽然撲向了自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椅子被忍足裏奈拉得直直地倒了下去,原先在坐在椅子上寫作業的石上優,頭直接磕到了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
當石上優緩過來一點,忍耐着腿部的疼痛,問忍足裏奈怎麽了的時候,忍足裏奈只是搖了搖頭,然後跑開了。
石上優則是一連腿疼了好多天。
再之後,忍足裏奈經常做出這樣奇怪的動作,時不時就去捂石上優的眼睛,又不告訴他原因。
石上優有一次被搞得實在有些煩了:“裏奈可不可以不要再惡作劇了,我在寫作業。”明天就要交了,再不寫要寫不完了。
忍足裏奈先是愣了一下,随後蓄了兩眼淚水,然後噔噔噔跑遠了。石上優想喊住她,卻看不見她的蹤影了。
可是那次之後忍足裏奈還是時不時會對他惡作劇。
直到自己搬家後,忍足裏奈就沒有來過了,似乎是因為他們現在住的離得更遠了。
從那以後忍足裏奈就很少再和她聯系了,等石上優初中的時候陪石上理去冰帝的時候,再次見到了她,想要和她打招呼,少女卻對他冷哼了一聲走開了。
石上優緩緩地打出了一個問號。
這還是當年的那個軟萌可愛的裏奈妹妹嗎?
中間到底是哪一步出現了偏差?
自此之後,忍足裏奈變成了一個十足的冷硬少女。
每次石上優去冰帝看望石上理,就會被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忍足裏奈以“臭男人”“白癡”“陰沉男”相稱。
他原本不想理會,但是次數多了,幾乎是天天都被叫陰沉男,他石上優的嘴也不是面團捏的,遂即開始了和忍足裏奈不斷拌嘴争鬥的日常。
“陰沉男。”
“哈?你說誰是陰沉男呢你這個無口面癱女?”
“理,等會和我去逛街。”
“不好意思,石上理剛剛已經說等會回家吃飯了。”
“你好煩啊石上優。”
“到底是誰比較煩啊?”
石上理夾在二人其中,一臉苦笑,不斷做着和事佬,勸架聲音卻被二人的争吵聲蓋過,只好默默閉嘴,夾縫中生存。
等石上優升了高中,石上理也因為某些原因轉學離開了冰帝之後,石上優就再也沒見過忍足裏奈。
只是這次相見,石上優很快就發現,忍足裏奈和當年一樣煩人。
兩個人之間的火藥味,并沒有因為時間而消退。
反而更加濃烈起來...
食堂裏,狗卷棘拉下衣領小口吃着飯團的時候,忍足裏奈忽然看了他一眼,随後道:“你叫什麽名字。”
“長得還蠻帥的嘛。”
狗卷棘愣住了,嘴裏的米飯也忘了咀嚼。
石上優則是瞬間斯巴達道:“你給我想都不要想啊忍足裏奈!”
忍足裏奈端着盤子走到了狗卷棘旁邊然後坐了下來,趁狗卷棘雙手握着飯團,一下子挽住了他的胳膊,然後對石上優道:“你急什麽啊,我看上的又不是你,我看上他和你有什麽關系。以前老是和我搶理醬就算了,現在不會一個男人都和我搶吧,你是同性戀嗎?”
石上優被她說得一陣氣血翻湧。
關系大了!這是你哥我的男人!
好在狗卷棘很快就挪開了自己的胳膊并說了句“鲣魚幹”。
可是忍足裏奈卻道:“想吃鲣魚幹嗎?沒問題,冰帝的食堂什麽都有。”
石上優忍無可忍道:“他的意思是他拒絕!”
忍足裏奈白了他一眼:“他明明只說了一句鲣魚幹。”
石上優和狗卷棘:“....”
接着忍足裏奈哼着歌轉身去幫狗卷棘拿加餐了。
留下石上優喝狗卷棘兩人面面相觑。
狗卷棘連忙解釋道:“金槍魚。”不是我不想用常語拒絕,可是對非術師用咒言的話可能會傷到他們。
石上優看着狗卷棘剛剛被牽過的手臂,開始有些煩躁地戳着盤子裏的食物:“沒事,傷到也沒關系,妹妹這種東西我姑且還是有很多的。”
當然,這只是一時上頭的氣話。
等吃完飯後,石上優還是默不作聲地站起來和二人一起去調查情況了。
忍足裏奈的手每當快碰到狗卷棘身體的時候,狗卷棘都會瞬間閃避,石上優則是忍氣吞聲地往任務标出的地點趕去。
忍足裏奈口中的“咒靈變少”的地方,和學校給出的咒力波動異常的地點很相近,他們三人正前往這兩個地方的交彙之地。
“網球部?”
到達目的地後的石上優有些困惑地看向前方。
這個地方自己陪石上理來過,那時候侑士哥還是個初中生,是網球部的成員之一,但是現在侑士哥已經升高中了,網球部的成員也完完全全換了一批。
忍足裏奈看着前方道:“我現在擔任這裏的網球經理。”
石上優打岔道:“哈,沒看出來你有照顧人的潛質。”
忍足裏奈火大道:“誰說網球經理只是照顧人了?!還有好多方面的好嗎?比如訓練,飲食,隊內關系,還有...”
石上優朝裏面張望了一會,拉起狗卷棘的手道:“我們進去吧。”完全沒有繼續聽忍足裏奈說話的意思。
忍足裏奈憋得臉都紅了。
石上優則是終于發洩了剛剛的悶氣,拉着狗卷棘往裏走去。
忍足裏奈沖他們并肩的背影喊道:“石上優你幾歲了還和別人手拉手啊?你當你是去上廁所呢?”
石上優頭也沒回:“要你管?”
狗卷棘則是感覺自己看到石上優完全不一樣的一面。優以往和別人相處時,無論是害羞或者是局促,抑或是偶爾毒舌,都是帶有溫和感的,不像是現在,和忍足裏奈完全處于針鋒相對的狀态,感覺整個人都充滿了攻擊性。
這也可能和忍足裏奈老是主動撩撥他的神經有關。
總感覺優和他這個表妹呆在一起的時候,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呢..
...
三人來到網球部內。
原本還和石上優吵吵嚷嚷的忍足裏奈,進了網球部裏面後開始變得有些沉默,臉上的表情也明顯沒有了剛才那麽鮮活。
路過的幾個男生看見他們後,紛紛和忍足裏奈打了招呼,她也只是點點頭,接着繼續往前走。
石上優看着忍足裏奈清瘦的背影默默吐槽道:
在自己面前是暴躁話多女,在別的部員面前就開始拗冰山美少女人設了。
之後,狗卷棘和石上優開始觀察起四周。
網球部很大,想捕捉咒力的氣息需要花上一些時間。
忍足裏奈說咒靈忽然變得很難再看見,但是高專的情報上寫的是冰帝的咒力波動大幅度增加。
這兩種互相矛盾的說法到底代表着什麽呢。
石上優邊走邊問道:“你是怎麽知道咒靈的,照你的意思原先就看到過嗎。”
被問話了的忍足裏奈卻只挑了後面一個問題回答:“網球部原來,有很多咒靈。”
石上優頓了一下:“很多?不可能吧。”
狗卷棘也和石上優持相同觀點。
網球部雖大,但是不可能有許多咒靈共生,那樣早就發生傷人事故了,可是資料顯示冰帝并沒有咒靈傷人案的紀錄。
石上優:“你确定沒記錯嗎..”
忍足裏奈卻堅定道:“沒有。”
“網球部原先,就是有很多咒靈。”
“部員們一來網球部,它們就會全部盤踞在人的身上。等人離開網球部時,它們就回到隐蔽的地方,靜靜潛伏在暗處,像是在等人們的下一次到來。”
說到這,忍足裏奈緩緩地轉過頭,深藍色的雙眸看向了背後的二人:“但是現在,一只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