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屁熏倒三桌人
第二日,我出門後,卻發現影子老板渾身濕漉地向我走來,他沒好臉色地看了我一眼,卻什麽也沒說。我只是覺得很奇怪。
而更奇怪的是,那天,影子老板也不搭理君侯,我在想我什麽得罪影子老板了,而君侯又在哪裏得罪了影子老板了!他們昨夜還在好好地喝酒呢!
第三日,我卻睡過頭了,不過那主要是我昨晚熬夜看完那本小說的緣故。
書中的故事發生在一百年前,是從一窮苦書生偶遇一官家小姐開始的,可好笑的是,這書生的确是個話痨,總說些有的沒的,聽起來甚是荒謬,卻惹得那官家小姐笑聲連連,最終書生翻牆與那官家小姐在月下私會,定下終身,上演了一段西廂記的橋段。不過我想想這也很正常,那官家小姐常年呆在深閨裏,自然悶得慌,突然遇到一個能給她解悶的人,會喜歡上他也正常。
可問題是她父母不許,定要那書生金榜題名才可迎娶他們家的閨女,書生無奈,只好與小姐暫時分開,進京趕考。待書生高中歸來,便與那官家小姐順利結為連理,過着和普通人一樣的夫妻生活。
這結局顯得有些刻意,我本以為這故事應該會是這文弱書生不幸滾路山崖,摔個頭破血流,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又或者半路被人劫殺,不過他沒有錢,也沒有力氣,卻十分愛管閑事,被土匪誤殺的可能性更大……現在排除這些外因,就假設那書生順利地到了京城,我也覺得他定高中不了,因為誰叫他是話痨呢,而且八股文還有很嚴苛的規定,所以他的文章肯定超出規定的字數。
事實不是他想高中就能高中的,若要讓那書生順利高中,那故事肯定要像聊齋故事那般了,沒有什麽靈異之事的出現,他想高中實在太難了。因為我聽說一百年前是一個亂世,是青璃國和鄰國赤焰國這兩個大國因神獸之争,導致戰亂連連,在那種混亂的世道,苦得只有平民百姓。可有錢的人仍舊有錢,他們只要大手一揮就是厚厚的一疊銀票,那書生想用實力拼過那些人還必須要有個伯樂才行啊!
我之所以做出這種的假設,只是因為窮書生金榜題名的故事在聊齋中數不枚舉,畢竟寫聊齋的人就是個窮書生。小說中的書生應該就是梁山自己的映射,可梁山的這個故事沒有妖魔鬼怪,只有人,只有普普通通的人,過得是普普通通的生活,結局也是平平淡淡。難道梁山的內心深處是想做個人嗎?難道他想過人的生活嗎?難道他已經忘了自己是妖了嗎?
我帶着種種疑問走下客棧,君侯正坐在樓下示意讓我坐好,我剛落座,影子老板便猛得拍了一下桌案吓了我一跳。
那日,影子老板穿一襲長衫,折一把折扇,俨然一說書人的打扮,他滔滔不絕地講道:“話說,書院生活,安久必危,危久必安。每到期末,這天下,豪傑紛出,枭雄起勢。這個故事就是從一代枭雄梁山開始的……”
梁山?這故事竟和梁山有關,我詫異地出了聲,君侯卻說這個故事可以解開我昨日的那個疑問,我便繼續聽了下去。
影子老板繼續道:“每到學期末書院裏就會出現各種人才。學霸、學渣、 作弊達人,這些都是只是常見的一部分,可是今天的主角梁山卻不是他們之中的人。論德才,梁山不及一代天驕諸葛文才;論奸惡,梁山不及一代暴君商纣王……”
“一代天驕不是成吉思汗嗎?這諸葛也只能算一代謀臣啊,還有這文才和梁山又不能算是史書中的人物吧!”有一位看官突然說聲打斷影子老板。
影子老板臉色一沉,冷冷道:“這歐陽文才是青璃國靖王之子,到了我們這一代就是天驕了,你不懂就別插話。”
“對啊,不懂就別說。”許多人開始起哄,那看官不服氣道:“就憑你們這些人也憑讀史書,品史詩,經典都是這麽被你們玷污了。”
“這裏是談天說地,聊八卦,專門為了消遣的,又不是真談論歷史,你聽不下去,就走是了。”在衆多人的起哄之下,那看官甩了甩衣袖就沖門而出。只有我知道,那時,君侯對此輕嘆了一口氣。發現我在看他,他便笑道:“姑娘,你怎麽了?”
我低下頭連連搖頭,不再看他。我知道他一直是個正經的人,只是在後來我才明白他尊重歷史的心不會比任何史學家少,只是這世上有太多不尊重歷史的人,比如我。他知道若讓我正兒八經的聽歷史,我肯定沒有興趣認真聽,他便想出了一個讓我從改編的故事中知道真實歷史的辦法。而歐陽文才與梁山之間的故事不算是歷史,只能算是一個事實。所以影子老板并不算亵渎歷史,只是用一種幽默的方式講述一個大家都聽得下去的故事。
影子老板畢竟見多識廣了,壓根沒将這事放在心上,不緊不慢地喝了口水,繼續講了下去,“而這裏只能用枭雄來形容梁山了,但是這個故事還要追溯到幾個期末前,夫子宣布停課後,打響了期末複習戰役的第一槍。平靜的書院生活頓時被打破,各方諸侯搶占複習聖地——舒明軒。豪傑并起,紛争不斷,萬家書院內簡直哀鴻遍野,生靈塗炭,梁山當然也是百萬複習大軍之中的一員,但是他又不是普通複習者,首先他有宏圖之志,他一直想超越總是排在他前面的諸葛文才成為第一名,這從點看來他将會有大成,可稱雄一方。
“但是,其手段卻略顯不仁,所以只能算一個奸雄。是的,梁山知道要想超越諸葛文才只靠實力還不夠,必須采取些非常手段才可制勝,可是一般的小手段根本對諸葛文才是沒有用的。
“于是梁山一邊處于複習的高壓中,還要一邊思考對付歐陽文才的辦法,扛不住了,梁山上火了。對,人在高壓的情況下很容易上火的。醫學上臨床表現為牙龈腫痛長痘痘、精神恍惚、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放臭屁那天,梁山正坐在舒明軒複習,突然一個臭屁……此處省略500字,這時,周圍三桌的學子都被他這個屁所折腰,等梁山反應回來前後左右都已經沒有人了,梁山正暗暗高興,終于沒有人在旁邊幹擾自己複習了。一轉念,梁山臉上突然露出了陰險的笑容,于是梁山每當要去複習的時候,都會很熱心地叫上歐陽文才一起。三天的背靠背親密式複習下來,文才終于因尾氣中毒産生了幻覺,從此文才的成績一落千丈,再也沒有考到過第一了,而梁山也因此登上夢寐以求的最高峰……”影子老板猛地一拍醒木,便陰陽怪氣道:“看官,欲知歐陽文才之命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聽完這胡扯的故事後,我便咯咯地笑個不停。雖然師兄老說我的笑聲像鴨子叫,但我覺得師兄只是故意貶我才這麽說的。由于他這麽說我,所以我最愛在師兄面前哈哈大笑,從此便養成了一個愛笑的習慣,而且一聽到好玩的東西,我就會忍不住地笑個不停。
笑完之後,我跟着君侯走到無人的後花園,問:“你說影子老板說的話是真的嗎?可他為什麽要這麽貶低梁山啊,還把梁山形容的這麽壞。”我見過梁山,覺得他是個好人,是個正人君子,影子老板雖然講得好好笑,但他這麽說,很讓我為梁山不平。
“他說的話半真半假,就看你如何取舍了。”
“很難取舍。”我無奈地看着他。
“那是你還沒有形成自己的價值觀,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斷,你若仔細想一下,就可以知道這個故事是真的,但梁山并不是那個原因得到萬家書院第一名的稱號的,只是影子老弟加了些自己的偏見在這個故事裏。”
“那梁山真得這麽壞嗎?”我更加茫然。
“這裏不能單純地判斷梁山到底是好還是壞,影子老弟是不想得罪靖王之子,才将梁山形容的如此陰險的。”
我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大家都以為梁山以一屁的優勢打敗了歐陽文才的,不過這只是巧合。而就算沒有那個臭屁,梁山憑着自己的真實水平,也不會輸給歐陽文才,對不對?”
他笑着點了點頭,“考試什麽的自然還是要靠實力的,若梁山沒有真才實學,也定是得不到萬家書院的第一名的。”
我又問:“不過,你怎麽這麽清楚這些的?”
“其實你也可以的,只要在事先小小的做個調查就可以知道。”
聽完,我直罵自己真是笨,連這麽簡單的事都不知道。可這時我突然發現一個女孩子家一直将屁字放在嘴邊實在是很不雅,不過還好他并不太在意,但若是師父,估計又要罵我了。
這時,我故意轉了個話題,道:“那梁山和祝英馬上要來賣書了,我們先去找他們吧!”
他卻道:“今日他們不會來。”
“為什麽?”
“你随我來一處地方就會明白了。”他向我伸出手,那雙完美無瑕的手就這麽落在我的眼眸裏,蕩起了我眼中的一池春水。
待我握住他的手,不過眨眼的功夫,我和他便到了一山腰上的亭子裏。亭外開滿了不知名的花朵,甚是好看。亭上有個牌匾,寫着“半山亭”三個字。我一會兒跑出去,一會兒跑進來,跑得不亦熱乎。等我摘了一堆花坐到石桌邊,君侯只是微笑不語。
“你帶我到這裏做什麽?”我一邊做着花環,一邊問他。
“等下,你就會知道了。”
我就知道又是如此,為了不閑着沒事幹,我就用編花環來打發時間。
突然,一男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站住。”
我還以為他是在說我們,可我一轉身,卻看見了兩個黑衣人。山路上,他們站在一摔倒在地的白面書生面前。而摔倒在地的書生正是梁山,他背上的書箱摔在地上,書本散了一地。梁山卻好像沒看見那兩個黑衣人似的,只顧撿着書。
不過,他們好像完全無視了我們。君侯說,半山亭被他設置了結界,所以他們都看不見我們。但我們可以清楚地看見他們。
那兩個黑衣人“噌”地一聲拔出了大刀,“梁山,你若乖乖地把你的內丹交給我們,我們可以饒你不死。”
“兩位,恕小生才疏學淺,不曾聽過內丹是什麽。但小生家中有大還丹用來補氣,有小還丹用來消火,中還丹用來明目,大金丹用來……”
梁山叽裏咕嚕地講了一長串,黑衣男子惹不住了,便怒道:“給我們裝什麽愣,你別忘了,你可是鼠精,怎麽會沒有內丹?”
“鼠精?兩位,妖精什麽的,只是書裏說說的吧,這世界怎麽會真得有妖魔鬼怪呢?你們定是靈異小說看多了吧,而且你們火氣這麽大,應該是需要小還丹了。但小生今日沒帶小還丹,只帶了這包胎菊,想必這胎菊十分适合你們,你們看……”說完,梁山便都袖中拿出黃黃的一袋菊花。
“什麽胎菊,我們需要胎菊做什麽,你不會還要推薦什麽安胎藥的吧!”
“兩位誤會了,這胎菊和安胎藥沒什麽關系,這胎菊可是有疏散風熱、平肝明目、清熱解毒的功效,你們不試試嗎?”
“好你個梁山啊,我們好歹也是個旋風小魔王,你竟敢如此藐視我們……”其中一個黑衣人突然怒火中燒,拿起一刀子便便砍向了梁山。我本以為在這關鍵時刻,梁山會幡然醒悟,使用妖術避過,但他直直地站在那裏,顯然就是一人肉靶子。
看來那兩個黑衣男子是想得到梁山的內丹來使自己的法力更上一層樓,明白他們的用意後,我正要問君侯那旋風小魔王的名號是什麽意思,可半山亭內哪裏還有君侯的身影。只聽見“撕”的一聲,我回過頭來,只見君侯只用了一劍便滅了那個旋風魔王,鮮血從他的劍上流下,那黑衣男子的身體漸漸地消失在了空氣中,不複存在。
另一個旋風小魔王看見同伴就這麽死了,馬上轉身像一陣風般地逃走了。
當時,君侯手中的劍散發着藍天的顏色,白衣蒙上了一層藍暈,我有一絲地恍惚,好像這場景,我在哪裏見過。腦海中閃現出了一個巨大的宮室,宮室之內有一個水銀池,池中是一團白色的活物,活物被巨鏈層層鎖住,其中一根鎖鏈直接穿過了它的琵琶骨,它難以動彈,身體上的傷卻以極快地速度愈合。而白色活物的上面好像是一個呈圓形的陣,散發着藍色的光芒。藍與白交相輝映,就如現在。
君侯收好了劍,看了我一眼,我卻遙遙地看着他,手中的花環悄然落地。我敢肯定,我以前定見過他,可我又不敢肯定這一世之前,我到底有沒有見過他.他的神秘将我完全搞糊塗了,可那種感覺為何會這麽深切?那麽……他到底是誰?我突然有一種難以抑制的沖動,就是想沖上去揭開他臉上的面具。可最終我還是忍住了,心想或許是我想錯了。
那夜,我做了一場長長的夢,卻是個噩夢。那是我從來都不曾做過的夢,而就在那天之後,這個夢便頻頻地出現在我的腦海。可我醒來時,卻總記不得那夢的內容。我只模模糊糊的記得,那是個戰火紛飛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