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朕定是用不着吃荔……

第38章 朕定是用不着吃荔……

寝殿外, 孫起行和羅禮揉着凍得通紅的耳朵攥緊棉捂子聽着,很快兩個人面上就都露出點子笑來,渾身都放松不少。

鸱尾飛檐下羊角宮燈一晃, 外頭鹽粒兒似的雪變成鵝毛般大小, 又開始洋洋灑灑飛舞,似是提前帶上了年根兒下的喜慶。

大雪來得快去得也快, 只半個多時辰功夫,就慢慢歇了。

當值的小蘇拉縮在值房裏的炭盆邊兒上, 搓着紅腫的手嘆氣, 明兒個又要忙咯!

而乾清宮殿內風停雨歇, 正和帝灼熱的吻還流連在靜嘉紅腫眼尾不肯退去, 一下下親着,很快就又有了電閃雷鳴的念想。

過去他總對這剝了皮子的風花雪月提不起興致, 許是叫靜嘉替他說出口的野望刺激,又許是不用在靜嘉面前僞裝太平,他竟是難得的激動。

靜嘉叫皇帝親得直躲, 白嫩臉兒靠在明黃色軟枕上,再說不出的可憐模樣, 只将眸子閉上遮住幽色。

雖然這回兩人都沒失去理智, 可打被皇帝攬入懷開始, 一切就都不由得靜嘉做主了, 中了招那次是完全不記得, 她從沒感覺自己這般失控過。

她無力看着自己的腿兒搖晃, 這會子胳膊酸得稍用點力氣就哆嗦, 眼淚和聲音都不屬于她,只能跟着那人說來就來,說去就去。

靜嘉不喜歡這種身心都只能交給別人的感覺, 哪怕這人是九五之尊,也叫她心底生出股子懼怕,這回除了累沒那麽疼了,卻讓她怕極了會陷入這種歡愉和沉淪裏。

“萬歲爺饒了我吧,我明天還要忙端貴老爺子的壽辰……”感覺皇帝動作似是又帶上侵略的味兒,她趕忙開口求饒,沙軟的嗓音裏不自覺帶上了哽咽。

皇帝頓了頓動作,要不是顧慮這個,他也不可能這麽快饒了她。

他深吸口氣,仍然不想松開箍着溫軟的胳膊:“朕已經夠輕的了,數你最嬌氣。”

靜嘉撇嘴,嘴上繼續說着求饒的話,軟釘子毫不猶豫紮回去:“奴才愚鈍,趕不上其他姐姐們會伺候,不敢惹了萬歲爺厭棄,求您叫人送奴才回去吧。”

“回哪兒?還下着雪呢,你也不怕凍着。”皇帝叫她軟軟刺一下,反倒收了刻薄,語含笑意道,完全不顧說話這時候,外頭雪早停了。

“那奴才去東圍房,萬不敢叫您看着生氣的。”靜嘉嘟囔,別說體力不夠,她也确實困得不行了,連睜眼都費勁兒,明天可不能出岔子。

皇帝顯然也知道這個理兒,他逮着那不饒人的小嘴兒又親了個夠,這才起身朝着外頭吩咐:“送熱水進來,叫靈月進來伺候。”

“嗻!”孫起行利落應聲兒,聽着比往日高興些。

等靈月伺候靜嘉沐浴過,扶着她往外走時,靜嘉差點困得原地摔跤,主要也是腿兒實在辛苦使不上力氣。

要不是腦子困糊塗了,靜嘉肯定要感嘆出來,怪不得避火冊子裏那些中規中矩姿勢都在後頭,要是時辰盡夠,估計正和帝要把前頭的演練個遍。

她又困又乏,連羞的力氣都沒有,只叫靈月扶着往東圍房去,誰也沒說再回乾清宮伺候的話。

不管皇帝還是靜嘉心裏都清楚,即便乾清宮守衛森嚴,到底正和帝如今并非徹底大權在握,若太後想知道,起碼她是不是在乾清宮寝殿睡了一夜這種事是瞞不住的。

送靜嘉回去的時候已經快二更天了,靈月沉默而妥帖地伺候靜嘉睡下,只安靜回到值房裏打瞌睡,不管靈巧怎麽打聽,她都是半個字兒不敢說的。

當然,靈巧也不敢往外禿嚕安貴人掩蓋了容貌這種大事,一個鬧不小心就要掉腦袋的事兒,靈巧自有分寸,就怕隔牆有耳不是?

在乾清宮但凡能近前伺候的宮人都清楚,耳朵眼睛都得麻溜着些,可嘴只能帶一半兒。

靜嘉心裏惦記着事兒,又是在不熟悉的地方,她也沒敢睡瓷實了,醒的時候外頭天還沒亮,只有雪後特有的黑蒙蒙月白色光亮從窗戶上映進來,屋裏還是昏暗得緊。

“奴婢靈月,得孫谙達吩咐,伺候安小主梳洗。”靈月早就在門口等着,聽見動靜趕緊端着銅盆進來。

靜嘉笑了笑,開口還略有點子沙啞:“勞煩姑姑了。”

“不敢當安小主客氣,孫谙達叫奴婢跟您說,這梳妝臺上的東西都是特地給您準備的。”靈月趕忙恭謹道。

靜嘉打開一看,喲呵,孫大總管這是趴麗景軒西配殿窗戶上看了?跟她梳妝臺上的東西一模一樣,還都是新的,真是為難他。

她也不多說話,緊着大致将自己收拾好便出了門兒,侍寝來回都有乘軟轎的殊榮,早有蘇拉等着,她回到麗景軒天兒都還沒亮。

外頭天兒暗蒙蒙的,燈火通明的乾清殿內卻正讨伐的火熱,幾個老禦史聯名彈劾關爾佳氏聲沽名釣譽,魚肉百姓。

“大清乃天子國土,萬歲爺得上天庇佑,天下百姓皆為萬歲爺的奴才,也只您能福澤萬民,關爾佳氏竟敢仗着為太後母族,施粥赈災還分三六九等,竟有奢華粥棚為鄉紳所設,實在荒謬!”

“京城且不說,光臣等接到消息,直津、河北等地,關爾佳氏暗中指使門下使銀子,大肆宣揚關爾佳美名,實則行與富戶勾結,擡高糧價欺壓百姓之事,如此沽名釣譽不顧百姓生死,還請皇上明察嚴懲!”

皇帝昨夜裏開葷飽了幾分胃口,在朝上不免心情就好上許多,也不是大朝,沒那麽些規矩,他斜靠在龍椅上,還有心思替外家說幾句好話:“定國公人還在西南為大清守衛疆土,京中門戶不免松了些,也未必是定國公府所為,還是先查清楚再說。”

老禦史顫巍巍跪在地上,跟被誰刨了祖墳一樣悲憤:“皇上,老定國公親口所言,将災民視為畜生,親自給關爾佳分支出的主意,不只是一人所聞啊皇上!若縱容關爾佳氏不将百姓福祉放在眼裏,如此下去貪官與富商勾結橫行,定會成為大清毒瘤,引起民憤!若不加以懲處,實在難堵天下悠悠之口!”

因着不是大朝,也只是三品以上官員在場,關爾佳氏一脈除了定國公,出息的後輩都在西南軍中,眼下這會子恰巧沒有關爾佳氏的人在場。

可端親王和順親王都在,甚至醇親王都忍不住皺起眉來,引得皇上跟太後母家對上,如今可不是好時候。

“皇上,老定國公上了年紀,早些年便知道他是個混不吝的,若是降罪,不管是對太後,還是對萬歲爺,都有損孝道。以臣之見,不如請太後出面,讓關爾佳氏自己清理門戶。”端親王率先站出來。

順親王九門提督之位還是定國公扶着上去的,他也跟着附和:“且定國公馬上就要回京,倒是不好叫他涼了心,不如交由醇親王和大理寺卿來查清楚,待得定國公回京後再做定奪?”

皇帝勾了勾唇,聽聽順親王這話裏的隐意,定國公霸道,又是他名義上的舅舅,怎麽的,定國公不回京,這事兒處置不了了?

“那就依順親王所言,醇親王,納喇愛卿,由你二人共同查清糧價惡意擡高的事兒,以赈災救濟百姓,使百姓太平過冬為重。”

醇親王和納喇輝圖站出來跪地:“臣遵旨!”

這邊下朝的功夫,靜嘉已經去漱芳齋開始準備了,說是午宴,其實過了巳時人就到齊,先吃些點心聽兩出折子,便也到時辰用午膳。

因為是冬日,漱芳齋本身又是一面兩層樓,其他三面都是镂空廊庑和回廊的配置,出了中間的正殿外,其他地兒都不算保暖。

靜嘉早就安排人放下棉簾子,可又不能耽擱主子們聽戲,每一桌前頭都有竹簾子半吊空中,桌子旁側安排了炭盆子,這樣又暖和又不耽擱聽戲。

只如此一來,要小心着不能叫人踢翻了炭盆子,又要引着衆人入座,還要提前過一遍太後那一桌和端貴太妃康太妃那兩桌的吉祥菜,還要安排禁衛排查戲班子,靜嘉也只早上抽空回麗景軒換了身衣裳,就一直忙得快飛起來。

正忙着的功夫,靜嘉遠遠便瞧見了帶着禁衛往戲班子後臺去的納喇淮駿,她忍不住愣了下。這還是中秋後,二人第一次見,他真真瘦了不少,面上的溫潤都盡叫沉穩給替了去。

納喇淮駿也瞧見她了,靜嘉前夜裏才侍了寝,這些時日忙着也沒怎麽休息好,她又不是個默默付出不求回報的,自是三分憔悴也要畫出五分,看在納喇淮駿眼裏,就讓他心頭的愧疚更深了幾分。

二人誰都沒跟對方示意,仿佛不認識的人随意瞥了一眼似的,就這般錯過去了。

納喇淮駿心裏如何愧疚難受不說,靜嘉這頭倒沒多想什麽,本就沒有男女之情,內務府那頭需要時候慢慢磨,她身為下位宮妃,絕不可能跟外男牽扯上。

等她好不容易忙完,戲臺子已經咿咿呀呀唱了半天,靜嘉仔細聽了會子,是麻姑獻壽,不是什麽新鮮段兒。

靜嘉進去正殿,沖容妃點點頭,見她笑了這才放松些,結果扭臉兒就叫太後冷沉的眸色吓了一跳。

她立時緊着轉轱辘軸兒尋思,該是沒什麽地兒出岔子,太後這是怎麽了?

“老祖宗,天兒冷,奴才想着沒酒是不成的,特地求廣儲司的谙達們給淘換了上好的黃酒,奴才給您燒一壺嘗嘗?奴才嘗了點子,沒有苦味兒,加點姜沫子還帶着回甘呢。”靜嘉強定下心神,笑着放柔聲兒清脆在太後耳邊道。

端貴太妃今日得了臉面,又見太後莫名聽了什麽消息不高興,她打心窩子裏開心,聞言忍不住笑着對太後誇贊:“都說姐姐會調-教人兒,過去我只當您身邊四個心本就聰明,如今看來,還是姐姐有本事,這任挑個出來就是妥帖的,妹妹這份體面可是全靠您的恩典。如今實在忍不住尋思,哪家裏還有出息的小輩兒,好是都叫進宮裏來陪着您,哪怕學到一星半點兒也夠她們受用的。”

太後勉強笑出來,壓下心思緩了臉色:“今日是妹妹的壽辰,你是壽星公,不必這般客氣,既然你覺得這淘猴兒差事辦得不錯,哀家就替妹妹賞她了。”

靜嘉趕忙讨巧笑:“那奴才先謝老祖宗厚賞!”

“瞧瞧,這嘴皮子可不是哀家教的,哀家還沒說賞什麽呢,你這倒是先惦記上了。”太後被逗笑,指着靜嘉笑罵。

端貴太妃偷偷撇了撇嘴沒多說什麽,倒是其他人見太後高興了,都悄悄跟着松口氣,連臺子上那弦子都拉的歡快了許多。

待得漱芳齋散了場,靜嘉也快散架子了,可就這麽着太後也沒放過她,直接将她和容妃提留到了慈寧宮,一進門太後臉色就落下來了。

“糊塗!”太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容妃和靜嘉面面相觑,趕忙跪下。

“起來,不是說你們。”太後揉着眉心道,然後扭臉兒對着劉佳嬷嬷吩咐,“還是哀家想的不夠周全,就不該叫茂林和茂安都跟着去西南,立馬傳哀家口谕,叫人守着老太爺的院子,不許任何人進出。跟額娘說,若是她再心軟,叫她等着關爾佳氏敗落吧!”

聽太後這話說得如此之重,靜嘉垂眸思量一動不動,容妃面色都忍不住蒼白了些,有些着急——

“姑爸爸,可是瑪法他又做什麽糊塗事兒了?其實原來茂武盯着還好些,他坐不住跟着大哥和二哥跑去西南,如今府裏瑪法是最大的主子,瑪瑪定管不住的,還是得趕緊叫大哥二哥和四弟他們回來一個才行啊。”

太後腦仁兒越發疼得厲害:“現在也是來不及的,快馬加鞭也得半個月功夫,總歸是在回來路上了,等他們回來再說。”

其實本不至于這麽束手無策,前陣子太後在戶部當差的二弟被派去金杭負責跟皇商談西北駐軍的辎重事體,太後想着定國公不日便回來了,這才沒跟皇上多說什麽。

沒想到也就十天半個月功夫,這就出事兒了,太後忍不住想,該不是皇上暗中安排的吧?

“安貴人,昨日你侍寝,皇帝心情如何?”太後掃了眼靜嘉問道。

叫靜嘉過來,太後也是存着試探心思,目前趕上這個寸勁兒只能等,她也想看看靜嘉的本事。

靜嘉起身屈膝,倒是沒過分惶恐:“回老祖宗,奴才只侍寝過後就去了東圍房,也沒察覺出萬歲爺的心情如何。”

見太後面色沉下來,靜嘉這才緊着道:“奴才倒是覺得,您不必過分擔心。”

“怎麽說?”太後看着她道。

“大清以仁孝治天下,皇上又是萬民表率,自不會叫您傷心的。”靜嘉接過蓮心手裏的美人錘,輕輕替太後捶腿,“關老太爺……奴才不敢說,可太後若先對皇上退一步,甚至退的叫文武百官盡知,甭管誰都不敢再拿這個說事兒的。”

太後心下一動,這倒是個法子,看來還是旁觀者清,她倒是也沒挑錯人。

“那你說,哀家該如何退?”太後一時還想不出什麽好法子。

降爵是絕對不行的,提都不能提,又要保證臉面又要讓人知道她退了一步,這其中的分寸且得好好把握。

靜嘉輕聲道:“這個奴才就不懂了,只是奴才覺着,哪兒錯了哪兒找補回來,也盡夠了吧?”

容妃聞言想起二叔南下的事兒來,立馬眼神亮了:“姑爸爸,辎重……”

“夠了,哀家今天累了,你們先回去歇着。今兒個安貴人也辛苦了,哀家這裏還有些上好的血燕和幾匹顏色鮮亮的雲錦,并着賞賜一會兒都叫人給你送過去。”太後打斷容妃的話,帶着幾分疲憊道。

靜嘉趕忙謝過恩典,跟容妃一起退了出去。容妃心裏惦記着事兒,沒跟靜嘉多說什麽,倒是讓她好好回了麗景軒。

一進西配殿靜嘉就躺下了,斜在外間條山炕上,晚膳都不想起來,端貴太妃總不好只是說說,也叫人給了賞,她累得起不來身,都是讓杜若接的。

這兩天功夫她這雙腿兒是遭大罪咯!

“小主,今兒個可是得了不少好東西,就光東珠和珍珠都夠給您湊一套頭面了。”杜若高高興興靠在炕邊替靜嘉拿捏小腿。

靜嘉閉着眼哼唧:“你看着安排吧。”

“您多少喝點粥再睡?”聽着靜嘉說話都累含糊了,杜若心疼道。

靜嘉喝了半碗燕窩再喝不下去:“我先睡,睡夠了再說別的。”

臨睡着前,靜嘉還尋思着容妃那句辎重,正和帝倒是沒跟她說過這個,可聽這意思,該是戶部的事兒,關爾佳氏跟戶部挂上關系……也就漕運了吧?

看這情形,柔嫔這幾日又要叫後宮多報銷些帕子。可靜嘉都沒想到,這回光帕子是不夠禍害了。

端貴太妃壽辰是臘月初五,臘八時候,傳出永壽宮後殿的柔嫔在等着臘八粥的時候暈倒的消息來,太醫去過以後,很快派人到乾清宮和慈寧宮報喜。

柔嫔已經有月餘的身孕了,這可是後宮自二阿哥後,時隔近四年頭一個懷孕的,滿宮妃嫔震驚。

哦……妃嫔們的瓷器茶盞這些物什也跟着它們的主子震驚,一個個奔着四分五裂去,廣儲司光給各處以不小心、太高興、喜極而泣等理由換東西就快溜斷了腿兒。

禁足當中修身養性的慎嫔都沒忍住摔了套茶盞:“以前只知道跟在我屁股後頭裝溫順,沒想到會咬人的狗不叫,她倒是個厲害的!”

“您早晚也會有好時候,小主別着急,等老爺回到內務府,過年時候怎麽也得叫您出去。”芷元在一旁勸。

慎嫔也就是酸柔嫔這好運氣:“還用你說?烏希哈那頭怎麽還沒動靜?也是給廢物,怪不得叫德妃算計。”

芷元笑着安撫:“奴婢打聽了,端貴老爺子叫人給了四格格賞,只要四格格抓住機會,大祭時必定能入宮。”

“嗯,你說若是叫烏希哈早些進後宮有了身孕,跟柔嫔對上……你猜萬歲爺會護着誰?”慎嫔思忖着道,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好是能叫兩人都雞飛蛋打,誰也讨不着好,若是能叫烏希哈被算計,髒水落到德妃身上……唔,一箭三雕的好事兒,值得好好籌謀。

芷元嘆了口氣:“小主再仔細思量思量也無妨,左右老爺還沒回內務府呢,前頭老爺叫人傳話,說是讓咱們先緊着解除禁足更重要些。”

慎嫔冷哼一聲,也沒說什麽。想要一箭三雕,雕兒又不是傻的等着人算計,自然得多想想,她得趁出去前把事兒捋清楚咯,這次不能再叫人算計,她非得把這個仇報了不可。

也不知是不是知道有人在算計自個兒,德妃這邊用帕子揉了揉鼻尖,輕聲問書文:“烏希哈接着賞說什麽了沒?”

書文皺着眉搖頭:“奴婢沒打聽出來,您也知道那秦姨娘是個有手段的,她院子守得嚴實,奴婢只打聽出來,四格格這陣子像是在吃齋念佛呢。”

德妃皺眉:“繼續查,叫梁德跟壽安宮的管事打探打探。”

端貴太妃一直不怎麽理會馬佳府和烏希哈,怎麽會突然對烏希哈另眼相待了呢?

書文趕緊點頭:“是,奴婢這就去安排。”

此時馬佳府裏,烏希哈捏着佛堂跪墊底下那人給她傳的信兒:“端貴太妃所出五阿哥喜歡抽陀螺,大阿哥喜歡寶藍色。”

她緊着将紙條在蠟燭底下燒掉,跪在墊子上開始思忖。

前頭有人傳信讓她以夢到兩個孩子對她哭着喊餓為由,裝作被魇着害怕,在府中吃齋念佛不肯出門,她親手做了夢裏孩子念叨着最喜歡的玉扣糍粑,叫馬佳老夫人帶給端貴太妃表孝心。

當天端貴太妃身邊的索嬷嬷親自來送賞,将她這夢問了個仔細才走。過後烏希哈一直繼續吃齋念佛,宮裏再沒別的動靜。

如今接到這個信兒,她眸子裏閃現出勢在必得,臘月二十三大祭,她必定要留在宮裏,不,是要留在壽安宮裏!

柔嫔有孕将本因着天氣寒冷漸漸隐在冰面下的暗潮又重新翻湧出來,一時間不管是宮內還是宮外都各有各的心思。

倒是靜嘉這頭,好不容易忙完,她難得可以好好歇歇心腸,為表達對子嗣的重視,太後免了柔嫔請安,在她滿三個月前都不必出來,靜嘉自認可以安穩一段時日了。

禦賜的臘八粥她嘗了,也就那麽個滋味兒,再好的東西熬爛了還帶着冰碴子,即便加熱後也帶着股子寡淡。

因為辦了這趟差事,德妃像是明白太後的意思,故意避着鋒芒,容妃好些事情懶得親手操持,靜嘉倒是忙出來些人脈,起碼現如今想從禦膳房點些不超出份例的東西,那都是再容易不過的。

“過年不就得吃點好的?”靜嘉笑着對杜若和半夏道,“這時候該有炸卷果兒了,再來些臘羊肉和酥蝦,拿上銀子,叫大掌事賞個大路菜,不拘是獅子頭還是砂鍋老鴨,要好克化的,再來一碗雞絲湯面和肉丁饅頭,咱們也算是犒勞犒勞自己。”

杜若聽得直流口水:“還有炸馓子,酥脆香甜可好吃了!奴婢還想吃八寶面茶。”

“哈哈,咱們杜若姐姐臉兒都餓瘦了,一看就知道饞壞了,都要都要!再偷偷要兩壺青梅酒,許你們一人喝一杯解解饞。”靜嘉調侃道。

半夏和劉福都忍不住跟着笑出來,誰也沒聽見外頭有人往裏走的動靜,門口守着的小蘇拉都吓跪了,叫孫起行示意過後,半聲兒不敢吭。

孫起行掀開門簾子,皇帝跨進門站在殿門口,就着半上午柔和的陽光,看着靜嘉那由裏往外透着光澤的小臉兒,驀地開口将主仆四個都吓了一跳:“你那臉兒也瘦了不少,也是饞的?”

靜嘉還沒怎麽着呢,杜若先鬧了個大紅臉,哎呀呀,小主什麽話都往外掏,都丢臉丢到萬歲爺跟前了,當奴才的也要臉面啊。

于是孫起行又無奈看着杜若只露個大腦門兒又杵那兒愣着了,只能恨恨拉着她往外走,要知道她心裏想法非得啐出來不可。

豬鼻子插大蔥可給你好大的臉呢,萬歲爺才不關心你臉大臉小好嗎?

靜嘉叫皇帝呲噠慣了,倒是不臉紅,只給他請安:“您怎麽這會子功夫過來了?”

皇帝意味深長看着她:“朕也餓着呢,前些日子開了胃口,也不叫人吃個飽兒。”

靜嘉面色淡定,心裏忍不住腹诽,您都鬧出人命來了,還沒吃飽……

“萬歲爺,還是要保重龍體呀。”靜嘉抿出個體貼的笑來,将茶水往皇上面前推了推,“這過猶不及的道理,您肯定比我懂。”

皇帝失笑,掃過矮幾上的幹果,挑着眉慢條斯理道:“放心,朕定是用不着吃荔枝,不信朕允你試試。”

靜嘉想起頭回見着皇帝的情形,再忍不住紅了耳根子,好像她求着他似的,這人怎恁的不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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