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花無百日紅(二合一)……
第50章 花無百日紅(二合一)……
遠遠看見城牆時, 靜嘉偷偷趴在窗邊兒,眼神驀地有了光澤,連帶着趕過來伺候的杜若, 主仆倆眼神兒都賊亮。
不怪靜嘉如此想念京城, 也不是鬥志就熊熊燃燒起來了,實在是……皇帝就祭祖前一晚放過她, 這一路過來,靜嘉簡直數不清自己往肚兒裏咽了多少血淚。
她感激萬歲爺能叫她跟寶赫見上一面, 出發第一晚紮營後, 皇帝将人都遣出皇帳抱過來時, 她只懷着滿心腸的感激迎了上去, 結果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睡着的,總之再醒過來已經是在龍辇的軟榻上。
趕路這短短幾日功夫, 她最熟悉的地方估摸着也就是龍辇上那張軟榻,不誇張的說,她占着軟塌的功夫比正和帝多。
孫起行還總一臉瞧西洋景兒的模樣看她, 連林守成都谄媚的不成樣子,杜若和半夏全程就沒摸到她身邊兒來過。
遠遠瞧着杜若都快哭出來的模樣, 靜嘉也想哭呢, 受寵做給外人看就是了, 萬歲爺是不是太賣力了些?
她不知道的是, 孫起行也是納罕, 能叫這位在外人面前高深莫測, 被罵了不知道多少回人精子的孫總管露出詫異來, 可真真是不容易。
孫起行怎麽都尋思不明白,萬歲爺還能真是為美色所惑?
按說宮裏也不少了美人兒,雖說美成安貴人這樣的不常見, 也不是沒有,只看容妃那就是個明豔大美人,德妃容色也絕不差,過去從也不見萬歲爺多享用過。
怎麽就突然夜夜笙歌了呢?雖說靜嘉知道在外頭隔音不好,不敢放開了聲兒求饒,只這檔子事兒呼吸和難以自抑的低哼總是瞞不住的,更別說孫起行就在皇帳邊兒上聽着。
這幾日聽得心潮起伏,又是欣慰又是擔心萬歲爺虛了身子的孫起行目光又忍不住往靜嘉那頭飄。
今日杜若給靜嘉梳了個春梅兩把頭,依然只是簡單簪了翡翠蝶撲花的步搖。
細銀流蘇尾上墜着高冰種的陽綠翡翠珠子,搖晃出柔嫩又清淺的弧度,趁着靜嘉眉心一抹水紅,頗有幾分暖春意境,也柔和了靜嘉面上的妩媚,叫她顯得年紀更小些。
啧啧……許是原先萬歲爺沒開竅?光顧着家國大事,這男子開竅晚些也是有的,滋要是知道了肉滋味兒,呵喲喲,那可就拔不出來了——哎喲!
“招子不想要,朕成全你!”皇帝一腳踹出去,孫起行差點兒沒被踹趴在龍辇門口。
“叫外頭的人都散了,從西華門進。”皇帝淡淡吩咐。
孫起行趕忙捂着腚往外走:“嗻!”
皇帝回來,文武百官自是要在城門口擺陣仗迎着的,可正和帝不耐煩這些繁文缛節,見的時候就少。
大夥兒也都習慣了,聽孫起行傳口谕叫了起,也就都散開各歸各處,只有寥寥幾個要進宮辦差的跟在聖駕後頭,一路往西華門去。
西華門內,容妃也正帶着一衆妃嫔迎皇帝回來,遠遠叫一群大力太監與侍衛們隔開,就在城門樓邊上的側殿內等。
聽說聖駕已經進了城,大夥兒才都站起來往外頭探望,好些人偷偷打量容妃和慎嫔的臉色。
雖說溫泉行宮離京城有段距離,可這消息總歸是斷不了的,德妃她們見着靜嘉那日,宮裏消息靈通些的就都知道安貴人遮掩了絕麗容顏,一朝露了好顏色惹得皇上盛寵起來。
容妃抿着唇看不出喜怒,她比其他人心下都要複雜些,靜嘉受寵的始末沒人比她了解的更清楚,可她依然有點難過。
過去皇上從未如此寵過誰,更不曾單獨帶着任何人出行過,好些個前所未有都被靜嘉得了去,她特別想知道,到底有多美才能俘獲皇上的傾心,她不受寵是因為還不夠美嗎?
等皇帝回來的這些時日,從來都以自己容色自傲的容妃,心裏已經裂了縫兒,趁機鑽進來的不自信和酸澀叫她輾轉反側夜夜難眠,今日來迎皇帝,她多用了些粉,才蓋住自己眸子下的憔悴。
只是聖駕進了西華門,也并未停下。
孫起行站在龍辇一旁沖以容妃為首的妃嫔揚聲道:“萬歲爺口谕,着容主兒和各位小主各自歸宮。”
“是,恭送萬歲爺。”衆人心有不甘地屈膝。
慎嫔輕笑一聲,恭敬朝着容妃甩了甩帕子,話裏帶刺:“看樣子,萬歲爺心疼安妹妹,不願意叫她走回儲秀宮,倒是咱們多事兒了,妹妹先行告退。”
說完慎嫔也不多留,扭身兒上了軟轎回鹹福宮,只轎簾子一落下來,她那臉色也跟着落下來。
柔嫔那邊本就還沒什麽進展,烏希哈日日躲在壽安宮不出門兒,這又來了個受寵的,若是阿瑪探聽來的消息屬實,納喇家付出那麽大的代價,她如何也不能就此坐以待斃。
其他人見慎嫔這般揚長而去,都有些尴尬,小心翼翼着告辭後,都趕忙離開,生怕觸了容妃的黴頭。
容妃倒是沒多少羞怒,反倒有些怔忪,瞧着龍辇去的方向好一會兒沒說話。
若柳有些心疼:“主兒,咱們先回吧,早晚是要見着的。”
“嗯,回吧。”容妃并不是個笨的,她知道靜嘉不會耽擱太久,可莫名心裏還是疼得厲害。
龍辇內被皇帝掐住腰肢不許下去的靜嘉,看着皇帝雲淡風輕的表情,也不敢說話叫外頭聽見,等從西華門甬道過了斷虹橋,往內務府方向走動起來,她才掙紮幾下。
“萬歲爺,為何不叫我下去呀?”靜嘉皺眉問道。
她以為在宮門口,守着衆人給容妃臉面,将容妃高高在上襯托上去這件事兒,她已經跟皇帝達成了共識。
她特意挑了身兒柔和些的水藍色宮袍,連妝容都端正得緊,就是為着宮門口這一幕。
皇帝不以為然:“容妃不是太後,她比較……單純,鬧不好就要想歪了,最好的法子是你先私下跟她通通氣兒。”
靜嘉不吭聲了,別以為她沒看清楚這位主子差點脫口而出的蠢字,容妃聰不聰明且不說,叫皇帝一提醒,她稍清明了些,容妃顯然是将萬歲爺放在心窩子裏的,鬧不好還真是要弄巧成拙,畢竟這情情愛愛的事體靜嘉也是真不懂。
“下去吧。”過了乾清門不多久,皇帝擡擡下巴攆人,“許你從日精門過去。”
靜嘉反應過來,跟着龍辇就這個好處,從日精門過,她即便要走段兒路,也比要繞行的容妃到承乾宮更快些。
“多謝萬歲爺指點。”靜嘉端正給皇帝行了一禮,心裏略有些微妙,她總覺得在後宮這些子事兒上,皇帝比她還要精明。
往承乾宮走的時候,靜嘉還恍惚着尋思呢,若萬歲爺是容妃,大概也沒她什麽事兒了,大夥兒都紮脖兒等着容妃掌控六宮也就罷了。
容妃一路腦子裏都亂糟糟的,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麽,亦或是什麽都沒想,下了轎子她臉色還有些不大好。
承乾宮大宮女若晴趕忙迎上來:“主兒,安貴人來給您請安,正在偏殿候着呢。”
容妃腳步頓了頓,立時便想問若晴,靜嘉到底有多漂亮,可張開嘴她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只是點點頭:“叫她過來吧。”
若晴看了若柳一眼,見她搖搖頭,便也沒多說,看着若柳伺候着容妃進了正殿,這才不緊不慢去偏殿請靜嘉。
靜嘉扶着杜若進了承乾宮正殿,只瞧見容妃最愛穿的銀紅色衣角,便垂着眸子端正跪下去行了大禮:“奴才請容主兒安,容主兒萬福金安。”
“擡起頭來。”容妃輕輕開口吩咐。
靜嘉從善如流微微擡起下巴,眸子注視着容妃的衣裳。
許是為了迎接正和帝,容妃今日穿了身銀紅色牡丹團紋的雲肩旗裝,三層寬敞袖口一圈圈繡着金色祥雲紋,大氣中帶着幾分張揚,叫容妃過往甜美的氣質裏添了幾分雍容華貴。
靜嘉心下微哂,皇上看人還是準,這位主兒也存了給她下馬威的心思,一如現在叫她跪在地上不叫起的心思。
容妃看見靜嘉的面容,已經愣住了,過去她喜歡與靜嘉親近,就是圍着靜嘉身上那份沒有攻擊力的柔和。如今她模樣比以往天上地下的,一朵含苞待放的菡萏搖曳在眉心,叫點點翠色點綴得仿佛初夏荷塘,仿佛錯眼功夫就要盛放開來,卻依然帶着份清冽滋味兒,并未露出攻擊性。
也正是這柔和又妖嬈的美色,連清貴中仿佛都帶着幾分誘惑,又自有清華之氣,合了世人獨愛初夏風光的緣由。
容妃的不自信少了些,可難受更甚,靜嘉的美與她的美不同,她妩媚豔麗,靜嘉柔靜清貴,那為何受寵的不能是她?
容妃再開口,嗓音幹涸到有幾分啞然:“原來安妹妹,竟然美得如此不可方物,過去是蹉跎了。”
靜嘉聽得出容妃話裏的澀意,她擡起頭,認真看着容妃恍惚的眸子:“容主兒,有福分的人擁有美色是富貴花開,沒有福分的人那是紅顏禍水,若是可以選擇,奴才寧願遮住這張臉一輩子。”
容妃聽出靜嘉話裏的意思,心裏驀地疼了一下,下意識開口:“到底有恩寵,能叫萬歲爺護着,在宮裏過活總要容易些。”
她其實從未怨過靜嘉,若說對靜嘉有什麽感覺,也是愧疚更多些,尤其是知道靜嘉是被太後逼到如此地步,她更無法對靜嘉受寵有何怨言。
可她還是心窩子疼得恨不能大哭一場,過去她以為皇帝不愛美色,只是天生冷淡。
她從來不敢去想的事兒,再也無法自欺欺人的浮出水面,萬歲爺他到底是不喜歡自己,還是因為她是關爾佳所出,這輩子注定得不到皇上的愛?
“以色侍人乃下策,這并非奴才所求。”靜嘉搖頭,“奴才只求有朝一日,容主兒看在奴才聽話的份兒上,能護佑奴才一程。”
容妃自嘲般笑了出來:“有朝一日,呵呵……我自己都未必護得住……”她永遠也得不到萬歲爺的愛,真心在這宮殿之間再無得見天日之時。
“主兒!”若柳打斷容妃的話,上前對着容妃心疼又無奈地搖頭,有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
容妃實在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她閉着眼也攔不住星光墜落,只能死死咬住舌尖,不洩露任何動靜留下最後一分尊嚴。
靜嘉泥首下去:“容主兒,老祖宗叫奴才帶句話給您。老祖宗說,花無百日紅,只有做種花之人,才能歲歲收獲繁花錦繡。”
容妃擦幹淨面上的淚,起身親自将靜嘉扶起來,眼眶子雖還有些紅,說話卻是自然了許多:“以後你不必在我面前自稱奴才,你我就做姐妹可好?這後宮……艱難只有咱們知道,咱們姐妹一起做種花之人。”
靜嘉認真點頭:“妹妹記下了。”
容妃這才笑出來,拍了拍靜嘉的手:“妹妹車馬勞頓,定也累着,萬歲爺吩咐你的一應份例都按嫔位來,我便做主叫人把麗景軒收拾出來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等歇好了咱們姐妹再聊。”
“是,多謝姐姐,妹妹先行告退。”靜嘉恭順屈膝,帶着杜若往殿外走。
“安妹妹。”容妃在靜嘉踏出正殿前叫了一聲,“我信你,別辜負我的信任。”
靜嘉頓了頓腳步,扭身蹲下去:“靜嘉必定日夜謹記初心。”
待得靜嘉出了門,容妃驀地哭了出來,捂着嘴眼淚洶湧着落下,帕子擦都擦不疊。
“主兒……”若柳眼淚也掉下來,扶着容妃實在不知道怎麽勸說才好。
容妃哭着笑出來:“我沒事兒,就叫我哭一場吧,以後再也不會了。”
她的天真,她放在心底從不敢碰觸不敢沾染的那個身影,碎成一片片紮在心上疼得透徹心扉,總要容她委屈這麽一會兒,也只有她自己心疼自己了。
回去的路上,杜若一直都沒說話,回到麗景軒,半夏和劉福都高高興興迎上來,眼裏的喜色擋都擋不住。
“小主,內務府送了好些東西過來,說是叫您看着,若是有哪裏還不滿意,盡管叫去廣儲司吩咐。”劉福許久沒見靜嘉,這會子趕忙上前打千兒讨巧。
半夏不跟他争,上前扶着靜嘉進門。
麗景軒雖為儲秀宮的後殿,除卻天井比前殿小一些,內裏并不差多少,光正殿就比西配殿大出兩倍來。
更不用說還有東西偏殿,兩側都開了門兒,東偏殿可做寝殿,西偏殿可做書房,正殿就只做起居用,裏裏外外透着敞亮。
連倒座房都多了兩座,可以用來做庫房,倒座房和西偏殿之間還有長條的榻榻裏開了六個門兒,過去杜若和半夏只能住一間屋子,如今也都能一人一間,不用再擠。
“正殿的多寶閣舊了,陳掌事早就叫人給換了新的,書房裏單獨配了梨花木的桌椅,長生牌位隔出來個單間兒,好是叫您供奉佛經。”半夏扶着靜嘉轉悠一圈,柔聲解釋,“寝殿裏一應物件兒都換了新的,丁香和雲芝親自漿洗過,在大太陽底下晾曬了的,再不是灰鼠脊的幔帳,劉福做主換了杏色,看着敞亮些。”
“知道了,都有賞,且別着急,等等好歹聖旨下來了,也叫你們家小主光明正大的賞,別招了那些碎嘴的。”靜嘉笑道。
這麗景軒比頭所殿還要寬敞些,慈寧宮那邊頭所殿本來就該是用作庫房,內裏許多陳舊的地方,比不得儲秀宮正兒八經給主子們住的,布局怎麽都要更舒坦些。
正殿靠着西偏殿的地方還專門擺了圓桌,可以做用膳的地兒,靠着門口也不怕積了味道,沾染到寝殿去。
靜嘉估摸着自己是要在麗景軒有段時日不會挪動了,能更舒坦些,靜嘉心裏也高興。
不過眼下還不是敞開心腸樂呵的時候,她對着半夏示意,半夏和劉福這才退出去。
靜嘉拉着杜若坐下來:“打回宮開始你就不說話,這會子好是跟我說說,你這是怎麽了?”
杜若靠在腳踏上,苦着臉遲疑好一會兒,才撅着嘴問:“小主,這一路走來,奴婢看得出萬歲爺寵着您,可是自打進了宮,還這麽高調,後頭要添多少膩煩且不說,奴婢怎麽覺得,萬歲爺這是要叫您做靶子呢?”
靜嘉挑眉笑出來,杜若能想明白這一茬,看樣子是聰明不少。
“您還笑,奴婢原先想着好叫您展揚一番,打鹹福宮的臉呢,如今那些花钿都白做了。”杜若跺腳,她腦瓜子都快想破了,也沒想出怎麽避讓的法子,“要不您去求萬歲爺做主?”
“嗯,杜若姐姐說,我該怎麽求萬歲爺?”靜嘉順着她的話笑問。
杜若撓了撓腦門兒:“不然……您推萬歲爺去寵容主兒?”
靜嘉翻個白眼:“趕緊将花钿整理出來,這些有你家小主尋思,你就別瞎動腦子了,想多了老得快。”
杜若嘟囔着起身:“奴婢說了要護着您的。”
靜嘉本來在容妃那裏生起的凜然,都叫杜若這番心腸給熨帖熱乎了,她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太後想着借由她來打破容妃那些愚蠢的心思,好叫容妃更清明些,這她早就知道。
只是容妃的反應還是叫靜嘉忍不住贊嘆,關爾佳氏能有如今的地位,到底是不會出蠢貨,容妃能讓太後寵着這麽久,并不是沒有玲珑心思,只是叫感情蒙了心腸。
以後容妃不再犯蠢,晉位後,太後怕是要替她将規矩立起來,這後宮水要更渾了,這也是皇帝想見到的。
不過靜嘉并不發憷,因着見過安寶赫,身邊還有杜若這樣兒全心全意妥帖的小棉襖在,多少忐忑也都成了躍躍欲試,既然擺脫不了洪水滔滔,那就将自個兒身邊打造成鐵桶。
“劉福,趁下宮鑰之前,你去一趟廣儲司找陳掌事,就說我這裏燕窩用的差不多了,叫他想法子從外頭淘換些進來,銀子不是問題。”用過午膳,靜嘉對着劉福吩咐。
自然,淘換進來的可不止燕窩,這個她沒跟劉福說,身邊這些奴才也該是看看誰得用誰不得用,如今正是好時候。
劉福眼神閃了閃,立馬躬身道:“嗻!”
他有種直覺,小主這話沒說全乎,想要燕窩找禦膳房采買,他們也樂意有個進項,尋到廣儲司去……劉福心裏大致感覺出點子意思,略有些激動。
半下午時候,剛剛立了春天氣還料峭着,皇帝回了宮,猶如一潭死水的後宮便突然活過來,哪怕從外頭看不出任何響動,可空氣裏都帶着幾分活泛。
永壽宮後殿,柔嫔躺下後趁只有蓉娟在的時候吩咐:“晚些時候你去麗景軒找杜若借描樣子,我叫你傳的信兒一個字不許錯的說完,不管她問什麽都不必再說。”
蓉娟遲疑着問:“咱們這人情,是不是賣的太大了些?”
“你懂什麽,她既護我一次,我還她一次也該。有來有往方是長久之道,過段時日就看得出那位适不适合來往。”柔嫔摸着肚子笑得溫柔,“蓉娟你記住,在這宮裏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可若想保住命,單打獨鬥永遠是行不通的。”
蓉娟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奴婢記下了,您趕緊歇着吧。”
與此同時,鹹福宮裏慎嫔捏着造辦處新送過來的簪子冷哼:“這麽好的紅翡,給那個賤人真是浪費了。”
“這也不過是做了頭面後剩下的邊角料罷了,就是安貴人敢戴出去,到時候也是給您陪襯,一舉兩得的事兒呀。”芷元笑着道。
“你說的也是。”慎嫔還是有些不樂意,“可我還是不樂意跟人撞了頭面,那套紅翡的頭面先送過去給容妃挑吧,她不是喜歡紅色?用同樣的手段炮制了,都別浪費。”
芷元無奈點頭:“聽小主的。”
“老祖宗和德妃她們什麽時候回來?”慎嫔這才将簪子扔回托盤裏,不緊不慢問道。
芷芳湊過來回話:“回小主,聽說老祖宗身子不舒坦,說還要過些時日,左不過寒食節前也該回來了。”
“唔……那倒是正好,到時候柔嫔的胎也該坐穩了。”慎嫔這才笑得明媚些,“前殿裏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空置了這麽久,先叫幾個宮人多走動走動,添幾分陽氣兒吧。”
芷元笑着應下來:“您安心瞧好兒便是,奴婢都緊着安排呢。”
“萬歲爺,您算得準,納喇家上鈎了。”乾清宮內,正和帝聽孫起行低聲禀報,唇角勾了勾,并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