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與過往,慢慢浮現于莫父莫母的腦海,Ann是他們朋友更是他們的恩人。
莫母對莫阿嬌視如己出的關愛,有時候甚至超過了她親生的兒子莫阿衍。
Ann舉手投足之間透露着貴氣,所以莫阿嬌從小就被莫母當作公主在照顧。日益長大的莫阿嬌,
莫母總是會在她身上看到Ann的影子,那般美麗善良的她。
“伯父,伯母?”連铮的聲音把兩人拉回現實。
“Ann是你什麽人?”
“Ann?”連铮重新問了了一遍莫父口中的人,這個名字好熟悉,小時候在什麽地方見過。連铮慢慢回憶,好像是秀的字體之類的。對,就是連枝衣服上袖口邊角秀的名字,有次連枝發瘋一把火把整個衣櫃都燒了。連枝是留過洋的,肯定會有英文名字,那麽莫父口中問的Ann不是她的話,也會是相關的人。
“Ann是我母親。”連铮看莫父眼神中的不确定,先承認。
“不可能,Ann當時已經不能再懷孩子了,你到底是誰?嬌嬌就是我們的女兒!”
莫母記得兩眼通紅的馮博抱着孩子來找她時的情景,一向溫文爾雅的他蹲在牆角失聲痛哭。襁褓裏的兩個孩子也許是餓了也許是聽見哭聲,也跟着他一起哭。後來才知道,Ann強撐着身體跪在地上求馮博把兩孩子帶走,滿地是血,她肯定走不了了。醫生說這兩個孩子出生,Ann就無法再生育,面前這個人肯定是假的。
連铮一聽,莫母的話跟當年馮博的話差不多意思,但是馮博沒有提Ann這個名字。一說不能活,二說不能懷,那他是哪裏來的?
連铮忍着心裏的翻江倒海,繼續套話。“抱歉,我剛剛說了謊話,莫阿嬌是懷了孩子,但不是我的、是他馮要偉的,如果她是Ann的女兒我願意退出。”
聽到莫阿嬌肚子裏的孩子是馮要偉的,莫父莫母兩人臉上的表情僵了,特別是莫父,震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莫母手抓着莫父的手臂,眼睛裏慢慢盈出淚,她為什麽要莫阿嬌去相親,就是怕她跟馮要偉兩人之間産生男女之情。馮博去了,馮要偉變成混混他們也不想,但必須保住一個,那就是莫阿嬌。莫父每次的言辭都很現實,因為莫阿嬌很聽他的話,這麽說只是想她遠離馮要偉。又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只能那麽現實地打斷兩人之間的聯系。
“我對不起安啊,怎麽會這樣……”莫母撲進莫父懷裏哭。
“告訴我們嬌嬌在哪,她不能懷小偉的孩子!”莫父抱着莫母,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連铮已經顧不了其他了,開着門往樓下跑,他不是莫阿嬌的哥哥,他不是!他要回去把她抱在懷裏說對不起,要給她找世界上最好的醫生護士養胎,給他買最好的補藥。
過山車式的心情開車回到別墅,車鑰匙都沒來得及拔就往屋內跑,一口氣來到二樓卧室推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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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躺在床上的姜美麗看着近在咫尺連铮的臉,心虛旳不知道說什麽。
連铮臉上的笑還沒消退,掀開被子的手停在空中,為什麽下面是姜美麗,她呢?
姜美麗趁連铮的空檔,馬上從床的另一側爬下來,跑躲在謝翩身後。
跪在床上的連铮起來站在床邊,看着謝翩身後穿着莫阿嬌睡衣的姜美麗,問:“人呢?”
謝翩見連铮滿臉寒氣,小心地開口:“阿連你聽我說,沖動是魔鬼,你好不容易跟科代表雙宿共枕,其他一切男人都是浮雲。”
“人呢?”
“科代表她是愛你的,你查清楚後再做決定也不遲啊!”謝翩繼續勸導。
“我說人呢?”連铮大吼一聲,謝翩身後的姜美麗被吓得身體抖了一下,她從來沒見過這個樣子的連铮,只是他憑什麽兇,做錯事情的是他!
“阿連……其實……”
姜美麗從謝翩身後出來,往連铮方向一邊走一邊說:“人是我放跑的,怎麽的!你以為你聲音大我就怕你?你以為你保安多我就怕你?你以為你錢多久我就虛你?我告訴你連铮,吃醋固然是愛情的調劑品,但是你的吃醋卻是一種毒藥!我還要告訴你,我會使勁撮合嬌嬌跟馮要偉在一起。你不是要打胎愛打胎嘛,讓那個跟你一樣瘋癫的夏小冉為你打!我們不奉陪你這種變态游戲。”
姜美麗甩着頭轉身要走,手腕被大力捏住,疼得她整個人往連铮方向偏。
“你把她送哪去了,說!”
“阿連,松手,你這樣她很疼!”謝翩走過來卻被連铮一腳踢過來撞着門框趴在地上,一直在門框外的兩位保安把謝翩扶起來,手反扣在他背後不讓他動。
“疼疼疼……連铮你這個變态,你扭死我我也不會說嬌嬌在哪,你扭死我好了……”姜美麗偏着身,手腕像斷了一樣,疼得她流出已被遺忘了很多年的淚水。
昨晚醫生說,莫阿嬌懷孕四周,還很不穩定。連铮當時腦海裏想着蘇亦玉被擡出去說的話:快讓你妹妹懷孕生個怪胎出來。這兩天,事情來得太突然,慌亂了手腳。即使昨天隐測出她是他妹妹,他內心裏還是愛她的。如果真是,他也會把她送出國,兩人沒人認識的地方生活,沒有孩子,只有他倆。
矛盾糾結了一天,直到莫父莫母被他套出話,心底那被世俗捆綁的情緒終于沒了。回來,莫阿嬌人卻不見了,大起大落的心情讓他連殺了姜美麗的心都有。
想到在外的莫阿嬌,連铮放開姜美麗,保安也跟着松開了謝翩。
謝翩扶起地上揉着手腕的姜美麗,看着她手上一整片紅,一直好好态度也忍不住了。
“姜美麗畢竟是個女人,你怎麽能!科代表是我放的,車票也是我買的。她對你怎樣你比任何人
都清楚,你離開那麽些年她一個男朋友也沒找,懷孕是多大的事,姜美麗要是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我都會讓她生下來當親兒子。況且,科代表根本不會與馮要偉……”
“很多事情我現在沒辦法一下就跟你們說清楚,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她,她身體很弱又懷着孩子,我怕她在外受苦。”連铮不想聽謝翩的長篇大論,手揉着眉打斷。
連铮紅了的眼眶看得姜謝兩人一怔,他既然這樣,為什麽又要莫阿嬌做掉孩子?
**
浩浩蕩蕩的車隊開在去臨市的高速,打最前面那輛是謝翩做的司機,副駕駛上姜美麗給她親戚打着電話,叮囑務必在車站接到莫阿嬌。
從後視鏡可以看見後座面無表情的連铮,這下兩人幫倒忙幫得太有水平了。大致的情況在連铮的只字片語中了解了,這場山寨《雷雨》害苦了周邊的一群人,最可憐的當屬什麽都不知道的莫阿嬌。
姜美麗沒了在別墅時大無畏氣勢,縮在椅背裏躲避後座連铮寒冷的目光。她是莫阿嬌最好的朋友,當然要為莫阿嬌考慮,孩子什麽的在當時的情況應該是最重要的。
謝翩千想萬想也想不到連铮是因為這個原因要把莫阿嬌送出國,也難為連铮,他不可能跟謝翩說我把我妹妹肚子搞大了要送出國。這種禁忌的事情是人都很介意,即使真相大白後聽着都會讓人有些膈應。
臨市因為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客運站比北江大很多,在出口與姜美麗的親戚會到時,身邊沒有莫阿嬌。
“你打第一次電話我就來了,第二次電話全家都來了,我們把守在各個出口,都沒見到你同學人影。也用廣播喊了,我還進了內站,每輛來的車輛我都上車看了,根本沒有你那個同學。”說話的是姜美麗的表姐,旁邊站着幾人手裏拿着寫着莫阿嬌名字的紙牌子。
姜美麗的表姐是認識莫阿嬌的,她一年內會去北江玩幾次,每次都有莫阿嬌做陪。家裏人對莫阿嬌都有所熟悉,再說舉着那麽大的牌子,莫阿嬌來了肯定能看到。
“不可能,我親眼看着她上車後我才走的!”謝翩确定的說,連铮一記刀眼看着他。
“我們真的沒接到,要不然是你同學躲着我們。”表姐不知道這群男人是誰,怕惹上麻煩繼續為自己解釋。
“我給她取了很多現金,不會是路上被搶劫了?”謝翩想起有劫匪路霸的事,做着推理,被姜美麗手肘一撞肚子,疼得他半天說不出話。
“汽車又不是火車要進站才能停,路上會上個廁所或是買瓶水喝。嬌嬌動作又摸,有可能被留在了加油站啊什麽的。”姜美麗踩着謝翩的腳尖讓他只能手捂着嘴忍痛說不出話。
連铮收回焦慮的心,如刀的眼淩厲地看着謝翩:“找不回她,你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接着一陣風跑着出站,開着謝翩的車先走,跟着來時的路一站一站停着去找。
這一找,就是幾百個日日夜夜,沒有盡頭、音信全無。
**
誤落塵網中,一去經三年。
五點,連氏大廈沒有被安排加班的員工踏着匆忙的腳步離開公司,鬧騰的氣氛一下又安靜下來。
謝翩隔着玻璃看着辦公室裏的連铮,那份冷漠的孤獨,沒人能識。
這時謝翩褲兜裏的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丈母娘打來的,肯定是要脫手謝醒要他去接。
謝翩離開前看了一眼辦公室內的連铮,嘆着氣走了。
這三年來,對北江通向臨市的路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一無所獲,莫阿嬌就這麽消失在他們的世界內。通天的尋人啓事,電視臺滾動播出,各大報紙的頭版,莫阿嬌沒有出現也沒被人發現,設的五百萬獎金一直在。
莫阿嬌也沒有跟莫父莫父聯絡,另一邊的馮要偉也發動着勢力在尋找,兩邊像沙漏一樣尋找也沒把莫阿嬌找出來。
“玩”得最大的不是姜美麗,也不是謝翩,更不是連铮,是她莫阿嬌。
**
謝翩趕到丈母娘家時,姜美麗抱着謝醒在沙發上吃薯片吃得津津有味。
“粑粑~”謝醒手拍着姜美麗的大腿叫着謝翩。
“嗳~”謝翩走過來抱起謝醒,往上舉了舉,“又長肉了,外婆給你喂什麽好吃的了?”
姜母換好衣服從卧室出來,接:“是上次你爸醫院裏有人結婚的喜宴,我看很多桌上的扣肉都沒動,就打包了兩個回來,醒醒很喜歡吃啦!”
扣肉,宴席,打包……謝翩一臉黑線,他丈母娘真是每次都讓他特別無語。孩子那麽小喂扣肉,不長胖才怪,姜美麗能健康地活下來算她命大。
“我不是每月都有給你菜錢嗎,打包這種行為真給姜院長掉份!”姜美麗扔掉薯片袋子,抽着紙擦手。
姜母來到玄關換鞋,“節約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懂嗎!”
“得了,你是節約傳統好到麻将桌上當炮手。”姜美麗一針見血說出真相。
“臭丫頭,還沒出門就咒我,回來再跟你算賬!”姜母現在沒時間跟姜美麗吵架,小區活動室三缺一等着她的,開着門走了。
謝醒見外婆走了,拍着自己的肚子跟謝翩說:“寶寶餓……”
“吃了一包薯片了還餓,這麽大的食量誰養得起?今晚不許吃晚飯了,胖成這樣長大要當相撲選手啊,減肥!”姜美麗一臉嫌棄。
被訓的謝醒撇着嘴巴看着他爸,謝翩果然動容皺了皺眉回姜美麗:“包裝袋在你手上,他能抓得過你?跟你說了多少遍,少吃膨化食品,都是奔三的人了,謝醒都比你懂事。”
聽懂被誇獎的謝醒臉馬上笑成一朵花。
“老提年齡你煩不煩,我當初怎麽就稀裏糊塗嫁給你了,整天像唐僧念經似的。”姜美麗提着包開門走了。
謝翩抱着謝醒跟着出門,在心裏默默算了一下日期。難怪姜美麗這麽狂躁,原來是來例假了,也怪他最近太忙,連铮很少管事,全丢在他頭上了。
謝翩前後受制,他一定要掘地三尺把莫阿嬌找出來,“夾心餅幹”的日子太不好過了。
**
城市的另一端,鄉村瓦房院內,一個長相清秀的小男孩往地上撒着碎米,小雞群争先搶後啄着吃。
“哥哥哥哥,婆婆飯做好了,媽媽什麽時候回來呀?”一小女孩從竈屋跑出來,站在栅欄門口,仰着她的小頭望着屋前的小道。
作者有話要說:嘤,後面梨子會時不時放翩翩與美麗兩二貨出來調節一下氣氛,尊好o(>_<)o ~~
52保護媽媽
小男孩撒完碗裏的碎米,轉身要進屋放碗,剛跨進門,外面傳來他妹妹清脆的聲音:“媽媽媽媽,你終于回來啦~”
小男孩墊起腳把碗放在木桌上,拿起桌上的小瓷杯,揭開地上盛水的木桶蓋舀了半杯,遞給正好走進來的媽媽手上。
“謝謝以相。”莫阿嬌接過水杯,蹲下來在兒子莫以相臉上親一下。
“不公平,媽媽都不親以宜!”莫以宜嘟着小嘴。
莫阿嬌笑着又在女兒臉上親一下,喝下水杯裏的水,招呼着坐上桌吃飯。
坐在飯桌旁的阿婆一直閉着眼微笑聽着母子三人的話,待三人上桌才拿起筷子,一起開動。
**
夜涼,莫阿嬌把燒好的熱水提進房間倒在地上木盆中,為兩個孩子洗澡。澡洗完後,三母子一起在院落的小水井旁洗髒衣服。
莫以相小手拿着瓜瓢一點一點的往盆裏舀水,莫以宜蹲在盆邊,小手在肥皂水中幫莫阿嬌揉着。
水井不深,莫以相樂此不疲地舀着,雖然最後到盆裏時瓢裏只有最底層那一點水。
“以相,水夠了,等下清媽媽自己舀。”莫阿嬌見兒子膝蓋上有沾泥了,知道孩子玩性大,這水井平常沒用時都是用木板當着的。
莫以相心裏很想玩水,但更聽媽媽的話,放下水瓢蹲在媽媽身邊。
“媽媽媽媽,徐哥哥什麽時候會來啊,宜宜想他了。”莫以宜把小手從水裏拿出來,大拇指和十指圈成一個圈吹。
莫以相熱切地看着媽媽,也想知道徐哥哥什麽時候來。
“家裏的巧克力吃完了?”莫阿嬌笑着問女兒,以宜口中的徐哥哥是莫阿嬌的學生徐傲。徐傲每次來都會帶些鎮上買不到的零食,兩孩子特別喜歡他。
“我才沒有想巧克力吃,哼。”莫以宜撇着嘴,把手上的擦到莫阿嬌手上,奔着小腿跑回房間。
“快進去跟妹妹睡覺,媽媽明天帶你們出去買。”莫阿嬌囑咐蹲在旁邊的兒子。
莫以相一聽媽媽明天要帶他們出去玩,馬上奔着小腿回屋。
**
莫阿嬌把洗好的衣服晾在用竹竿搭得晾衣架上,把曬幹的衣服疊好,拿進婆婆的房間。
莫阿嬌把她的衣服放進衣櫃,回自己房間,婆婆正坐在床邊為睡着的兩孩子輕搖蒲扇打涼。“很晚了,您也去睡,白天幫着他倆也累了。”
婆婆摸着床沿站起來,莫阿嬌過來要扶着她,婆婆拒絕說:“不用,我瞎了一輩子了早習慣了,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小相說你明天要帶他倆去鎮上。”
莫阿嬌還是攙着婆婆回她的房間,等她躺下才關燈關門離開。
莫阿嬌很感激徐傲的奶奶能收留她,還幫着照顧兩孩子。
當初莫阿嬌确實上了開往臨市那輛車,不過剛坐沒一會兒有點想上廁所就下來了。
在廁所門口遇到了徐傲,莫阿嬌對他點頭準備走,徐傲很久沒見她,很熱情地拉着她的手問她去哪。莫阿嬌随便說了個地方,徐傲拖着她的手說一定要送她上車,怕她先走,他進廁所小便還一遍一遍對着門口叫着莫老師,讓她應着。
等徐傲小完便拉着莫阿嬌回去時,那輛車已經開走了。莫阿嬌跟旁邊收票的婦女理論,婦女喪着臉說叫了很久沒來只怪她自己,其實她是賣了重票,也不給莫阿嬌退票。
莫阿嬌很惡心那個收票員,拖着要上前打架的徐傲,得知他要去看奶奶就跟着他一起來到了這裏,一住就是三年。
這裏是很閉塞的一個村莊,離集市步行要走一個小時,村裏基本上都是老人和小孩,家裏的頂梁柱都去市裏打工了。
什麽希望工程,什麽愛心企業根本就沒有關注過這種鄉村,打工有出息的都把孩子老人接去市裏了。人員只有流出,沒有流進的。
莫阿嬌把包裏一半的錢拿出來以徐傲的名義翻修了村裏的校舍,購置了最基本的學習用具,留在當地無償做老師。
村裏的人很喜歡莫阿嬌,只要牽着兩個孩子出門玩,村民們看到都會熱情相邀去他們家。
這種慢節奏的生活,莫阿嬌以前怎麽也體會不了。記得曾經連铮跟她說的,沒有洗衣機,還要自己打水的寺廟生活,除了沒有和尚的性.騷擾,其他一切都符合。
一想到連铮,正洗着澡的莫阿嬌搖搖頭,快速洗完回房,抱着兩個孩子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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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完早餐,莫阿嬌牽着莫以相和莫以宜出門了。
一路上兩人都很興奮叽叽喳喳,走了一半,莫以宜走不動了,莫阿嬌就把她抱在懷裏。在與旁村莊岔口處等到了一輛農用手扶拖拉機,三娘母高興地坐上去。
莫以宜拉着媽媽頭上可以遮住半張臉的帽子問:“媽媽媽媽,為什麽每次你上集市都要戴這個啊?”
莫阿嬌把帽子拉正:“因為媽媽怕曬。”
“可是今天沒有太陽啊。”坐在旁邊的莫以相手指着陰着的天空。
“呃……媽媽是怕等下會出,防範于未然。”莫阿嬌看着小大人一樣的莫以相說。
“什麽叫防範于未然啊?”沒聽懂的莫以宜眨着眼睛問。
莫阿嬌向天吐了口氣,她小的時候可不是這麽好學,這拖拉機噪聲那麽大她解釋會很累。
莫阿嬌讓兩孩子背對背挨在一起,雙手捂着兩人耳朵解釋什麽是“防範于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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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集市,師傅拒絕了莫阿嬌遞過來的錢,開着拖拉機走了。
莫阿嬌帶着兩孩子去商店補了些日用品,無視莫以宜看貨架子上那些零食的眼神,背着大包牽着孩子出了商店。不是她舍不得,這些貨架上的零食很多都是過期了的,劣質品特別多。
莫以宜嘟起的嘴在她媽媽給她買了條裙子後縮了回去,其實這些款式都很老舊,莫以宜在村裏算洋氣的,因為她媽媽只要上街她就有新衣服換。
莫阿嬌背上的雙肩包撐起來了,兩孩子臉上也有了疲色,覺得該回去了。在路邊攤買了三個肉餅提着,等牽着孩子走到小路,才放開把餅子分給兩人。莫以相走在莫阿嬌左邊,莫以宜走在莫阿
嬌右邊,三人并排咬着手上的肉餅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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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離開那個賣肉餅的小攤沒多久,幾個穿着西裝的男人等在攤子前,等着肉餅出鍋。
“這沒日沒夜的找,我都很久沒正常的吃一餐飯了!”得到餅的男人往外走,他們得節約時間去下一個地方。
“你還好,你知道我有多慘嗎,女朋友看到我身上的照片硬說我外面有人要跟我分手。他媽的照片上的莫阿嬌要是是我女人,要哥起碼會剁了我。”另一個男人跟着叫苦。
“嘴放幹淨點,要哥在的話,你嘴可能被縫上了。”第三個男人提醒着。
肉餅攤的婦女一下賣了這麽多個肉餅,特別高興,站起來問:“你們是在找什麽人嗎?”
時不時會有一群人到這來,拿着照片問有沒有見過上面的人,今天又來了一撥。
“是啊,老板你有見過照片上的這個女人嗎?”其中一個從身上掏出照片給婦女看。
“沒有額,這麽漂亮的女人我們這個鎮還真沒有。”老板把照片還回去,開始收攤。
“我勸你們還是去大城市找,我們鎮和下面幾個村只有老人跟小孩了,不可能有你照片上的那個人。”老板善意提醒。
“還有幾個村?”
“哎喲,別看我們這人少,村還是有幾個的……”老板啦啦說着這個鎮的興衰,把村與村之間的依附關系細說了出來。慢慢道出了那個快被人遺忘小村,在地圖上是沒有它的,因為人少把它一起依附于了旁村。
所以,投石問路,現代人你問路,投得石頭必須是甜頭才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平常他們來去匆忙,按着地圖找,也沒人跟他們細說。
沒有聽完小攤老板關于人流量的長篇大論,一群人跳上車,奔着那個方向去了。
車開到一半,有個岔口,車停下來按下窗,對着坐在路邊歇腳的一個女人問:“老鄉,你知道XX村是往這條路嗎?”
“是的……”莫以宜的下句“叔叔帶我們一程”淹沒在汽車的車尾。
車速太快,莫阿嬌沒看清車牌,但是她知道她住不久了。
“媽媽媽媽,那就是汽車啊,跟書上一模一樣啊。”休息好了繼續趕路,莫以宜看到新事物高興得不得了,一直問個不停。
走到村口,車一輛輛從裏面開出來,莫阿嬌低着頭拉着兩孩子退到一邊,這次車從她身邊經過沒有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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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莫阿嬌把兩孩子哄睡着後,拿着當初走時那個包來到徐傲奶奶房間。
“要走了是嗎?”床上的阿婆沒睡着,聽見門聲坐了起來。今天下午有人來過家裏,那些人屋內
屋外找了幾圈就走了。徐傲跟她說過,這是他的老師也是他恩人,她家人還為徐傲出了一部分的大學學費。
“嗯,謝謝阿婆這三年的照顧。”莫阿嬌來到床邊,握着奶奶滿繭的手。
“別哭,傻孩子,是你們在照顧我。”阿婆手慢慢摸到莫阿嬌的臉,拇指擦着她眼下的淚。“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還這麽愛哭,回去要好好溝通,再跑回來阿婆我不會再要你了。”
莫阿嬌破涕為笑,從包裏把剩下沒有多少的錢掏出來放在阿婆手中。
“給我這個我也用不了,徐傲那小子會定期來看我的,不要擔心。”阿婆手握拳不接。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徐傲的爸爸死後媽媽就離開家沒回來過,年少的徐傲經常打零工賺錢回來看他奶奶。莫阿嬌來這才知道以前徐傲上課愛打瞌睡的原因,他到處打零工又愛面子,不接受任何同學的幫助,晚上根本沒多少時間睡覺。
“我也會帶以相和以宜經常來看你的。”莫阿嬌雙手抱着阿婆,頭輕輕挨着她肩上,輕輕哭。
“唉,兩孩子走了我肯定不習慣。”阿婆笑着拍着莫阿嬌的背,淚水從眼角流出慢慢沁在她皺紋的紋路裏。
三年的相處,阿婆早已把莫阿嬌和她的孩子當親人了。明裏是她照顧娘三,實則她只是做飯而已,其他一切家務都被莫阿嬌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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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道口白天那幾輛車又開回來了,并且還多了幾輛,車燈照着泥巴路,路邊有村民養得狗對着車狂吠。
車排成一排停在院外,馮要偉從車上下來,身後跟着幾個臉上青腫的人。
院子的木門緊閉,身後人一腳把搖搖欲墜的門踢開,伸手請馮要偉進去。
馮要偉手揚着就給踢門的手下狠狠一耳光,“沒長手嗎,滾到後面去!”
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手下摸着臉規規矩矩退到後面,其餘幾個下午得到消息的得到安慰了。他們回去報告時,馮要偉也是一人一拳,罵他們不應該全都回去。不得不說,要哥這兩年脾氣是越來越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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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的莫阿嬌聽到門被踹開,起床出來打開大門,院裏站了一群男人,不少村民也來看熱鬧。
“嬌嬌,我終于找到你了。”馮要偉進屋把莫阿嬌擁進懷裏。
外面的手下開始為在場的村民派發早準備好的紅包,沒到場的還可以幫着帶領,這些都是馮要偉感謝他們照顧莫阿嬌的心意。
“你是誰、快放開我媽媽!”莫以相從卧室出來,看到馮要偉抱着他媽媽,走過去用力推着馮要偉的腿。
莫以宜揉着眼睛出來,看到這個場景,哭喊着也去推馮要偉,“放開我媽媽,放開我媽媽……”
馮要偉放開莫阿嬌,掃視這個家徒四壁的家,蹲下.身看着護着莫阿嬌的兩個孩子,紅着眼睛臉堆上微笑說:
“孩子,我是你們的舅舅……”
53電話直播
小瓦房離車窗越來越遠,最後消失不見。莫阿嬌手扒着車窗也看不見阿婆的身影了,其實她很想把阿婆一起帶走的,但是她自己明天的路将怎樣走都不知道。
莫以宜撇着嘴巴拉了拉媽媽的衣服怯生生地問:“阿婆為什麽不跟我們一起走?我想阿婆,我要吃阿婆做的土豆飯!”
“以宜的外婆在家裏等你們,你們想吃什麽都會為你們做。”副駕駛上的馮要偉回頭哄着她。
莫阿嬌對着窗口吐了口氣、眼淚硬生生頂回去,退進車把車窗關上,抱着拉着她衣角的女兒坐在腿上:“媽媽會經常帶你們來看她的,等我們安定下來再把阿婆接過來好不好呀?”
“好呀,能把徐哥哥一起接來就更好了。”旁邊的莫以相也爬上媽媽的腿,抱住媽媽的脖子撒嬌。
“停停停!”馮要偉激動地叫司機停車,雙手伸向後座哄着:“來舅舅抱,媽媽一個人抱你們會很累的。”
兩孩子少說也是幾十斤,馮要偉覺得莫阿嬌細胳膊細腿抱着肯定吃力。以前上小學中學要背書包,他一人背三個,背上背莫阿嬌的,手上提莫阿衍和自己的。莫阿嬌在他們前面永遠是肩不挑手不提的,不止是莫母給慣的,最大原因是出于馮要偉。
莫以相和莫以宜眼瞅着馮要偉,抱着莫阿嬌的脖子不松手,這個自稱是舅舅的大人以前沒見過怎麽可能讓他抱。
“沒事的,不重。”莫阿嬌把兩孩子往懷裏摟了摟,她已經抱習慣了,特別是當初喂奶的時候,兩手抱酸得她吃飯連筷子都拿不穩。不過莫阿嬌在孕期幸好阿婆用土方法補了,營養跟得上,孩子出生後沒生過什麽重病,也是老天的眷顧。
司機聽馮要偉的命令繼續往前開,到了大路,馮要偉要求把車燈關了,司機關之前從後視鏡裏看了幾眼後座。救命啊,後座熟睡的三母子,那兩孩子就是當時問路回答他的,他問路的“老鄉”就是莫阿嬌,司機在心裏默念希望她不要記得他。
本來要三個小時的車程,司機在馮要偉一再要求減速下開了四個小時,幸好路上沒什麽車輛了,不然一定會認為這排車開那麽慢是在裝逼炫耀好車。
車一停莫阿嬌就醒了,抱穩孩子坐直,車窗外是她特別熟悉的小區,這是她家的小區啊。馮要偉一直不敢進來的,今天怎麽開進來的,還有他為什麽一直說是孩子的舅舅?兩人是朋友的話孩子應該叫他叔叔,舅舅叫着她有點別扭。
馮要偉打開後車門,探身進來輕輕抱起熟睡的莫以相,莫阿嬌自己抱着莫以宜下車。司機打開車的後備箱,拎着兩個巨形背包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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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家門口,馮要偉把莫以相抱在右手,空出左手從兜裏掏出鑰匙開門。身後的莫阿嬌很難相信,馮要偉竟然有她家的鑰匙,她不在的這段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鑰匙剛□去還沒扭,門從內“哄”一聲打開,莫阿衍、莫父莫母站在門背後。
“爸、媽……”莫阿嬌咬着唇,講不下去話。
因為剛剛開門聲太大,兩個小家夥都被吵醒了,莫以宜咬着她媽媽肩上的衣服哼:“要睡覺覺,媽媽別吵。”莫以相卻睜着銅鈴般的眼睛看着面前又多出來的幾位生人,他們是誰啊?
莫父嘆着氣轉身,一步一步往裏走了,只是他一直背在後面的手放在放在了眼前擦淚。
莫阿嬌看着莫父的背影,心裏很難受,這兩天為她哭的人太多了,都是她的錯。
“都進來,別吵着鄰居了。”莫母把門開得更大一些,方便抱孩子進來。
家裏的一切都沒變,開着燈的廚房還是幹淨整潔,餐桌也擦得锃光瓦亮,客廳的茶幾上還放着莫阿嬌以前從超市買回來的那個花色水果盤。
莫阿衍結果司機遞過來的背包關上門,心裏有一千個一萬個委屈,剛剛莫阿嬌只叫了爸媽,沒有叫他,她還在為當年他燒她的絲巾生氣嗎?
莫以相掙紮着硬是要從馮要偉身上下來,莫阿嬌把已經轉醒了的莫以宜放在旁邊挨坐着,又把莫以相抱着挨坐着,指着在倒水的莫母對兩人說:“這就是媽媽的媽媽,你們的外婆。”
“外婆好!”兩孩子異口同聲的叫了一聲。
莫母聽到那一聲外婆,激動得手上的水壺沒拿穩水一下撒出了杯沿,癡癡的在兩孩子間來回看來回看。這簡直就是當年莫阿嬌跟馮要偉的翻版,只是男孩長得更像莫阿嬌一點。
“來給外婆抱抱。”莫母水也不倒了,放下水壺轉過茶幾坐在沙發上,抱起莫以相久久不舍放開。
莫阿嬌端着只盛了半杯水的杯子給莫以宜喂了幾口,自己又倒了一杯。
莫母放下莫以相,又抱起剛喝完水的莫以宜,看着她的兩個睡亂了的小辮子出神。
莫阿衍放完背包從卧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