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相公——”
兩個字,勾起了過往所有的記憶。夢境的碎片呼嘯而來,在青臨的腦海中聯結成了一幅幅清晰的畫面。
邙縣,望山,漆黑的洞穴,還有遇見妖怪的少年,月圓之夜的逃亡,雙手緊握許下的誓言……終究沒有消失在百年的時光裏。
“相公,”青臨又喊了一聲,随即抱緊了蒼越,“讓你等了這麽久。”
太久了,久到蒼越聽到這一聲輕喚時都沒能立即反應過來,還是青臨抱緊了他,手沿着他後背的脊柱一路摸到後頸,熟悉的動作和觸感讓他猛然怔住。
唐青臨喜歡這樣摸他,那時候他和唐青臨從望山逃出來,因為沒有錢沒有住的地方,他們只能睡在城外的破廟裏。蒼越白天出去捕獵,抓些珍奇異獸讓唐青臨去市集上賣,賣了好價錢就能換客棧住。蒼越自然是厲害的,一般的野獸都不是他的對手,可偶爾也會受傷,他不覺得多疼,也不打算說,但唐青臨一摸就知道。
“相公,你疼不疼啊?”唐青臨忍着眼淚,好像那些傷在他身上,他把臉埋在蒼越的頸窩裏,懊惱地說:“我真沒用,說好了賺錢養你的,把你從山上騙下來,結果我什麽本事都沒有。”
蒼越不明白懷裏人怎麽總是哭,但他還是把唐青臨抱緊了,笨拙地親他的額頭,唐青臨迎上去,和他嘴唇貼着嘴唇。
破廟實在是太破了,夜裏時常竄風,可唐青臨的身體裏面是滾燙的,蒼越停不下來,他頂得一次比一次深。唐青臨的四肢好軟,皮膚好滑,嘴唇和舌尖比果子還甜,蒼越一碰就要上瘾。
他做得太兇了,不知輕重,換作別的人早就生氣了,唐青臨卻不會,唐青臨只會軟軟地圈住蒼越的脖子,喊他“好相公”,好像蒼越可以對他任何過分的事情。
“相公是什麽?”
“是一輩子不能分開的意思。”唐青臨亂答。
“哦,”蒼越把唐青臨摟到懷裏,親他的脖子和臉頰,也學着喊了聲:“相公。”
唐青臨哭笑不得,又不能說不對,他撫着蒼越被汗水浸濕的頭發,溫柔地回吻。
後來,他們在路上撿到了丘丘,再後來,他們在村子裏置了塊田地,用攢起來的錢蓋了房子,蒼越依舊好鬥,常帶着連走路都不穩的丘丘去山裏搞破壞,捉完野兔又去捕鹿,可遠處家裏的袅袅炊煙升起時,他們會不約而同地望過去,然後帶着得手的獵物回家。
丘丘身上全是灰,活像個小煤球,唐青臨氣得屈起手指敲他的小腦殼,命他不許再出去瞎跑,可丘丘唯蒼越馬首是瞻,揚着小腦袋說:“老大做什麽丘丘就做什麽!”
唐青臨回頭瞥了蒼越一眼,蒼越立馬撇清幹系,“我沒讓他跟來,他自己要來的。”
唐青臨還能怎麽辦,他拿這兩只狼從來都沒有辦法。
夕陽西下的時候,唐青臨把碗筷洗好放在竹筒裏,然後擦了擦手,走到門外。田埂上有一處高地,正對着太陽落山的位置,一大一小兩只狼趴在上面,風把丘丘背上的軟毛吹起來,丘丘覺得冷,就往蒼越的身下縮了縮,蒼越懶得動,也沒踢開他。
唐青臨走上來的時候,丘丘跳到他懷裏,欣喜道:“爹爹,大山一口就把太陽吃掉了。”
“是嘛,就像丘丘吃骨頭一樣。”
丘丘咯咯地笑,在唐青臨的懷裏打滾。
蒼越睡得安逸,沒有變回人身,唐青臨摸了摸他的耳朵,然後慢慢躺下來,枕在他的身上,閉上了眼睛,夕陽把他們都染成了溫暖的橘紅色。
時間好像可以無限延伸,漫長得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