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淩靖軒走出去,汽車剛剛在門口停下。淩君凡第一個下車,喊:“爸,小叔,祁玉玺和玲玲姐來了。”
副駕駛座的車門開了,萬玲玲下來了,喊:“淩叔叔。”站在淩靖軒身後的淩靖革眼睛閃了下。祁玉玺也跟着下了車,淩靖軒笑着招呼:“玲玲,安安,快進來。”
小李适時地說:“行李我拿進去。”
萬玲玲有點緊張,去看弟弟。祁玉玺走到姐姐身邊,握住姐姐的手腕:“淩叔叔。”
淩靖軒讓弟弟上來,介紹:“這是我二叔的兒子,淩靖革。小弟,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祁玉玺和萬玲玲姐弟。”
“你們好。”
萬玲玲先伸手,跟淩靖革握了下手,然後祁玉玺伸手淺淺一握迅速放開。淩靖軒示意兩人進門,嘴上說:“知道你們今天要來,家裏人都來了,人有點多,還請不要介意。”
萬玲玲一聽更緊張了,祁玉玺把姐姐的手拉到自己的胳膊上,萬玲玲立刻挽住。看出萬玲玲是緊張了,淩靖軒說:“都是家裏的人,晚上也只是單純的家宴。我外公外婆都是90歲高齡的人了,趁着放假,我的兩個舅舅回來看看他。”
淩君凡在一旁調節氣氛:“哎呀,舅公來了,我有紅包拿了。”
淩靖軒:“你先進去給舅外公、舅外婆問安去。”
淩君凡拍了下祁玉玺,先跑了。在廚房裏準備晚宴的女人們這時候也都出來了,在客廳裏等着。萬玲玲就聽到淩君凡在屋裏喊老祖宗、爺爺奶奶、舅外公舅外婆,喊得她更緊張了,真的是來了很多人啊。結果等她走進客廳,才發現自己還預估少了,滿屋子全是人!
兩姐弟一進來,淩君凡也不鬧了,客廳裏瞬間安靜了許多。淩靖軒帶着兩人上前介紹:“這就是我經常說的安安,祁玉玺。這是他的姐姐,萬玲玲。”
“你們好。”萬玲玲緊張地趕忙行禮,還是鞠躬行禮。
在外人面前從來不摘帽子的祁玉玺摘下了遮着眼睛的鴨舌帽:“你們好。”女人們臉上的驚豔最明顯,家裏的兩個小孩子更是看呆了。
葉本昌笑着說:“來來,坐,坐,別站着。”
淩靖軒讓姐弟倆坐到雙人沙發上,萬玲玲緊緊挨着弟弟。淩靖軒拖過張凳子坐在祁玉玺身邊,詳細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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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瑾軒先介紹自己的外公外婆、父母、二叔和二嬸。他每介紹一位長輩,祁玉玺就半站起來微微行禮,很是規矩。看得淩君凡在一旁目瞪口呆,祁玉玺竟然還懂這種禮數。接下來,淩靖軒就介紹起了師傅。
“這是我的師傅,岳崇景,岳宗師。”
淩靖軒的這句話一落,祁玉玺的眼神卻瞬間變得危險,直勾勾地盯住了岳崇景。原本氣氛良好的客廳突兀地靜默了下來,淩靖軒:“安安,怎麽,你認識我師傅?”
祁玉玺站了起來,絕豔的容顏上卻是布滿了冰寒,岳思元和霍連元心中不悅,也站了起來。
“安安?”淩靖軒蹙眉,祁玉玺就那樣如看仇人般看着岳崇景。萬玲玲吓得趕緊站起來抓住弟弟的手腕。
祁玉玺開口,聲音如他的雙眼一般,帶着冷怒:“岳崇景?”他這樣直呼一位武者前輩是極為無禮的。岳崇景也收起了對這個天才晚輩的溫和,冷下臉:“我就是。怎麽,小子,你認得我?”
祁玉玺戴上帽子,抓着姐姐就走。淩靖軒快手抓住他另一只手:“安安!”
氣氛緊繃,萬玲玲都不明白弟弟怎麽突然就不高興了。岳崇景示意大家不要說話,他走過來:“你,認得我?”
誰也沒有想到,下一刻,祁玉玺卻是放開姐姐,掙開淩靖軒,轉身朝岳崇景攻了過去。事情陡然反轉,男人們護着長輩、女人和孩子立刻躲開。祁玉玺是明顯收了勢的,沒有波及到任何一個人。岳崇景也明顯有顧慮,兩人在客廳裏過了幾招就離開了客廳,轉戰到了院子裏。一到院子,兩人就不再克制了。岳崇景先天後期武者的氣勢迸發,祁玉玺先天中期武者的威壓盡出。
所有人都跑到了門口,霍連元拉住淩靖軒:“靖軒,這是怎麽回事!”
淩靖軒臉色凝重地說:“我不知道。安安似乎認識師傅。”或者說,他和師傅之間,有什麽“恩怨”。
幾個人看向臉色發白的萬玲玲,一人從後扶住萬玲玲的肩膀,溫和地說:“沒事。你弟弟這麽做肯定事出有因,或許是有什麽誤會。”
萬玲玲回頭去看,是跟着淩叔叔出去接他們的那個叫淩靖革的人。
這時候冼禮和岳思元同聲大喊:“他怎麽會‘空門拳法’!”這聲喊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對戰中的兩人。其他人看不明白,岳崇景的徒弟們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祁玉玺所用的竟然真的是百裏家的家傳拳法——空門拳法!
百裏家的武館雖然在國外遍地開花,但百裏家的家傳絕學“空門拳法”卻只有百裏家的嫡傳弟子才能夠修習。百裏家的武館教授的只不過是“空門拳法”入門的“百裏拳法”。可祁玉玺現在使出的卻是正宗的“空門拳法”。在場的冼禮、霍連元、岳思元包括淩靖軒學的,都是最正宗的“空門拳法”,所以他們一看就看出來了。
淩百晖聽得有點糊塗了:“靖軒,‘空門拳法’不是只有你們這些弟子可以學嗎?這是被人偷學了?”
淩靖軒無法回答父親的問題,他的眉頭緊鎖着,而場中,岳崇景主動脫離了戰圈,厲聲質問:“你為什麽會我‘百裏’家的絕學!”
祁玉玺不客氣地說:“你‘百裏’家?你姓岳!”
圍觀的人心裏倒抽一口氣,這小子真是狂妄啊!淩靖軒走上前:“安安,我師傅是百裏家家主的首徒。無論你為什麽對我師傅不滿,把話說出來,我們才知道該怎麽解決,你說是不是?”
祁玉玺卻是:“姐,我們走!”
萬玲玲壓下眼淚擡腳,被人拽住了。淩靖革:“祁玉玺,你看你姐姐都被你吓哭了。我四哥說的對,不管什麽事咱們擺到臺面上來說。你這樣大家都摸不着頭腦。就算岳爺爺曾得罪過你,你也要說出來為什麽才是。”
岳崇景的腦袋裏卻是閃過了一個念頭。他的身體哆嗦了一下,突然上前一把推開站在祁玉玺身前的淩靖軒,嘴唇發抖:“你師傅,你師傅叫什麽!你師傅是不是根本就不叫白景!”白景,白景,百裏元坤……岳崇景……百、景,白!景!“你師傅是不是叫百裏元坤!”
“呵!”所有人都傻眼了,就是淩靖軒都驚楞地看向師傅。
岳崇景卻如瘋了般撲過去抓住祁玉玺的肩膀:“你師傅是不是叫百裏元坤!他是不是叫百裏元坤!”
祁玉玺掙開岳崇景的手,沖過去抓住姐姐的手腕就走。岳崇景的身體晃了晃,祁玉玺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他攔住祁玉玺,眼淚都出來了:“你不能走,不能走,你師傅在哪!告訴我你師傅在哪!”
情緒激動的岳崇景甚至忘了一早淩靖軒就告訴過他祁玉玺是哪裏人。祁玉玺卻根本不理岳崇景,就是要帶着姐姐走。一人從後用力抱住了他:“安安,不要沖動!先回屋,什麽事我們先回屋說。不管你是不是怪我師傅,如果白宗師就是百裏師叔。我師傅就是你的師伯!”
“我只有師傅!”
到這時,別人先不說,在場的男人們至少都明白祁玉玺的師傅白景很可能就是岳崇景一直在苦苦尋找的師弟百裏元坤。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大反轉,葉鳳招呼家裏的女人們走開,保姆也趕緊把吓壞的兩個孩子帶走。萬玲玲拽拽弟弟胳膊:“安安……”
祁玉玺不動,渾身充斥着“我很生氣”、“我沒有師伯”、“我只有師傅”這樣的态度。岳崇景卻已是老淚縱橫。淩靖軒抱在祁玉玺腰上的手收緊:“安安,如果你執意要走也可以,我派車送你回家。只是你這樣回去家裏的老人家會擔心,師叔也會擔心,你看,你姐姐也哭了。”
祁玉玺緊抿着嘴,松開了姐姐的手。萬玲玲顧不上自己被弟弟抓紅的手腕,勸說:“安安,你別這樣,白爺爺會擔心的。”
祁玉玺的這個樣子,心急如焚的岳崇景也不敢開口,心裏則是害怕極了。是不是師弟在怪他,怪他沒有去找他?不然,不然這孩子為很麽會這麽“恨”他?
淩靖軒看向淩靖革:“小弟,去開車。”
岳思元想說什麽被霍連元拽了一下,把話咽了回去。淩靖軒做主:“玲玲,你留在這裏,明天會有人送你去機場。”
萬玲玲點點頭,這個時候她不添亂。祁玉玺沒有反對淩靖軒的安排,拉下淩靖軒抱着的手,大步走了出去。岳崇景要去追,淩靖軒拽住他:“師傅,他不會走的,您讓他在外面冷靜冷靜。安安對師叔最為孝順,師叔當年到東莊村的時候受了重傷,安安怕是因為這個才怪您。”
岳崇景的眼淚又下來了,岳思元、霍連元和冼禮急忙過來扶住他。淩靖革已經把車開過來了,是一輛軍牌的越野車。淩中威跑過來對淩靖軒說:“四叔,我去吧,小叔,你假期有限,別去了。”這一去還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回來。淩靖軒也讓淩靖革留下來,淩靖革看了眼一個方向,遺憾地點點頭。
最終,淩中威開車,淩靖軒、岳崇景、岳思元和祁玉玺一起走。祁玉玺上車後就看着窗外,壓低帽檐一言不發。岳崇景坐在他旁邊,想問又不敢問,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岳思元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看這樣子當年父親和師叔之間或許真有什麽恩怨?以至于他這個小師弟會對父親如此的憤怒。
主客走了,晚宴卻沒取消,葉鳳讓其他女眷繼續準備晚餐。她拉着萬玲玲到客廳坐下,淩君凡坐到萬玲玲身邊跟她聊天:“玲玲姐,沒事,估計是白爺爺跟岳爺爺之間有什麽誤會。”
祁玉玺走了,萬玲玲就成了焦點。淩靖革親自給萬玲玲倒了杯水,萬玲玲低低地說了聲謝謝,喝了口水。淩百晖給岳崇景說好話:“玲玲啊,你別怕。你弟弟是個厲害的人,但剛才他只是跟岳宗師過了幾招,我看他之所以這麽生氣,很可能是心疼他師傅。當年,百裏家的事情很複雜,牽扯到很多人,又正是大風暴時期。那個時候整個國家都是亂的。我們都以為岳宗師的師弟,也就是安安的師傅已經身故了,但岳宗師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他,卻沒想到他會改名換姓,還躲在你們的村子裏。”
淩百晖的口吻很溫和,萬玲玲擡起頭,咬咬嘴:“白爺爺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白爺爺是30年前大風暴的時候,從上京逃亡到我們村避難的。我爺爺,我爺爺那時候,是村支書。白爺爺來了之後,就住在,我爺爺家的老房子裏。後來白爺爺就留了下來。安安,五歲之後,就跟着白爺爺習武了。”
淩君凡努力用輕松地口吻說:“玲玲姐,上次祁玉玺和蒙叔叔切磋的時候,用的應該不是‘空門拳法’吧,不然當時我爸就應該認得出來。”
萬玲玲搖頭:“安安練的什麽功,家裏人都不清楚。他和白爺爺每天都是去林子裏練的。家裏人都不懂什麽拳法,也沒問過。”
一人過來遞給萬玲玲一塊冰毛巾:“敷敷手腕吧。”
萬玲玲擡頭,是淩靖革,這時候很多人才注意到萬玲玲的手腕有一圈深紫,是祁玉玺留下的。盡管他已經盡量克制了,但他是武者,又是在那樣的極怒中,難免會弄傷萬玲玲。萬玲玲說了聲“謝謝”,接過毛巾。淩靖革的母親楚妍不由得多看了兒子幾眼,淩百晖對媳婦示意,葉鳳這時候說:“玲玲,我帶你去樓上洗把臉,再帶你去看看你今晚住的房間。”
萬玲玲站起來:“我還是,回學校吧。明天我自己坐車去機場就行了。”這種時候她留在這裏就太尴尬了。
葉鳳過來拉住萬玲玲的手,說:“房間已經安排好了。他們古武者的事情,要他們自己去解決。你弟弟把你單獨留下來,就是放心我們會照顧好你。如果你回學校了,他知道會怪我們招待不周的。來,我帶你上去。”
淩君凡助攻:“玲玲姐,你跟我奶奶上去吧。讓祁玉玺知道我讓你一個人回學校,他又要揍我了。”
淩靖革插嘴:“你以前被揍過?”
淩君凡瞬間心虛:“也沒什麽,小事兒小事兒。”
有葉夫人出面,萬玲玲的情緒很快就平靜了下來。等到她洗完臉,又在葉夫人的引導下和葉夫人說了會兒話,萬玲玲收到了弟弟的短信。祁玉玺讓姐姐留在淩家,明天早上再去機場。還和姐姐說了對不起。萬玲玲立刻回過去,告訴弟弟不要抱歉,她知道弟弟一定是氣狠了。
萬玲玲沒有說太多弟弟和白爺爺的事情,葉夫人也沒有多問,而是把話題扯到了萬玲玲的父母、爺爺奶奶身上。晚宴雖然少了正主和幾個人,不過還算是熱鬧。有淩君凡這個活寶,就不會冷場。而車上的氣氛卻就沉悶了。祁玉玺不說話,岳崇景的心情起起伏伏,場合不合适,淩靖軒和岳思元也不好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