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機場,祁良生和祁雲霞在安檢口和萬玲玲、淩君凡、寧旭道別。兩人都是今天的飛機回去。祁良生和祁雲霞婉拒了冼禮等人送他們,只讓萬玲玲送送他們,結果淩君凡和寧旭不請自來,和萬玲玲一起到機場,寧旭還提了兩大袋東西讓他們帶回去。

過年就能見着了,祁良生和祁雲霞叮囑了幾句萬玲玲,讓她照顧好自己,照顧好祁玉玺,然後就和三人揮手道別,進了安檢口。淩家人給他們買的是頭等艙的機票。直到兩人過了安檢,萬玲玲、淩君凡和寧旭再次揮手,這才轉身離開。

祁良生和祁雲霞的飛機不是同一班,祁雲霞的飛機比祁良生的晚一個小時。不過表兄妹二人還是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準備在分開前說說話。一坐下,祁良生就問:“這兩天的事,你沒跟家裏人說吧。”

“沒有。”祁雲霞道:“過年回家,我先跟我爸說說,我媽和雲英、雲香她們,看情況吧。我還要問問奶奶的意思。”

祁良生點點頭:“先誰都不要說。我也不跟你嫂子說。這邊的事,太大了,那不是他們能接受的範圍。”

祁雲霞吐了口氣:“我都還覺得這兩天跟做夢似的,總覺得自己進入某部動畫片了。自己就是那個灰姑娘,零點一到就要被打回原形。問題是我這個灰姑娘還不是主角。”

祁良生笑了:“別這麽說。咱們是安安的表哥、表姐,做好自己該做的,守住自己的本心,就夠了。”

祁雲霞看向表哥,祁良生說:“國慶那次,我就知道安安不簡單了,只是沒想到會這麽不簡單。往後,這樣的情況恐怕只會越來越多。淩家和白爺爺叫咱倆過來,不單單是讓咱倆代表各家出席,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如果家裏以後因為安安的身份引出什麽事,你我能做主。”

祁雲霞點點頭:“我知道。”她有些無奈地說:“我媽和大媽……也難怪奶奶總是生氣。”

祁良生沒有不悅祁雲霞提到自己的母親,他說:“這邊的事若要我媽知道,指不定惹出什麽亂子,你明白就最好。”

表兄妹兩人說了好久的話,一直到祁良生那邊該登機了才結束。祁雲霞先送祁良生登機,然後獨自一人去自己的登機口。找了個位置坐下,祁雲霞還在想這兩天的事情,連就快到來的考試都忘了。手機響了,祁雲霞回過神,急忙拿出來,一看是淩四叔的電話,她趕緊接聽。

“淩四叔。”

“我收到良生的電話,說已經上飛機了。你登機後給我來個電話。”

“好的。這兩天,麻煩淩四叔了。”

“不要和我說麻煩,你們是安安的哥哥姐姐,應該的。你和良生這次時間都太匆忙,下一次來上京,四叔好好招待你們。”

“謝謝淩四叔。”

“雲霞,我聽君凡說你想考東浦政法學院的研究生?”

“啊,是的,有這個打算,不過能不能考上還不好說,我就盡力吧。”

“嗯,盡力就好。我幫你聯系了一位東浦政法學院的老師,我一會兒把她的電話給你。你回到東浦後就聯系她,她會給你做一個系統的考前複習。好好學,沒問題的。”

“淩四叔?這真是太麻煩你了!”

“沒什麽麻煩,一句話的事情。安安是個武癡,不會關注練武以外的事情。我是他師兄,幫他多操點心是應該的。你們是他的親人,你們都好,他才能放心。你現在的工作等年後就辭了,我幫你聯系了一家東浦的律師事務所。如果你考上了,你就去那邊兼職、實習;如果考不上,你就去那邊上班,明年接着考。好了,我現在就把那位老師的電話發給你,你要聯系她。”

“謝謝淩四叔,謝謝您。”

“不用謝了。”

挂了電話,祁雲霞的眼眶突然就紅了。很快,她的手機響了,是淩四叔發來的短信,上面是一個手機號碼和一個人名。祁雲霞馬上回過去,再次表示感謝。一個人在外,沒有任何背景,又是一個女人,怎麽能不艱難。現在妹妹又在東浦上學,祁雲霞的壓力很大。可是她是家中的老大,壓力再大,她也要一個人堅持。

現在,有一個人幫她聯系了輔導老師,幫她找了新的工作,祁雲霞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淩家四叔這麽照顧她,只是因為她是祁玉玺的表姐。祁雲霞的眼淚有感動,有感激,有輕松,還有愧疚。

這邊淩靖軒放下電話對身邊的人說:“為什麽不考慮讓雲霞考到上京來?”

祁玉玺:“她自己沒提。”

淩靖軒湊過去:“你心裏的姐姐,是不是只有玲玲?”

祁玉玺:“我姐是我親姐。”

淩靖軒不否認:“玲玲确實疼你。”

祁玉玺的鳳眸裏滑過回憶:“小時候練功受傷,姐姐都會哭。”

“其他人不會?”

“不會。”

祁玉玺對家裏的哥哥姐姐從不發表自己的看法,但他心裏有一杆秤。誰對他好,誰真心疼他,他一清二楚。他給表哥表姐們出力,是因為舅舅,因為爺爺奶奶,因為表哥表姐并沒有打罵過他——也打不過——但也僅此而已。

他早慧,很小時候的事情他也有一些印象。他記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是大姨為了讓他有奶水吃,吃催乳的食物,結果弄得身體內分泌失調,直到他五六歲了才調理過來。可大姨從來沒跟他念過這件事。他從小跟大姨睡,跟爺爺奶奶師父睡,跟姐姐睡。他沒有跟舅舅舅媽睡過,沒有跟表哥表姐睡過。把他放在手心裏疼的是爺爺奶奶師父、大姨還有姐姐。

淩靖軒再一次大膽地抱住祁玉玺:“你受傷,師兄雖然不會哭,但也會心疼的。”

祁玉玺推開淩靖軒,很無情地說:“烈陽掌很苦,我不會心疼你。”

淩靖軒噗哧一聲笑了,額頭抵在祁玉玺的肩上越笑越大聲:“你放心,師兄會堅持下去的。”聞着祁玉玺身上幹淨的味道,淩靖軒就想這麽靠着直到地老天荒了。但他知道不行。

祁玉玺的手機響了,淩靖軒退開。祁玉玺拿過手機一看,是大姨的,他接聽。可還不等他喊一聲“大姨”,電話那邊就傳來大姨帶着哭腔的大喊:“安安!你快回來,你奶奶被氣暈過去了!”

祁玉玺直接從沙發上跳起來落地,淩靖軒起身按下免提,立刻問:“大姐,我是淩靖軒,您別急別哭,是怎麽回事!四嬸為什麽會氣暈過去?”

祁秀紅在電話裏快速說起來,期間夾雜着對弟媳田柳的怒罵。在祁秀紅說完後,淩靖軒說:“大姐,我和安安馬上開車回去。你告訴四叔四嬸,那點錢對安安來說不算什麽,讓他們千萬別急。四嬸現在在哪個醫院?”

“在縣醫院。”

“大姐,我馬上安排人送四嬸去市醫院。不要怕,我們馬上回去。”

“安安……大姨,大姨太害怕了……大姨有沒有耽誤你的事……”

“大姨,我馬上回去。在我回去前,不許大舅他們去打擾爺爺奶奶!”

“嗯嗯,好,大姨等你回來,等你回來。”

祁秀紅挂了電話,祁玉玺滿眼通紅地往外跑。淩靖軒抓上祁玉玺的帽子,快速給蒙柯打電話,讓他現在立刻開車到大門口,他們要去東莊村。蒙柯沒有多問出了什麽事,淩靖軒電話裏很急,肯定是祁家那邊出什麽事了。

祁玉玺幾乎是一路飛的來到師傅和師伯的房間。百裏元坤和岳崇景正在聽徒弟給他們彙報近期收的禮單,就見祁玉玺面帶冷凝,雙眼通紅地飛了進來。

“師傅!”

百裏元坤吓了一跳,他可從來沒見過徒弟這副樣子。他站起來就問:“安安,出什麽事兒了,你別急。”

“師傅,奶奶被大舅媽氣暈過去了,我現在回去!”

百裏元坤:“田柳幹什麽了!”

祁玉玺緊捏着拳頭:“我上回走的時候給平生表哥留了50萬讓他開公司。大舅媽把剩下的20萬偷走給了她外甥。奶奶知道了,大舅媽跟奶奶吵架,把奶奶氣暈了。師傅,我這就走!”

岳崇景:“連元、思元,你們跟安安回去。”

百裏元坤:“我也回去。”

岳崇景急忙拉住他:“雲鶴,你先別去。你是長輩,你去了不僅沒法教訓田柳,安安還不好動作。”他看向祁玉玺,“安安,你回去後有任何事情打電話過來。如果你奶奶的身體沒有大問題,就把她和你爺爺一起接過來。”

祁玉玺點點頭,轉身就跑。霍連元和岳思元也顧不上收拾東西了,追了出去。百裏元坤坐下,面色鐵青地拿起座機撥祁秀紅的電話。祁秀紅那邊很快接聽。

“秀紅,是我,你白叔。”

“白叔。”祁秀紅帶着哭腔。

“別哭。你媽現在怎麽樣?安安和他師兄現在開車回去。你也別急,你照顧好你爸媽,等安安回去處理。”

“白叔,田柳偷了錢還怪我媽偏心。那是安安的錢!路根這回要是不跟田柳離婚,我就沒他這個弟弟!”

祁秀紅哭得很傷心,一向潑辣的她能哭成這樣也是氣壞急壞了。百裏元坤安撫她:“20萬對安安來說算不上什麽。錢的事,安安會解決。你現在首要的是照顧好你媽,你這麽着急,你媽更會着急。安安大了,能做家裏的靠山,你等他回去處理。”

“嗯。白叔,我是不是耽誤安安了?玲玲說了他最近在考試。”

“你今天要是不給安安打這個電話,這個年你讓安安還怎麽過?家裏的事情,只要涉及到他爺爺奶奶,你就必須馬上告訴他。沒事,一切有我和安安兜着,你放心,錢一定能追回來,你就這麽告訴你媽。”

“嗯。”

又跟祁秀紅說了兩句,百裏元坤挂了電話。電話一挂,他就怒道:“路根這個不成器的!連個老婆都管不住!”

百裏元坤給他撸後背順氣:“你要不要給祁四哥打個電話?”

百裏元坤一聽又立刻拿起電話。

……

祁四家今天鬧翻了天。田柳的兩個弟弟,一個生了一個兒子,一個生了兩個兒子。三個外甥裏最小的一個要結婚了,女方家開口5萬彩禮,還要在縣城有房。縣委書記的岳家外甥,怎麽能沒錢。田柳的弟弟自然找上了姐姐要錢,田柳這個扶弟魔就跟祁路根要錢。祁路根壓根就不搭理她。在這個節骨眼上,田柳大哥的兒子借朋友的車出去玩,出了車禍,人沒事,但把朋友的車撞壞不說,還撞了別人的車,這賠償下來就是10萬塊。田柳的弟弟自然又找上了姐姐。

田柳因為錢的事天天跟祁路根吵,祁路根索性搬到了縣委辦公室去住。田柳去縣委辦公室找他,在門口偷聽到祁路根跟二兒子打電話。電話裏提到了祁玉玺給了祁平生50萬給他開公司的事,也說了祁平生只用了30萬,卡裏還剩下20萬。新公司淩靖軒入股200萬,山頭已經是祁玉玺買的了,對于這個山頭的開發,200萬的公司暫時足夠發展,所以淩靖軒派來負責山頭開發的人就建議祁平生不用把50萬全部投入公司,放進來也是擺着。不如只入30萬,另外的20萬祁平生可以拿去做一些別的事情。

祁平生不敢動這筆錢,他準備等祁玉玺過年回來之後還給祁玉玺。如果祁玉玺有別的投資要他出力,到那時再說。祁路根是叮囑兒子把這筆錢收好,千萬別給田柳知道。結果田柳偷聽到丈夫和二兒子的話,她立刻跑回家翻箱倒櫃,在祁平生的房間裏翻出了那張還剩下20萬的銀行卡。祁玉玺給祁平生這張銀行卡的時候就把密碼寫在了背面,祁平生也沒改密碼,他又哪裏會想到家裏人會偷這張卡。田柳就這樣輕易地取出了20萬塊錢,轉頭就給兩個弟弟送了過去。

舅舅要錢,媽媽天天在家鬧,祁平生接到父親的電話後越想越不放心。忙完山上的工作,他就回縣裏的家拿那張銀行卡,結果發現自己的抽屜被人撬開過,裏面的卡不見了。祁平生當場就要報警,被在家的田柳攔下,直接告訴兒子,錢是她拿的。祁平生當時就崩潰了,趕快給爸爸打電話。趕回來的祁路根直接一個巴掌甩到田柳的臉上。祁路根直接打電話報警。田柳一看祁路根報警了,還要告自己的外甥,就豁出去地跟祁路根打了起來。

祁路根是縣委書記,他要追回這筆錢。警察去了田家帶走了田柳的外甥,田柳不幹了,跑回村子直接去了公婆家裏鬧。自從祁玉玺上大學之後,田柳和祁路根之間的矛盾就越來越大。加上田柳家人在旁邊煽風點火,田柳也不在乎會不會跟公婆翻臉了。

祁四奶奶一聽田柳偷了孫子的20萬塊錢,大罵田柳。田柳也指着婆婆罵,說婆婆寧願偏心一個野種也不願意心疼自己的孫子。田柳把她這麽多年的不忿全部罵了出來,目的就是一個。那20萬塊錢是祁家欠她的,欠她兒子的。她兒子的錢就是她的,她願意給誰就給誰。祁四奶奶畢竟年紀大了,她的寶貝孫子被這麽一個女人在院子裏當着全村人的面罵野種,被氣暈了過去。祁四爺爺拿着掃帚就打祁路根,直接說出如果他不跟田柳離婚,祁家就沒有他這個兒子。

田柳一聽公公讓祁路根跟她離婚,更是撒潑,連公公也罵了起來。祁路根揪着田柳的頭發和祁平生一起把田柳拽走了。祁路坎是趕緊送老娘去醫院,又趕緊給大姐打電話。祁秀紅在飯店知道這件事兒的時候,祁四奶奶已經在送醫院的路上了。

現在祁四爺爺在大閨女家,祁路坎讓老婆張芬照顧着,他和大姐祁秀紅在醫院。祁秀紅害怕老娘這次出事兒,就趕緊給祁玉玺打電話。祁秀紅給祁玉玺打了電話沒多久,負責山頭開發的淩靖軒的手下就開車到了醫院。祁四奶奶已經醒了,但昏昏沉沉的,嘴裏哼哼地喊“安安”。祁秀紅和祁路坎在一旁直掉眼淚。

淩靖軒的手下已經聯絡好了市醫院,祁路坎辦理了轉院手續,祁四奶奶被送上救護車轉到市醫院去。祁秀紅讓祁路坎和祁雲英先跟着過去,她開車回村裏收拾了一些父親和母親的衣服,顧不上那個挨千刀的弟媳婦,她又開車匆匆回家接上擔心不已的老父親和張芬,趕去市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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