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情話 生生世世都獨占

謝晝現在最不敢面對的就是柳嬌, 謝烏梅卻要他親口與柳嬌說出自己荒唐不堪的請求。

還是在柳嬌躺在祖爺懷裏的情況下,謝晝根本開不了口。

以謝家在西隋的地位, 謝晝也是被萬千寵愛長大,是天子驕子。這種人自信也自傲,将尊嚴看得比什麽都重。

從來只有別人對他卑躬屈膝,俯身低頭卑微請求,讓他狼狽低頭去求別人還不如讓他去死。

柳嬌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卻見謝晝在那低着頭久久不說話,于是提醒道:“你祖爺身體不好,有急事就早些說出來,可別在那悶着不說話惹他生氣加重病情。”

謝烏梅笑道:“嬌嬌說哪裏話, 最近有你陪着, 心情好了不知道多少, 哪會随意動氣, 說說看吧,是什麽急事都求到這來了。”

柳嬌聽着謝烏梅這蒼老的聲音和話裏的意思, 忍不住往他懷裏鑽了下,默默捂首, 心裏吐槽:這花裏胡哨的情話真是惡心心。

兩人的發言對謝晝來說簡直是雙重折磨, 他臉色慘白地跪在那, 又見柳嬌往謝烏梅懷裏鑽的一幕,心神打擊太大,竟沒能忍住,喉中一口腥甜吐出, 血灑屏風暈倒過去。

柳嬌驚訝地轉頭,沒想到謝晝竟然如此脆弱,就這點小場面都撐不住吐血, 難道想靠這種招數博取同情?

謝烏梅眼尾一樣,有點不高興,這屏風髒了。

盲仆招呼小厮将背起謝晝,道:“老奴這就帶他離開。”

謝烏梅見此無趣地躺回椅子上。

樂子沒了。

他見柳嬌要起身,一伸手把她撈回去,牢牢地禁锢在懷裏,“擔心了?”

柳嬌說:“我想喝水。”

謝烏梅沒松手,柳嬌卻見一只名明黃豔麗的蝶端着茶杯停在她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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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嬌盯着眼前的蝴蝶沉思片刻,有點能理解為什麽謝家能成為西隋首富了。

在她喝水的時候謝烏梅無趣道:“我可還什麽都沒做,他自己就吐血暈倒了。”

柳嬌:你還沒做什麽,你都恨不得當着人的面演得再活色生香些。

謝烏梅手指繞着她的頭發轉圈,撩撩眼皮看她:“在你面前吐血賣慘,這是苦肉計,好讓你心疼他。”

你還挺懂啊。

不愧是有年頭的老蝴蝶。

柳嬌還在喝茶,沒反應。

謝烏梅又道:“你現在覺得他慘,就會忘記他以前做的那些混賬事,這小孩再說些你愛聽的甜言蜜語,你就覺得他也不是很可惡,事情都是有原因的,于是一步步原諒他,再和好如初。”

柳嬌點點頭,心裏憋着笑。

謝烏梅輕輕拽了下她頭發,讓柳嬌扭頭看過來,揚揚下巴問:“你喜歡聽什麽甜言蜜語?”

柳嬌想了想說,神色淡定道:“一生一世一雙人,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人,是我一個人的小寶貝,噓寒問暖再打筆巨款,逢年過節送禮不停,愛我至死不渝,日出西方,海枯石爛也不會改變——”

她邊說邊打量謝烏梅,卻發現這人聽得面色不改,在她停頓的時候還揚了下眉,無聲示意我在聽你繼續說。

柳嬌摸摸鼻子,說不下去了。

謝烏梅見她噤聲,問:“沒了?”

柳嬌:“暫時沒了。”

謝烏梅輕聲嗤笑,讓黃蝶将她喝完的茶杯拿走,把人撈回懷裏聞了聞香味,手掌撫着她冰涼柔順的長發說:“他肯定會說這些你愛聽的。”

柳嬌嗯嗯點着頭,重新看書,随便他是玩頭發還是聞一聞。

謝烏梅覺得不太行,這種低級的甜言蜜語就能削弱柳嬌對謝晝的恨意,看他賣慘再說點好話就能被逐漸原諒,實在是太沒意思了。

他覺得柳嬌對甜言蜜語的抵抗力得提高一些。

于是謝烏梅坐起身,從他身上滑下去差點摔倒的柳嬌驚訝擡首,被謝烏梅勾着脖子挨近。

柳嬌抓着他的衣服問:“老爺,幹什……”

謝烏梅盯着她的眼睛說:“這輩子我只愛你一個人。”

柳嬌眼睫輕顫,心髒陡然間漏了一拍,微微怔住。

謝烏梅又道:“也會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柳嬌:“……”

等等。

“你是我一個人的小寶貝。”

艹。

“謝家的産業就是你的産業。”

柳嬌的表情逐漸豐富,謝烏梅看得笑意加深,繼續說:“我愛你至死不渝,就算日出西方,海枯石爛也不會改變。”

說完還頗為滿意地眯了下眼。

柳嬌露出痛苦的表情,擡手扶額,又被謝烏梅拿開,要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說:“如何?”

“什麽如何?”柳嬌目光複雜,“老爺你突然這樣,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胡說什麽。”謝烏梅倒是沒跟她計較,躺回去恢複懶洋洋的姿态,“這些甜言蜜語男人張口就來,你聽聽就算了,別太在意。”

柳嬌心說這不廢話嗎,甜言蜜語有沒有用也得看人啊,哪會随便一個人說兩句就在意心動的。

她有點想笑,拿着書遮了下臉,低垂着眼睫,心想這謝烏梅真的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主。

謝烏梅把玩着她的頭發,一手轉而攬着她的腰把人拉回來躺懷裏,“你記住,人把情話說得再漂亮,做的事卻對不上他的承諾時,就不要對這人有任何期望,最好就此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否則人家只會把你拿捏欺負的越慘。”

柳嬌敷衍道:“嗯嗯。”

謝烏梅見她又在看書,打了個響指,端完茶水的蝴蝶又給柳嬌遞來幾本書。

柳嬌問:“這是什麽?”

“你愛看的畫本。”謝烏梅說,“有被妖以甜言蜜語哄騙的凡人,也有被凡人哄騙的妖,反正最後都沒什麽好下場。不是瞎眼斷腿挖心,就是沒了內丹丢了修為,血肉骨頭甚至靈魂都能被獻祭,還有一條命,你多看看,也算是漲漲經驗,別被幾句花言巧語就蒙騙了去。”

柳嬌:“……”

她抱着書本面無表情,究竟是從哪裏開始不對勁的,甜言蜜語這個話題從何而來?

柳嬌仔細回想一番,抓住了重點問:“老爺,你的意思是,怕我會因為謝晝的苦肉計和甜言蜜語從而心軟原諒他?”

謝烏梅半眯着眼,幽幽笑道:“我可沒這麽說。”

是嗎?

柳嬌納悶,還沒再問,反倒是被謝烏梅抓着先問:“你都說謝晝是廢物,還嫌棄無比,罵他渣男,動手打他,壞人姻緣,威脅他未婚妻想要嫁人就斷絕關系,都做到這份上,看他吐口血你就要原諒他?”

我這不是沒原諒嗎?我就沒說過要原諒啊!

柳嬌快被他給說糊塗了。

謝烏梅冷笑聲:“天天看我吐血都該習慣了,看他吐口血算什麽。”

柳嬌聽得額角狠抽,忍無可忍,無語道:“這能一樣嗎?”

謝烏梅捏着她下巴要她轉頭看自己,目光審視道:“哪裏不一樣?”

柳嬌說:“謝晝是謝晝,老爺是老爺。”

“噢。”謝烏梅說,“謝晝是你舊情人。”

柳嬌帶點狐疑的目光看他,總覺得這話配合謝烏梅此刻的舉動莫名有點酸意,但又不能确認,也就沒往這方面多想,只攤開了說:“那老爺是我夫君不是嗎?”

謝烏梅神情頓了下,沒說話。

柳嬌見他沒反駁,又道:“哪有正牌夫君天天鬧着撮合妻子與舊情人的?”

謝烏梅蹙眉。

柳嬌目光譴責地看着他:“老爺你一邊撮合我跟舊情人,一邊又提醒我別被舊情人花言巧語騙走,這不是很矛盾嗎?”

謝烏梅神色漸冷,“那還是我的不對?”

柳嬌卻不像初見時會怕,而是坦然道:“那不然呢?總不會是對舊情人完全沒心思的我的錯吧?”

謝烏梅凝神盯了她片刻,柳嬌無所畏懼,最終這人把她拉過去親了親。

“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謝烏梅以冰涼的指腹輕輕摩挲她溫熱的唇。

柳嬌抿唇笑了下,沒說話。

謝烏梅又躺回椅子,柳嬌靠他懷裏重新看書,屋裏逐漸安靜。

柳嬌看得入神,也沒管謝烏梅是不是睡着了,就算睡着了,他也不會把懷裏的人弄丢下去。

謝烏梅醒來時柳嬌還在看,他玩了會頭發,瞥了眼看書的柳嬌,腦子裏忽然蹦出柳嬌說一生一世一雙人時的畫面。

一生一世算什麽,如此短暫,廉價。

謝烏梅在心中嗤笑聲,護着柳嬌坐起身。

柳嬌欣喜道:“你醒啦?我餓了。”

謝烏梅雖然睡着了,圈着她的手卻始終沒放,柳嬌之前就嘗試過挪開自己起身,結果只有兩種:挪不開或者吵醒謝烏梅。

“以後餓了就叫蝴蝶,你的命令就如同我的命令。”謝烏梅起身道。

柳嬌眨眨眼,心道還有這種好事,便試探性地指了指水杯說:“我想喝水。”

虛空中出現一藍一黃兩只蝴蝶,一個倒茶一個給她端杯子。

見柳嬌眼裏亮起光芒,謝烏梅彎了下唇,自然地走過去牽着她的手回釣魚臺。

這天因為吐血被帶回謝家的謝晝,一直昏迷到第二天早上才醒,醒來得知消息,謝老爺要他這輩子都不準再踏入祖宅一步。

謝晝剛醒得知此事臉色煞白,藥都來不及喝就跑去見謝老爺,卻被攔在門外。

下人為難道:“少爺,老爺說在您想清楚之前,他都不見。”

謝晝跪在謝老爺院子門外,苦笑道:“請爺爺幫幫我。”

他一直跪着,從天明到天黑,入夜後下起淅淅瀝瀝的雨來。

釣魚臺被結界籠罩,下雨也淋不到在忙碌釣魚的柳嬌,在她忙着拉魚線時,謝烏梅卻靠着木欄借着河面通靈,饒有趣味地看跪在雨夜裏的謝晝。

謝烏梅笑道:“瞧瞧,他多努力。”

柳嬌抽空瞥了眼,哼道:“活該。”

謝烏梅扭頭看她,若有所思片刻,伸手将柳嬌拉過來在懷裏聞了聞,滿足地吸食了她體內的香味,又親了親她。

柳嬌無所謂他的動作,只揉了揉眼睛,問:“今晚不釣了吧?”

“嗯。”謝烏梅好心情道,“去睡吧。”

柳嬌朝美人榻走去,走了沒兩步又被謝烏梅拉回來,懵懵地擡眼去看他,想着他該不會又反悔了時,卻聽謝烏梅說:“你要求放高一些,一生一世算什麽,既然追求一雙人,那就生生世世都獨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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