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豬一樣的隊友(下)
肖以鳴是被鈴聲吵醒了,他看着天花板幾秒,怨念地對樊越說:“你不是都辭職了嗎?鬧鐘怎麽還沒遞辭呈呢?”
“我和林靜秋約好了。”樊越幹脆利落地翻身起床,去洗漱了。
肖以鳴在床上痛苦地打滾,這種時候他恨不得自己有低血糖,這樣被吵醒了暴走一下還能為自己找借口。好想拿菜刀剁了鬧鐘,好想順手剁掉鬧鐘的主人……
“再不起來沒飯吃。”衛生間裏傳來樊越的聲音。
肖以鳴一個驢打滾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奔去廁所。
“喲,今天換成草莓味的牙膏了嘛,看起來真水靈。”肖以鳴瞅着樊越的牙膏詭異地笑了起來。
其實每天早上清醒到起床的那段時間,他都有種拿起樊越的牙膏往馬桶裏擠,然後拿他的牙刷清洗馬桶的沖動,但是他還是克制住了這種陰暗的欲望,忍痛起床吃飯——看在早餐的份上,原諒他。
樊越沒搭理他,只是拿眼神瞟了瞟他的睡衣,意味明顯。
“雖然小熊睡衣是幼稚了點,但是這可是我媽大老遠從國外寄過來的。好像是因為她給我妹妹買睡衣的時候順手買了親子裝,那件大的就……就送我。別歧視小熊啊,穿在我妹妹身上可愛極了,小蘿莉就是要穿小熊睡衣才萌,改天給你看照片。”肖以鳴越說越興奮,一不小心将半口牙膏吞了進去,牙膏的味道迫使他的胃部抽搐着抗議,他掐着喉嚨在水槽前幹嘔了良久。
“兒童牙膏的好處是吞進去了也可以安慰自己是喝了口味道奇怪的果汁。”樊越幽幽地說道。
“喂,這種莫名其妙的自我安慰法真的沒問題嗎?”
“大概吧。”樊越敷衍道。
一直到吃早飯的時候肖以鳴才回憶起昨晚的夢境。
“總覺得昨晚的睡眠格外好呢。”肖以鳴扒拉着頭發說道。
“因為你大半時間昏睡着,不過我也差不多,大半時間被一個抱枕壓着。”樊越的神情很平靜,大概是因為想吐的槽昨晚已經吐得一點都不剩了,夢裏的時間流逝感并不強烈,也因為如此他總覺得自己好像老僧入定一般在那裏打坐了好久,雖然姿勢有點奇怪。
“那個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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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吃蘑菇嗎?”樊越打斷了他的話。
“……嗯,好。”
肖以鳴偷眼打量着樊越,也許是他的錯覺,在他提起蘑菇的時候,樊越臉上那種平靜的神情一下子有些……猙獰?
錯覺,一定是錯覺。
此刻全年無休或者換句話說全年皆可休的肖以鳴正在碼字,編輯的窗口忽然跳了出來:【今天愚人節啊,你被愚了嗎?】肖以鳴想了想,覺得樊越這家夥實在不太像會跟人開玩笑的樣子,也因此他實在是沒有被愚樂一下的機會。
編姐跟他抱怨了一下今天一進辦公室收到了一束火辣辣的紅玫瑰,還以為記錯日子今天是情人節呢。可惜是匿名的,她尋思良久實在想不出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會給她這個有夫之婦送花,害她還得跟老公辯解下自己絕對沒有外遇的念頭,結果反倒是家裏那口子不打自招了,這是表白第五周年紀念日。
【你們……愚人節表白?】肖以鳴囧了,怎麽看都是情人節表白比較合适吧。
【啊,因為表白不成仁義在,就當開玩笑。快,拿起你的手機,找到通訊錄上第三個家夥,然後去表白!我們辦公室全都這麽幹了。】對女性的思維模式有點不适應的肖以鳴茫然地摸出手機一翻,第三個……F開頭,樊越。
呃……這家夥知道今天是愚人節嗎?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對惡作劇興致缺缺的肖以鳴竟然很期待樊越收到短信後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每次看到樊越那種既無奈又認命的表情他都覺得很愉快,可惜在現實裏看到的機會不多,反倒是夢裏經常可以見到。估計樊越此刻已經後悔草率和他合租了吧,切,他也不稀罕。
想了想他還是發了短信:【樊越,我喜歡你。】
這一句話寫了又删,删了又寫,改來改去總還是覺得怪怪的,最後還是發了過去,看到手機上正在發送的字樣的時候他又有點後悔。
但願那家夥不會開不得玩笑,否則今天的晚餐……
想起了什麽的肖以鳴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打開櫥子一陣搜索,完了,泡面都吃光了,急需補貨。
肖以鳴找出錢包和鑰匙,出門買泡面去。
孤零零的手機躺在電腦桌上,振動了一下,沒人理會。
許久沒有光顧樓下便利店了,收銀員小妹還是那麽親切,她瞅了瞅肖以鳴笑盈盈地說道:“好久沒看到你了,還以為你終于因為吃太多泡面中毒了呢。咦,今天竟然只買了兩包。”
肖以鳴語重心長地說道:“痛定思痛之後,我覺得我需要給自己找個能下廚煮飯能睡覺暖床閑暇時候還會收拾房間的對象。”
收銀員妹子神情古怪地看着他:“上次和你一起來買東西的那位……先生嗎?”
“呃……”肖以鳴一時語塞。單從他列舉的那幾條來看,好像确實符合。
拎着泡面和零食回家的路上,肖以鳴的腦中忽然飄過一個念頭:最好的對象不過如此吧。呸,那也不能是個爺們。
以前竺繁和他開玩笑的時候毛遂自薦:我能賺錢能暖床,懂得如何使用洗衣機,會打掃衛生,還有學習廚藝的天賦——看我的名字就知道,竺繁,那就是煮飯啊,可見我爸媽對我賦予了多大的期望,以後一定是個搶手貨,可惜現在交友不慎,從小到大的服務對象不是漂亮姑娘而是個男人,天理何在啊!為了不讓我的前期投資打水漂,我還是勉為其難的收了你算了。
當時肖以鳴似乎是這麽回他的:去死吧。
結果那家夥真的死了。有一陣子肖以鳴內疚得幾乎瘋掉,哪怕是做夢也總是夢見他。他其實是個很念舊的人,哪怕是一只跟了他五六年的抱枕破掉之後都會拿着針線笨拙地去補好,何況是個認識了二十多年的人。
可是這不是壞掉的抱枕,而是永遠回不來的人。
過兩天就是那家夥的祭日了啊,去看看他吧。
回到家裏的時候聞到隔壁鄰居家傳來的午餐的香味,饞得肖以鳴立刻關上門燒熱水泡面,路過電腦的時候一眼瞄到了手機。
差點忘了走之前還發了條短信呢。
肖以鳴拿起手機一看,果然有一條回複,是樊越的。
【我也喜歡你。】
肖以鳴傻眼了,那家夥……不會當真了吧,不對,他肯定在玩他。
可是看到短信的那一刻肖以鳴有一瞬間的慌亂,那種抱着僥幸心理把垃圾沖進馬桶卻發現下水道堵住了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我是開玩笑的。】肖以鳴立刻回複說。
沒一會兒那邊也回複:
【可我是認真的。】
肖以鳴的腦中頓時嗡地一下,死機黑屏了,他自我催眠他什麽都沒看見,删掉短信繼續燒熱水泡面。
……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