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側擊

快餐店的膩味充盈着鼻腔,安亦諾頓了幾秒,重新戴好口罩。

頭一回慘遭滑鐵盧。

“愣着幹嘛,趕緊寫,我晚上還有通告。”井藝嘟囔,用筆尖戳他胳膊。

說實話,她不太喜歡做事過于專注的人,近似于偏執,最好的例子如安亦諾,演員轉型歌手這條路沒幾個能成功,練煙嗓這種自損八百的招兒,他的團隊能想出來,還做到了,确實挺神奇。

井藝認為他僅有的用武之地,便是托他辦事,基本上沒出過差錯。

見他不動,井藝拍拍他寬厚的肩,體貼道:“當然,做高中題目對你來說殺雞用牛刀,您的大恩大德我鏡頭前會報答。”

最近的戲演野蠻女友,她定會寬宏大量少扇幾巴掌。

安亦諾瞟了一眼,眼神淡薄,說:“戲過了,沒必要在小孩面前演。”

井藝笑容凝固。

封佳恣像喝茶一樣,把可樂抿完,開口:“既然兩位有事忙,不如先回去。”

井藝:“真的嗎?”

封佳恣笑:“井小姐暫時留下。”

井藝:“……”

男人凝望氣呼呼又沒轍的井藝,目光轉向封佳恣,猜測到底什麽樣的把柄。

“我先走了,你保重。”安亦諾起身,垂落的手臂擦過桌沿,休閑針織衫帶起一陣風。

封佳恣忽然意味深長地擡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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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背影消失在二樓。

“留我有什麽事?”井藝沒好氣道,叫安亦諾來叫了個寂寞,終究還是她一人受折磨。

封佳恣:“本來想說的,後來覺得,不當講。”

“你耍我呢!”井藝狠狠瞪她,拎着包頭也不回地走掉。

段夢娴撓撓頭,說:“佳恣,喜歡井藝不要口是心非啊,你這樣氣她容易被拉黑。”

封佳恣從桌下的細縫取出一張名片,翻過來掃了眼,遞給好友看。

“這誰的?”正面很普通的HR信息,背面是串手寫的電話。

“安亦諾。”封佳恣說。

方才起身離開之際,悄悄塞到她桌下空閑的手。

甚至有意無意地碰到了她的皮膚。

段夢娴自愧不如,驚嘆:“他很會啊。”

封佳恣:“告訴井藝的話,她經紀人可能會借機搞事。”

她還不想失去新交的朋友。

入冬沒多久,明華的期末考即将來臨。

最近天氣也是雨天頻繁。

封佳恣常常備着傘,再不濟,夢娴和小蔡也有多一把雨傘。

“最近不方便接送你了,下雨天。”

課間活動,三樓走廊上,段夢娴蔫了吧唧地通知。

封佳恣:“嗯嗯。”

“你不會想我嗎?”段夢娴委屈。

封佳恣:“我怎麽會想你媽媽。”

段夢娴:“……不要打岔!”

封佳恣:“嗯哼。”

看什麽看得那麽入神。段夢娴終于從難過中意識到,循着她的視線往下瞧。

明華的大面積綠景,老師辦公室外的盆栽,和雞蛋殼,二樓斜對角的走廊……

段夢娴盯着某處,“那個帥哥好眼熟。”

封佳恣:“嗯,周啓越。”

段夢娴如臨大敵,“卧槽,你該不會愛上……”

“多交點朋友不好麽?”封佳恣笑得純真,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養魚高手。

段夢娴悶悶不樂:“他可是出了名的難搞,你這回說不定踢到鐵板。”

“聽說擡頭仰視一個人的時候,比較容易心動。”她答非所問。

“蛤?”

封佳恣端起右手,半空打了個響指,二樓的周啓越站立着發呆,随即,有所察覺地朝她的方向看來。

他那雙眼睛真漂亮,尤其擡眸盯人時。

下午放學,封佳恣去射箭部。

雨後的地面一灘灘水跡,她注意地避開,到活動室門前,還未敲開,碰巧有人從裏面出來。

蘇露茗低眸,神色郁結,沉默寡言地對上她的目光,抿緊唇,繼續快步離去。

封佳恣怔了一怔,視線下意識追随了幾秒,直至室內佘教練的聲音傳出:

“青年賽真的沒問題麽,我女兒她……”

周啓越居然在。

封佳恣整理表情,踏進活動室,綻開笑容:“教練,生意興隆呢。”

佘振雄身體抖了抖,眼前像笑面虎的女學生,進社第一天,忽然讓他感知到了危險的氣息。

早知如此,當初……

“咳,封同學,這位是二班的周同學,被推薦來射箭部。”

封佳恣笑着颔首。

佘振雄打了個冷顫,僵硬地瞄表,“眼下還有點時間,你們練習一下,我去找蘇同學聊聊。”

……

只剩兩人的活動室異常安靜,隔了幾秒,封佳恣首先動了,她将門關緊,“咔擦”一聲反鎖,然後又去拉上窗簾。

周啓越仍是原地未動,背靠放置的桌椅。

“是不是沒完沒了。”封佳恣一步步走近他。

也許是蘇露茗的悲傷感染,也許是他企圖進入她的親密範圍,也許是她今天心情不好。

所有的不滿集中于此刻發洩。

他沒懂她意思,下一秒,她毫不留情地掃腿向他踹來。

周啓越馬上後退,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堪堪躲過這一擊,緊跟着,趁他往左躲,封佳恣又曲腿攻擊他的腰腹。

“……”他悶哼一聲,按住她的腿,不得不開始防守。

她利用腿部力量利用到極致,幾乎招招致命,試圖壓制他的腦袋用膝蓋碾碎,周啓越臉色難言,伸臂頂住。

堅硬的膝蓋骨和手骨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盡管不是真的碾碎,他如果沒擋下,只怕當場昏過去。

場面暫時陷入抗衡和僵持。

周啓越開口:“總得有個理由。”

“周同學以後能否只在洞元巷出現,我不太想在巷子以外的地方看見你。”封佳恣微微笑,看上去十分真誠。

“你在害怕什麽?”他問。

兩人一直沒松懈過力道,甚至太過用力,身體微微發抖,青筋微突。

封佳恣唇角含笑,眼眸徹骨的寒意,“那你加入射箭部想幹什麽?”

“參加青年賽。”周啓越坦誠道。

封佳恣噗哧笑出聲,是真的被他逗樂了。

随即,她突然率先松開一只手,被他收不住力打到膝蓋,與此同時,她的右手揍歪他的下巴。

周啓越:“……”

他抓住她的腕骨,偏過頭,牙腔內膜湧出猩甜的味道。

封佳恣:“撒謊不打草稿,與其想這麽劣質的借口,不如直接說你想接近我,調查我。”

“我沒那麽不堪。”

話音剛落,封佳恣蹙眉,對方的回答令她覺得反常,她的預判錯誤。

此時他們再次陷入僵持的局面,她擡眸端詳了他一會兒,注意到他嘴角變淡的傷疤,和她剛打新增的青紫對比,腦中閃過一瞬疑念。

薄明琨來找她的那天,他過來找她,嘴角就有了那道疤。

封佳恣狐疑道:“這個傷口,你自己弄的?”

周啓越怔愣一秒,馬上便被她捕捉到神色差異,封佳恣漸漸松開了力道,他沒來得及收回力道,不小心将她按到牆邊。

淺淡的呼吸近在咫尺。

他臉紅了。

封佳恣:“……”倒是始料未及。

周啓越拉開一米距離,手指按着下巴側的內傷,仍有絲絲血味。

封佳恣抱臂,她膝蓋隐隐作疼,但表面演技已經出神入化,旁敲側擊:“你,自殘?”

他不吭聲。

這就有趣了,封佳恣忽略膝蓋的痛意,試着走了幾步,湊到他跟前,“周同學,情傷麽?”

對付敵人探尋的機密,就得找出他自己的秘密和弱點。

周啓越:“你想象力倒是挺豐富。”

封佳恣笑:“其實我也不關心你怎麽受的傷,但對象如果是你自己,這就很值得尋味了,能看出你一些心理問題呢,周同學。”

“家暴。”周啓越吐出兩字。

封佳恣:“聽上去很不幸呢。”

陰陽怪氣第一名。

“……算了。”周啓越盯了她一會兒,似是放棄跟她鬧,微微嘆氣,“我去找佘教練退出射箭部。”

他推開活動室的門,封佳恣:“慢着,不用了。”

“青年賽要三人以上參加,佘教練不會讓你退出的。”

封佳恣調整面部表情,漫不經心道:“你留在射箭部對我有好處。”

“腦袋上。”周啓越卻關注話題之外的小事。

封佳恣露出疑惑的神色,對方擡起手臂,從她頭上撿出一片白色的碎紙屑。

上面好像還有佘教練的字跡。

封佳恣無奈之餘又有些後悔,跟他打成這樣,簡直像小學生所為,幼稚得很。

封佳恣優雅不失禮貌地笑,變回所向披靡受歡迎的封同學,說道:

“周同學今晚有空麽?你有樣東西落我這兒忘拿了。”

一般人都會問什麽東西,至少也會表現出記憶遺漏的樣子。

周啓越簡單地回了她一個好字。

……

晚上八點,封佳恣拎着垃圾袋出門,男生果不其然坐在臺階上等她。

不等她開口,周啓越接過了她手中的垃圾袋。

封佳恣挑了挑眉。

一路上無話。

夜間溫度低,她穿了件羊毛大衣,方正的兜袋又寬又暖,雙手插在兜裏能抵禦寒冷。

扔掉垃圾,周啓越拿出一片濕紙巾,将手擦幹淨。

封佳恣盯着他擦拭的動作,有點入迷。

“我忘了什麽東西?”擦完手的周啓越,這時才問出下午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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