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上上簽

他兵來将擋,說:“可以延後。”

回答得太認真,就沒意思了。

封佳恣微微嘆氣,坐到椅子上,平和道:“今天學哪門學科?”

周啓越拉開椅子,坐下,抽出一本嶄新的複印卷,推到她面前。

封佳恣滿是懶散又倦怠的神情,指尖艱難地挪動,很不容易才蹭到紙張的邊角。

周啓越看在眼內,開口:“你實在不想學,可以先做簡單的進入狀态。”

“我還以為你會說放我回去呢。”

封佳恣垂着眸擺弄鉛筆,仍是提不起興致。

周啓越頓了頓,“你就這麽不樂意跟我呆一起。”

她習慣成自然地敷衍:“怎麽會,我挺喜歡你的,開明通融一點就完美了。”

說來說去,她只想逃課。

周啓越提筆寫了一版公式,遞過去,封佳恣掀眼皮賞一眼,說:“考試常見的公式麽?夢娴也有。”

“……”他明白了她的不作為,并非天賦不夠,而是懶惰找借口,他抿唇,“這關乎你的未來。”

“再說吧。”封佳恣語氣平淡。

氣氛冷卻了一陣。

直到封佳恣好奇地問他,“周同學,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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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啓越:“沒有。”

封佳恣笑:“是不是我問什麽問題,你都會認真回答?”

周啓越:“不一定。”

但行為上确實是有求必應。她變得話多,他也不怎麽當啞巴了。

“我好像也有這樣的時候,對人性還抱有期待,然後被傷得體無完膚。”

封佳恣左手搭到他的肩,故意說沒頭沒尾的話,“周同學,希望你別步我的後塵。”

周啓越注視她搭來的手背,纖細修長的五指,像拱起的小山包。

不過她已經能預見結果,周啓越只要喜歡上她,就會被傷害。

他又變得沉默起來,僵硬英俊的雕像,封佳恣搭了一會兒才發現他耳根紅得能滴血。

她松開手,忍俊不禁:“你挺好玩的。”話音剛落,她又在他耳邊吹了口氣。

似乎渾身血液都集中那一處,周啓越不着痕跡地深呼吸,卻沒躲開她的調戲。

封佳恣笑意更深,已經舍不得她的觸碰了。

除夕夜,封佳恣下午游玩回來,碰見桂阿姨在巷口張望。

她回想一圈,記起對方的丈夫很久沒回來了。出院後便不知所蹤。

“阿姨,天冷兒,先回家吧。”

婦女固執得很,搖搖頭。

封佳恣作罷,邁步離開。

回到家,她摘下圍巾挂好,爸爸已經備好飯菜,媽媽拎着一件旗袍贊不絕口。

“她真是手巧啊,這料子也是極好。”

封佳恣直覺嗅出不對勁,問:“媽,鄰居幫你做的麽?”

“對呀,巷口的阿桂,原來她手藝這麽好。”

封母解釋桂阿姨原本是出色的裁縫,只是婚後搬來小巷不怎麽接活兒,最近,她卻開始替左鄰右舍做旗袍。

封佳恣:“挺好,桂阿姨應該是為了補貼家用。”

“沒有,阿桂她沒收我們的錢。”

封佳恣神色一頓,沒多久她又穿上脫掉的皮鞋,打開門,“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空中飄着雪花和凋零的枯葉,封佳恣回到巷口處,女人抱成一團蹲在雪地,冷得打顫。

封佳恣俯視她,輕聲道:“桂阿姨,他不會回來了,你明明知道結果。”

“不!你騙人。”對方激動地反駁。

封佳恣半蹲下,目光與她平視,看着她簡陋不保暖的棉服,臉色淡淡,“你對別人,比對自己都好,甚至好得不求回報,沒見過你那麽傻的笨蛋。”

女人兩眼濕潤,嘴唇嗫嚅說不出話。

封佳恣沉默地陪了她一會兒。

風雪慢慢停了。

“如果你真不在乎自己,何不早點了斷。”封佳恣開口。

桂阿姨挂着凍僵的眼淚擡頭,一時之間未能理解她的意思。

封佳恣:“要麽逃脫離開,要麽自行了斷,阿馨給你做出表率了。”

你還記得閩馨嗎?

桂阿姨愣愣望着她。

封佳恣低眸,按住隐隐作疼的眉心,覺得自己很可笑,在閩馨的問題上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破例出格。

桂阿姨像她,蘇露茗像她,連井藝也有點像她,但都不是她。

僅存的阻礙她前進的念想,是時候該斷了。

正月初一,黑夜綻放着一朵朵絢爛的煙花。

封佳恣接到薄明琨的短信。

“出來跟我聚聚。”

她輕輕劃過,點擊删除。

随即,他又不管不顧地打過來。

封佳恣瞟一眼父母,回卧室接聽,直接道:“你還沒到我願意丢下家裏去陪你的程度。”

薄明琨胡攪蠻纏:“怎麽這樣,阿恣,我最喜歡你了,機靈又體貼,我将來結婚非你不娶,名門貴女我不稀罕。”

他喝酒了。封佳恣冷淡回:“說得人家能看上你似的。”

薄明琨:“……”嘴厲害得有醒酒的神效。

“阿恣,我知道你還在記恨我辜負閩馨的事。”男人語重心長,不着調慣了竟也開始講道理,“我不是□□,對小孩有感覺才可怕吧,她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

封佳恣:“喝了酒,膽兒也肥了。”

薄明琨愣了下,聽筒裏只剩被掐斷的嘟嘟聲。

他很少有心慌的時候,坐在家中的酒廳,忽然十分懊悔苦惱。

假酒害人。他竟然把心中真實無恥的想法說給她聽了,佳恣不嫁他事小,就怕她下狠勁報複他。

閩馨是他的雷區,同樣也是她的逆鱗。

姜魏二月底回國,趕在她回校前一天。封佳恣收到消息,思考幾秒,便答應了接機。

早晨出門,她一邊打井藝的電話一邊處理鞋尖的痕跡。

那天滑雪之後,井藝沒再主動找她,安亦諾和她似乎都很忙。

“井小姐,今天去接機嗎?”號碼撥通,她停下腳步,正好停在巷口。

井藝語氣不善,“你誰?”

封佳恣低頭笑,壓緊嗓音中戲谑的語調,“是我的錯,上回跟你開了個玩笑,姜魏今天才回來,剛跟我說的時間。”

井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憑什麽信你?”

封佳恣:“你可以不信啊,只不過你連姜魏的行蹤都查不到,除了信我還有別的辦法麽。”

井藝:“……”

被戳到痛處。

“行!哪個機場?”電話那頭一陣雜亂的噪音,她好像翻被子準備下床。

“荷隧機場。”

封佳恣挂斷,出發前又瞥了一眼B612門牌號的房子。

聽媽媽說,春節還未結束,桂阿姨便失蹤了,家裏沒留下什麽東西。

她選擇了離開。

盡管前路未定,但總會有個好結局,而不是原地踏步的哀怨。

于阿桂而言,已是上上簽。

封佳恣撫了撫門前積雪掩蓋的血跡,幹涸了,但又形成了獨特的紋路。

10點45分,井藝戴着口罩趕來,這回她懶得化妝,沒準又是封佳恣逗她玩,化了也是浪費時間。

封佳恣頭一回見到女明星的素顏,很感興趣地湊近腦袋。

井藝竟被她看得生出些壓迫感,別扭地後仰避開目光,“喂,你湊那麽近幹嘛!”

“好奇呢,井小姐皮膚好細膩,天生麗質。”

井藝被誇并沒有很爽,只覺得青春期小孩像變态癡漢。

“還沒到嗎,誤機了?”她擡手看表,準備好拆穿小屁孩的謊言。

封佳恣擡眸,唇角溢出一點笑,“這不就來了。”

井藝愣住,緩慢地循聲望去。

穿風衣戴墨鏡的俊美男人風塵仆仆,拉着行李箱從vip通道出來。

“……”

草,失算了。

人均三千的貴牌餐廳,姜魏點菜,放下菜單後,斜睨玩手機的她,語氣不佳:“那個誰,在廁所補妝補了半小時,又不摘口罩,想什麽呢。”

封佳恣:“她比較愛美。”

他似乎還未發現是他公司旗下的藝人。

“你該不是給我拉皮條吧?”姜魏語不驚人死不休。

封佳恣噗嗤笑出聲,“你想到哪兒去了。”

姜魏放下心,這時聽見她說:“頂多拿你當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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