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三枚薰衣草
等了一會兒，也沒見人回應，姜晚照雖然早有準備，還是不免失落。
劃開手機，盯着微信界面。
姜晚照一一略過信息，她平時也不太敢打擾到他，給他發的信息大多數是兩人相約時，一條接着一條，俨然就是她一個人的唱角戲。
【哥哥，你回來了麽？】
【哥哥，我今天有活動呢，應該要很晚。】
【哥哥，今晚要去找你麽？】
【哥哥……】
綠色的氣泡衆多，對方卻從來沒回應過。
他不喜歡回信息，需要找她，都是身邊的助理聯系，偶爾會一個電話打過來，也算是他對她最多的耐心。
而她像是永遠都落在陰影裏，只能在一個又一個夜晚，仰望着他的背影。
姜晚照分辨不出自己對廉斐的感情，究竟是基于年少時的救贖，或者是某種條件下觸發的心動。
爸爸去世後，她成宿成宿失眠，她自問不是個悲觀的人，卻最怕欠人情。
睡不着，就用藥物維持。
久而久之，藥物的作用很有限。
在他身邊，許是心裏安定，覺得有安全感，即使不吃藥，很多時候竟然能夠一覺睡到天亮。
姜晚照捏着手機微笑着，明媚的眼睛裏卻蒙了一層淺淺的水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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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真的好過分啊。”
指尖輕輕戳着廉斐微信頭像，姜晚照呢喃出聲。
姜晚照記起，自打跟廉斐重逢，起初她也沒認出他來，當時她只是覺得一個人怎麽可以嚣張成這個樣子，接觸後，又覺得，唔，人确實有嚣張的資本。
太優秀的另一面是太冷漠，或許并不是冷漠，只是誰都不在意而已。
後來知道他是小時候的那個大哥哥，心裏頭欣喜，旁敲側擊了幾回，才發現人家根本不記得她。
也是，她當時只是個沒長開的小丫頭，他也不過是在閑逛歐洲時，随手把她救了，甚至都沒特意問過她的名字，沒記住她很正常。
姜晚照自嘲地笑笑，用力吸了吸鼻尖。
“姜一一，不可以哭哦。”
姜晚照趴在桌子上，努力對着屏幕裏微笑，“哭泣的話，會被讨厭的吧？”
沒由來得想起段白薇跟自個兒說過，男人都是拔掉無情的狗東西，千萬別相信他們在床上是山盟海誓。
廉斐雖然沒拔掉，但冷漠無情倒是童叟無欺，至于山盟海誓更甭想。
想了想，又覺得不甘心極了，姜晚照小小聲罵了句：“狗男人。”
她很少罵人，一直被嚴格教育着，這麽一罵，竟然覺得還挺舒坦。
……
用了午飯，左右狀态不好，跟田哥打了招呼，姜晚照買了小蛋糕去了Z大附中。
考試日，下午難得開放，姜晚照壓低棒球帽，從操場穿過，踮起腳尖找了半晌，總算瞧見姜星空的身影。
少年正在踢球，午後天熱，他撩起黑色T恤下擺抹了把汗，露出的小半截腹肌立即逗引得一旁的女生們嗷嗷直叫。
姜家人基因優良，姜星空的媽媽徐薔是選美小姐出身，顏值爆表，姜星空繼承了母親的美貌，打小身後就跟着一堆小姑娘。
只不過，他性子傲慢，素來冷冷清清，小姑娘們倒是不怎麽敢表白。
姜晚照從兜裏拿了口罩戴好，攔下跟姜星空一道踢球的男生，“同學，能不能幫我叫一下姜星空啊？”
男生一瞧，眼前的女孩子出奇的漂亮，一雙烏黑的眼睛水汪汪的，盡管戴着口罩，也勾人的很。
被她這麽盯着，男生頓時臉紅了，“找、找姜星空？”
姜晚照眉眼彎彎點點頭。
一旁有幾個男生聽到了，笑着起哄：“姜星空，有人找！”
少年擰開礦泉水，仰頭喝了幾口，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瞧見女孩子沖自己揮手，他錯愕幾秒，旋即蹙了蹙眉。
“艹，這小美女誰呀？太特麽正點了吧？”
“姜公子，這美女是你的妞？”
另一個男生調笑道：“應該不是吧，都沒見姜公子帶出去。”
“不是的話我可上了！”那人躍躍欲試，話音未落，就被足球砸中臉頰，男生懵逼地捂住鼻梁，緩緩地打了個：“？”
“上你媽麽？”
姜星空丢掉礦泉水瓶，摘下護腕随手丢給一旁的男生，冷冰冰地瞥了一眼剛才那個男生。
男生心裏頭惱怒，臉上卻不敢表露，陪笑地揉了揉臉頰，連連道歉：“開個玩笑。”
午後刮起了風，陽光被雲層籠罩，秋天就是這樣，陽光底下炎熱，沒了光就發涼。
姜晚照攏了攏裙子，拎着蛋糕遞過去，“給你。”
姜星空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沒接，半晌才問：“你怎麽來了？”
“買蛋糕給你呀！放心，沒有狗仔！”
其實她想說，就算被狗仔拍到也不怕，反正某個祖宗會幫她處理掉。
雖然他這人很過分，不過，對他自個兒的“東西”占有欲還是蠻強的，也正因為這個，她才能大大咧咧地晃悠。
當然，其中一方面原因也是她還沒有正式出道的緣故。
出道後，想再這麽逍遙自在或許就有些困難了。
姜晚照将蛋糕塞給他，摘了口罩，縮了縮肩膀，甕聲甕氣道：“好冷啊你們學校。”
姜星空沖旁邊的男生勾勾手，男生頓悟，小跑步把他的外套拿過來。
姜晚照冷的不行，一擡頭，整個人被他的制服罩住。
姜晚照：“？”
她骨架小，兩人身高又有明顯差距，他的制服直接将她罩了個徹底。
雖然弟弟高冷又傲嬌，開口就沒什麽好話，不過，姜晚照知道，他其實還挺在意她的。
攏了攏制服，她笑靥如花：“謝了。”
姜星空望着遠方，臉上沒什麽表情，拆了一枚蛋糕，他低頭咬了一口。
“好吃嗎？我跑了好幾個地方買的。”
“一般。”
“那你還給我。”姜晚照怒了，去奪他手裏的蛋糕，姜星空嘴角一勾，高高舉起，“不還。”
搶不過他，沒幾秒，她就放棄了。
“你沒訓練？”吃了小半拉蛋糕，姜星空看向她。
“我請假了。”
姜星空沉默地望着她，收緊手裏的蛋糕，他問：“喂，我媽是不是又找你要錢了？你還給她了一只包？”
前天回家，他就發現他媽媽手裏頭多了只限量版包包，仔細一瞧，上頭還刻了姜晚照的小名，不用猜就知道從哪裏來的，大約是廉斐送她的。
廉斐送給她的所有禮物，都刻着她的小名，獨一無二，專屬定制，在這上頭，他大方的很。
只不過，姜晚照很少用到。
“喂什麽喂，叫姐姐。”姜晚照敲了他一下。
姜星空最讨厭旁人碰他的腦袋，意外地卻沒反抗，只是問她：“為什麽不告訴我？”
“小孩子就別管大人的事啦！”姜晚照雙手背在身後，揚起臉享受着秋風，“阿姨不是喜歡包包麽？”頓了頓，她笑着：“阿姨沒吃過苦，況且爸爸出事都是我……唔……”
話音未落，被他塞了一嘴蛋糕。
姜晚照驚愕地瞪着他，姜星空拿着勺子惡意地在她白淨的臉頰上抹了抹，一旁的男生也被驚掉了下巴，被姜星空一個眼神瞟過去，男生們忙遁地走。
“姜一一，多吃蛋糕少亂想。”
姜晚照眨眨眼，怔怔地望着他。
姜星空背抵着操場的攔網，仰頭望着天空，挖了一勺蛋糕填入嘴巴，他直接轉移了話題：“姜一一。”
姜晚照皮笑肉不笑地糾正他，“叫姐姐！”
姜星空置若罔聞，黑眸沉沉，不理會她的訴求，定定注視她半晌，才狀似不經意地問她，“他對你好不好？”
姜晚照怔了怔，旋即領悟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點點頭，她故作輕松地笑笑，“嗯，很好啊。”
姜星空靜默幾秒，低笑着嗯了一聲。
臨走時，姜晚照塞了張卡給他，姜星空眉頭緊蹙，待要拒絕，姜晚照搶先道：“這是給奶奶買生日禮物用的。周末我……”她眼睛暗了暗，才又說，“我很忙，生日宴會就不去了，也不知道買的禮物合不合奶奶心意……”
姜星空握緊卡，抿了抿嘴唇，沉默無聲。
他心裏清楚，說是沒時間，其實是怕惹老人家生氣吧，真是個傻瓜！
“幹嘛這個表情？好吓人！”姜晚照歪頭打量他，姜星空眼眸低垂，在她質疑的眼神下，捉住她的小手，将卡塞回去，“我有錢。”
姜晚照：“？”
她不解地問：“你哪來的錢？”
“不關你事。”
姜晚照：“……”
“姜一一。”他啞聲叫她。
“嗯？”
她的手腕被他扣住，她錯愕地瞪着他，下一秒，他輕帶一下，将她牢牢扣在懷裏。
猝不及防被抱住，姜晚照被撞得鼻梁生疼，差點飙出眼淚，“姜星空你——”
他打斷她，揉了揉她的發頂，在她耳邊低喃道：“姜一一，星空娛樂将來我一定會拿回來。”
“哈？”
他沒解釋，只是輕輕抱了她一下，握着她的肩膀旋即就推開她，不等她回神，他抓着制服轉身就走。
姜晚照捏着卡，一臉懵逼地盯着少年潇灑的背影，就見他背對着她，沖她揮揮手，“走了。”
姜晚照：“……”她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不了解她這個弟弟。
出了校門，翻了翻手機，依舊沒收到廉斐的信息，姜晚照想起姜星空剛才問她的那個問題，一時間有些怔忡。
他對你好不好？
嗯，很好啊。
秋風微涼，姜晚照望着行色匆匆的人群，突然間覺得自己像是一抹無處安放的游魂，哪裏都不是自己的歸處。
……
從會所出來，夜色已暗，身後有人叫他，“廉總。”
廉斐沒回頭，腳步也沒停，女孩子不死心，又小小聲地叫了聲：“廉總等等。”
伴着高跟鞋的響亮聲，江依依提着裙擺追了上來。
廉斐濃黑的眉幾不可察地輕蹙，漆黑的眼瞳冷淡地掃了一眼，入目所及是女孩子精致的妝容，在燈光下熠熠發光。
女孩子裙擺很短，堪堪能遮住她窈窕的身段。
“廉總。”江依依小臉酡紅，水眸殷殷地望着他。
廉斐冷淡地掃她一眼，喝了酒，他的嗓音攜了幾分低沉，聽在耳中莫名勾人，“有事？”
江依依捏着手包，聲音放柔，她是播音主持出身，聲音具有先天優勢，一開口又甜又嗲，“我們黃總讓我送送您。”
說是送，其中的意圖不言而喻。
“送我？”他微微一哂，輕慢地問她，“你誰？”
江依依愣了下，沒想到剛跟人吃過飯，在飯局敬了酒，并且馬上就要成為SPN酒店集團旗下的某個品牌代言人，人家竟然不記得她，江依依面子有些挂不住。
好歹她也是雲騰影業旗下新晉的小花旦一枚，最近還拿了雙料視後，風頭正足，進入圈子後，公司給的資源好，她自個兒也争氣，短短兩年就混到了頂流。
所以這次飯局，經紀人黃彬才帶她出來。
不過，知道廉斐的身份，不管人家是真的不記得還是其他，江依依都不敢生氣，當即小心翼翼地應了聲：“我是雲騰影業的江依依，我、我們剛才在飯局一、一起……”
“姜一一？”廉斐打斷她，黑瞳閃過一抹訝然，江依依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知道上司疑惑什麽，何璐過去提了幾句，廉斐聽完，忍不住輕笑一聲。
男人笑起來周身的冷漠散了些，微微帶些雅痞氣，貴氣十足。
江依依悄悄瞄他一眼，心頭小鹿亂撞，饒是混跡娛樂圈幾年，江依依仍舊紅了臉。
“您看，我……我送送您成麽？”她咬住唇，怯生生地望着他。
她對自己的顏值向來自信，知道她這種楚楚可憐的表情下，少有男人能拒絕。
廉斐瞧她一副情難自持的模樣，嘴角哂笑，沖何璐勾勾手指，“何璐。”
何璐忙湊過來，“廉總您說。”
簡單交代幾句，廉斐沒理會江依依，邁開長腿，率先走向黑色賓利。
江依依窘迫地僵在原地。
何璐目送廉斐上了車，這才看向江依依，冷豔的臉上挂了抹譏诮，“江小姐是吧？”
江依依莫不清楚廉斐的性子，心髒怦怦直跳，低低地應了聲。
“知道我們廉總跟雲騰的元總是什麽關系麽？”
江依依忙答：“知道的。”
雲騰元家與廉家是姻親，而雲騰影業的總裁元茜則是廉斐的表妹，圈子裏無人不知，當初選用她作為代言人，除了知名度外，也有這層關系。
“我們廉總吩咐了，瞧着元總的面子，他不與你計較。只不過，你回你們黃總一句，從明天起，代言合作終止。”
江依依驚愕了一秒，想明白何璐話裏的意思後，江依依的俏臉瞬間煞白，她向前幾步，聲音裏充滿了恐慌：“何、何特助，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何璐懶得跟她解釋，壓低身子，何璐在她耳邊嘲弄地說：“江小姐，我們廉總不是你這種人能肖想的，明白麽？”
打發完麻煩，何璐沒由來就想到了姜晚照，早上開會時瞄到了姜晚照給上司發的信息，上司沒回複，想來也不是多在意那個小姑娘。
想到這裏，何璐的心情雀躍了點，擡腿往廉斐乘坐的賓利走去。
車窗半降，遠遠就瞧見俊美矜貴的男人正慵懶地靠着後座，低頭看手機，目光專注得很。
何璐不敢打攪，只好在車外頭等着，心底卻不免揣測。
車內。
廉斐盯着小姑娘發給他的信息，修長的手指輕扣車窗，不知想到什麽，廉斐倏而輕笑，一個電話撥了過去。
那邊很快就接了電話，可能是睡着被吵醒，小姑娘的聲音比之以往軟糯了幾分：“……哥哥？”
“在哪兒？”
姜晚照洗了澡，頭發都沒吹幹，握着手機走向宿舍的陽臺，她才低聲說：“宿舍。”
廉斐往車座後一靠，輕阖雙眸啞聲道：“等着。”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哥哥很寵姜一一，只不過前期看不清楚自己的感情。
畢竟，他是個別的女人試圖露出一點苗頭就直接掐死的嚣張霸總。
PS:
小仙女們，動動你們的小拇指，點個收藏呗！
評論送小紅包呀！比心！
另外，隔壁雙開了一本《螢禍》：一手遮天的貴公子X佛系少女
是個披着科幻皮的小甜餅，賊刺激的劇情，有興趣的可以看看。
感謝在2019-12-20 20:04:09~2019-12-21 20:59: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illyplayer、淺草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