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真的沒病24
第九十五章 我真的沒病24
頭發勒緊,輕易刺破皮肉。
宋襲感覺到腳踝傳來的疼痛,咬緊牙關,彎腰探手進去,拽住了那束頭發和女人的手。
其他人也趕了過來,不怕火燒,合力将燃燒着的停屍床搬開。
女人的身體暴露在火光中,身上被燒過的皮膚呈現不斷潰爛的趨勢,她不知疼痛,被圍攻更是沒有露怯,反而越發癫狂。
頭發一束一束的往外延伸,滴落在地上的鮮血,變成一塊塊能夠蠕動的血塊,如同吸血的水蛭爬上人的褲腿,急切的往裏鑽。
“我操!”洪娜爆粗口,隔着袖子把那東西撣掉,血塊掉到地上的下一瞬,一只腳踩上去。
吧唧一聲,塊狀物重新變為血液,癱在地上。
蔣夙兩手抓着頭發的兩頭,一條大長腿用力踹向女鬼的腦袋。可怖的臉融化成了粘稠狀,随着攻擊變換形狀,在攻擊撤走後,又恢複成了那張布滿燒傷的模樣。
啪的一聲,頭發生生扯斷。
女人尖嘯一聲,猙獰的臉愈發恐怖,她扭過頭來撲向蔣夙。宋襲一把揪住她剩下的頭發,拉得她脖子幾乎九十度後仰。
焦灼的拉鋸中,有人冒火沖了進來。
珍姐帶着剩下的十個人,她沒有幫忙的打算,而是轉頭詢問派來跟蹤的那兩人,“出口在哪兒?!”
“在,在……”瘦子抓了抓頭發,“他們還沒找出來呢,我就記得他們跟着女鬼停在了這面牆前。”
“把牆給我拆了!”珍姐一聲令下,後退兩步讓開空間。
拆牆是有錢拿的,那些人一哄而上,各自推着一張停屍床撞向牆壁。因為遭受接連不斷的重擊,牆壁連着天花板一起震顫,吊頂上的火星也跟着掉落,把還沒引燃的蓋屍布全部點着。
寒冷的地下停屍房溫度越來越高,噼啪的焚燒聲炸響在每個人耳邊。
發現了這些人的用意,血衣女人放棄了只攻擊宋襲他們。頭部如同融化的蠟,滴滴答答落到地上往四周爬去,四肢從軀幹上拆分下來居然依舊行動自如,雙手去抓人的脖子,雙腿則變成障礙物将慌張行動的人絆倒。
珍姐惡心的踩爛了一個血塊,親自加入拆牆隊列。
無人知道心髒被找到後會發生什麽,更加沒有人知道,萬一找到心髒就真的找到了出口,出口會不會有時限。
跟珍姐團隊的關系用你死我活來形容也不為過了,宋襲這邊的人比他們更直接,将火勢引過來,讓整面牆壁燒起來。
緊實的複合板沒那麽容易點燃,可一旦燃燒起來,燃燒的時間十分持久。
宋襲跟蔣夙後背相靠,一面處理攻擊他們的手腳,一面盯着牆壁。不知道過了多久,躺在地上的女人軀幹忽然立起來,明明沒有手腳,卻能靠着肩膀和僅剩的一截大腿爬到牆壁前。
她不怕火燒,皮膚燃了,斷裂處的肉被燒焦,她依舊往牆上撲去。
正在掙紮的人們突然停下動作,他們發現跟他們纏鬥的血塊和肢體正朝着軀幹移去。
很快,血衣女人的身體重新組合。
她整個身體陷在火中,手指摳着牆,腦袋誇張揚起。看不見正臉,但宋襲感覺她正在看上面的某個點。
他的視線随之往上,那上面布滿跳動的火苗。大概是盯久了,他眼睛開始昏花。
蔣夙蒙住他的眼,靠在宋襲身後,最後距離耳朵只有毫米,“我知道心髒藏在哪裏了。”
宋襲睜眼,一片昏暗的紅,睫毛掃在近前的指腹上,“在哪兒?”
蔣夙忽然松開手,看了眼同樣仔細盯着牆壁的珍姐,毫無征兆地拖過一張停屍床往前一推,同時起跳落了上去。
珍姐的人反應很快,他們一哄而上,伸手要把蔣夙抓下來。
宋襲眉頭一皺,拎起鋼管追上去,直接打在他們的後腰或者頸部。
被敲打過的人膝蓋一軟,跪趴在地扶着腰或者後頸不斷咒罵。
洪娜看的頭皮一緊,在她的記憶中,宋襲還停留在有點腦子,但沒什麽狠手的境界,大概是這個吃人的世界不斷逼迫,把小綿羊變成了大灰狼。
她把自己的人召集到一起,商量着要如何防備珍姐的人,如何搶占先機護着宋襲他們先一步拿到心髒。
不但如此,他們還得防備血衣女人。
蔣夙腳下的床撞到牆壁,正巧将血衣女人的身體卡住。他一腳踩上那顆腦袋,攥緊了拳頭,猛地砸向着火的地方。
宋襲這才發現,那地方比其他地方更黑,複合板看上去更薄,已經燒出兩個小小的洞。随着拳頭落下,那塊木板脆弱的破出一個洞。
血衣女人笑起來,嘻嘻嘻嘻的聲音回蕩在屋子裏。兩個小小的,外形和長相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出現在停屍房門口。
他們奔跑的速度奇快,兩人紛紛跳上停屍床,要去抓扯蔣夙。
宋襲絕不允許有人在這時候搗亂,頓時沒了對小鬼頭的恻隐之心,他掐住其中一個的後頸用力掼向地面。康傑也跑上來幫忙,跟着招風耳一起拖住另一個孩子。
兩個小孩兒開始大聲哭鬧,聲音能穿破耳膜,震得人腦仁陣陣刺痛。
宋襲捂着耳朵都沒用,他看向最沒有戰鬥力的龐郝,視線往下,停在他的腳丫子上。這是一個很注重的保暖和養身的人,不像他們穿涼拖的時候把襪子也脫了。
“龐總!”他沖着焦急觀戰的龐郝喊,“把你襪子脫了扔過來。”
龐郝“啊”了一聲,臉上飄過紅霞,什麽也不問脫下來丢到宋襲面前。
那味道,大火燒出的焦味兒都蓋不住。
他将其中一只踢給康傑和招風耳,自己強忍着耳疼靠近哭鬧不止的小孩兒。毫不留情的,把其中一只襪子捏成一坨,塞進他嘴裏。
小孩的雙手被控制,單用舌頭根本無法将襪子推出去,被熏得直翻白眼。
宋襲捏着鼻子,讓洪娜丢來一張白布,将小孩捆綁牢固。
康傑兩人依樣畫葫蘆解決了另一個,轉頭去看蔣夙,他已經将那塊地方敲出一個洞。血衣女人急眼,身體一分為二,單靠雙手爬上去,張嘴去咬蔣夙的胳膊。
宋襲眼疾手快,甩開嘴裏嗚嗚的小孩兒,撿起鋼管沖過去。快到的時候,他放緩速度,身體微微扭轉,擺出丢标槍的姿勢。
他眯起一只眼瞄準,鉚足了勁兒把鋼管投擲出去,參差不平的頂部刺進女人的臉頰,他用力起跳,雙手抓住另一頭往上撬動。
血衣女人整個上半身随着鋼管在半空劃出條弧線,重重砸到地上。宋襲跑上去,抓着鋼管的另一頭蠻力往下使勁。
女人在地上掙紮,鮮血不斷湧出。
她憤恨的盯着宋襲,嘴巴翕動不知是咒罵還是喊疼。宋襲轉頭去看蔣夙,那面牆被掏出很大一個洞,在洞的底部,有一個小小的匣子。
匣子裏不知道裝着什麽,外表畫着和複合板上相同的符文。
蔣夙正要取出匣子,被宋襲制住的女人瘋狂掙紮起來,“我的,我的,不準碰,誰都不準碰!”她的身體扭動,腦袋拼命在地上蹭來蹭去,試圖掙脫鋼管的桎梏。
蔣夙跟宋襲對視一眼,單手打開匣子,裏面是一顆心髒。
一顆跳動的心髒。
紅色的,活的。
女人用力撕扯自己的頭部,腦袋滾落出去,化成一灘惡臭的血色的水,朝着蔣夙的方向沖去。
趴在地上久久沒有動彈的院長突然跳起來,瞪着眼睛盯着那灘血水,“不能讓她拿到,不能讓她拿到!”
蔣夙合上蓋子,眉頭微蹙,他瞥了眼燃燒的火和被火光映照得面上扭曲的院長,轉手把匣子放了回去。
也是巧了,剛放下,火苗竄進去,立刻将匣子的一個邊角熏黑。
珍姐尖叫:“你瘋了嗎!拿出來,快拿出來!”
見蔣夙不為所動,伸手要搶,被洪娜揪着頭發給拽開了。洪娜兇狠瞪着她,“不想死就他媽別動。”
珍姐擡起手也抓住洪娜的頭發,“松手!”
洪娜愣一下,一腳踩上珍姐的腳,用力碾了兩下。珍姐疼的臉色青白,尖叫着讓其他人來幫忙。
人剛聚攏過來,洪娜松手跳到蔣夙所在的停屍床附近。宋襲捏着棍子也跟着靠過來,沖上方的蔣夙說:“把心髒燒了。”
“不能燒,不能燒!把心髒還給我!”血衣女人情緒的異常激動,聲音變得怪異。而被卡在床頭的另一半肢體,随着她尖利的聲音居然漸漸膨脹,砰地一下爆裂,鮮血四濺。
“失控了,她失控了!”院長驚恐的爬起來,穿過門口的火牆,嘴裏不停地喊着,“跑,快跑!”
鮮血落到地上,濺起的瞬間伸展出一條條纖維狀的線條。在落地後,線條開始與就近的連在一起,不過三五秒的時間,地上已經形成一張小小的血色的紅網。
宋襲瞳孔緊縮,“她想把我們一網打盡。”
洪娜爬上停屍床,匣子外已經被火包圍,半開的蓋子裏,心髒有規律的搏動着。她忍不住想,這個心髒一旦被血衣女人拿到會怎麽樣,她會複活嗎?
可她明明已經成了怪物,被重新嵌上心髒後,活過來的還會是個正常的人類嗎。
洪娜忍不住打了個顫,驚惶地望向宋襲的方向。青年臉色嚴峻,眼睛裏攢動這火苗,嘴唇緊緊抿着。
她低聲喊了一聲,“宋襲。”
宋襲沒有看她,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地面。紅色的網線變得粗壯,已經有人的腳被黏住動彈不得。
“爬到停屍床上去!”宋襲大喊着,自己也往上爬。爬到一半時,被蔣夙拉了上去。
停屍床就那麽大,一頭抵着的牆上還燒着火。他們人擠人的抱團站在床尾,搖搖欲墜。珍姐他們的人也在往這邊靠,紅色的網逼得他們沒了出路,而被網黏住的人,則在短短一分鐘內,成了倒地的蟬蛹,由紅色的絲網纏裹得嚴嚴實實。
“這些他媽的到底是什麽!”珍姐黑着臉厭惡的罵了一聲,讓人趕緊拆床,然後用白布住一頭,将其點燃了用來防身。
可血網根本不怕火,無論他們怎麽抵禦,往停屍床方向爬來的絲網都不肯後退。
就在這時,已經爬滿大部分牆壁和地面的血網驟然收縮一下,宋襲回頭看向牆上,心髒被火給燒到了。
他閉上眼睛,仿佛能聽見女人憤怒的嚎叫。
火一旦竄進匣子,心髒就如同一個塊兒早就被焚燒過的木炭,頃刻間燃燒起來,迅速變黑。
血網一下子鋪天蓋地,瘋狂的纏住能抓住的每一個人。珍姐簡直要瘋了,“都怪你們!要不是你們激怒了她,事情根本不會發展成這樣!”
宋襲沒理她,專注的看着心髒。它依然跳動着,卻比之前跳動的速度更快了。
突然啪的一聲,心髒爆了。
火充盈整個木匣,裏面的木頭飛速碳化,被蔣夙的手指輕輕一碰,碎成粉末。裏面的大火燒得更旺了,很快将匣子所在的那塊板上,燒出了一個洞。
宋襲一愣:“下面還有東西?”
蔣夙臉色緊繃,擡起手肘撞下去,下面何止是有東西,分明是一條逃生通道。他從停屍床上跳到地上,讓其他人也跟着下來。
宋襲明白過來,“把這面牆撞開!”
死到臨頭了,先打開出路要緊,珍姐當即命令自己團隊裏的人一起幫忙。牆壁坍塌,徹底露出藏在兩個停屍房之間的梯子。
蔣夙推着宋襲進去,洪娜他們跟在後面,随後是珍姐等人。
樓梯窄小,大家無法并肩行走。落在最後的人,連呼喊都沒來得及,就被血網粘住,拖了出去。
倒數第二的人頭皮發麻,沖着前方喊:“那些網追來了!”
沒多久,宋襲的腳踩上平地,他摸着牆壁往前跑起來,居然看見一片白色的,小小的光。
會是出口嗎?
他加快步伐,肩膀擦過兩邊粗糙的牆壁,生疼。
蔣夙在後面護着他,忽然眸光一凜,擡手握住了什麽。幾根偷襲來的網狀物被他攥在手心,它們快速延展,試圖将蔣夙的手包裹起來,然後是手臂,最後是整個人。
宋襲回頭看了眼蔣夙的手,用盡了渾身力氣往前奔跑,冷風在耳邊呼嘯,雙腿仿佛失去知覺,剩下一種出自本能的機械的運動。
跑啊跑,跑啊跑,白色的光團越來越大了,一呼一吸間,可以嗅到潮濕的空氣。
宋襲沒有回頭,只是反手握住蔣夙的手。血網立刻分出一半,爬到了他的手臂上。
蔣夙怔怔望着自己的手,又擡頭去看宋襲的胳膊,血網密密麻麻包裹住他的小臂,貪婪地,試圖侵占更多地方。
他眸色暗了暗,黑色觸須狀的影子無聲無息地從他指尖游走出去,靜靜覆蓋上血網。在無人看到的地方,網線仿佛受到某種灼燒或者猛烈地傷害,頓時縮水,然後輕飄飄落到地上。
宋襲對此毫無反應,在走進光團的瞬間,他被光線刺得閉上了眼睛。
“是出口!居然是出口!”珍姐興奮地叫喊,随之而來的,卻是凄慘的叫聲。血網追來了,宋襲再踏進白光的時候轉過身來,恰好看見珍姐拖住了蹒跚着走在她前面的龐郝。
龐郝一屁股坐到地上,眼前一黑,感覺有人正試圖從他身上擠過去。他身上肉多,堵在那地方的話,可以為大家贏得不少生機。
有了珍姐帶頭,一個又一個人從龐郝身上艱難爬過。
他們眼裏只看到了自己的生,看不到旁人的死,龐郝成了他們避難的攻擊。
“讓我起來!”龐郝的腳被網粘住了,他驚惶的撲騰起來,使得後面還沒經過的人被迫堵在後面。那幾個人氣急敗壞,擡去拳頭砸向龐郝的腦袋。
“先讓龐郝過來!”宋襲堵在出口外,蔣夙懂他的意思,收回邁出去的腳,停在出口內。
只要越過他,或者推倒他,他們就能獲救了!
珍姐:“前面的人愣着幹什麽,他故意想害死你們!”
洪娜不為所動,她不動,康傑和招風耳也沒動,兩方人馬在通道裏對峙起來。
最後面再次響起求救聲,珍姐渾身發寒,捏緊了拳頭。她冷笑一聲,手指點了點洪娜:“今天的事我記住了,咱們走着瞧!”
她憤恨的咬着牙,“讓他先過來!”
後面的人不願意,有了龐郝和龐郝身後的人堵在後面,血網根本過不來。
珍姐:“你也聽到了,我試過了,他們根本不聽。”
“那就都死在這兒。”宋襲附近彌漫着白霧,将他的臉裹住,若隐若現。興許是環境緣故,他的聲音冷冽,近乎無情,似乎真的不關心其他人的死活。
珍姐額角的青筋直跳,其他人的情緒同樣糟糕。
繼續僵持下去,一個也別想活。終于有人做出退步,龐郝前面那人将他從地上扯起來,又跟他交換位置,從背後狠狠推他一把。
“快走啊死胖子!”
剛剛被人擠來擠去,龐郝被踢了好幾腳,他捂着肚子,一瘸一拐的從那些人面前擠過,回到了招風耳身後。
隊伍重新移動起來,宋襲拉了蔣夙一把,指尖在他掌心撓了一下。
蔣夙垂眸注視着他,伸手摸了摸宋襲的頭發,“你剛剛其實不用那麽做,它傷不了我。”
宋襲蹙眉:“沒想那麽多,就是覺得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他拍拍蔣夙的肩,見洪娜出來了,他踮起一點腳對他低聲說:“你先走,剩下的交給我。”
珍姐那夥人又折了兩個,他們滿心殺氣,恨不得将宋襲撕成碎片。随着人一個個從通道裏出來,雙方氣氛變得越來越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