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6)
赫赫收回手趴着,腦袋伸到沈崇敖面前,“這樣的話,我挺感激我們交換了,不然我就看不到你的一些可愛的地方了?”
沈崇敖細長的眉毛一挑,“我還有可愛的地方嗎?”
“當然有!”赫赫斬釘截鐵地說,然後開始細數沈崇敖種種的可愛,“以前我不知道,但是現在我和你接觸多了發現你睡覺很乖,喜歡平躺,早上起來的姿勢和入睡時一模一樣。你刷牙的時候喜歡咬牙刷,還有你雖然表情冷冷的,但是卻經常抿着嘴偷笑……”
“……”沈崇敖沒有想到赫赫居然觀察他這麽仔細,頓時心裏泛起了暖意。
他是一個性子很冷的人,很少對事情上心,喜歡的東西出來演戲就再也找不出來了,但是現在他卻漸漸地喜歡上了另一件事……
“對了,還有你……”赫赫說到好笑出,笑着扭過頭看沈崇敖卻發現他已經睡着了,赫赫有些失落,撇撇嘴,拱到沈崇敖身前也閉上了眼睛。
沈崇敖醒來的時候,赫赫正蜷着身子縮在他懷裏,沈崇敖滿頭黑線,那麽大的塊頭拱着自己,得虧自己還睡得着,他一看時間,早上五點多,他推了推赫赫,小聲喚道,“赫赫,快點起來回自己帳篷去。”
“嗯~”赫赫哼唧一聲,伸手搭在他腰上埋頭繼續睡。
要是一會被人看到他們倆住一個帳篷就不好了,他輕輕拍打着赫赫的臉,聲音提高了幾分,“着火了!”
“啊啊哪裏!”赫赫突然就從床上翻了起來,見沈崇敖正一臉笑意地瞅着自己,才發現自己被耍了。他抓抓頭發抱怨道,“你騙我的,唉,我好困啊!”
說着又要倒下去,卻被沈崇敖一把拉住,“快點回你自己帳篷裏去,馬上別人都起來了就麻煩了!”
他不情不願地拖着身子爬到帳篷門口,天色還很暗,他穿上鞋子回到自己帳篷裏。
其實也沒有睡到多少外面就鬧哄哄的,今天要拍攝剩餘的鏡頭,然後要趕回去。
赫赫換上服裝,他今天精神抖擻,還非常殷勤地去請教武術指導老師,一副虛心求教的乖乖學生模樣。沈崇敖今天就悠閑了,沒有什麽戲份,就是身上到處又酸又痛,簡直像當了一回受。
今天拍的戲是男主葉行和男二傲天的打鬥戲,葉行與傲天怒目而視,傲天怒喝一聲,踏着落葉而來,兩人打鬥,最後以葉行飛踹傲天一腳結束。
赫赫活動着拳腳,望了一眼在場外觀看的沈崇敖,沖他飛一個媚眼,沈崇敖被他一噎,差點将嘴裏的水噴出去,心想赫赫這是要使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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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赫身着黑色華服,面容冷峻,與餘咲執劍對立,風掃起落葉,氣氛緊張,暗示着一場争鬥即将展開。突然餘咲暴喝一聲,執劍向赫赫沖了過來,赫赫勾起一抹笑,手裏的劍一翻轉,迎了上去。
兩人的招式都舞得很到位,這一場戲分拆着拍的,前面都是按照指導的招式出招。後頭的部分兩人都有威亞,突然赫赫腳底使力,整個人飛了起來,劍向餘咲揮過去,餘咲吃力地接住,向後滑去。
這時赫赫一個在空中轉身,一腳飛踢到餘咲胸口,這一腳赫赫卯足了勁,餘咲臉立刻猙獰了,将口裏含的“血”一口噴出,人摔到墊子上,赫赫穩穩落地,執劍站到餘咲面前,冷眼望着他,衣襟上甚至還沾染着餘咲噴出的血。
全場發出一陣抽氣聲,崔導似乎都忘了喊“咔”。
太完美了,這是赫赫第一次一遍就過的戲,連沈崇敖看了都暗自贊嘆。
聽到導演喊卡後,赫赫向餘咲伸手,示意拉他起來,餘咲捂着疼痛的胸口,大口呼着氣,剛才那一腳差點讓他背過氣去,他一把揮開赫赫的手,臉上有一絲愠怒,“不用你惺惺作态!”
“哼!”赫赫冷哼一聲,收回手,望着他露出一抹笑,“今日算是給你個警告,即使你再能找赫赫的麻煩,但是你要知道,你鬥不過我!”
餘咲站起來,望了沈崇敖一眼,他知道和沈崇敖對立是愚蠢的做法,沈崇敖在娛樂圈的地位甩他幾條街,他深吸一口氣望着正從不遠處的“赫赫”,淡淡道,“昨天是确實是崔導讓我那樣做的,我不知道赫赫怎麽得罪了崔導,不過我也沒必要抓着他不放,人情不過如此冷淡。”
餘咲說完便走了,赫赫望了一眼走過來的沈崇敖,笑着湊過去邀功道,“怎麽樣,我今天厲害吧!”
沈崇敖笑着對他豎了一個大拇指,“不錯!”
多虧了赫赫的超常發揮,今日的拍攝可以盡早收工,下午兩點便打道回府了。
☆、二十六章
赫赫與沈崇敖安生了一段時間,他把沈崇敖按到床上敷面膜,嘴裏開始咕叨,“這幾天拍戲把我的臉都曬黑了,皮膚也吹幹了,你給我好好敷一下臉,我吹彈可破的肌膚啊!”
沈崇敖無語了,但也乖乖躺在床上,開始敷面膜,這一副模樣大半夜出去,別人還以為遇到鬼了呢,他豈能太輕易放過赫赫哼哼,他指了指櫃子上的啞鈴下命令道,“你去舉啞鈴去!”
赫赫,“……”他極不情願地去拿啞鈴,心說我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尼瑪千裏迢迢搬了這麽個破玩意,還要沒事練練,早知道就不存壞心眼了。
他舉着啞鈴,扭頭看着自己手臂鼓鼓的肌肉,頗有滿足感,他看到沈崇敖拿出手機來玩,急吼吼叫到,“喂喂,敷面膜的時候不能玩手機,有輻射,你有沒有常識啊!”
“沒有!”沈崇敖立即反駁道,卻把手機放到一邊。
“哼”他冷哼一聲,眨眨眼睛問道,“這段時間餘咲和崔導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沈崇敖搖搖頭,“從山上回來後,他們就沒有找過我麻煩了。”
“那就好!”赫赫松了一口氣,“那個餘咲不足為患,倒是崔導太記仇了,他兩年前對我有意思,還暗示過我,不過我當時紅啊,又看不上他就拒絕了,還很蔑視他,哪知這個胖子就記住了。”
想到上次赫赫求他要葉璃的角色那晚,崔胖子換着花樣折騰他,現在想着就一陣惡寒,他打了一個寒顫,真惡心!
沈崇敖一挑眉,“那我不是給你報仇了。”
“得了吧!”赫赫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你揍他一頓他能記一輩子,以後指不定使什麽陰招呢。”
赫赫一語成谶!第二天的拍攝是葉璃落水的戲,葉璃被傲天逼到岸邊,然後被一腳踹到水裏。崔導要求要真人落水,但是赫赫一聽就來火了,沖到崔導面前憤怒道,“這麽冷的天,你讓赫赫跳水裏,你自己怎麽不下去試試水溫!”
現在已經十一月份了,秋末初冬的寒意已經慢慢滲透到空氣裏,赫赫穿着毛衣都覺得冷,現在崔胖子一聲令下卻讓沈崇敖跳水裏,且不說沈崇敖同不同意,他第一個反對。
崔導立刻陪着笑,“崇敖啊,這是為了追求拍攝的效果,再說就一會兒,赫赫演技好,一條就過了,你也不要擔心,那邊姜湯熱茶的都準備好了,今天沒你的戲了,你還是去休息一下吧!。”
他聽了這話立刻就炸毛了,堅決反對道,“不行,萬一赫赫生病了,影響了拍攝就不好了!”
“他這條戲拍完了明天就休息一天,不會有事的!”崔胖子也不讓步。
沈崇敖被兩人的争論吵得腦仁子疼,這種情況是常有的事,在冬雪裏拍雨戲他都有過,這次只是淌一下水而已,他倒覺得無妨,便冷冷道,“我拍,崔導先準備去吧!”
赫赫,“……”他和崔導都直愣愣地瞅着一臉冷漠的沈崇敖,沈崇敖也懶得聽這兩個人争下去,便轉身走開。赫赫急了,連忙跟了上去,大叫道,“冷面男,你瘋了,這水很涼的!”
沈崇敖瞅了他一眼,眼裏沒有透露什麽情緒,“比這冷的情況我都經歷過!”
他被氣得七竅生煙,但是又勸說不動沈崇敖,便坐在一旁生悶氣,心裏把崔胖子全家問候了一邊。他這悲壯模樣哪裏覺得是沈崇敖下水啊,感覺沈崇敖是準備開火箭去外太空。
“Action!”
寒風吹起葉璃額前一縷秀發,葉璃滿身狼狽,身上有好幾處傷口,鮮紅的血沾染在衣服上,他緊張而惶恐地望着逼近的傲天,左右張望一下,他腳下一滑,差點踩空掉到水裏。
傲天冷笑一聲,望着葉璃的眼神沒有一絲波瀾,仿佛看着一個将死之人,“葉璃,你還在等着你那好哥哥來救你嗎?今日就是大羅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去死吧!”
傲天眼神一凜,揮刀劃破葉璃的衣服,然後一腳飛踢到葉璃胸口,葉璃吐出一口鮮血,身體一震飛離出去,飄入水中。
“卡!”崔導大喊道,“最後一腳力道不夠,再來一遍!”
沈崇敖從水裏起來往岸邊走,技術人員慌忙給他解開威亞的鋼絲繩,有員工拿着毛毯給他捂着,他嘴唇有些發紫,臉色慘白。赫赫一見沈崇敖這副模樣,心疼壞了,差點跳起來上去跟崔剛拼了,“這不是挺好的嗎,怎麽還要拍一遍?”
崔剛臉上帶着一絲歉意,但心裏去很得意,“就補拍最後一段鏡頭,赫赫的表現很好,就是餘咲那一腳姿勢不對,對不住對不住啊!”
他看着崔剛離去的背影,恨的牙癢癢,心想你哪天不要落到我手裏了,不然我一定搞死你。想着沈崇敖,他趕忙端着一杯熱姜湯過去,“快點把這個喝了!”
沈崇敖的外套被拿去烘幹了,他捂着毯子,身上卻一陣陣發冷,他接過姜湯捂在手裏。沈崇敖身邊圍着化妝師和吹頭發的,赫赫湊不到跟前去,急得直打轉,真是操碎了心。
眼瞅着太陽快下山了,會越來越冷,赫赫心裏跟鑽了螞蟻一般不得安生。還好不一會便開始拍了,沈崇敖穿好衣服,外面套的袍子是幹的,但是裏面的衣服卻是潮濕的,他起身向場地走去,卻被赫赫一把抓住了手。
赫赫摸到沈崇敖的手一愣,觸手一片冰冷,頓時說不出一句話。沈崇敖見赫赫滿臉悲戚,握了握他的手,安撫道,“沒事的,馬上就拍完了!”
赫赫眼睜睜地瞅着沈崇敖走向拍攝場地,然後在導演喊“Action”之後被餘咲一腳踢進水裏……
“快快快,先去洗個熱水澡,我去找藥!”赫赫把渾身冰涼的沈崇敖推進浴室,蹲在自己的行李箱前翻騰,嘴裏小聲嘀咕,“我記得有藥啊,放哪裏了!”
由于頂着那頭接發很難受,洗頭發也不好洗,沈崇敖就要求化妝師給他摘了,他感覺身體有些發熱,胡亂地洗了澡,頭發也沒敢洗,他出來的時候,剛打開浴室的門就被迎上來的赫赫吓了一跳,只見他端着一杯沖劑湊到他面前,神色緊張,讓沈崇敖開始懷疑這落水的是他還是赫赫。
赫赫見沈崇敖發愣,把藥塞到他手裏,嚷嚷着,“快點喝了,發什麽愣!”
他接過來一口喝了,赫赫拿過空杯子,将人推到床前,把沈崇敖推倒在床上,将人塞到被子裏,動作一氣呵成。然後赫赫舒了一口氣,終于把心揣回肚子裏了,這人已放下心就容易餓,他拿起電話讓送飯。
等飯送來了,赫赫去喊沈崇敖,卻見他閉着眼睡着,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緋紅眉頭緊皺,赫赫心裏一跳,暗覺不好,他伸手去摸沈崇敖的額頭,果真觸手一片滾燙。
沈崇敖一把握住他的手,緩緩睜開眼,眼中一片氤氲。赫赫神色慌張,完全失了分寸,圍着沈崇敖轉悠一會才想起來要帶人去醫院,他爬到沈崇敖床上,将他扶起來,“你發燒了,我帶你去醫院。”
赫赫說着一手去拿旁邊的衣服給沈崇敖穿,卻被沈崇敖制止,“我不想去醫院,太麻煩了,我睡一覺就好了。”沈崇敖很少發燒,如果不是重拍了一次,坐在河邊吹了冷風,他也不至于會發燒,加上這是赫赫身體,抵抗力沒有他的身體那麽好,就更加容易生病了,他本身是抗拒醫院的。
見沈崇敖不從,赫赫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那不行啊,燒壞了怎麽辦,這還是我的身體呢,你要聽我的。”
沈崇敖推開赫赫又縮回被子裏,一副不配合的姿态,“我以前發燒都是睡一覺好了。”對他來說去醫院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赫赫真是恨鐵不成鋼,他掀開被子,硬是把沈崇敖從被子裏拉出來,一層一層地給他套衣服,他現在力氣比沈崇敖大,塊頭更是不可比例的,沈崇敖又是病號,哪裏能反抗地了,只能乖乖地任他擺布。
給他套好了衣服,赫赫戴着帽子和口罩,一把将燒暈了頭的沈崇敖打橫抱起,此刻赫赫覺得自己男友力爆棚。沈崇敖也是滿滿的無力感,想他多少年沒被人抱地腳離地過,特麽的還是公主抱。
他抱着沈崇敖打了計程車,将他抱在懷裏,感覺到沈崇敖在顫抖,他心急如焚,恨不得一腳跨進醫院裏,他摟緊沈崇敖,小聲安慰着,“馬上就到了,你這樣還說睡一覺就好了呢?我看怕是要睡到天荒地老了。”
沈崇敖虛弱地睜開眼,只覺得身上一陣熱一陣冷,冰火兩重天的感覺很不真實,他擡頭望了赫赫一眼,往他身邊又貼近一點,抱怨着,“還不是這身體太弱不禁風了!”
“哼!”赫赫冷哼一聲,手上将沈崇敖的衣領攏了攏,“都燒成這樣了還有力氣抱怨。”
街燈一束束打進車內,沈崇敖靠在赫赫懷裏緩緩阖上了眼睛,腦袋沉重地像灌了鉛一般,但心裏卻很踏實。
☆、二十七章
赫赫在醫院裏好一陣忙活,才給沈崇敖打上了針,他一路遮遮掩掩生怕被人認出,天知道他都快把自己包成粽子了,任他娘都認不住他是誰。額,赫赫現在這樣他娘的确認不出來,畢竟是沈崇敖的模樣。
沈崇敖靠在赫赫身上恹恹欲睡,護士小姐給他紮針。赫赫握着沈崇敖的一只手,緊張地望着護士小姐手裏那根細細的針,就在護士小姐紮下去的一瞬間,他手一緊,閉上眼睛,那場面不是他能撐住的。
沈崇敖“噌”地坐了起來,他被痛清醒了,不是針紮的痛,而是被赫赫掐的。赫赫睜開眼縫看着護士小姐在貼膠帶,他舒了一口氣,轉臉看着剛才還安睡的沈崇敖正瞅着自己,“咦!”赫赫被吓了一跳,他安撫着自己的小心髒,咕哝着,“你這是要吓死我啊。”這人剛才不是在睡覺嗎,怎麽突然醒了還瞪着自己啊?
沈崇敖因發燒,臉上染上了潮紅,眼睛裏也布滿血絲,紅彤彤又霧蒙蒙,顯得可憐楚楚,白皙的臉被衣領遮住了口鼻,他擡起自己被赫赫握住的那只手晃了晃,“你把我掐醒了!”
赫赫仔細一瞧,沈崇敖細瘦嫩滑的手腕上有明顯的深陷凹痕,他臉上一紅,把他手腕握在手裏搓了搓,幹笑道,“嘿嘿,不好意思哈,剛才紮針的時候太緊張了。”
“又不是你打針!”沈崇敖瞥了他一眼,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繼續眯着眼。
此時輸液室裏空空如也,窗外偶有行色匆匆的人路過,刺眼的燈光讓夜顯得安靜而可怖。赫赫選擇的是輸液室的角落,面對着窗戶,玻璃上映着兩人的身影,也将冷風阻隔開來。
他長臂一伸,将沈崇敖攬入自己的懷抱,捂住沈崇敖正在輸液的那只手,将自己的體溫也輸送給他。他擡頭靠在椅背上,細數着一點一滴的藥水,突然覺得自己會是一個好愛人。
沈崇敖依偎在赫赫懷裏,額頭抵着他的脖頸,有體溫傳來,陣陣暖意在心裏蔓延,不知是不是人生病的時候會變得脆弱,還是被燒壞了腦子,他此刻覺得自己被溫暖呵護着,漸漸沉入了夢鄉。
等三瓶藥水輸完了,赫赫看了一下手機已經一點了,他要背着沈崇敖回去,卻被他無情地拒絕了。雖然打完了針,但沈崇敖還是有些燒,走路都搖搖晃晃的。
等回到了房間,沈崇敖鑽進了被窩,赫赫怕他冷,便将自己的一床被子也蓋在他身上。他有些想鑽到沈崇敖的被窩,但是又害怕被他一腳踹下床,正猶豫不決時,沈崇敖掀開了被子一角,“來不來?”
“來來來!”他欣喜若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踢到拖鞋,鑽到被窩裏,還嘿嘿笑着蹭到沈崇敖身邊,雖然不是第一次和他睡一起,但還是像吃了蜜一般甜。
“出息!”沈崇敖笑罵了一句,背過身去。
赫赫緊貼着他的背,嗅着發香,隐約可以聞到汗水的味道,這具身體本是自己的,無論自己如何為所欲為都無所謂,而此刻卻要看着別人的臉上行事。他不但不覺得委屈,反而有些迷戀。
崔導說給“赫赫”放假,第二天果真沒有來催,連赫赫都安穩地睡個好覺,兩人都睡到了日上三竿。這是拍戲以來少有的。
昨晚睡覺的時候兩人還睡得安安分分,早上沈崇敖一睜眼就見赫赫像個無尾熊一樣抱着自己,手腳并用将自己抱住,他推了赫赫一下。赫赫吧唧嘴,把臉擱他臉上蹭了一下,沈崇敖臉都黑了,一腳把赫赫踹到地上。
“哎喲!”赫赫哀嚎一聲,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坐起身四下望了望,才确定自己在房間裏,而不是從飛機上摔了下來,他撓了撓自己的頭發,看着黑臉的沈崇敖小聲抱怨,“真是翻臉不認人呢,昨晚可都是我伺候的呢。”
沈崇敖對赫赫的抱怨充耳不聞,抓過衣服,不急不慢地穿了起來。
“我看你精神不錯,估計是好全乎了。”赫赫起身,伸手摸了摸沈崇敖的額頭,“是不熱了,你今天還要去打針嗎。”
沈崇敖穿好衣服,下床往洗手間走,“不去了,難得一天放假,不能耗在醫院裏。”
“也是。”赫赫不置可否,他往身上套着衣服,沈崇敖從洗手間探出腦袋,“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他難以置信地轉過腦袋望着沈崇敖,手裏的褲子拉鏈都忘了拉,他掏掏耳朵驚叫道,“什麽,我沒有聽錯吧,你這是在邀請我出去玩。”
“不想去就算了!”沈崇敖臉瞬間就黑了,收回腦袋,赫赫立刻奔了過來,扒在門板上,“我當然想去啊,這個……這個……”赫赫臉有點紅,戳着自己的手指,那副羞答答的模樣配上沈崇敖龐大的身軀顯得異常惡心,“這個是不是感覺像是在約會啊?”
“你想多了,純屬為你昨晚照顧我的報答。”沈崇敖一句話瞬間讓赫赫四周冒出的夢幻粉紅泡泡破滅。
“額。”赫赫顯然是自作多情了,不過依然高興,“我今天也正好沒戲,這是我第一次來武郡,我也不知道有什麽地方可以去。”說着便拿出手機百度,看看武郡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沈崇敖雖然來拍過很多次戲,但是他忙得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往往是趕完這個場子趕那個場子,加上他害怕被粉絲認出來,也不太敢出門,現在好了,他是個小明星,應該要體驗一把小明星的樂趣。
“唉!”赫赫哀嘆一聲,躺倒在床上,“怎麽武郡不是古代建築就是自然風光,也沒個夜店什麽的。”
沈崇敖翻個白眼,“夜店白天也不開啊,再說了,你現在這身份還想泡夜店呢?”
赫赫見沈崇敖臉色不好,坐起來陪着笑,“不得啊,我都答應你不去那亂七八糟的地方給你添亂子了。”
兩人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去哪裏,索性換好衣服随性走着,走到哪裏算哪裏。
沈崇敖穿了一件棗紅色的九分褲,露出秀氣的踝關節,踩着一雙平板鞋,上面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寬松毛衣,戴着墨鏡,微卷的頭發被風吹散,遮住了部分臉,中性的打扮成為極好的僞裝。
赫赫顯然不能像他那樣随意了,他穿着黑色牛仔褲,踩着休閑皮鞋,上身穿着白色體恤外罩一件具有民族風味的毛線衫外套,戴着寬松的微博掩住口鼻,帽子壓得低低的,墨鏡大得遮住了半張臉。
兩人這麽走在一起倒像是老公帶着媳婦逛街,在人群裏特別紮眼,畢竟星範太足。
赫赫以前一直覺得身高阻礙了他的發展,要是他長得再高些就好了,現在他的高度已經是鶴立雞群了,呼吸着最新鮮的空氣,看沈崇敖都要勾下頭,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太妙。
武郡是一個文藝氣息很濃厚的城市,建築都是複古樣式,翻飛的檐角,古樸的瓦片,泛黃的牆紙,連樹都是根部碩壯,枝幹遒勁,幾人抱得下的古木,只是葉子被秋風摧殘殆盡,只剩光禿禿的枝桠,偶有幾片頑強的孤葉還在垂死掙紮。
四處的人都裹得挺厚,放眼望去都是年近半百的老人和不谙世事的小孩,整個街巷變得靜谧而和諧,赫赫和沈崇敖仿佛也被這種孤涼安靜的氛圍感染,一路無言。
他們走到一座拱橋上停下了腳步,赫赫扒在橋欄上,古舊的石頭上坑坑窪窪,裏面還殘留着枯萎的青苔與石垢。他扣着手下的一個小坑,望着橋下的流水,偶有撐着小船的人自敲動劃出,蕩起陣陣漣漪。
他擡起頭望向沈崇敖,見他一臉平靜地望着遠方,于是先開了口,“你不覺得融入了這個環境裏,人的心會變得特別純淨嗎,像是被聖水洗滌了一般。”
沈崇敖點點頭,瞅了赫赫一眼,臉上頗為嫌棄,“你在這裏像個鬼鬼祟祟的小偷。”
赫赫大笑一聲,伸出食指拇指在下巴下比劃一個八,裂開嘴一笑,“你見過這麽帥的小偷嗎?”
沈崇敖靠了過來,揪住赫赫的圍脖,拎到自己面前,眯着眼一笑,“有,你偷走了我的心!”
“……”赫赫一把推開沈崇敖,“草草草!”剛才他居然很心動,他捂住自己的小心髒,心怦怦地狂跳,赫赫覺得自己肯定是魔怔了,對着自己的臉也能發情,真是太重口了。
沈崇敖見赫赫反應這麽大,不覺心情大好,現在逗赫赫玩也變成他的樂趣了。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地拌嘴,突然傳來一陣打鑼敲鼓的聲音,赫赫将說了一半的話吞入口中,循聲望了過去,只見拱橋相連的街巷裏喜氣洋洋地扭來了一群人。
穿着大紅的古代服飾,隊伍最前方是一個騎着高頭駿馬,穿着大紅喜服的男人,那男人咧着嘴大笑,沖街邊圍觀的人群拱手施禮,轎子兩邊各走着一位婀娜多姿的丫頭模樣的女子,她們挎着一個精致的小籃子,裏面鋪着紅布,裝着半籃子彩色的糖果,邊走便給行人發糖,原是迎親的隊伍!
☆、二十八章
能在外面遇到如此接地氣的迎親隊伍,赫赫甚是欣喜,他覺得這是好兆頭。他們都轉過身貼着橋欄站着,盡量留出足夠的空位給新人過路。
眼瞅着隊伍越來越近了,赫赫竟有些激動起來,一個少男般蕩漾的心與他美攻的個子實在不相符。隊伍上了拱橋,新郎神氣地騎着高頭大馬走來,随着馬兒的步伐有節奏地晃動,接着轎子也跟了上來。
赫赫伸着腦袋想從窗簾子裏偷窺一下新娘的身影,奈何風輕拂着簾子,簾子輕輕飄起又落下,就是看不到裏頭,讓他心癢難耐。轎子旁的丫頭沖兩人笑笑,伸手抓出糖,給他們一人一把,赫赫趕忙接着,喜滋滋地捧在手心。
他目光一直追随着隊伍,直到隊伍走遠了,才依依不舍地回頭,他舉起手裏的糖沖沈崇敖一笑,“你看,喜糖!”
沈崇敖不知道赫赫為什麽會這麽激動,他将自己手裏的糖都遞到赫赫手裏,赫赫倒是來者不拒,都捧在手裏,看了一會才想着裝起來,他在自己身上摸摸,褲子口袋裏一邊手機一邊錢包,已經沒有地方了,他索性湊到沈崇敖身邊,将糖一股腦裝進沈崇敖的毛線衫外套的口袋裏。
他摸出來一顆糖剝開含在嘴裏,然後又剝開一顆,遞到沈崇敖嘴邊,笑着說,“來,我喂你一顆,吃顆喜糖粘粘喜氣。”
沈崇敖一向不喜甜食,本想扭頭拒絕,但是看到赫赫笑眯眯的眼睛和滿懷期待的表情,他竟張開嘴順從的吃了,嗯,很甜!
赫赫挪步,向拱橋下走,手裏摩挲着那兩張糖紙,他低着頭,話語裏有些失落,“每次看到別人結婚,我都衷心地祝福,可以給別人發喜糖來分享自己的幸福也是一種幸福,我可能永遠都沒有這樣的機會發喜糖給別人!”
“額,其實也沒什麽。”他說完覺得自己有些感慨了,這完全不像自己的性格,他勉強露出一個笑,轉身望向沈崇敖,發現沈崇敖正望着他,神色複雜,不知道在想什麽。
和赫赫相處久了,沈崇敖漸漸感覺赫赫身上有一種吸引他靠近的魔力,赫赫看起來沒心沒肺,卻是一個細心善良的人,他害怕孤獨,所以才會養狗,他心靈脆弱,沒有安全感,所以才會游戲人間,他從來不會隐瞞自己的目的,總是直截了當,他渴望幸福卻對未來無望。
這種滿滿都是心疼的感覺讓沈崇敖有些慌亂,他甚至想過去牽他的手,或者給他一個擁抱。他不得不承認,自從遇到赫赫之後,他內心便有一種情愫在叫嚣着,翻騰着,那日在包間的見聞,赫赫醉酒指責,那次在後臺見到赫赫疲憊而脆弱的模樣,昨夜在醫院赫赫手心與懷抱的溫度,凡此種種都讓他變得溫柔。
他跟着赫赫的腳步亦趨亦止,思緒雜亂地飛揚,他覺得自己今天也感性了,可能與這四周靜谧安好的環境有關。
溫暖的陽光灑下,微風陣陣輕松,一棵古樹下圍着一圈下棋的人,赫赫伸着脖子瞄了一眼,他對這棋倒是不太懂,只停留在馬走日,車走直,炮打隔山這樣的基礎上,突然想到沈崇敖爸媽家的棋盤,他回頭看了一眼沈崇敖,“我記得你爸家也有棋盤,他老人家喜歡下棋嗎?”
沈崇敖游走的思緒被赫赫的話拉回,看了一眼下棋的人,輕輕點頭,“我們家那是圍棋,這是象棋,我爸喜歡拉我下圍棋。”
“啊!”赫赫驚叫一聲,感嘆好險,“得虧你爸上次沒有拉我下棋,我一竅不通,要是他下次讓我陪他下棋該怎麽辦啊。”
看着赫赫沮喪的臉,沈崇敖不覺好笑,“放心吧,他找我下棋無非是兩種狀況,一是他心情太好,二是心情太差。”
“唉。”赫赫搖搖頭,“我衷心希望他老人家心平氣和,情緒穩定。”
沈崇敖勾起唇角,赫赫走過來伸手搭在沈崇敖肩上,攬着他走,意外的是沈崇敖并沒有給他翻白眼,反而頗為高興地依在他身旁。
街道似乎長得永遠走不到盡頭,赫赫看兩邊有很多具有藝術氣息的店,裏面有各種古董和繡布,甚至還有當鋪,頗有幾分古代街道的味道,有不少的旅客在竄店面,拍照留念,買紀念品的。
他走着就覺得餓了,便一路上都在尋找吃食,看到有一家店面叫龍門客棧,他嘿嘿一笑,拉着沈崇敖進了裏頭。擺設的桌椅真的和他們拍古裝戲裏的一樣。
赫赫霸氣地往椅子上一座,翹起一只腿踩到長椅上,氣沉丹田,吼出一句,“小二,一壺燒酒,兩斤牛肉!”那氣勢跟古裝劇裏的俠客賤人……劍人如出一轍。
沈崇敖,“……”
不巧真的出來了一個小二打扮的人,那人拎着茶水過來,沖赫赫抱拳躬身,“大俠好嗓子!”逗得赫赫笑了起來,沈崇敖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客官,您要的菜單上還真麽有,您再看看!”小二拿過一張菜單放到桌上,然後拿出紙筆遞給赫赫,然後笑着離開了。
赫赫湊過腦袋看那菜單,嘿嘿一笑,指着一道菜沖沈崇敖笑道,“你看看這菜名字起得好搞笑,居然叫好漢俠骨柔腸,我看是豬肥腸吧。”
沈崇敖一個沒憋住,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嗆得他咳嗽了起來,赫赫呆着臉抽出一張抽紙,把臉上的水漬擦幹淨,見沈崇敖漲紅了臉,他這個罪魁禍首又于心不忍了,挪過去給他拍打着背。
沈崇敖半天才緩過來,瞪了赫赫一眼,“拜托你下次發功的時候提前知一聲,我這脆弱的心髒受不了。”
赫赫撇撇嘴,拿過菜單繼續看,手裏握着筆順着菜名一個一個點,“你想吃什麽菜?”這菜單也別具特色,香木底,雕花邊,洋溢着陣陣清香,聞着心曠神怡,菜名是流暢的毛筆字,看起來還真像那麽回事。
赫赫喊來小二推薦了幾個特色菜,便和沈崇敖吃了起來,這菜味道很不錯,兩人就喝點小酒,吃點菜,倒也自在。酒足飯飽之後便又開始往回溜達。
走在回去的路上,此時天已經黑了,風中的寒意更加濃重,路上的行人很少,偶有三兩聲犬吠張揚着自己的威嚴,路兩邊的人家緊閉着房門,昏黃的燈光自窗間流瀉,安靜美好。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