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8)

—“赫赫”,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微妙,心裏幾分了然,怪不得自家爺不讓他過來呢。

喬伊苦了臉,拉着那個又大又重的行李,将東西放進車的後備箱,這寒冬臘月的天氣果真冷,冬風似小刀般刺痛着臉。沈崇敖與赫赫很自覺地坐在後排,兩人都沒有說話。

☆、三十二章

“喲!”賀風與對着喬伊打個招呼,然後腦袋伸過來,望了望後排的兩人,“我一看車牌號就知道是你們。”

“呃……”喬伊見老大沒有接話,自覺這樣不理人家也不太好,便笑盈盈問道,“我剛說今天西北風有些大,居然把賀總吹來了。”

賀風與聳聳肩,“外面這麽冷,還是先讓我上車再說。”賀風與倒是自覺地上了車,裏面暖氣足,他脫下風衣搭在椅背上,開始拉扯自己的圍巾,狀似一時半刻不打算下去了。

這一點似乎被喬伊發現了,為難道,“賀總,不知你有什麽事,我們正打算回H城,今天風大,害怕有雪,早些出發比較好。”

這話語裏趕人送客的意味濃重,明眼人都聽得出,翩翩賀風與不自知,笑着打哈哈,“回H城啊,正好,我也要回去,不介意載我一程吧?”說完笑嘻嘻地望向後座,心裏暗自咬牙,很好,這個小助理當面拂我面子,我又記住你了。

赫赫對賀風與自然沒有意見,倒是一直沉默的沈崇敖先發難了,“賀總想回去還缺車麽?”說實話,沈崇敖實在不待見這個總是笑臉相迎虛僞的人。

在賀風與眼裏,對他說話的是赫赫,他先是一愣,然後摸摸鼻子,雖說關系不深,但也有一夜露水情緣,赫赫至于這麽絕情嗎,“車自然是有的,但卻少這同行的人。”

坐在一邊的赫赫翻個白眼,沖喬伊喊一聲,“開車吧喬伊,多個人也熱鬧一些。”

喬伊淩亂了,又不是開派對,要什麽熱鬧啊,不過一想剛才後座兩人的氣氛,或許多一個人也不賴。一路上賀風與和喬伊拌嘴打趣,倒也不寂寞,只是把沈崇敖腦子攪得一團漿糊,不勝其煩,又發作不了。

車子開了一陣,便被堵在了路上,行駛如龜速,後來幹脆走不動了。

“咦,怎麽回事?”喬伊停下車,看着前面排成車龍的長隊,明顯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喬伊扭頭看向赫赫,“老大,我下去看看。”

“我也去!”賀風與大喊道,立刻解開安全帶撈起自己的外套跟了下去,他跟上喬伊的腳步,長臂一伸,扒在喬伊肩頭。

喬伊斜了一眼,撚起賀風與的袖口,“男男授受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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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風與不以為意,湊到喬伊耳邊小聲說,“你不覺得車裏那兩人很奇怪嗎?”

“我覺得你更奇怪。”喬伊心想我什麽時候和你交情好到勾肩搭背了,但嘴上方知分寸,這人惹不得。

賀風與碰個軟釘子也不惱,看着喬伊敲開前面的車窗詢問去了。

空調的溫度讓車內的空氣都變得煩悶,好似心情也跟着浮躁起來,沈崇敖打開車窗,新鮮空氣夾雜着冷風襲來,讓沉思的赫赫一個寒噤清醒過來,好像連着那顆迷茫的心都明淨了。

赫赫扭頭看向沈崇敖,見他正望着窗外出神,不知在想什麽,他終是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想法,像是怕碰碎夢境般,小心翼翼,輕輕開口,“似乎要下雪了。”

“嗯!”沈崇敖沒有回頭,依然看着外面的風景,淡淡應了一聲,這是一條單行道,左右沒有車,只有滿眼光禿的樹木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赫赫低下頭,看着自己因緊張而握緊的手,他何時如此不安過,“其實昨晚我清醒了。”

“我知道。”語氣依舊淡淡,波瀾不興,倒是惹得赫赫有些氣餒外加氣憤。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那麽做,我喝醉了,但是你沒有。”赫赫有些激動,音調不自覺拔高,“我承認我賊心不死,我放蕩不羁,我有意勾@引你。我本想離你遠遠的,但是卻忍不住想碰你,想吻你,甚至更多的觸碰。”

“我不知道你怎麽想,可能覺得我下賤,送上門的身體哪有不要的,其實不怨你,是我有意的,從一開始我就對你圖謀不軌,耍盡心機接近你。是我自己做的孽,掉進了自己設的陷阱無法自拔。”手心很疼,心跟着顫抖起來,“你的态度我明白,以後我不會再纏着你了。”

赫赫說完望向沈崇敖,見他正望着自己,眼神陰晴不定,赫赫輕輕一笑,淚卻流進心底,“我現在已經是巨星了,也不需要你了。”說完扭過頭望向遠方,極力壓抑着內心翻湧的情潮。

“赫赫……”沈崇敖低喚一聲,似乎要說什麽,卻被回來的喬伊打斷,“啊,原來是前面出事故了,我說怎麽就堵了呢。”喬伊想沒用察覺那兩人的低氣壓,開始咕叨起來,“外面真的很冷呢。”

“是啊!”賀風與也坐進來,接口道,“看來要下雪了。”

“嗯嗯。”一提到雪,喬伊兩眼發光,“今年的雪來得可真晚,眼見着就要過年了,這雪卻遲遲不來。”

“哦,可以走了。”前面的車子緩緩啓動,喬伊也不再啰嗦,跟了上去。

可以早些回去也好,回去了就不用這樣尴尬相對了,赫赫苦笑一下,人生第二次心動居然這樣慘淡收尾。第一次不顧一切轟轟烈烈地相愛落得被出賣,被欺騙,身敗名裂,逐出家門的悲慘結局。

他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心動了,沒想到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本想好好把握這一次,哪知人家壓根不給自己機會,還沒開始就被扼殺在搖籃裏。

“到這裏就好,你幫赫赫把行禮拿上去,明天再給我彙報接下來的工作安排,我今天要休息。”赫赫給喬伊留下話,碰上車門,拎過自己的行李只身上樓。

喬伊得令,自然不能懈怠,伸手去拎“赫赫”的行李,手卻撲了個空,看着“赫赫”自己拉着行李消失在門裏。

賀風與靠在車門上,擡起手摩挲着下巴,眼睛微眯,咋舌道,“這其中一定有貓膩。”

喬伊白了他一眼,“那不正合你意,這可是追赫赫的好時機。”

賀風與身子一滑,差點摔倒在地,看着絕塵而去的車,無奈搖搖頭,有意思……

赫赫回到家裏,和衣倒在床上,像是虛脫一般,全身無力,原來愛情是這樣讓人無能為力,他緩緩閉上眼睛,啊,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沈崇敖本想說讓赫赫給他一些時間,他還沒有做好頑抗一切的準備,準備接納一個人走進他的生活,毫無保留地展現自己的一起,準備當自己被逼抛棄最愛的演藝生涯去堅守一份感情,準備即使被抛棄,被當做墊腳石也無悔的心情。

從這點而言,沈崇敖是一個認真的人,就像他演戲一般,總能投入百分之百的感情,而抽身也能潇潇灑灑。但是這次他卻莫名煩躁不安,離開了也好,這樣就不會煩心了吧。

赫赫這一覺睡得不錯,到下午才起來,環視了一周,總覺得空落落的,他騰地翻身坐起,對了對了,準是沒有看到Sunday。想起Sunday,他又心煩意亂起來,沈家那老爺子頗不好應付,如果恰巧遇到他情緒不穩,拉着自己下棋的話……

赫赫不敢想,煩躁地抓抓腦袋,一躍而起,為了兒子豁出去了。他不會開車,又不想見其他人,連喬伊都沒有喚,直接打車報上地名,風風火火就往沈家去了。

由于沒有提前打招呼,他這一去把沈母也吓了一跳,幾個月沒見兒子,沈母欣喜若狂,拉着兒子好一番打量,“哎喲,我兒子又帥了。”

赫赫一陣臉紅,雖說自小誇他長得好的話聽得可多,可還是忍不住羞澀起來,看來自己臉皮還不夠厚。

他醞釀半晌才喊出口,“那個……媽,我今天剛回來就立刻來看您了,順便把Sunday接回去。”如果沈媽媽知道他兒子後頭這一句才是重點,絕不會笑得眼紋又深幾道。

沈媽媽樂不可支,“真是好孩子,可惜你沒有事先打電話,你爸爸出去了,今天估計是不會回來了。”

歐耶,天助我也,赫赫心裏笑開了花,表面卻裝作一副惋惜的模樣,“那真是不湊巧啊。”

“沒事,你這次回來多住幾天,眼瞅着要過年了,你就回來陪陪媽。”

沒想到沈母如此一繞,赫赫愁眉苦臉,機智如他立刻反應過來,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向沈母撒嬌,“嘿嘿,媽,我也想多陪陪你,但是你知道我們這一行與常人颠倒,越是別人休息越是忙碌,我這幾天行程安排地滿滿當當,是沒時間了,等我得閑了一定回來看您。”赫赫心想,我要是與你們多住幾天,肯定路出馬腳。

沈母心慈,當真被赫赫瞎話唬住了,心疼地摸摸兒子的臉,“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注意休息。”

赫赫舒了一口氣,連連點頭,這才安了心東張西望,“咦,Sunday呢?”話音剛落,只聽一陣貓嚎狗吠,一只狗從木梯上滾落下來,嗷嗷直叫,一只貓高傲地踱步而來。

☆、三十三章

赫赫幾月不見Sunday,确實想念,尤其是在被沈崇敖暗拒之後,心裏更加寂寞空虛,需要Sunday來撫平他受到創傷的心靈。

哪知這Sunday見他比看見那貓還怕,遠遠躲着,赫赫心碎不已,情場失意,家庭溫暖也難尋安慰嗎。

所幸沈母給他帶來一些寬慰,準備了一大桌山珍海味,加上沒有沈父的恫吓,赫赫吃得很盡興。最後一手拎着Sunday的用品,一手拖着抵死反抗的Sunday出了門去。

沈家別墅離公路有截距離,赫赫牽着老實了的Sunday,抱着用品,緩緩走着,寒風灌進脖子,他不禁縮縮腦袋,将線帽拉得低一些,一人一狗踱着步,心也變得平靜下來。這段路樹木較多,一些長青的樹葉禁不起北風摧殘,飄落幾片。

他擡頭看看天,要過年了,但是我哪兒也去不了。

沈崇敖來到拍攝的場地,他一早接到杜主編的電話,說要拍攝一期雜志的照片。一進門便見一個穿得花裏胡哨,帶着彩色鏡框的男人扭着腰走了過來。

“哎喲,赫赫你來了啊!”杜主編尖細的嗓音讓沈崇敖打了一個寒顫,心都要被戳出來了。哪知更難以忍受的還在後邊,只見杜主編靠了過來,極其熟稔地擡手一拍沈崇敖的屁股,“我都知道了,你去拍《長相思》了,這可是一個好機會,趕明兒大紅大紫了,不要把我忘了。”

沈崇敖怔在原地,心裏一陣惡寒,被一個男人拍屁股,對他而言可不是什麽高興事,他暗想這個杜主編應該不會和赫赫有什麽吧,畢竟赫赫那到處拈花惹草的性子他也見識過。

沈崇敖懶得理會這個娘娘的主編,開門見山道,“拍攝要開始了吧,我去準備一下。”

哪知杜主編不放人,攔住他的去路,湊到跟前,神神叨叨,“赫赫啊,我之前跟你說讓你勸沈崇敖來拍封面,不知你提了沒有。”

沈崇敖眼底冷了幾分,“我和他不是很熟,心有餘而力不足,幫不了你。”

“哎,你上次不是說有些交情嗎?”杜主編見人翻臉了,自己臉色也不好看,說話也口無遮攔起來,“你們一起拍戲那麽久,怎麽說也能與他說上話的,我看不是你幫不了,是壓根就不想幫。”

他一聽這話,心裏一邊惱赫赫又打着他的幌子做順水人情,一邊煩這杜主編說話難聽,臉上不覺又難看了一下。

而杜主編全然不覺對方眼底的寒意,自顧自說着,“你不要忘了,你最落魄的時候都是我在照顧你,不然像你這樣的小模特哪裏還有上鏡的機會,現在不是兩年前了,你不知恩就算了,現在還給我擺臉色看。”

沈崇敖惱是惱,卻又有些許心疼,他不知赫赫以前是怎樣面對杜主編的,又有多少像杜主編、崔剛這樣的人為難他,突然有些理解赫赫之前的所作所為,他的趨炎附勢,油嘴滑舌原都是在保護自己罷了。

“赫赫啊,都等着開工呢,快點去化妝吧!”諾威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打斷滔滔不絕,陳述赫赫罪狀的杜主編,笑嘻嘻地拉過沈崇敖,“主編啊,你就不要嘀咕赫赫,這沈崇敖不是誰都能請過來的,我畢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為沈崇敖拍次照,到現在都沒實現呢,你就不要為難赫赫了,他只是個小明星,哪裏攀得上人家影帝啊。”

“哼,就你滑溜,護着這個忘恩負義的崽子。”杜主編氣也撒得差不多了,沒好氣地瞪了赫赫一眼便扭過頭,“好好拍,這一期就看你了。”

諾威看“赫赫”臉色不好,知道是杜主編說話狠了,便開口安慰,“唉,杜主編就那樣,你知道的,其實心腸不壞,刀子嘴豆腐心,他以前對你說話比着還狠,也不見你生氣,怎得現在要紅了脾氣也大了。”

沈崇敖沒有說話,但心裏跟明鏡似得,一清二楚,赫赫以前的日子确實不好過。

看“赫赫”在發愣,安靜地出奇,諾威皺眉,眼前這人怎麽好像離自己很遙遠,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他湊到“赫赫”耳邊小聲道,“赫赫,你是不是在劇組遇到什麽事了,怎麽愁眉苦臉的。”

沈崇敖搖搖頭,“沒有,一些小事罷了。”

“嗯!”諾威點點頭,一掌拍在他肩上,把沈崇敖拍個趔趄,“不要想了,走吧,拍照去,哥把你拍得帥帥噠!”

這次拍攝是冬雪主題,雪景自然是後期加入的,要拍出憂郁而恬靜的感覺,與即将到來的初雪共鳴。沈崇敖穿着暖黃色的毛線衣,圍着大紅色的圍巾,露出白淨秀美的臉,微卷的發被風輕輕吹散,一縷落在額前,憂郁氣質自然天成。

說實話,沈崇敖拍這種雜志的次數屈指可數,拍雜志和拍戲迥然不同,即使有很好的鏡頭感卻無法把拍戲的動态與拍照的靜态相提并論,但是他貴在能瞬間融入角色,對人物心情和流露的感覺有很好的把握。

諾威透過鏡頭看赫赫,總覺得哪裏不對,憂郁有了,也很安靜,但是整體給人的感覺是感情不夠真,像印章,即使再工整漂亮,也遠沒有手腕潇灑扭動,鼻尖揮灑的自然。

諾威放下相機,圍着沈崇敖轉了一圈,似乎在思索什麽,“兄弟啊,你最近有沒有戀愛過。”

沈崇敖回到現實,沖諾威搖搖頭。

諾威苦了臉,眼睛一轉,向他眨眨眼睛,“我記得之前你不是接近過沈崇敖嗎,還傳出了桃色緋聞,那麽大的一個帥哥,你就沒有對他動過心嗎?”

沈崇敖一臉不悅,但念在諾威是赫赫的gay蜜,便耐着性子與他交流,想到赫赫對自己有沒有動心,他如實點頭,“面對那麽一個帥哥,你難道不會想入非非嗎?”

諾威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那是崇拜,再說我有男朋友了,只是想拍一下沈崇敖而已,純屬個人執念。”

“我肯定是動心的,但是人家不一定對我有意。”沈崇敖應付着諾威。

諾威一拍手,“那就對了,想着那種愛而不得的心情,你不能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這個寒冬,初雪降臨,你獨步在雪地,望着漫天飛舞的雪花,回憶着兩人在一起的點滴甜蜜,愛的人就在眼前,明明那麽近,你随時可以看見,卻觸碰不到……”

沈崇敖跟着諾威編導的“劇本”,将自己與赫赫帶入,漸漸融入了感情,那種愛而不得,求之不得的感情,一股傷攀上心頭,濃重的痛将他包圍,眉間輕蹙,眼神飄遠,似是追尋那飛舞的雪花,走遠的愛人。

諾威講得投入,一低頭被“赫赫”的神情吸引住,那樣神情而專注,憂傷而靜默。諾威有一瞬恍惚,被赫赫愛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他端起相機,抓拍起來,又指導着沈崇敖擺了幾個姿勢,有了剛才的誘導,他的感情特別投入,拍攝進行地很順利。

諾威把相機遞給沈崇敖看,他最喜歡的就是第一張,沈崇敖湊近看着照片中的人,一陣吃驚,素淨的背景,赫赫的身體坐在高椅上,穿着厚重雪地靴的雙腳,一腳支地,一腳彎曲登在椅上,身體微曲,頭微微仰起,嘴角含笑,眼中卻滿帶憂郁。

似是想念愛人的甜,又夾雜着別離的酸,看得沈崇敖不可抑制地抽痛起來。他愛上了畫中的人,自己的靈魂卻演繹了赫赫的心聲。

“後期加上效果,坐的椅子會變成圍欄,背景是雪圖,到時候效果會更好,這組圖太棒了,找你果真不錯。”諾威似乎沒有察覺沈崇敖的異常,興奮地拍到他背上,把沈崇敖拍得五髒六腑都要移位了。

諾威收起相機,想起了什麽一般,臉上表情極其不自然,帶着幾分歉意,“赫赫,後天就臘月二十六了,是你的生日,以往都是我陪你過的,但是明天我要和honey去他家過年,所以……”

沈崇敖心裏一動,後天居然是赫赫的生日,怎麽沒有聽他提起過,看到諾威這麽愧疚,他便淡然道,“沒事,我一個人也一樣。”

“嘿嘿,那你去酒吧好啦,找一個帥哥一度春宵,保證不虧。”

沈崇敖無語了,現在赫赫那麽随性的性格都有解釋了,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回到家裏,沈崇敖倒在床上,從武郡回來之後就沒有再見過赫赫了,他真的要和自己斷絕往來嗎,可是他的身體還在這呢。他走到陽臺,探出腦袋向赫赫的窗臺張望。

赫赫的房間是暗的,沒有一絲光亮,不知回來沒有。想必大明星的生活他很喜歡吧,他那麽向往的,追求的現在都擁有了吧,可是自己卻一無所有了。

☆、三十四章

赫赫這幾天的确是忙昏了頭腦,參加了好幾個頒獎典禮,大大小小,拿了不少獎,其實有些獎大可不必親自現身,但是赫赫按捺不住新奇,事事親臨,非要嘗夠拿獎的滋味。

赫赫看着櫃子裏擺着的式樣不已的獎杯,卻沒有一絲的滿足感,這些獎是屬于沈崇敖的,而不是他赫赫的。他有些失落,心像被掏空了一般,順手抓起叼着小球打算從他腳邊偷偷溜走的Sunday。

幾日朝夕相處下來,不知是赫赫死纏爛打感動了Sunday,還是Sunday認識到眼前這個大個子是他衣食父母的現實,不再抵死頑抗,最終繳械投降,時常還依偎在他懷裏尋求安慰。

對此赫赫感動地涕泗橫流,兒砸終于認他這個老爸了,抱着Sunday一頓揉搓,這才消除些許心靈的創傷。

他把Sunday舉起來,面向閃閃發光的将,全然不顧Sunday猙獰的面容和慌亂踢蹬的四肢短腿,興奮道,“你看粑粑厲害嗎,這麽多獎拿得我手軟啊。”

Sunday一臉驚恐……

赫赫眼睛裏閃着精光,一臉憧憬未來無限美好的模樣,連帶着Sunday被抖動幾下,腿蹬得更厲害了,“以後的日子肯定更好了,我現在是大明星了,哈哈!”

Sunday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赫赫笑着笑着,一股挫敗感襲上心頭,這明明不是自己的成果,他有一種自己是小偷的感覺。放下Sunday,那狗如釋重負般奔出去,球也不撿了。赫赫心想,還是找個機會把獎還給沈崇敖吧。

但是……該以怎樣的心情,怎樣的身份去面對沈崇敖呢?想必沈崇敖之前對他百般容忍,都是因為這具身體吧,如果沒有這層羁絆,兩人的情感又剩多少。

也罷,赫赫苦笑一聲,緣深緣淺,順其自然,強求不得。

早就期待的初雪沒有預期般落下,臘月二十六這日,天陰沉沉,好似一張巨幕要壓下來死的,逼仄而陰霾。

不知怎得,沈崇敖今日不想出門,把工作推了,窩在家裏一整天,他坐在陽臺窗前的沙發上,蓋着一條薄毯,望着外面灰色天空發呆。手機響了一下,是諾威發來的短信,“親愛的,生日快樂,原諒哥們不能陪你,雜志看到了嗎,有沒有很佩服我的手藝,生日等哥們回來補你!”

放下手機,眼神掠過散開的雜志上,順手抄來,封面比預期的還要驚人,加上後期效果,白雪映襯,更顯膚白人佳,飄忽的顏色,恬淡而溫馨的表情,讓整幅圖更添冬季的寂然與唯美。

厚重清透的玻璃如結界般将寒冷冰封與溫暖隔離,沈崇敖拿起手機,盯着赫赫的號碼,準備說是原本自己的手機號,而現在确在赫赫手中。凝視了半天,卻總也下不了手,終是喪氣放到一邊,郁悶閉上雙眼。

這一覺醒來,忽不知何年何月,天色暗了,有一種被時間抛棄的無助感,他起身,活動着酸軟的四肢,忽然被眼前的景色驚住了。

只見漫天飛舞的雪花如精靈般翩然,旋轉而落,輕盈優雅。沈崇敖打開窗,偶有幾片雪花随着氣流湧入,夜是靜的,無風無浪,雪是美的,純潔透亮。初雪就這樣來了!

像是有個鐘輕輕敲打着沈崇敖的心牆,告訴他不能錯過這一次,像是有一雙手在推促他,勇敢邁出一步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沈崇敖深吸一口氣,就任性這一次吧!

赫赫隐約感到一雙視線在盯着自己,不禁打了一個寒噤驚醒起來,便覺有淩厲的目光幽幽射來。

“啊!有鬼!”赫赫大呼一聲,從沙發上躍起,順手抄起一個靠枕丢過去。

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別怕,是我!”

難道是幻聽了?赫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今天太累了吧,居然連神智都不清晰了,赫赫苦笑一下。

不待赫赫多想,手上便一緊,接着被一股大力拽着拖出了家門。哎?原來是真的,這個沈崇敖是真的!

當赫赫沒頭沒腦地被塞到車裏時還覺得如夢境般飄飄忽忽,扭頭望一眼正開着車的沈崇敖,忽然覺得自己圓滿了,然而嘴卻不受控制地打破此般夢境,“那個……”

“不要說話!”沈崇敖一句話把赫赫憋了回去,赫赫縮縮腦袋,還是沒忍住,“我沒有駕照,你開車過會被警察叔叔逮住了不要賴我!”

“……”沈崇敖真想一巴掌把赫赫呼到車外。

赫赫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不解風情,他望着車窗外飄灑的雪花,伸出手指在車窗的霧氣上作畫。也很靜,連車的蹤影都寥寥無幾,潔白的雪鋪了一地,初雪便就如此熱烈滿溢,似是宣洩一腔思念。

車子沒開多久便緩緩停下,沈崇敖直接下車,赫赫便也跟了上去。腳踩在雪地上,印出一個腳印,雪落在衣領上,他伸手撲拉了一下頭頂的雪花,看着前面默默無言的沈崇敖,雪花翩翩落在他的身上,仿佛這人就該活在冬季,安靜美好。

他不知沈崇敖為什麽忽然找自己出來,隐隐猜到一種想法,心怦怦直跳,好似一頭巨獸在沖撞欲出。他使勁晃晃腦袋,幸福不可能來得這麽突然,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那個……”赫赫先打破沉寂,“你找我幹嘛?”

沈崇敖腳步一頓,悠悠回身,擡頭望了下天空,淡淡道,“請你看初雪!”

“哈?”赫赫掏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或是沈崇敖腦子出錯了,扮什麽文藝青年啊,幾日不見,怎麽連畫風都變,他看看四周,是一個公園,旁邊是個湖,綠樹掩映,白雪環繞,美不勝收,“雪景的确很美,但是每年都有啊,說不定明天雪厚了更美,怎麽非要大半夜來看?”

這種對人掏心挖肺的事情,沈崇敖演戲曾有無數次,但現實卻是第一次,竟然開不了口又暗惱赫赫不能共鳴,便不再繞彎,開門見山,“生日快樂!”

赫赫有一瞬蒙圈了,他這幾天忙昏了頭,居然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如此聽沈崇敖一說,眼眶竟有些溫熱,他擡頭望着沈崇敖滿含情緒的眼,緩緩開口,“禮物呢?”

真是有夠煞風景,沈崇敖只想一腳将這人揣進湖裏,給他整個透心涼。論破壞意境,他是贏不了赫赫的。他掏出懷裏捂熱的東西,遞到赫赫面前,神情極其不自然,“吶,禮物!”

赫赫接過來一看,借着昏黃的路燈一看,居然是一本雜志,封面是自己那妖孽的容顏,倚在雪地的圍欄上,深情而憂郁。明明這麽熟悉的面容,卻陌生似飄搖在天空的白雲,難以捉摸。

“這個是我第一次拍雜志,而且是以你的身份,這本雜志的主題是初雪,今天恰巧是你的生日,又是初雪,我覺得很有意義,所以想送你做禮物!”

赫赫目光從雜志移到沈崇敖的臉上,帶有一絲驚愕,一向冷冰冰的沈崇敖一口氣說這麽多話的幾率不必親眼見母豬上樹大,他怔了半天,撅起嘴開口,“就一本雜志嗎,這麽小氣!”

沈崇敖住口,惡狠狠地看着赫赫,赫赫見寒光射來,不覺感到又冷了幾分,唯唯諾諾地開口,“這個真的很用心,我很喜歡哈哈哈哈……唔……”

大笑的尾聲被淹沒,赫赫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唇上一痛讓他清醒幾分,更加清楚這個事實,沈崇敖在吻他的事實!

沈崇敖揪着赫赫胸前的圍巾,将他整個人拉低,仰起頭親吻着赫赫。赫赫明顯感覺到這個吻有些急切,正欲回應,唇上一涼,雪落而滑,吻一結束。

赫赫驚得張開嘴巴,那張力可以塞下一只拳頭無疑。沈崇敖看着如同呆鵝的赫赫,心情大好,勾起一抹笑,“這個禮物夠貴重了嗎?”

“那個……這個……”赫赫激動地語無倫次,心髒都要從嘴裏蹦跶出來,他梗着脖子咽一口氣,緊張開口,“你的意思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沈崇敖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神似是一個鈎子把赫赫的魂都勾跑了,“你愛想成什麽就是什麽了。”

赫赫一時居然忘記了呼吸,張大口,大喘着氣,白色的霧氣模糊了視線,眼前人的臉也變得朦胧起來,他一把抱住沈崇敖,“我太高興了,沈崇敖,這是我二十三年來收到最好的禮物了!”

沈崇敖笑出了聲,感受到身體被勒得很緊,自己被赫赫整個包着的感覺讓他開始質疑自己攻的屬性,不悅地皺起眉頭,“不要這樣抱我,我雖然是受的身體,但還是擁有一顆攻的心。”

“嘿嘿,我太開心了嘛!”赫赫笑得像個傻瓜!

☆、三十五章

一整晚赫赫都像是飄在雲端,那般不真實,那個目空一切,高傲冷淡,帥到慘絕人寰的男人居然變成他的男朋友,居然成為他的男人了,這怎麽可能啊!

直到走進沈崇敖家裏,那溫暖的空氣将他包裹,看清前面脫外套的人是那般真實,赫赫這才承認,是的他有男朋友了,他的男朋友是沈崇敖!那個無數人肖想的影帝!

“咦?”赫赫看見桌上的蛋糕,走過去,“這個蛋糕是為我買的嗎?你怎麽知道我想吃蛋糕了!”

“嗯!”沈崇敖倒了一杯溫水喝了一口,“你過生日都不吃的嗎?”

“嘿嘿!”赫赫幹笑兩聲,有些不好意思,“說實話,我自己都忘記今天過生了,唉,誰讓你提醒我的,我都不願承認自己又老了一歲。”他裝作一副哀愁模樣,看得沈崇敖只想把杯子扣他腦袋上。

“你忘了自己的生日?”沈崇敖坐到沙發上,将杯子放到桌上,“那你不是沒有吃長壽面?”

赫赫蹭到沈崇敖面前,“你還迷信這呢,我都不信。”

“我想吃,我晚上沒吃飯,你下@面給我吃!”沈崇敖不假思索到,擡眼便見赫赫一臉賤笑的表情望着自己,“噢?你想吃我下@面啊,現在就來啊。”說着便要解褲子。

沈崇敖滿頭黑線,一個栗子敲到赫赫腦袋上,沒好氣道,“你腦袋裏天天都裝的什麽呢?”

“裝的都是你呢。”赫赫說着,乖順地依偎到沈崇敖懷裏,伸手去握沈崇敖的手,緊緊捏在手心,“你不知道我天天都在想你,但是我又害怕見你,怕你讨厭見到我。”

“你這樣窩着不難受嗎?”沈崇敖沒頭沒尾來一句,說實話,赫赫現在這身量窩進他的懷裏的确是憋屈了,但是赫赫一副很享受的模樣,讓他不禁相信赫赫現在很滿足。

“你真是太會破壞氣氛了,我說想你你都不高興嗎?”赫赫忍不住埋怨道。

“彼此彼此!”今日被赫赫破壞的氣氛還少了嗎。

“哼!我去下@面。”赫赫冷哼一聲,起身打開冰箱,冰箱裏什麽都沒有,再看廚房,也幹幹淨淨,只有調料,得,還得自給自足。

赫赫走到門口,“你等我一會。”

沈崇敖靠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無聊地調着臺,視線時不時掃向門口,看看赫赫回來了沒有,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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