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随風

A408隊伍降落的時候是三個人,從樓頂上下來之後就成了五個人。

後加進來這倆,差點死掉的叫王钊,另一個和時瑾談妥了條件的叫顧青,都是S級的單兵,戰力不俗,只是因為重傷的緣故暫時沒辦法參加戰鬥,并且沒有任何物資。

所以時瑾現在更傾向于尋找一個安穩的避風港。

最起碼要先度過今夜。

他們運氣好,從這棟大樓上走消防通道下來,一個感染者都沒碰上。

這裏原先好像是個工作的大廈,而病毒爆發的時候,這裏是休息日,并沒有對外開放,所以大廈內部沒有感染者,時瑾找了一個獨立的辦公室,讓王钊顧青先休息,然後把封咎派出去,讓他出去掃蕩一圈,勘察地形及四周的威脅,并且叮囑他一定要在兩個小時後回來。

之所以讓封咎一個人去,是要留一個陳山用作保護,免得中途他們遭遇不測,他一個醫療兵戰鬥力不強,更何況還帶了倆傷患。

封咎走後,時瑾一邊給傷患開治療,一邊聽傷患嘴裏的消息。

畢竟是被抛棄過的人,顧青對時二少和時躍恨之入骨,又對救了他們的時瑾有好感,三兩句就把所有消息都告訴時瑾了。

“本來是我駕駛戰鬥機的,但最後時躍突然說想來駕駛,我不知道他連戰鬥機都不會開。”

“關鍵時刻,他哥帶着他跑了,我們倆一直想挽救,所以沒跳機,結果卻被抛棄了。”

顧青說到這裏時咬牙切齒,恨不得把時躍撕了。

就算是他們是臨時組隊的隊友,也沒想到時二少的心居然真的這麽狠。

前腳剛從學校出來時都是想要大展宏圖,但一出了意外他們立刻放棄了隊友,讓人不齒。

時瑾倒是垂眸深思了片刻。

他對時躍其實不算太了解,只是因為他是真少爺,時躍是搶了他位置的假少爺,所以他讨厭時躍,他印象裏的時躍身體孱弱,膽小懦弱,一直都是一個被保護的人物,但是就這麽一個被保護的人物,連續兩次在最後選擇操控機甲,并且兩次都發生意外,這會是巧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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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瑾又問他們時二少有什麽具體計劃,顧青說不出來,又去看王钊,王钊靠在牆上喘息,低垂着頭說:“他們似乎想趕去一片某個地方,但是卻防備我和阿青,不肯告訴我們具體地址,只肯自己駕駛。”

時瑾突兀的想起了上輩子他們降落的那一片森林。

幾個念頭急轉而過,時瑾暫且放下了這些事,把背包裏的一些醫療設備分給顧青和王钊,讓他們自己包紮,他去一旁捋思路。

首先,他現在要明确的目标是好好畢業,保護好手下的人,其次,他要和時家避開關系,以後不會再生瓜葛。

這是他目前最重要的兩件事,上輩子他自取其辱,這輩子他不想重蹈覆轍。

所以,他現在不能被時家人牽扯精神。

時瑾想到此,頗為疲倦的捏了捏太陽穴。

他向來以為自己是個理智的人,但實際上,他卻總是被時家的人所惹怒,一看到那些讨厭的臉,恨不得什麽都不管了,也不考試了,也不畢業了,提這把刀就去跟時二少拼命,把自己上輩子子受的委屈全都一股腦的還回去。

他還是不夠理智。

當然了,如果他足夠理智,把所有情感都壓在最下面,他上輩子也不會被時家人讨厭而不自知,最後落了個身死的下場。

時瑾苦笑一聲,在心底裏暗暗警告自己後,剛想起身,就聽見了一陣尖厲的鷹唳聲,驚空破雲,順着半開的窗戶直接刺進了時瑾的耳朵。

這是沈随風的精神體,一只巨大的蒼鷹。

沈随風居然也在這?

“不好了哎!”陳山本來就趴在窗戶上興致勃勃的往樓下看,聽到動靜的時候匆忙回過頭來喊:“沈随風帶隊跟封咎打起來啦。”

沈随風跟封咎?這倆人怎麽還對到一塊去了!

時瑾匆匆起身,臨走前讓顧青王钊倆人躺好,別四處亂走——他倆現在戰鬥力為C,出去肯定出事,在他們還沒養好之前,他們倆就是個行走的累贅,帶下去也沒用,反而會拖累。

而封咎需要支援,他只能帶陳山下去。

封咎單打獨鬥自然不懼沈随風,但沈随風是有隊友的。

和時二少不同,沈随風是個優秀的隊長,他隊伍裏算上他自己一共三個單兵兩個醫療兵,隊內氣氛十分融洽,彼此都全身心的信賴沈随風,五打一的情況下,封咎必定身處劣勢。

時瑾帶着陳山沖下去的時候,才發現不是五打一,是七打一,剛才跑掉的時二少和時躍也在沈随風的隊伍裏,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碰上的,時二少嚣張跋扈的指揮着沈随風隊伍裏的隊員,時躍躲在沈随風身後,頗為擔憂似得伸出兩根手指頭,輕輕地夾着沈随風的衣角。

算上時二少,一共四個單兵圍着封咎,三個醫療兵遠程支援,封咎已經拔出了手裏的光刃,一群人分散在道路上。

經過一整天的修整,時間早已走了很久,遠處是即将落下的殘陽,血色的光芒落到破敗的城市上,照在年輕的戰士的臉龐上,氣氛緊繃,戰争一觸即發。

時瑾急促的腳步沖過來時,沈随風微微愣了一瞬。

他沒想到時瑾會出現在這,更沒想到時瑾會像是一陣風一樣刮過來,不由分說的擋在了封咎的面前。

陳山比時瑾稍慢,倒不是他趕不上時瑾,是他在準備調整戰鬥狀态,腳步就緩了幾分。

“你怎麽樣?”時瑾顧不得去看別人,先上下打量封咎。

沒受傷,狀态良好。

封咎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神态焦急的時瑾,半響沒回過神來。

在戰場上,他居然被一個醫療兵擋在了後面。

一股奇異的感覺充盈全身,封咎動了動左手,拎起了一個文件袋,塞給了時瑾,繼而向前邁了一步,将時瑾擋在了自己身後。

時瑾握的一怔,但還是下意識地收了起來。

不管封咎拿的是什麽,一定是有用的東西。

結果他剛收起文件袋,就聽見身後爆發出一陣焦躁的喊聲:“交出來,那是我的東西!”

時瑾回過頭,才發現喊出這一聲的居然是時躍。

時躍一貫虛弱發白的臉色漲得通紅,一雙眼緊緊地盯着時瑾手裏的文件袋,和時瑾的視線對上之後,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扭過頭,白着臉、請求似得扯了扯沈随風的袖子。

沈随風依舊是神色冷淡的模樣,目光卻已經在時瑾的身上掃了一圈,最終落到了時瑾手上的文件袋上。

他和他的隊友是正常落地的,他們的戰鬥機就在不遠處的地方藏着,他們本想去四周探查一下,結果他們剛出門,就撞見了狼狽的時躍和時二少。

從他們口中,沈随風得知時瑾的戰鬥機和時躍的戰鬥機相撞,他們損失了兩個隊友,現在日子很不好過。

沒有物資,沒有隊友,只有兩個人,在這異世界裏寸步難行。

雖然說現在他們是競争對手,但是沈随風和時二少、時躍畢竟是一起長大的朋友,以後也會一起繼承彼此的家族,交情不能斷,所以沈随風還是接納了他們,帶着他們進了自己的小隊。

只是沒想到,沈随風帶着他們出去清掃一座大廈,打算當做基地、挨個樓層擊殺感染者的時候,時躍突然脫隊,去了某個房間裏,并且還撞上了封咎。

時躍尖叫着跑出來,說封咎搶了他的東西,所以他們才會包圍封咎。

沈随風心裏清楚,時躍不會無緣無故的跟封咎搶什麽東西,所以這個東西一定足夠重要。

而時二少這個護弟狂魔就更好忽悠了,他連細想那東西到底是什麽的功夫都沒有,一聽自己弟弟的東西被搶了,立馬就要跟封咎開戰。

這就導致了現在這個局面,他們七個打一個,哦,不,是打三個。

沈随風的目光直接略過了陳山,不動聲色的掃過時瑾和封咎,他微微擡起了下巴,一字一頓的沖他們說道:“把時躍的東西還來,我放你們離開。”

時瑾從鼻腔裏哼出了一聲冷笑。

他以前一直覺得沈随風雖然性格冷傲了些,但為人光明磊落,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這文件袋是湛藍色的,上面還覆蓋着一層淺淺的薄灰,明顯是從這個星球上拿出來的東西,無主之物,誰先拿到了就是誰的,就像是這星球上的資源一樣,他們狼多肉少,就是要搶的,沈随風對這一切都很谙熟,此時此刻卻默認這東西是時躍的,理直氣壯的要求他們交出來。

“時躍的東西?”時瑾冷笑一聲,舉着手裏的文件夾問:“哪裏寫了你的名字了!這分明是這星球裏的無主之物,能者自取,有本事就過來搶,擺出一張惺惺作态的臉做什麽?”

時瑾本來就是個不退讓的性子,前腳還在想理智理智,後腳被人一激立馬就忘了,他要是單兵,恐怕早就沖上去了,哪怕他現在不是單兵,他的小鹿也已經從他的身後噠噠噠的蹦出來,一路跳起來,踩到了封咎的肩膀上。

這是時瑾的能力,他是治療系醫療兵,只要他的小鹿在,封咎就會一直得到治療。

陳山在後面看的眼紅,在心裏面酸唧——小鹿以前都是踩在他肩膀上的。

小鹿踩上封咎肩膀的時候,時二少都氣紅了眼,指着時瑾的鼻子破口大罵:“你是時家的人,居然還幫着外人?我看封咎根本就是你派出去的吧!就是為了搶時躍的東西!”

時瑾高高的昂起下巴,一字一頓的反擊:“現在怎麽又說我是時家的人了?不是嫌我身份卑劣,不懂禮節嗎?我一個從孤兒院爬出來的下等人,又怎麽配的上你們時家的稱呼?你比我強的時候,處處看不起我,現在優勢在我手上,我就又成了時家的人了,你們時家的标準還真是随情況而變呢。”

時二少被譏諷的怒吼一聲,直接撲上來,他身後的蠻牛“哞”的一聲沖上來,鋒利的角在夕陽下泛起寒光,陳山嘶鳴一聲,舉起光刃迎着時二少沖了上去。

在時二少和陳山打起來的時候,沈随風的目光一直在四周流轉,多數都是在看時瑾和時二少的臉色,這場戰争來的莫名其妙,他本想獨善其身,但時躍在一旁,淚眼朦胧的扯了扯他的手。

“随風哥哥,幫一幫我二哥,不然我二哥一定會受傷的。”時躍像是要哭了。

沈随風抿唇,然後向隊友比劃了一個手勢。

他手下的兩位單兵出列,圍向了封咎。

時瑾是個醫療兵,戰力雖然有A,但反應能力大不如單兵,按照慣例來說,他應該退出很遠,避免自己被誤傷,但是封咎被圍上了之後,時瑾從後腰抽出了一柄光刃,一副也要加入戰局的樣子,看的沈随風眉心一跳。

單兵和單兵的戰鬥見血都是輕的,醫療兵上去只有送死的份。

“時瑾!”沈随風向前跨了一步,他身後的巨鷹立刻向時瑾俯沖過去,氣勢雖然強悍,但在沖到時瑾的前一秒又緩了攻勢,給了時瑾足夠避開的時間。

饒是這樣,也讓時瑾背後冒了冷汗。

他緊繃着身體回過頭去,就看見沈随風站在不遠處緊緊地盯着他,時躍緊抓着沈随風的衣角,躲在他身後,死死的盯着他手裏的文件夾。

時瑾迎着時躍的視線,面無表情的把文件夾塞進了自己的戰鬥服裏。

想搶?那就先用你的光刃劃開我的戰鬥服。

時躍扯着沈随風衣角的手越發用力了,胸口也跟着劇烈起伏。

看他這副模樣,像是時瑾握着的不是什麽文件夾,而是他的性命一般。

而沈随風此時已經顧不上時躍了,他的拳頭都攥的死緊,一貫清俊冷漠的臉都因憤怒而漲紅。

在他眼裏,時瑾此時的動作就像是在向他宣告:我願意用生命去守護封咎的東西,我不死,你就別想拿到。

沈随風一聲輕喝,他頭頂的巨鷹盤旋,又一次沖向了時瑾,這一次,他沒收手。

他要用實力告訴時瑾,封咎跟他根本沒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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