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這裏是電視臺,你收着點……
她能敞開心扉說出這樣一番話, 說明這些年來心裏的結終于能夠放下了,秦懷初很是欣慰。
“傻瓜。”他寵溺地揉了揉沈冰檀的腦袋,“你怎麽知道結果就一定是不好的呢?”
“不說這些了, 我們先吃飯吧。”秦懷初拿勺子舀了粥吹幾下, “張嘴,我喂你。”
早飯後, 秦懷初和沈冰檀兩個人離開酒店回水雲灣。
從酒店出來, 今日的天格外冷, 這個點了太陽也沒冒出頭來, 凜冽的寒風呼嘯在耳邊, 刮得人皮膚生疼。
好在司機已經開了車在酒店門口等着, 秦懷初主動幫她打開車門。
裏面開着暖氣,坐進去頓時阻隔了外面的寒冷。
外面秦懷初和尹黎昕聊了幾句, 也坐進來。
車子駛離酒店,行駛在寬廣的大道上。
在車廂裏呆一會兒, 沈冰檀感覺有點熱,把外面的呢絨外套脫下來。
一旁的秦懷初看到, 随手接過來:“你今天醒得早, 困的話再睡會兒。”
沈冰檀搖搖頭, 看着窗外道路兩旁向後奔跑的樹幹。
葉子早落光了,光禿禿的樹杈四仰八叉地高舉在半空,天陰沉沉的,路上的行人縮着脖子加速奔走。
今天好像格外的冷。
沈冰檀點開手機上的日歷看一眼,眸色微亮,側目跟秦懷初道:“今天是冬至,要吃餃子的!我們一會兒去超市買點東西回家,自己包餃子吧?”
秦懷初看着外面的天氣, 不動聲色揉了下自己的右腿,臉上挂着笑:“你喜歡吃什麽餡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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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冰檀點着下巴想想:“玉米蝦仁,韭菜雞蛋,我還想吃茴香豬肉的。”
“你想吃什麽?”她回頭問秦懷初。
秦懷初攬過她的腰,輕輕捏了一下,在她耳畔輕輕低喃:“我就想吃你。”
沈冰檀:“……”
司機把兩人送到水雲灣附近的超市,下了車,秦懷初讓他先行離開。
一會兒買完東西他們倆步行就能回水雲灣。
今天周六,超市裏人挺多。
買完食材去結賬的時候,秦懷初推着手推車跟沈冰檀一起拍在隊伍後面。
沒多久,他手機響起。
是初檸打來的,說今天冬至,讓他帶沈冰檀我回家吃飯。
秦懷初看看已經買好的食材,跟初檸道:“你們吃吧,我們倆今天就不回去了。”
他正要挂電話,手機那邊又傳來初檸的聲音,“你不回來也行,天氣預報說這兩天可能會下雪,注意點自己的腿,你雪天疼得比雨天還嚴重,沒事別在外面亂跑,膏藥記得貼。”
秦懷初望一眼前面的沈冰檀,把手機音量調低:“知道了。”
初檸說:“昨天德克威爾教授打了電話過來,說你的腿如果想根治最好再做一次手術,時間上你得安排一下,看什麽時候能去德國,年紀輕輕的不能留下病根。”
秦懷初頓了下,随口應一聲。
他挂斷電話,手機裝進口袋。
剛好輪到他們結賬了,沈冰檀正把東西往櫃臺前放,秦懷初上前幫忙。
結了賬出來,沈冰檀問:“媽跟你說什麽呢,聊了這麽久?”
秦懷初提着兩袋子東西往外面走:“沒說什麽,就是想讓我們回去一起吃飯,又說近期可能會下雪,要注意保暖,別感冒什麽的,反正就挺啰嗦的。”
說話間兩人從超市裏出來,外面已經不知何時起洋洋灑灑飄起了雪花。
一片片白色的雪花随風盤旋纏繞着,輕如羽毛,施施然落在地上。
沈冰檀興奮地擡頭看着:“沒想到真的下雪了,這可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下大。”她忽然生出些感慨,“安芩很少下雪,我在那邊待了四年,幾乎就沒看到過幾場雪,還是長莞好。”
沈冰檀站在路邊,伸出纖細漂亮的手去接雪花。
純淨好看的花瓣落在溫熱的肌膚上,很快便化成了水滴,晶瑩剔透的。
沈冰檀牽唇笑着,興奮得像個孩子。
“多大了,看到下雪還這麽興奮。”
秦懷初無奈地抓住她伸出來的手,指尖冰冰涼涼的:“外面冷,我們回家吧。你若是喜歡,等再下大些咱們出來堆雪人。”
“真的嗎?”沈冰檀眼裏盛滿了期待,恨不得這雪能夠下得久一些,再大一些。
“那我們先回去包餃子吧,姥姥說冬至不吃餃子耳朵會凍掉的。”
秦懷初被她逗樂:“這話你都信?那你今天得多吃點。”
他邁出來的步子越來越小,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僵,最後忽然停在了路邊。
沈冰檀不解地看過去:“你怎麽不走了?”
秦懷初盯着沈冰檀,欲言又止:“喬喬,我突然想起來,咱們昨天出門的時候我在洗手間洗了個手,因為當時太着急水龍頭好像忘關了。”
沈冰檀一怔,有點不敢相信:“不會吧,咱們昨天晚上住酒店,你要這樣說豈不是水龍頭裏的水已經流了一天一夜了?”
秦懷初點點頭:“應該是這樣的。”
沈冰檀有點急了:“你怎麽還有忘關水龍頭的習慣,那我們快點回去,也不知道家裏有沒有發水災。”
秦懷初指指手裏的東西:“我提着東西跑不快,你先跑快點回去把水龍頭關掉。”
沈冰檀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又惦記着家裏的情況,慌忙先行往家裏奔。
秦懷初駐足凝視着她遠去的背影,默默站了會兒,才艱難地重新邁開步子,步履蹒跚地往前走。
街上行人匆匆,高大挺拔的英俊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在人行道上,吸引着來往行人的目光。
有女生壯着膽子走上前,含羞帶澀地問:“先生,需要幫忙嗎?”
他沒有理會,依舊艱難地走着,一張臉永遠帶着幾分難以接近的冷酷。
不遠處,沈冰檀停在樹下,就那麽靜靜望着他此刻的狼狽,拳頭緊緊攥在一起,眼淚模糊了視線。
好一會兒,她抹掉臉上的淚痕,重新朝他走過去,接下他提着的東西。
沒料到她突然回來,秦懷初脊背僵了下,擡頭看過去,臉上是從容的笑:“怎麽跑回來了?”
沈冰檀氣急,在他胸前拍了一下:“昨天出門前最後一個進洗手間的人是我!”
她眼淚掉落下來,砸在腳下的地磚上,“你答應了以後不騙我的,現在你又騙我!我怎麽那麽好騙吶,你說什麽我都信……”
秦懷初擦掉她臉上的淚水:“不許哭,這麽冷的天,哭完風一吹臉會疼的。”
看到她此刻的樣子,秦懷初失笑,“你不是高冷的冰山美人嗎,怎麽現在成小哭包了,動不動就哭鼻子,這可是大街上,不覺得害臊嗎?嗯?”
沈冰檀更生氣了:“都這時候了你還逗我!”
想着他剛剛一瘸一拐的模樣,她心裏充滿了自責,“你的腿會成這樣,都是我害的。”
她只知道他的腿下雨天會疼,沒想到雪天會更嚴重。
秦懷初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剛剛讓你先回去,就是不想讓你看到我難看的樣子,更怕你像現在這樣哭。”
見她眼淚收不住,他挑起她尖尖的下巴,“小哭包,你就想在大街上這麽一直站着?”
沈冰檀回過神來,把眼淚擦幹,過去拉住他的手臂架在肩膀上:“那我們先回家,你扶着我走。”
兩人艱難地回到家,沈冰檀把超市買回來的東西随手放在玄關處。
扶秦懷初去沙發上坐下,拿毯子幫他包住腿,又跑着去把家裏的電暖打開。
“藥在哪兒呢?”沈冰檀問他。
秦懷初:“在書房的抽屜裏。”
沈冰檀迅速跑去拿了膏藥回來,在沙發前蹲下來,撩起他的褲腿。
秦懷初挺不習慣的:“我自己來吧。”
沈冰檀沒聽他的話,自己小心翼翼地将膏藥貼在他的膝蓋處,擡起頭:“你要回房間休息嗎?”
秦懷初輕笑:“哪就那麽嬌氣了,不是說一起包餃子嗎,我幫你。”
他說着要從沙發上起來,沈冰檀把人按回去:“你要不想回卧室,就乖乖在沙發上坐着,哪兒都不許去。”
又把遙控器給他,“要是無聊,就看電視吧。”
“真不要我幫忙?”秦懷初看着她。
沈冰檀果斷搖頭:“我一個人也很快的。”
秦懷初無奈接過她手裏的遙控器:“行,我哪都不去。”
沈冰檀這才放心了些,去玄關處吧食材提着進廚房。
外面的雪一直洋洋灑灑,越來越大,似乎沒有停歇的跡象。
秦懷初沒看電視,去書房把自己的筆記本拿過來忙起了工作。
廚房裏不時有切菜聲傳來,溫馨寧靜。
時光一分一秒地流淌過去,及至中午,沈冰檀把三種餡的餃子全部端上桌,還配了蘸料。
她的廚藝很好,并不比阿姨做的差,秦懷初一口氣吃了不少。
飯後沈冰檀把東西收拾進廚房,秦懷初走過去倚在廚房的玻璃門前:“外面的雪已經很大了,你想去堆雪人嗎?”
沈冰檀把洗好的盤碟用抹布擦幹,面無表情:“不想。”
“剛剛不是說好了嗎,等雪下大了咱們就去堆雪人。”
“我現在又不想去了。”
“可是我想去。”秦懷初看她一眼,說,“我的腿貼上藥就沒事了,現在一點都不疼,你看能跑能跳的,不用擔心。”
“那你想去就去吧,不過——”
沈冰檀把盤子放進櫥櫃,拿起手邊的擀面杖在掌心上拍幾下,眼睫微垂,聲音輕飄飄的,“我可能會打斷你的腿。”
秦懷初:“……”
雪并沒有下太久,下午便放晴了,甚至還出了太陽。
到第二天,冰雪消融,天朗氣清。
周末秦懷初和沈冰檀兩個人哪兒都沒去,就在家呆着。
沈冰檀忙着寫論文,秦懷初做自己的工作時間。
時間撚指即過,元旦假期轉瞬間近在眼前。
三十號這天,是元旦假期前的最後一天班。
沈冰檀早上醒來時接到了長莞衛視那邊的通知,說今天下午有個簡短的視頻采訪,會在明天公布跨年晚會名單時放出來。
沈冰檀看到短信後走向衣帽間,跟秦懷初說了這事。
這幾天天氣一直不錯,他的腿已經沒什麽大礙。
秦懷初對着鏡子打好領帶,看向沈冰檀:“那下午我送你過去。”
沈冰檀想了想:“你如果工作忙的話,我自己去也行。”
“不忙。”秦懷初将人扯進懷裏,鼻子輕碰她的鼻尖,“在我這兒,你最重要。”
兩人一起從水雲灣出來,秦懷初送沈冰檀坐上公交,自己才驅車去公司。
公交不堵車,沈冰檀到得更快些。
秘書辦有幾個同事已經到了,還沒到上班時間,大家聚在一起閑聊。
範陽在沈冰檀的工位前站着,跟楊軒、王智他們在說今年元旦跨年晚會的事。
看到沈冰檀,大家熱情地打招呼。
沈冰檀笑着點點頭,在自己的工位前坐下。
範陽接着剛剛的話題繼續說:“反正跨年晚會根據往年來看,還是咱們長莞衛視辦得最好,總能請到各種流量大咖。”
他掰着手指細數,“像一些老牌的影帝顧致揚、樂壇巨佬陸繼臣,還有正當紅的演藝圈實力派新星,國民老公慕辰帆,歌壇王子謝修霖,這些人都來長莞衛視好幾次了,其他平臺比不了。”
王智坐在椅子上喝着水:“聽說今年慕辰帆和謝修霖還是會在的,顧致揚自從改行做導演都很少露面了,估計懸,至于陸繼臣,那就更難說了,他現在連演唱會都很少辦。”
楊軒看向沈冰檀:“你以前是混那個圈子的,會不會有人脈知道今年那邊的情況?陸繼臣今年會上跨年晚會嗎?”
範陽和王智也跟着湊過來。
在大家期盼目光的注視下,沈冰檀噎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答。
跨年晚會具體人員名單明天會公布,在此之前大家都是簽了保密協議的,她不好亂說話。
沈冰檀停頓兩秒,回答時留了個心眼兒:“我也不知道今年上臺的會有哪些人。”
她這個也不算撒謊,上臺的人那麽多,她确實不是所有都知道的。
薛雯踩着高跟鞋從外面走過來,半調侃地接話:“你們想知道怎麽不問秦總啊?”
楊軒困惑了一下,看過去:“秦總?他知道?”
薛雯笑說:“咱們秦總的母親,遠商集團的總裁夫人,不就是長莞衛視的知名主持人嗎?他肯定比誰都清楚。“
王智聳肩:“咱們也不敢去問呀,反正明天就公布結果了,也不急于一時。”
“也是。”範陽跟着附和,“我們這群連現場的票都沒搶到的人,也沒那麽急于知道會有哪些明星了。”
同事們熱火朝天地讨論着,沈冰檀随手點開微信,初檸把一個采訪稿發了過來:【小冰糖,下午你的采訪和陸繼臣一起,我來采訪你們倆,問題你提前看看,這樣到時候咱們可以節約時間。】
沒想到會和陸老師一起接受采訪,沈冰檀有點激動。
她忙打開采訪稿,認真琢磨着上面的問題。
下午三點鐘,沈冰檀跟薛雯請了假,提前從公司出來。
秦懷初已經開着車在外面等她了。
這個點大家都在上班,園區裏沒人,沈冰檀迅速打開副駕的門坐上去。
這裏離電視臺不遠,十幾分鐘的車程就到了。
今天接受采訪的明星不少,大樓裏人來人往。
秦懷初直接帶沈冰檀去初檸的辦公室。
初檸正跟助理說着什麽,聽到敲門聲看向門口,笑着走過來:“陸老師還沒到,小冰糖先去化妝室化個妝。”
語畢吩咐助理帶沈冰檀過去。
秦懷初要跟着,初檸把人拉回來:“你怎麽跟個尾巴似的,我們化妝室禁止家屬入內。”
秦懷初這才走進初檸辦公室,随意地往沙發上一坐。
初檸工作了一天有點累,揉揉發酸的脖子,回辦公桌前坐下,朝他看過來:“前幾天下雪腿怎麽樣,沒事吧?”
秦懷初一臉不以為意:“都這麽多年了,我早習慣了。”
“上次我給你打電話,說去德國做手術的事你還沒回複我呢。”
秦懷初唇線抿着,指間把玩着手機,一語不發。
初檸嘆道:“手術肯定是有風險的,我知道你怕手術失敗,就再也站不起來了。但這回是德克威爾親自主刀,治愈幾率還是很大的,你現在一遇到壞天氣就疼痛難忍,總不能一輩子這麽下去。”
助理敲門進來:“初老師,陸老師到了。”
初檸起身往外面走,後面的秦懷初喚她:“媽。”
他沉默片刻,看過去:“我會考慮的,您別跟喬喬說,我不想她擔心。”
秦懷初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坐了會兒,起身走向對面的訪談室。
那邊陸繼臣和沈冰檀的采訪已經開始了,由于提前對過稿,進行的很順利,大家一起聊夢想,聊堅持,充滿着歡聲笑語。
簡短的采訪接近尾聲,最後是即興的幾個問題。
初檸問沈冰檀:“你最喜歡什麽?”
采訪室的門被人推開,沈冰檀循聲而望。
身材筆挺的男人逆着光走進來,臉上的輪廓深邃,那雙漆黑的眼眸正直直朝她看過來。
她淺淺笑了下:“我最喜歡,一個人。”
初檸:“最讨厭什麽?”
沈冰檀的目光始終落在秦懷初身上,眸色黯淡下來。
須臾,她低下頭:“下雨天,和下雪天。”
采訪結束,訪談室裏的人都走光了,秦懷初和沈冰檀還在。
沈冰檀緩緩從座位上起身,一步步走向他,張了張口還未說話,秦懷初扣住她的後腦,霸道的吻落下來。
他吻得格外深情,肆意中不失溫柔。
沈冰檀迷失在那份缱绻中,主動勾住他的脖子,踮腳迎合着他的熱情。
不知過了多久,他還不肯放過她,沈冰檀喘息強行将人推開:“這裏是電視臺,你收着點。”
秦懷初笑着用指腹掃過她唇瓣上的水痕,聲音啞而低沉:“我親我老婆又不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