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兩天的時間果然夠了,慕子栖不愧是能成為少教主的人選,他竟鼓動了其餘幾名少教主,動員了半個溟邪教的力量,其中雖然沒有什麽老資格的人參與,但這個陣容很明顯是為了對付他這個謝遺風的師父。

實際上,賈琴意有些看不懂慕子栖的舉動,謝遺風并未有過分的舉動,而将慕子栖從溟邪教帶走這确實能令他心生反感,卻絕到不了殺人性命的程度。

賈琴意觀察過慕子栖擺出的陣營和方案,基本上就是先分開他與謝遺風,然後順利殺死謝遺風。既然知道對方想怎麽做,憑借現在的武力,賈琴意覺得自己完全能平安帶走謝遺風,因此等到晚上,謝遺風期待的看着他的時候,便毫不猶疑的帶他上了山。

這段路走的多了,謝遺風也記住了,兩人在慕子栖的院中停了下來,看到房間裏亮着燈,謝遺風急急的走過去。

“子栖。”他叫着,然後推門而入。

慕子栖正站在油燈旁,他見謝遺風進來,露出笑容,道:“你這次來得倒快。”

謝遺風見他态度不錯,心情也便放松了起來:“子栖是在等我嗎?”

慕子栖道:“自然是要等你。你走近些。”

謝遺風不疑有他,便立刻走到進處。

這時慕子栖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回身抱住了他:“我已經想通了,遺風。”

謝遺風驚喜的說道:“你要和我離開嗎!”

“不,我想通的是只有殺了你,才能過得更好。”

随着話音落下,謝遺風只覺得腹中忽的多了一處冰涼,然後眼前一花,慕子栖被遠遠的打了出去,而自己則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他看着被自家師尊打倒在地上的好友,滿臉的驚愕,目光下移,就見腹間插着一柄匕首,劇烈的疼痛随之而來。

“別動,我幫你把它拔出來。”賈琴意清冷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随後就見匕首附近被點了穴道,修長的手指牢牢的抓住匕首露出的部分,卻遲遲不動。

“師父,我忍得了。”謝遺風的臉色迅速蒼白起來,但他努力笑着對賈琴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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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琴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動作迅速的拔出匕首,妥善收好。好在賈琴意發現的早,那匕首刺得不深,緊急包紮過後暫且沒有大礙。謝遺風撐着他師父的手臂站起來的時候,慕子栖也咳嗽着站起身來。

“子栖,你為什麽要做出這種事?”謝遺風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慕子栖嘲諷的笑了起來,完全抛棄了僞裝的面孔,他的聲音裏充滿着暴虐扭曲的情緒:“當然是因為你太礙事了!我在這裏呆的好好地!你出來做什麽!啊!”

謝遺風張了張嘴唇:“我只是害怕,你會在這裏受欺負,甚至……甚至被人殺了。”

慕子栖卻不聽他的:“呸!你懂什麽!三天兩頭和我說外面的世界多好多好!我覺得這裏就是最好的!”他從床下抽出一柄長劍,直指二人,“我馬上就能當上教主了!你知道溟邪教是什麽地方嗎!第一聖教!我選擇的這條路就是最好的!不需要你來指點!”

“整天在我住所旁邊晃,就是為了讓我當不成教主!謝遺風,你和你師父,都是好惡毒的心思!”

他颠三倒四的說着,內容不外乎于謝遺風的多次拜訪就是在拖累他成為教主,謝遺風呆愣的靠在自己師父的懷裏,看着癫狂的好友,卻不知說出什麽話來勸解他。

只有一個感覺,慕子栖被洗腦的太深了。

溟邪教的教主從沒有一個是善始善終的,這是因為他們在少教主時期所練的功夫,短期內能取得巨大進步,內力的提升也要比別的頂級功法高出不少,這些卻是以消耗修煉者的壽命達成的,這些教主們往往在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就猝死。但依然有這麽多人希望能成為教主的原因,是因為這功法修煉的到最後一層,不但能找回那些被消耗的性命,更能突破人界,長生不老。

這些卻只是傳說,歷代溟邪教教主沒有一個能突破到最頂層,無論多麽天賦卓越。因為這是需要時間的事,而這功法練得越深,便會死的更快。想要避免,只能廢了全身功法,這樣雖然不能練武,卻保住一條性命。

謝遺風看到了藏書閣中的衆多秘籍,知道只要慕子栖願意離開溟邪教,廢掉一身邪功,倒真有個方法能令他再度習武。可沒想到,慕子栖渴望的并不是武功,性命,他只想要溟邪教教主之位,就像是所有被洗腦的“少教主”一般,教主之位就是世間最神聖的榮耀。

慕子栖歇斯底裏的講話終于告一段落,他冷笑着,擲出長劍,正正擊碎桌上茶杯。當那碎裂聲響起的同時,就有數道人影破窗而入,圍攻向中間的賈琴意。

“看來你們的見面不大順利。”

謝遺風看着埋伏的人,心中才升起絕望的情緒,就聽到自家師傅的輕笑聲,他擡頭看,那雙露出黑布的琥珀色眼睛閃耀着璀璨的光芒,眉目間滿是自信與傲慢的情緒,看着周圍的人的目光輕蔑而高傲。

“師父……”

“抱緊了!”賈琴意吩咐了一句,随後長劍出鞘,他一手抱着謝遺風,一手回擊敵人,蝴蝶般在刀光劍影中穿梭,讓人眼花的幾步之後,便不知怎麽脫離了包圍圈。

“慕子栖,看在這傻徒弟的面上,我饒你一命,下次再見,便是你命隕之時!”他放下這話,便翩然沖出房間,慕子栖等人追出去已是晚了。

“那要看你還能不能逃出去!”慕子栖惡狠狠的說着,從懷中掏出個信號彈來。

謝遺風被抱在懷裏,眼睜睜的看着天空乍出一道煙花,擔憂道:“師傅,抱歉,都是我害的你。”

賈琴意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聽不出一分一毫的緊張凝重:“與其想這些,倒不如好好習武,免得連那麽重的殺意都分辨不出來。”

說着,他猛地從屋頂上跳下來,帶着謝遺風進入了山腰上一個小樹林裏。

這時他們身後的溟邪教已經完全沸騰起起來,無數的火把幾乎将整座山點亮,兩人極速的在尚且平靜的樹林中穿梭,可不久,就見前面有了光亮。

有人!

這個想法才在謝遺風的腦中出現,賈琴意便是一揮手,長劍瞬間奪走那幾個倒黴鬼的生命,二人繼續向前。

發現他們的人越來越多,在賈琴意面前卻不過是一劍的事,謝遺風眼睜睜看着自己被帶着順利從溟邪教中出來,幾乎不敢相信方才他們逃過的是驚動了整個溟邪教的追殺。

“別看了,還要跑一陣呢。”

賈琴意顧忌到謝遺風的傷口,始終是用公主抱的姿勢,走路時也盡量輕巧些,他們連夜奔襲,直到天都微亮,這才停了下來。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一片荒野,四周視野開闊,能輕易的看到有沒有人接近。賈琴意将謝遺風平躺放好,查看了腹間傷口。幸運的是傷口沒有被撕裂,也沒有流太多的血,用清水洗過再纏上幹淨的布後,他也總算是坐下來休息一會了。

“師父。”謝遺風的眉眼間盡是疲憊之色,他面色蒼白,說出的話也很無力:“都是我連累了你,是我識人不清。對不起”

他就像只沮喪的小狗崽,耳朵尾巴都無精打采的耷拉下來,又用愧疚的大眼睛看着賈琴意,渾身上下寫滿了失意。

賈琴意坐在他的身旁,将自己的腿枕在小狗崽的腦袋下,手指溫柔的撫摸着他的頭發。

“無妨。你相信慕子栖,是因為你心底單純,願意對自己的朋友付出真心。但你要知道,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去真心對待的,你要學會分辨。”

“我想知道,慕子栖在溟邪教都經歷過什麽。”謝遺風看着賈琴意,眼神慢慢堅毅起來,“師父,你能否告訴我。”

賈琴意深深地看着他,道:“這也不是什麽機密的事情,我自然可以和你說。”

他便将溟邪教如何挑選百名資質出衆的孩子,用養蠱的方法挑選出寥寥幾個最優秀的孩子,配合藥物讓他們從心底效忠溟邪教,這些孩子們或許有五六個,又可能只有兩三個。但毫無疑問的是,這之後他們将接受整個溟邪教最高等級的教育,每個人都被當做教主教導,而他們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根深蒂固,殺了所有與他為敵的人,成為教主。

“所以說,你的好友慕子栖早已是另一個人,想要将他從這條道拉回來的後果你已經嘗到了。”賈琴意撫摸着他的頭發,做了個總結。

謝遺風的手覆在傷口上,他的神色由迷茫慢慢化為堅定:“我知道了。他既然能對我下殺手,我又何必祈求從他那裏獲得一分好意。日後我們便橋歸橋,路歸路,再不相幹”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天邊的太陽已經慢慢的跳出地平線,謝遺風眯着眼睛看着,忽然開口。

“師父。”

“嗯?”

“師父能陪我回家一趟嗎。我好不容易有了您這樣的師傅,總想着要告訴家裏人,讓父親母親也認識認識您。”

賈琴意道:“這自然是好的,我也很想見見你的父母。”

“謝謝,師父。”一夜的疲勞加上身體上的傷勢,讓謝遺風慢慢陷入沉睡之中。

賈琴意看着他入睡,輕巧的将他抱走,去往附近的鎮子。

嗯,徒弟總算是迷途知返,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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