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pisode 28
“诶?真的假的?”
路過副隊長室的門口時,戀次響亮的嗓門制造的聲音讓白哉不快地皺了皺眉頭——辦公時間,閑聊就罷了,還弄出這種噪聲,真是夠懈怠的!看來這段時間自己确實有些疏于管教了。
“所以我當時也很驚訝啊!那樣的隊長,真少見呢!”
這是吉良的聲音。
他說隊長……是說詩織?她怎麽了?
白哉的手頓了一下,從門邊移開,因着對方話中讓自己無比在意的那個人名,而做了很不符合自己身份及性格的事情——聽壁角。
“原來筱原隊長怕苦啊……”房間內談得正歡的兩位副隊長完全沒有察覺到六番隊隊長的靈壓,戀次的注意力全部被方才吉良所說的內容給吸引住了。無意識地發出了一聲感慨,他其實對于一貫溫婉賢淑、完美得體的筱原詩織怕苦這件事有些想象不能。
雖然估計所有人都不會喜歡味道苦的東西,但不知道為什麽,詩織有這一平常的屬性卻讓戀次覺得有些不真實。
似乎,在他的印象中,筱原詩織已經和朽木白哉一樣,有些等同于“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了。
“是啊!好意外呢!而且我今天才知道其實隊長喜歡金平糖,吃一粒就笑得很滿足,看上去很幸福的樣子,簡直像個小孩子一樣。”想到詩織抱着十六夜給的那罐金平糖完全不撒手的模樣,吉良臉上忍不住浮上了些笑意。這樣的詩織,多了些真實感,倒讓吉良覺得她這個模樣更好。
“而且居然還會撒嬌!”這個才是最讓吉良覺得難以想象的,“我第一次聽見隊長撒嬌的聲音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那種軟軟的、拖着點尾音的嗓音與平時清朗的音色完全不同,光是聽聽,沖擊效果就很明顯了,更別提當時就在旁邊的吉良還看到了詩織微皺着鼻子鼓起臉頰的模樣——完全颠覆了平日裏隊長完美賢淑的形象啊!
吉良肯定,他當時絕對臉紅了。
他們說的那個人,是詩織嗎?
白哉翻遍了記憶,也沒有找到任何與吉良方才的描述相符的印象。他只記得詩織恭順謹慎的模樣,笑容完美,舉止得體,優雅賢淑,仿佛她不會任性,不會叛逆,不會計較。
在她嫁給他的四十年間,她也生過病,吃過藥,可無論那些藥多麽難喝,他從沒見她皺過眉頭。
他不喜甜食,餐桌上從來都是辛辣的菜式偏多,也從來沒有見過詩織為她自己準備過任何甜品——金平糖這種流魂街的小零食,她從未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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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他講話,永遠恭敬謙遜,聲音清脆,他不能想象她對着人撒嬌的模樣。
她在他面前,是個完美的妻子,出色的當家主母,完美得他早已忘記,她并不是生來就無欲無求處事周密溫柔娴淑,她其實正當妙齡,在別人眼裏她是個漂亮而富有魅力、值得愛慕的女性,她也需要照顧,她也會有脆弱,也會拽着別人的袖子哭。
但是那個人,不是他。
心裏說不上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此時白哉不得不承認,自己也不過是個普通人,也會對那個未曾謀面也不知道是誰卻讓詩織流露如此多感情的家夥感到嫉妒,尤其是聽見吉良的感嘆之後。
“雖然很不敬,但是總覺得這樣的隊長好可愛!”回憶起自己在番隊門前看到詩織挽着十六夜的手臂賣萌撒嬌的樣子,吉良不禁輕輕笑了,“平時隊長總是一副很靠得住的樣子,什麽事都能完美地解決,戰場上也從來不會退縮,我都忘記了其實隊長還是個女孩子,就算實力再怎麽強,還是需要有人保護的。而且隊長似乎也從來沒有依靠我們任何人的想法,還總是為我們着想,現在能有人讓隊長如此信賴,真是太好了!”
距梶浦家宴會那日已有了些日子,那天吻了她之後,詩織的表情他至今記憶猶新——震驚、排斥、氣憤、嘲弄,甚至說出了“我讨厭你”這樣的話,雖然當時就表明了自己不會放棄,但是無論如何,白哉還是有了被對方更加嫌棄的自覺。
唇角的傷口讓他在番隊經受了比以往熱烈得多的視線,他也知道那些隊員甚至自家的副隊長背地裏一定沒少進行無聊的猜測,不過那些不是他能控制的,他也不想多此一舉去幹涉——他很明白越抹越黑的道理。
他知道自己虧欠詩織良多,也明白要重新開始不是說說這麽簡單,詩織不是個容易接近的人,她聰明、從不盲目,拿得起放得下,所以白哉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可以努力,可以等待,可以彌補,但是不代表他不會感到挫敗和心酸。
尤其是發現,詩織在面對他時總是保持相當的距離感,而在別人面前卻可以談笑自如時的現在。
三番隊的隊員們最近都倍覺開心。
梶浦家新任家主就任之後的幾天,自家隊長的心情似乎都不是很好的樣子,臉上的表情盡管還是一如既往沒多大變化,但他們還是能感覺隊長有些煩躁的情緒,結果沒過幾天,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麽,隊長笑容漸漸多了起來,心情也好了不少。
雖然隊長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沒有太過嚴苛地要求他們,也沒有像六番隊的朽木隊長全身放冷氣,但是頂頭上司的情緒他們果然還是不能不在意啊!
說到朽木隊長……一些有心的隊員眼神怪異地瞄一眼方才經過前庭、施施然向隊長辦公室行去的六番隊隊長。
最近來三番隊是不是積極了點?
敲門聲有禮地響了三下的時候,十六夜正曲着一條腿坐在地上,背靠詩織依牆而建的書架,胡亂翻着從書架上搜刮來的幾本書,一邊看一邊吐槽:“一百多年了怎麽還沒變樣?居然還看什麽《茶經》《和歌集》!端着個貴族架子有勁嗎?那玩意兒該沒有不是一下子就沒了麽!”
而辦公桌前批閱文書的詩織對此只是讨好地沖十六夜笑笑,聲音軟軟地告饒:“師姐就不要在意了嘛!我也只是習慣了一時改不了而已。”
踏着詩織“請進”的許可進入房間的白哉看到的,就是詩織彎起嘴角的淡笑,和從眼睛裏散發出來的愉悅。
那笑容讓她的面容在午後的斜陽下甚至豎着毛茸茸的邊。
而接收她如斯笑意的女人,膚色蒼白,席地而坐,随意盤起的長發及腰,稍稍垂到地上,穿着最普通的死霸裝,曲起的一條腿很不雅觀地架在另一條腿上,一只手極随便地拎着一本裝訂精美的和歌集,雖然方才說了很嫌棄的話,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厭煩,唇角戲谑的弧度讓白哉不禁想起了某個為老不尊的“貓妖”。
這就是吉良所說,讓詩織近來露出如此多真實的那個人?
還好是個女人。
盡管不願承認,但這确實是白哉腦海中第一時間劃過的念頭。
“丫頭有客人?那你們聊,不用管我。”黑色長發的女人完全沒有見陌生人的自覺性,即使他穿着醒目的隊長羽織,背上六番隊的番號也清晰無比,她也依舊懶懶散散靠着書架,絲毫沒有向他行禮的意思,一雙金色的眼睛飛快掃過白哉的臉,他不确定是不是看到了一絲輕蔑。
縱然涵養再好,一貫克己複禮的朽木白哉還是被這種态度激怒了。
原本就因詩織對她的過度親近而産生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敵意,如今還被明晃晃地鄙視,忍了數次終是沒忍住,白哉眉峰微蹙,不悅地吐出一句話:“成何體統?”
詩織斂了笑意,恢複了面無表情,冷冰冰看着不請自來的六番隊隊長:“與你何幹?”前後反差劇烈的态度讓白哉頓時一噎,而十六夜仿佛沒有感覺到房間內驟然別扭起來的氣氛,依然沒心沒肺地我行我素。
“不請自來的閣下似乎沒什麽資格說別人吧?”被打斷了和十六夜單獨相處的時間,并不是讓詩織最不愉快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朽木白哉的出現讓她想起了梶浦家宴會那晚這個人出乎意料的舉動和說法——她有些頭疼。
更何況他還說了師姐沒規矩!
能做出那麽無恥舉動的他才最沒規矩!有了師姐在就仿佛有了靠山的詩織心裏忿忿的想。
一雙手覆上腦袋把她的頭發揉亂,同時肩背上多了些重量,十六夜的聲音近在咫尺:“丫頭身體不好別發火,順便還把我也吓了一跳。”抱怨中,白哉看見詩織方才還陰沉的臉色瞬間多雲轉晴,極為乖巧地點了點頭,甚至沒計較對方毀壞了自己的形象——這在白哉對詩織的印象中是絕不可能出現的事情——那個永遠完美謹言慎行的筱原詩織不會不在乎。
現下這種表現只能證明,這個黑色長發的女人與她關系匪淺,而且絕對是她能夠全心信賴包容的對象。
但是,她是誰?與詩織如此親厚的話,他可能從來沒有見過嗎?就算他從前對詩織多有忽視,也不至于一次都沒有見過她的朋友吧?更何況他記得非常清楚,大婚當日,這個女人也并沒有露面。
仿佛憑空出現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代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