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pisode 30
安撫了鬧小脾氣的三番隊隊長,十六夜回身,越過白哉身旁,甩下一句話:“別吵了丫頭睡覺。”随即瞬步消失。
而被丢下的六番隊隊長遲疑了兩秒後,旋即跟上。
他想他很有必要弄清楚,自己什麽時候惹了這個肖似四楓院夜一的麻煩女人,以至于她對他的敵意如此明顯。
按照詩織對她的信賴程度,白哉不得不考慮,若不扭轉這個女人對自己的看法,她會對詩織産生多大的影響。
因着是白日的辦公時間,十六夜也并未走遠,只是确保兩人的談話聲不會被詩織聽見之後便停下了腳步,幾乎是同時,白哉的身影便出現在她身旁,出色的瞬步讓十六夜這個出身刑軍的分團長也不禁另眼相看。
單從資質上看,倒是個相當出色的人選,也難怪在女性死神協會每次的問卷調查中,人氣都居高不下。
不過作為丈夫,顯然就不太合格。
“來找丫頭有什麽事?”沒有稱呼,沒有敬語,甚至沒有開場白,完全單刀直入的問法,語氣中理所當然的成分讓白哉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一些。
“你是什麽人?”舍棄姓氏,仿佛憑空出現一般的存在,卻與詩織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密,這個人的一切都是神秘的,盡管知道她對詩織沒有惡意,白哉也依然對她心有防備。
“丫頭沒有告訴你的話,說明你沒必要知道,我又幹什麽要給你解釋?”以氣死六番隊隊長為目的的十六夜語氣懶散,一雙金色的瞳觑着臉色僵硬的朽木當家,笑得輕松,“話說回來,作為丫頭的前夫,連這點事情都不知道,你也相當不合格呢!”
一句話戳中白哉的心病——夫妻四十多年,卻連她最親近的人的存在都不知道,不管怎麽說,也是失職的。
不過這世上能讓朽木白哉啞口無言的人并不多,短暫地猶豫了一下,白哉冷下臉色:“既然與她如此要好,為何過去從不曾來看過她一次?這便是你為人摯友之道嗎?”
“是啊!我也有點後悔呢!”十六夜倒是不生氣,反而大大方方承認下來,“要是我早點回來,早就讓丫頭跟你離婚了,哪裏還能耽誤四十年?娶了人家姑娘還不好好對待,生生把個好好的花樣少女弄成可悲的二婚,這種渣男果然還是早點踹了比較好。丫頭就是太過忍耐勉強自己。”
愉快地欣賞着白哉英俊的臉龐随着自己的話一點點變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十六夜心情舒爽,話匣子打開了便關不上一般繼續侃侃而談:“早告訴她那什麽勞什子的貴族禮儀有個屁用!再優雅賢淑還不是被你看輕?我就不明白了,看着朽木露琪亞那張臉,她怎麽就還能對她和顏悅色起來!每天看着跟自己老婆一模一樣的妹妹,你就沒有一點想法?冠冕堂皇說什麽是為了完成亡妻的遺願,我看你還是承認了心裏不可告人的想法吧!這沒什麽好丢人,我理解,男人的浪漫嘛!”
聽着對方說得越來越不像話,白哉終是忍無可忍地喝止了十六夜的信口開河:“夠了!什麽都不清楚的人沒資格置喙!詩織待露琪亞如何,用不着你在這裏不着邊際地胡亂猜測。不要把你龌龊的想法強加給別人!”
挑了挑眉,十六夜一點也不意外白哉的怒火,畢竟要是被這樣說了還不生氣,那朽木家主的脾氣也太過好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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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望着對面冷若冰霜、寒氣逼人的朽木白哉,看着他因為自己刻意挑釁的語言氣得臉色發青卻依然克制着儀态,十六夜一點一點綻開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貴族的矜持啊!已經如此怒意勃發,卻依然壓抑着本性,不願做出任何有傷體面的舉動,然而仔細想想,體面又是什麽呢?
生氣不能發怒,傷心不能哭泣,快樂不能大笑,時刻維持着高矜的儀态,又能得到什麽?
只剩下一張面無表情的容顏罷了。
連最真實的情感也忘記了如何表達,連最簡單的承諾也不知道如何給予。
走不出內心為自己劃定的格局,丢不下被傷害過的驕傲與尊嚴,畫地為牢,又如何走向嶄新的未來?
“丫頭對露琪亞有何想法,我不清楚,難道你就清楚嗎?”悠然反問白哉,“她是和你主動講過還是你問過她?什麽都沒有,不過只是憑借名為‘直覺’的感官罷了,你就知道她不會介意不會多想?她不說,并不表示無所謂,也許她只是不想讓你知道而已。”最後一句話,那個“你”字還特別加重了語氣。
“還以為你多少有點改過自新的自覺,沒想到還是一樣自以為是。”搖了搖頭,十六夜嫌棄地撇了下嘴角,斜睨白哉,“你從來不問丫頭想要什麽吧?也沒問過她是否需要你姍姍來遲的愛?朽木白哉,雖然對你沒什麽好感,不過還是奉勸你,想當然的事情少做!你自以為放低了姿态,誠實表達了自己的感情,但是你知不知道,這種理所當然的态度才是最讓丫頭感到困擾和為難的?”
“別以為你做了多大的讓步和付出,我就最看不慣你明明是自己錯了卻好像全世界都欠你錢一樣的表情!”翻了個白眼,十六夜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不耐煩,“明白自己是個大麻煩的話就快點滾吧!以後也別來了。丫頭都快煩死你了!”
原本還生氣這個女人信口開河胡言亂語,但是聽着她不耐煩的刻薄語言,白哉反倒漸漸沒有最初那樣憤怒了——無論如何,她只想保護詩織,他聽得明白。
眼底有黯然一閃而逝。
他何嘗不知道每一次的接近都讓詩織感到困擾?他何嘗不明白每次面對時的尴尬與緊張?但讓他就這樣放棄,從此與詩織不相往來,他做不到。
他的人生沒有多少次任性的時刻,那對于嚴謹理性的朽木白哉而言,并不是一個值得稱贊的詞語,但是無論如何,他也是個凡人。
也會有渴望,也會有無論如何想要得到的。
“我已經錯了一次,不想一再錯過。”他說,沒有在意十六夜尖酸的遣詞,墨玉般的眼瞳直直看進女人金色的眼底,毫不閃避,“我并不知道她是否需要我,也不能保證我這些做法不會讓她感覺困擾和受傷,但心裏想的那個人,就該去找她,我只是這樣認為。”
“所以才說你自以為是啊!”有些喟嘆的語氣傳來,十六夜沒有看白哉,金色的瞳望向回廊外的玉蘭,聳了聳肩。
“喜歡以自我為中心考慮問題,我管不着,但我可以明确告訴你,下次要來找丫頭,最好祈禱你運氣夠好,挑到我不在的時候,不然我是不會給你留面子的。到時候就看看丫頭是更聽我的話,還是更願意見你吧!”
梶浦宗秀在繼任家主的一個月後,回歸了番隊。
繁重的族內事務令這位年輕的家主消瘦了不少,不久前還青澀稚嫩的面龐,如今隐隐多了幾分成熟的棱角,盡管依然會溫潤地笑,那笑容裏的溫度卻少了很多。
貴族中不乏野心家,他年紀尚輕,接手龐大的宗族已是費力,維護家族團結、鏟除異己更是極大消磨了他的精神,更何況還要與頑固的長老們對抗,試圖兼顧番隊的任職。
越勞累,越艱難,他越能認識到自己與朽木白哉巨大的差距——他如今正在經歷的,他已走過;他遭遇的坎坷與挫折,他只可能嘗過更多。
而所有的一切困苦與艱辛,他只用一張嚴謹漠然的冷峻面容輕輕掩下,留給世人高傲與驕矜的身影。
從此沒有任性,沒有自由,沒有夢想。
“家主”二字,真的太沉重了。
但是他仍然要堅持下去,那是責任,是榮耀,也是承諾。
要成為一個可以被人依靠、為人敬仰的男子漢,所必須的承諾。
隊員來報六番隊二十席梶浦宗秀求見時,十六夜一如既往窩在詩織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搗鼓擺放在桌上的鮮花。
漂亮的花瓶中修剪過的花枝零零散散,破敗之色很難讓人相信她正在進行的是一項名為“插花”的藝術行為。
“師姐,這裏黃月季要修成花球的,紫錦葵用一枝就夠了。”實在看不下去十六夜蹂躏鮮花的行為,詩織忍不住插話道。
“哎呀這不是蹲號子蹲了一百多年手生了麽!”某個完全沒有插花細胞的人絲毫不臉紅,大大咧咧揮了揮手,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只是手上卻極聽詩織話地将五六朵黃月季修成了個花球,j□j花瓶裏,再順手插|進一枝紫色錦葵。
絢爛的色彩像詩織漂亮的羽織裏色。
只是那花式造型依然……令人不敢恭維。
此情此景讓詩織忍不住無奈地笑起來。
她的師姐啊……當年兩人師從同一位花道宗師,結果自己都畢業好多年了,十六夜還連最基礎的花式都做不好……
可是她還是她師姐!
會揉亂她的發、給她買金平糖、拉着她一起喝酒的師姐。
作者有話要說: 代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