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見鐘情
在這個看臉的社會,寧中校花和校草帶起的流量永遠是一大風暴。
這一年新生的開學季熱鬧的有些不像樣,彼此之間熟悉的速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快。
駱執趴在高二的欄杆前,望着前面一棟教學樓,若有所思。
他帶着無框眼鏡,頭發梳的一絲不茍。穿着寧中的校服,低頭看着手機裏的習題。
身旁有人過,看見他都會對他行禮,恭敬的道一聲:“主席好。”然後跑的飛快,敬而遠之。
他回頭拿出草稿紙,算了一會兒,得出答案之後拍下來發給父親。
扶了扶眼鏡,離開了教室。
推開學生會辦公室的會議教室,裏頭已經坐滿了人了。
寧市的教育管理很放的開,社團和學生會發展的都和大學差不多,有些社會上的比賽他們校的高中生甚至比其他大學做的都要好。
而他作為高中學生會主席,今日是新生進會的歡迎儀式。
他坐在主席臺上,看新生一個個的自我介紹,目光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
藏匿在透明鏡片後的眼神,有些銳利。
過于冷淡的表情,告知新生一個重要訊息:這個主席不好惹。
而當文娛部的新成員開始自我介紹的時候,這位主席難得的擡起了頭,看了一眼。
直到有個不緊不慢的聲音涼涼的響起——
“大家好,我是姚依然。來自高一三班,是文娛部成員。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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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在大家剛準備擡手鼓掌的時候,有個突兀的聲音從講臺上響起。
駱執第一次正眼看了新入會的同學,第一次說了一句話:“文娛部今年是準備向娛樂圈靠近了?招了個到處招蜂引蝶的人回來?”
“嘩——”
底下小聲議論的聲音此起彼伏,駱主席為什麽說這句話,大家心知肚明。
姚依然開學第一天就惹了一身騷,和賴延川纏到了一起,本來對她先出手的這個行為就已經有很多女生羨慕嫉妒恨了,駱執這麽一諷刺,底下應和的聲音接連響起。
她渾身僵硬的坐在座位上,一時無措,又不服輸的挺直了身子,仿若并沒聽到一般。
好在駱執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點了點頭,示意下一位同學繼續。
姚依然遠遠的看着他,手指捏緊了拳頭。嘎吱嘎吱的直響。
駱執坐在主席臺上,低着頭記錄些什麽。
反光的鏡片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緒,也許是因為隔得太遠,也許是因為眼底泛濫的眼淚。姚依然看他的視線逐漸模糊,她倔強的坐在椅子上不離開,任四周瘋狂朝她席卷的嘲笑和探察的眼神淹沒自己。
駱執坐在那,就好像不知道一切,更像這些事都與他毫無幹系一樣,專心處理着自己的事情。
直到整場會議結束,所有人都走光了。
她才站起僵硬的身體,走向出口。
有一只手突然伸了出來,剛好攔在門口,隔絕了她的去路。
她吓了一跳,再看過去,看見了駱執。
駱執沒有收回手,就那樣将她攔在門後。
過了很久,二人都沒有說話,之後,駱執笑了出來。
“你還真是不消停。”
姚依然看向他。
他依然沒有變,和兩年前一樣,無框的眼鏡架在高挺的鼻上,臉色始終蒼白,而鏡片後面,是冷漠而又固執的一雙眼睛。
看着自己曾經喜歡了很多年的人就這樣出現在眼前。
她倒是平靜了很多。
就像以前她以為自己會發瘋,會想要死掉。
現實的惡作劇永遠不嫌狗血,永遠沒有底線。
就像這個曾經喜歡的要死掉的人成了她的哥哥,她的母親,嫁給了他的父親。
而他,開始對她無限刻薄,開始謾罵,開始怪罪她。
他将一切都遷怒于她,因為在他看來,她媽媽就是狐貍精,就是勾引他爸的罪魁禍首。
她曾被這個事實打擊的體無完膚,整日縮在自己的房間裏,不敢去學校,不敢接觸任何一個有他的地方或人。
直到現在,當他再一次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姚依然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是可以釋然的。
一切的感情都會随着時間的消逝而逐漸變淡,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駱執戲谑的看她,嘴裏說出傷人的話:
“一進學校就鬧出這麽大風波,和男人搞在一起。你還真是,和你媽一路貨色。”
姚依然眼底都密布了血絲,她氣的發抖。
“操|你|丫的,你他媽有種再說一遍!”
轟——的一聲,姚依然被近在咫尺的一拳頭吓的縮了縮。
駱執被打的滾在了地上,他得以僞裝的無框眼鏡被打在了地上,碎成了渣。
終無可擋的眼睛露在了人前,他嗤笑着吐了口血水,一向清高冷淡的駱執沾染上了鮮紅的血,詭異的有種邪惡的錯覺。
姚依然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見拎着他的衣領将他舉起來的賴延川。
她吓得尖叫:“放手——放手——”
賴延川捏的很緊,他玩世不恭的模樣,帶着那抹笑,危險的咬着牙質問:“你他媽有種再說一遍。”
剛被校長叫去喝茶,麻煩他多給點面子,少鬧些事兒的賴延川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準備出門的姚依然。本想着來逗逗她玩兒,結果就看到了這麽一遭,聽到了這麽些話。
“就你這逼樣還是學生會主席,你他媽是給誰下了迷|幻|藥了?能說出那話,你不覺得丢人嗎?”
姚依然幾乎快哭出來,着急的扒着賴延川的手。
但是他捏緊的拳頭不動如山,駱執的臉都憋的紅了。
盡管呼吸都有些困難,駱執還是嘲諷的笑着,他的視線掃到了姚依然,又從姚依然的臉上掃向了賴延川。
他笑的有些可怕,悄聲細語的對賴延川說:“你當心,她玩兒死你。有些東西,是可以遺傳的。”
賴延川狹長的眼睛眯了眯,他逐漸收起笑容,“你他媽就是欠揍!”
“賴延川!放開!你快點放開!”
姚依然害怕了,她看見駱執臉色都發了青,吓得去摳賴延川的手,結果一不小心摳上了牆,整個指甲蓋兒都被掀開。
痛得她直接蹲在了地上,鮮血汩汩的往外流。
駱執站在那裏沒動,賴延川呸了一聲,牽着她就往醫務室走。
她的手還在滴血,想拿餐巾紙擦。
“別動。”賴延川無語的看她:“你想感染嗎?”
他捏着她的手腕,一路遭着各種詭異好奇而又八卦湧動的眼神,竄過各大教學樓的人群,進了醫務室。
坐在床上發呆的姚依然呆愣的看着被醫生包紮的手指,發了好一會兒呆,擡起頭,看着賴延川。
“你已經送了我四天情書了。你到底想幹什麽?”
賴延川笑了。
“追你啊。”
姚依然沒有說話,看着他,等着他。
“真的,真的追你。”
賴延川靠在窗戶上,腳随意的搭着,一如既往的勾着唇。可能是剛剛打完架的原因,他習慣扣的第三粒扣子已經掉到了第四個。
一小片細膩的胸膛露了出來。姚依然看見了,尴尬的轉過了臉。
“我和你從來沒有見過面,第一天你就要追我,可笑不?”
“你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一見鐘情?”
“我從來不相信一見鐘情。”她轉回頭,看着仿若印在窗戶裏的他。
他懷抱着雙手,逆着陽光。
有風過,他一直在笑。
“現在,我對你就是一見鐘情。”
她不想再和他溝通這個問題,他的模樣,很無賴。
她沒有說剛剛發生的事,他也沒有問,很默契的相對無言。
陽光從窗外灑落,醫務室裏是消毒水的味道,醫生出去收拾剛剛用過的工具,留下他們連個人在病房裏。
“別追我了。”她對他說。
“為什麽?因為那個學生會主席?”他仿佛并不在意。
姚依然擡起頭,他身後的陽光很刺眼,她又趕緊轉回頭來。
“和他無關。”
“啧,我覺得有關。”他笑着。
她還沒說話。他又道:“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整個寧市,只要我想要,就不會得不到。而且,那種貨色,我會比不上?你都能喜歡他,為什麽不能喜歡我?”
她看着他,像看一個自戀到無藥可救的神經病。
而他,雖然輕悠悠的說了這麽一句,卻很堅定,很自然。
就好像事實的确如此一般,讓人信服。
可惜,姚依然不太解風情。
她說:“神經病。”
“一個星期內,我要追上你。”
他雙手插着口袋,朝她挨近。
她警覺的向後移,盡量離他遠點。
“如果我一個星期內追不上你……”
“怎樣?”她下意識的接話。
他眼裏有笑意:“你還是很關心結果的嘛。你看,現在答應我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做我的女朋友,也免得我每天都要給你寫情書了。”
她不再理他。
每天一句話的情書,那叫情書?
第一天:我喜歡你,賴延川。
第二天:我要和你談戀愛,賴延川。
第三天:我要追你,賴延川。
第四天:你是我的,賴延川。
雖然現在不流行情書了,但是對她表白的不論通過微博微信還是Q|Q都至少一百字起步。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省字兒的情書。
這真的是告白嗎?當然不是。
有意思嗎?真無聊。
手機響了,賴延川拿起來接:“喂。”
“靠,哥們兒,你倆又咋地了?”
“怎麽了?”
“我說,我都要後悔跟你打那個賭了。”
賴延川看了姚依然一眼,調低了聲音,走了出去。
“怎麽?”
“你倆現在鬧得滿城風雨的,咋還見血了呢,哥?別鬧大了啊!現在都在發你倆今天的照片,說你為了她打了學生會主席,你也不怕他去和老師告狀。”
“放心,不會。”
“那幫只知道學習的好孩子就喜歡幹這種陰測測的事兒,你可得當心點,省的他告到老師那兒,你吃力不讨好。”
好孩子?賴延川笑了。
“好了顧哲,放心,沒事兒的,信我。”
他挂了電話,又走了進去。
然而醫務室已經沒人了。床單上還有輕微褶皺,人應該是剛離開不久。
他走近窗臺,看見那個女孩安靜的朝教師的方向走去,一只手還裹着紗布。
笑了笑:“有點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