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脾氣
倪萌低着頭和範若在小聲讨論什麽。她站在他旁邊，總是時不時的擡眼偷瞄一下。
下午最後一節課的時候，姚依然去語文老師辦公室拿作業本。一直埋頭走的飛快，頭也不擡。
“哎喲。”
她和別人撞到了一起，連忙說對不起。
那個人啞着一口公鴨嗓，說：“沒事兒沒事兒，姚依然啊，你這是要去幹嘛，跑這麽快。”
是班主任。
她立即站好鞠了個躬：“許老師好。”
“哎哎，別了別了，我不稀罕這套虛的。你要去幹嘛呢。”
“我去拿作業。”
“哦，正好我準備找你來着，你幫我和班裏的班幹部說一下，明天咱們開個會，盡快拟定一下咱們班去哪裏團建，把地點和時間都确認一下，這學期都過一半了這個開學就定好的計劃還沒實行。”許嘉兵咬着那根煙，胡子拉碴的，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像個班主任。
他拍拍姚依然的肩，準備離開。然後又停下回過頭來對她說：“月考語文成績不錯啊，有進步，這個語文課代表當的還是可以的。”
她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謝謝許老師。”
他連忙擺手：“哎哎，謝我做什麽。我還是那句話，只要在沒有影響學習的前提下，我還是鼓勵你們多積累些人生經驗的。這麽好的年紀喜歡個人談個小戀愛還是蠻有紀念意義的嘛。那小子跟你們不一樣，你可得好好學習別放松警惕啊。”
許嘉兵說着說着就跑了題，姚依然愣在那裏小臉剎紅，“我沒有，許老師，我沒有和他談戀愛。我不……”喜歡他。
話沒說完，許嘉兵擺手：“你們在沒在一起我無所謂啦，你和班長盡快把我們班出游的計劃拟定好，明天開會的時候彙報給我。”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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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拿好東西回到教室以後，發現賴延川還沒有回來。
眼光若有若無的掠過第一組最後一排的位置，仍然只有範若一個人坐在那裏。
上課鈴響了有幾分鐘了，老師在上面唾沫橫飛的說着習題，天色漸暗，陽光逐漸沉寂下去。
她眼睛看着前門，耳朵注意着後門。又過了十分鐘，他還是沒回來。
心裏隐約升起擔心，女生的第六感讓她心下緊張了起來。賴延川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逃課，他只會在班上睡大覺，但從來不缺席。他的時間觀念很好，幾乎不遲到。
正是因為他這樣的習慣，姚依然才覺得有什麽不對。
趁老師回頭寫黑板的時候，她迅速回頭，企圖讓顧哲他們注意到她。
然而——
人呢？
顧哲賀子超和範若他們人呢？
第一組後幾排已經都空了，他們幾個全都沒影兒了。
姚依然怔愣了一瞬，心下更驚慌。
他們幾個怎麽都不見了？出事了？！
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不會全部消失！
老師已經回過頭來了跟她們講課，她在位置上坐立不安，猶如針氈一般。
從未渴望過快點下課，但是拿出手表看——居然才過去了十五分鐘？
她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要熬，不行，等不及了。
“老師！”安安靜靜的課堂上突兀響起她的聲音。
“我……我肚子痛的不行了。”她皺着眉頭，手扶着肚子，說話的聲音氣若游絲，整個人臉色煞白，好像立馬就會倒下去一樣。
倪萌立即喊了一聲：“依然，你怎麽了？”
老師是個男的，看見她這個樣子，立即就想到了女生最經常遇到的事，剛好倪萌出聲，他趕緊讓倪萌陪她一起去醫務室看看。
倪萌吓的小臉都白了，半扶半就的将姚依然弄出了班後門。
她剛想問她怎麽回事，結果握着的手瞬間滑溜的從她手裏抽出，只覺得眼前黑影一晃，姚依然驟然沖了出去。
倪萌差點喊出聲來，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跟着她一起跑。
離開教學樓，兩個人做賊似的在空曠無人的校園裏飛奔。偶然遇見一兩個模糊的人影，吓得連忙躲起來。
“你要去哪裏啊依然。”
“我……”她頓住，她要去哪裏？她要去找賴延川啊。
可是……為什麽自己會沖出來找他？
她心緒有些淩亂，自己怎麽會這麽沖動的跑了出來，在一切都還未确定的情況下她怎麽就翹課了？
“我……”她看着倪萌，想說我們回去吧，我沒事了。
但是，心下砰砰直跳，她開不了口。
掏出手機，她翻越到最下面，Z字母聯系人的最後一個就是他，“豬”的備注格外醒目，她按下通話鍵。
“嘟——”
“嘟——”
“嘟——”
沒有人接。
她又打了一遍。
“嘟——”
“喂。”
電話那邊響起微沉的聲音，驚的她手機一抖。
她連忙問：“你在哪裏？”
那邊停頓了好一會兒，聽筒中忽而傳出輕笑的聲音。
他的聲音在電話裏有些微的磁性，笑起來的聲音略微低沉，異常好聽。
“你是在擔心我嗎？”
“我沒有。”她立即否認。
“你的語速已經出賣了你。”
從他那邊聽起來好像也是個很安靜的地方。只是，安靜的過分了。
忽然，她聽到了打火機點煙的聲音。
有其他人？
“我很高興，你居然給我打電話了。”
她緊握住手機，用力往耳邊按壓，從話筒中想要努力聽出些什麽。
然而那邊安靜的詭異。
她怎麽問他他都不說。
他笑着道：“看見你這麽乖的給我打電話的份上，晚上來找你。”
誰要你找啊。她本能的想拒絕。
但是——至少可以知道他的情況！
“好。”她握着手機，“幾點，在哪裏。”
“唔。”他似乎在環視四周，想了想，“七點吧，學校後門。”
寧中的後門是一條小吃街。
這個時間剛好是同學們晚自習之前吃飯的時候 。
後門的小吃街上到處都是香味四溢的小食。姚依然讓倪萌先回去了。
她找了家縮在牆角的奶茶店，走了進去，風鈴的聲音輕微搖蕩，踩在古舊的木地板上，發出嘎吱的響聲。
就像踩在學校裏的銀杏葉上一樣，反饋給她微妙的觸感。
她點了一杯奶茶，拿出手機，跟老板借了根線充電。
屏幕上顯示六點鐘。
還有一個小時。
她最後一節課沒有去，要倪萌和老師說她先回去了，書包不用管。
縮在這個燈光昏暗的奶茶店裏，她喝了一口，很甜。甜味在她嘴裏擴散，她已經很久沒有喝過這麽甜的東西了。
趴在桌子上，額頭抵着自己的胳膊，手機放在下面，她低頭看手機。
屏幕上的數字跳的很緩慢，一點一點。
努力說服自己不要着急，沒事，只是自己疑神疑鬼。
可是從他離開後她的心跳就沒有正常過，總覺得有什麽發生了一樣，心跳的格外快。
閉着眼睛，強迫自己不去想。
但是——
閉上眼睛之後心中的畫面全都更加真實了。
腦海中驀然呈現出渾身是血的賴延川。
逞能的站在那裏，不要命的追打每一個敵視他的人。
兇狠的目光好似能穿透時光一樣進入她的腦海，她吓得倒吸一口涼氣，猛地直起了身。
他在人群中朝她望着，那張迷倒萬千少女的臉已經腫的不像樣。一慣柔順蓬松的短發也都被血液凝固成了一條一條的形狀，醜陋又肮髒的搭在他的額頭上。
渾身是血，有無數的人嘶吼着朝他奔過去。
這個畫面——
驀地就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她猛然站起了身，想沖出去找他。
打開門，門前是趕去上晚自習的人潮。她毫無頭緒，根本不知道他在哪裏。
無助感讓她明白了一件事。
她真的，一點也不了解他呢。
就連作為最基本的同學，她都不知道要怎麽通過別人去了解他的行蹤。
她真的會和他有所交集嗎？
等——
無限的等。
回到位置上，她開始思考自己今天的反常。
她為什麽在發現他消失後會緊張，會想去找他？
想了很久。她給了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恩，因為他是她的同學，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幫過她，所以，或許有那麽一點點不一樣，從而讓她會多關注一些。
這是對同學正常的關心，任何一個幫助過她的人，她都會如此對待。
在她胡思亂想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7點到了。
她趕緊按亮手機。可是手機沒有絲毫來電顯示或者是信息提醒。
這才剛到七點，沒有誰會那麽準時。
7點零五，還是沒有信息。沒關系，才過了五分鐘。
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她緊閉雙眼努力将腦海中剛剛閃過的那些畫面驅逐出去。
沒事的。沒事的。
7點十五。沒有。
7點三十已過。
7點四十五。
姚依然坐在那裏，從六點鐘開始，已經等了他一個小時四十五分鐘了。
她靠在沙發上，頭埋進黑暗中，疲倦的閉着眼睛。
心中突然煩躁，沒由來的升起無名火。
用力的踹開沙發，沒踹動，疼的她“嘶”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腳腕以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她心中怒火交加，恨不得将自己的腳給砍了。
離開的時候，門被她“咚”的一聲踹在了牆壁上，老板在後頭罵了一句，她頭也不回的朝學校裏走。
活見鬼了我居然會等你，賴延川，你他媽死了都不關我事！
心中憤懑，手機突然響起。
她兇狠的瞪過去，“豬——”已來電。
呵，找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