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談談心？
回到自己房間的姚依然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剛剛賴爸爸開了門, 喊賴延川進去。
她知道叔叔肯定會問今晚的情況，只是自己這麽突兀的出現在他家，又被賴延川直白挑明了說出自己和他的關系, 會不會？
正想着。
“砰——”的一聲, 聲音巨大，從叔叔的房間裏傳來。
姚依然吓得一咕嚕從床上站了起來。
她早就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心裏擔心想開門看看，又怕不妥。一個人揪着心的站在門內。
争吵聲傳來, 雖然聽不清具體說了什麽, 卻能感受到賴爸爸的怒火。
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麽東西噼裏啪啦的一頓摔, 姚依然再也忍不住了。
她準備推門去說，何必要因為她鬧的這麽僵？
然而還沒等她開門，自己的房門就被打開了。
賴延川嘴角已經青了, 泛着一點血絲。
姚依然驚呼着連忙去看，賴延川只是對她笑笑：“沒事。”
“把包拿着，我們走吧。”
“不用，我一個人走就好了, 你多陪陪你爸爸吧。”
姚依然看看叔叔緊閉的房門，心中無比內疚，早知道自己就不來了, 怎麽惹了這麽個大麻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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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看見她爸爸要怎麽面對啊！
賴延川拿起她的包，牽着她就往門口走。
她在後頭小聲喊他：“真的你別走了，我一個人走就行了。”
還沒等她說幾句，賴延川索性攬過她的肩, 不由分說的帶她離開。
側門直通車庫，他給她帶好頭盔，翻身上車。
“上來。”
姚依然欲言又止，小腦袋藏在頭盔裏，像做錯了事一樣的孩子，看着他，有些愁眉苦臉的。
“對不起啊，賴延川，給你添這麽大麻煩。”
賴延川沒有放下護目鏡，一雙眼睛生的極為漂亮，看着她，問：“你是不是弄錯什麽了？為什麽要和我說對不起？”
“我聽到你和你爸爸吵架的聲音了……一定是因為我的原因。我下次再也不來你家了。對不起。”
他擰了擰袖口，一條腿撐着地，道：“不來也好。”
姚依然心中咯噔一下。
他又道：“以後我也不來了。”
“什麽？別這樣啊！”姚依然一急，她可不能成為他們的隔閡啊！
“你要回去，那是你家。是我不好，不該跟你回去，我們畢竟還小，你爸爸生氣是肯定的。”
內疚與揪心快将她淹沒，姚依然從未如此懊惱過。
看着她那小模樣，賴延川忽而低下頭，身體輕輕顫着。
姚依然吓了一跳，趕緊去捧他的臉：“你別哭啊！”
然而迎上的，卻是他笑盈盈的眸子。
“你！”她瞪大了眼，這種時候你都能笑得出來？
“小依然，你真的太可愛了。”他忽的伸出手，從頭盔中去捏她粉嫩的臉。
姚依然被扯的臉都變了形：“我跟你認真的！”
“哎。”賴延川笑嘆了一口氣：“你想多了，不是因為你。”
她眨了眨眼睛，将頭盔取下：“你說什麽？不是因為我？那你們……”
賴爸爸發火的聲音似乎近在咫尺，她沒有忘記那樣的怒吼。
“那……”忽而想到了什麽，她目光在他身下的摩托車流連一圈，指着摩托車，問：“是因為要去意大利的事情嗎？”
“我沒有跟他說的太清楚。只是跟他提了提想法。然後，你看到了，他又發火了。”
也不知道該說松了口氣還是該說因為另外一件事又堵着她的心。
反正怎麽樣她都不好受。
非常想說一句“你爸爸怎麽這樣啊”，但又知道根本沒用，還給他添堵。
以前聽說過賴爸爸固執的不讓他騎車的事，但是沒想到賴爸爸的脾氣這麽大。
她心疼的伸出手，隔着頭盔，輕輕的在他嘴角的位置敲了敲。
“那你還疼嗎？”
他點頭：“疼。”
“那怎麽辦啊。”姚依然急得團團轉。
“你親一口就不疼了。”
“你……”她知道他打趣她，只是又心疼，小聲道：“你帶着頭盔呢，我怎麽親。”
而就在話閉的那一刻，賴延川就取下了頭盔。
“來吧。”他微微勾着唇，頭發有些淩亂，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姚依然憋了半天沒動，賴延川知道她臉皮薄，根本不可能太主動。
随即又準備重新将頭盔帶上。
整理着頭盔，忽而眼前一黑。
賴延川微微睜大了眼，看着眼前因不安而不斷眨動的睫毛，雖閉着眼，仍舊輕微顫着。
她彎着腰，輕輕的吻在了他的唇角。
很輕很輕的一個吻。
像害怕碰到他的傷口，怕他疼。
那一刻，仿佛心被她化開，順着血液，流入四肢百骸。
不過幾秒鐘，她就退了出去。
紅着臉，她小聲說：“我親了，你，你別痛了。”
手指摩挲過剛剛被她親過的地方，軟軟的觸感好似依舊在，他低着頭，忽而笑了。
她連忙帶上了頭盔爬上了他的車，坐在他身後，雙手圈着他的腰。
悶悶的聲音從頭盔中傳來：“別笑了，走了啦。”
我的小傻瓜，到底要怎麽喜歡你才好。
兩個人去了海邊，是他們第一次夜跑的地方。
坐在沙灘上，她靠着他的肩。
寧靜安然，看似美好如初。
擡起頭，她看見他輪廓分明的下巴。
“你瘦了。”她皺着眉頭。
他低下頭看她，笑着道：“原來你這麽關心我，這麽細小的差別都能看得見啊？”
“才不是！”她扭過頭去，嘀嘀咕咕：“我怕你太瘦，硌得慌。”
“你說什麽？”海風吹來，賴延川沒有聽清她的話。
她回過頭來問他：“你就這樣出來真的好嗎？你爸爸他……”
“呵呵。他估計還不知道我出來了吧。”
“怎麽會！你別這樣說，他是你爸爸啊。”
“嗯。是我爸爸，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可能很早以前就走了。”
姚依然知道，賴延川是個很有原則的人。
他不會丢自己父親一個人在中國，有事無所謂的外表之下，反而是顆在意的心。
平日裏在學校總是見他懶洋洋的，好像什麽都不放在心上。
其實恰恰相反，他在意，只是從來不會說罷了。
把所有的情緒都深深的埋進自己的心裏，無論別人怎麽挖，都發現不了。
因為太深了。
他雙手撐在身後，擡頭看天上的星空。
“小的時候，我家沒有錢。媽媽離開了，放棄了我和我爸。他給我的回憶可能也就停留到了那個時候吧。那時候我們不住在寧市，在一個偏遠的鄉村。雖然破舊，生活艱苦，但是那個時候是真幸福的，那時候，還知道爸爸的懷抱是什麽感覺，現在麽，呵……”他微微的笑了笑：“全都忘了。”
“後來到了寧市，他從零開始。一直發展到現在，勢力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有錢。但是，就像你知道的，幾乎不回家。我在外面死了他都不會管。反正每個月按時給我打錢，還是秘書幹的，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麽生活的交集了。我沒感覺我是他兒子，也沒感覺他是我爸。甚至随便一個路人都會多看我一眼，而他，從來不會。”
“以前我也掙紮過，吵鬧過。那時候不懂事，小的很，結果就是被打，毫無還手之力，他從來都不手下留情。外人看來覺得他財力雄厚，有錢風光，誰又知道他對我是這樣。”
姚依然不知道怎麽去安慰他，只能輕輕環抱住，将腦袋靠在他的肩上，聽他說完。
“他可以允許我做任何事，只是不讓我騎車。他給我的理由我都覺得可笑，他說摩托車不安全。鬼信呢？一個對我下手從來不知輕重的人，從來不管我的人，還會因為這個可笑的原因不讓我騎車嗎？”
姚依然擡頭：“也許，真的就是這個原因呢。”
賴延川沒有說話，只是仰着頭，睜着眼睛，看着不斷閃爍的星子。他扯了扯嘴角：“誰知道呢。”
“他不懂我，可能就沒有想懂過吧。我的夢想，我的愛好，我的執着，他從來都不在意。只按自己的想法來，圈定好一切，讓所有人按照他的計劃走。呵，真是當老板當久了，在哪兒都這麽唯我獨尊。”
姚依然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覺得有絲落寞，有絲嘲諷，有絲可笑。
“依然。”
“嗯？”
“我一直都覺得，他是我爸。所以，我渴望得到他的支持。這麽多年，我早就可以去意大利了，但是我一直都沒去。”
“因為我放不下心。我不能把他一個人丢在中國。不，不能這麽說，應該說，我沒有得到他的支持，就沒辦法安心去訓練去比賽。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怎麽這麽沒用呢。”
她稍稍用力的抱緊了他，在他肩膀蹭了蹭：“不是。你不是沒用，你只是太在乎了。”
“其實在你心裏，你爸爸對你而言一直都很重要。就算是這麽大的決定，你都希望有他的支持和祝福。而且，我能感受到你的希望，你也是一直在期待的不是嗎？”
他微微閉上了眼。
期待嗎？
已經等的夠久了。
“這一次。我不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