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小川
回家的路上, 姚依然和賴延川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早已過了十二點，姚依然慶幸自己趕上了時間，對他說出生日快樂。
她擡頭去看賴延川, 發現他也在看自己。
迅速低下頭, 耳根泛上紅暈，她羞惱, 小聲嘀咕：“你怎麽總是看我。”
“小依然，謝謝你來陪我過生日。”
賴延川伸手在她毛茸茸的頭頂揉了揉：“我很開心。”
“以後都陪你就是啦, 這又不是難事。”姚依然說。
他雙手插在兜裏, 夜風将他的發吹起, 露出額頭，他眯着眼睛笑了笑，嘴角帶起一絲嘲弄：“或許對別人來說, 一年一度的生日再簡單幸福不過了，而這對我而言，是奢望。”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和家裏人一起過生日了。”
他說的風輕雲淡，可姚依然知道, 他很無奈，很難受。
鼓起勇氣抱了抱他，像哄小孩一樣拍了拍他的後背：“沒事沒事啊, 乖，以後姐姐陪着你。”
賴延川伸手在她腦殼上彈了下：“小屁孩，還姐姐。”
“嘿嘿。”見他笑了，姚依然吐了吐舌頭。
“我已經決定兩個月後就去意大利, 無論如何都要去。”賴延川望着遠方，眼底堅定的信念讓他整個人都熠熠生輝，姚依然一時看的有些呆，好似不認識他了一般。
只是……賴爸爸他。
她咬緊下唇，別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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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是怎麽喜歡摩托的嗎。”
而賴延川，在這夜色下，終對她訴說起當年。
“在我很小的時候，家裏沒錢。爸爸不算個好人，心狠手辣，是個黑道混混。媽媽受不了那樣的日子，跟他離婚了，從那天走後，就再也沒回來過。那個時候，我們住在破舊的房屋裏……”
屋檐還滴着雨，露着風。
有個小男孩兒坐在門檻上，望着屋外淅淅瀝瀝。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媽媽了，坐在這也等了很久，可是一直沒有等到想等的人。
他長得快，褲腿短了一截。頭發遮住了眼睛，只能從縫隙中去看這個世界。
爸爸在裏屋睡的昏天暗地，每天夜出日歸，日夜颠倒。
就在他準備回屋的時候，忽然聽到鳴笛聲，刺眼的燈光照了進來，他擡起手眯起眼睛。
轟鳴的馬達在耳邊消失，一個大家夥驟然出現在眼前。
那是小延川第一次看見如此漂亮的摩托車。和村裏下地幹活的人騎的不同，金屬流線的車身，和暗藏氣勢的暗黑色，将一切沖勁隐秘在其中，似乎不經意間，就能沖破阻礙，向遠方無盡飛奔而去。
那一刻，他一眨不眨的望着大家夥，然後擡頭，看見一位非常高的叔叔從上面跨了下來，拿下頭盔，金發碧眼，對他說着奇怪的中文：“你，好。”
小延川奇怪的盯着他，眼中有防範。
長腿叔叔蹲了下來，與他平齊，欲跟他握手：“很高興，見到你，我的朋友。”
朋友？小延川睜大了雙眼，這麽個大家夥說他是自己的朋友。
可是他那麽真誠的望着自己笑，鬼使神差間，他伸出小手握住他：“你……好。”
那一晚，爸爸又出去了，反常的同意長腿叔叔在他家借宿了一天。
那晚長腿叔叔和小延川聊天，說自己從很遠很遠的意大利來，一路摩旅，走過很多地方。還對他說：“謝謝你和你爸爸，如果不是你們，我今晚就睡不了了。”
小延川一直對他的摩托車好奇，指了指，長腿叔叔興奮道：“你喜歡它？”
他點點頭：“嗯。”
于是，在他父親外出的那一晚，小延川第一次感受到了風的味道。
從未如此暢快，他小小的身體被長腿叔叔保護，心髒收縮，好像即将騰空而起。
他大聲的在夜裏嘶吼，興奮的連聲尖叫。
壓抑多日的情緒在那一剎那爆發，他愛上了這個滋味。
自此後，那一夜的感覺永生難忘。
可是，生活依舊繼續，那一夜，不過也就是一夜罷了。
等長腿叔叔離開，生活回到原來的軌跡。一晃眼，五年過去。賴延川長高了，變帥了，而他父親，也有錢了。
賴延川買了第一輛自己的摩托，瞞着他父親，租了間小車庫，藏在那裏。
每天夜晚出去飙車，興奮的感受急速奔馳的快感。
直到有一日，家裏來了不速之客。打開門的那一剎那，一位記憶中的人出現，他有着異域的金發碧眼，正笑着看他，對他張開懷抱，賴延川興奮的沖過去抱住他。
是你！
喬伊！
以為此生再不會相見，那可是數次獲得曼島TT冠軍的人！
初見喬伊時，賴延川并不知道他是什麽人，直到後來逐漸接觸到摩托，才瞠目結舌的看着電腦圖片裏的人怔愣。
那個曾借宿在家中一夜的人，居然是曼島TT的冠軍！
曼島TT自那時起，就成了他的目标。本想着有朝一日沖去英國，在賽上與他相見，卻沒想到，他來的猝不及防，直接就出現在了他家門口。
那一刻簡直可以用狂喜來形容。
那可是自己偶像！
這一次來，喬伊帶了翻譯。
他說，他來中國，想起了幫助過自己的一家。
想再見見他們，回到原點，卻發現昔日簡陋的屋棚已變成了高樓大廈，輾轉幾番，廢了好些勁，才找到賴延川現在的家。
無論如何，終是找到了。
這時候的賴爸爸，也不是當年模樣。
幾番寒暄，表達感謝，就在喬伊走出家門，離開爸爸視線後，賴延川叫住了他。
“喬伊！”
“我們比一場吧！”
摩托的轟鳴在耳邊嘶吼，興奮的鼓動着脆弱的耳膜。仿佛整個身體都燃燒起來了似的，賴延川只想沒命的往前沖！
那渾身血液翻騰的沖動久久回旋在腦海中不願褪去，當油門踩下，如箭離弦時，體內的激情燃燒到頂點！
喬伊在身邊，賴延川全神貫注。
一圈又一圈，渾身肌肉繃緊，在賽道上飛馳。
當他二人下了車躺在草地上時，喬伊眼睛放着光，激動的對他說：“Lai，來意大利吧！”
于是，從那時起，心底的念頭從未停止過。
蠢蠢欲動。
他們拍了一張照片，賴延川偷偷留下了他的聯系方式，每年假期，他總有各種理由往國外跑。
與父親的鬥争不斷，從未停止。
車砸過，人打過，但他從未放棄。
他曾經對父親怒吼：“你永遠都不知道一個想成為摩托車手的人心裏是怎麽想的！你永遠不知道我有多渴望站在賽場上！多想拿冠軍！”
……
說起從前，說起摩托，賴延川仿佛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眼中似有漫天星辰，他越說越興奮，開始手舞足蹈。
姚依然一直在旁邊安靜做着聆聽者，看賴延川興奮和幸福的模樣，她的唇角，也不知不覺揚起。
真好。
所以賴延川，你一定要加油啊。
“小依然。”他問道：“我去意大利，你會怪我嗎？”
“我為什麽要怪你。這樣不好嗎。”姚依然笑了笑。
“可是我離開後，這幾年都不會陪着你。”
“你當我這十幾年是怎麽過來的，都是你陪着過來的嗎？”姚依然在他口袋裏的手微微曲了曲，抓住他的小指，“放心吧，我一個人還更自在呢。”
賴延川皺着眉頭：“我要是想你了怎麽辦。”
“呵呵，涼拌啊。”她開着玩笑，但是讓賴延川分外不爽。
“你敢讓我涼拌！”賴延川惡狠狠的撲向她，姚依然笑着到處躲，可是她哪裏躲的過賴延川，瞬間就如同個小雞仔似的被拎了起來。
賴延川一把打橫将她抱起，作勢要扔出去。
姚依然緊緊圈着他的脖子，笑的岔了氣，就是不願松手。
夜色下，他們玩兒的不亦樂乎。
這番折騰，賴延川的胸膛微微起伏，而姚依然趴在他的胸前，小口喘着呼吸。
那一刻，不知怎麽就安靜了。
心底的一絲絲悸動在叫嚣，她低頭不敢看他。
賴延川放下她，讓她靠在身後的樹上，然後盯着她。
姚依然眼神躲閃，賴延川強勢命令：“看着我。”
才不看呢！姚依然扭着頭，她的唇形飽滿，微微嘟翹，似有不滿，似在賭氣，可是眼中又泛着夜色下的瑩瑩水光，我見猶憐般不知望着哪兒在東瞟西瞟。
明明她面容看起來有些冷，仿佛拒人于千裏。
但又該死的讓他看見如此柔軟嬌俏的一面！
二種特色相互交合，折磨的賴延川幾乎忍受不住。
他往前湊近一小步，稍稍低下頭。
細膩的喘息聲不斷回響在耳邊，似有若無的不斷誘惑。賴延川細碎的發微微遮擋住雙眼，從縫隙中，他盯着姚依然。
姚依然擡頭，心髒撲通撲通跳得厲害，賴延川盡在咫尺，她能聞間他身上傳來的清冷味道。
更甚至于，他挨着她，相觸的肌膚讓人欲念橫生。
呼吸交織間，他聲音嘶啞：“看着我。”
姚依然覺得她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小腿肚子打着顫，她知道賴延川想做什麽。
可是奇怪的是，她為什麽一點也不想拒絕……
呼吸聲在耳邊肆虐，勾着蠢蠢欲動的人心。
欲|望在心底滋生，賴延川低下頭去……
“咳咳咳。”
夜晚，一聲清亮的咳嗽聲驚的二人迅速彈開。
姚陌笑眯眯的招招手：“依然，乖，上去睡覺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