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
突變發生在一瞬間。
我貼着柱子,圍觀了全過程。
首先是黑長直被土匪男提醒肩膀上有東西,在黑長直低頭查看的一剎那,她身後暴露出了搭她肩膀的目标,正是久違了的沈無畏。
之所以一眼能認出是沈無畏而不是沈無懼,因為他臉上那常年不變蕩漾的笑簡直再明顯不過。
紅衣女和土匪男同時往黑長直身後沖,看樣子是想踹飛她身後的沈無畏,但他們的動作也在剛行動的剎那被制止。
只見地底不知何時忽然冒出了骨刺,橫掃着襲向兩人的腿。
他們身形歪斜,即将傾倒的時候又借力旋身,身子一跳,欲直起身子。
不過他們和我當初一樣,剛一往上掙就被四面八方冒出來的骨刺給困住了身子。
他們這邊氣急敗壞的苦苦掙紮,對面遭受boss襲擊的黑長直更是讓我捏了一把汗……等等,我為他們捏汗幹嘛……
黑長直并沒有莽撞的扭脖子去看,所以沈無畏的僵屍牙白露了。
沈無畏在黑長直稍微露出脖子的時候就已經送上嘴猙獰的欲咬,但黑長直反應很快,毫不猶豫擺正身子,手臂柔韌的向後彎,扯住了沈無畏的胳膊架住,身子一扭,一腿橫掃,直接就将沈無畏給撂倒了。
黑長直迅捷轉身,從袖子裏飛出一把長刀,照着沈無畏的脊梁狠狠地切了下去。
我看得心驚肉跳的,潛意識裏覺得沈無畏不會就這麽被切成兩半。
果然,那長刀行進到一半的時候就被橫空出現的一堆骨刺給攔了。
雖說不能完全阻止長刀,但也變了它的方向,卸了它的力。
等黑長直雙手握緊刀把,重新施力的時候,沈無畏已經遁土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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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我真想擦擦眼睛。
沈無畏竟然會遁土?
我總算知道為什麽他一個只會蹦的二級殘廢卻總能無聲無息的出現了……
沈無畏消失的瞬間,所有的骨刺也全都沒入地面逃得無影無蹤。
土匪男和紅衣女灰頭土臉的重見天日,三人一臉欲語還休的彼此對視,似乎都有點不敢相信剛剛發生了什麽。
最後他們重新把目光聚向我,此時眼神裏都帶了十二分的警惕。
我表示我很冤枉,他們這樣子好像都以為沈無畏是我的手下了……
雖然有這樣的手下我也挺願意,但事實證明,我和沈無畏目測都是小綠的手下。
我自己偷偷的神游了一會兒,被土匪男拉回了思緒。
土匪男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說,“行啊你,挺厲害啊。”
我除了沉默只有沉默。
土匪男自己在那作死的喋喋不休,“你怎麽讓你的喪屍大軍撤了?老子還沒打夠呢。”
我看他這裝逼樣莫名就有點不爽,于是我也裝逼的直視他,用力的沖他咧嘴笑了笑。
天知道這動作真是廢了我吃奶得勁。
土匪男果然被我震懾住,一臉愕然的對我說,“喲呵?這東西還敢跟我示威呢。”
然後他就不講究的對我施展了暴力。
兩位女士很冷漠,就靜靜地看着土匪男發飙。
土匪男一定有暴力傾向,他打得起勁之後,忽然沖我猙獰一笑,用他的菜刀拍了拍我的臉,問我,“你怎麽不繼續拽了?你再拽一個我看看,你信不信你再調出那幫亂七八糟的碎骨頭我就敢切了你的胳膊?”
我一下子心就揪緊了。
不是被他的語言給吓得,而是我發現,在他身後,沈無畏兄弟卷土重來了——帶着他們的那一堆碎骨頭。
……救命,我的胳膊好像不保。
似是注意到我的視線,土匪男若有所覺的回過頭。
然後他在三秒內就重新把腦袋轉向我,毫不遲疑的舉刀切向我的胳膊。
我的瞳孔瞬間收縮,胳膊上傳來劇痛的同時,我眼前似乎出現了血光。
那顏色紅的發紫,我懷疑我的眼睛也紫了。
我就這麽在疼痛中發飙了,一聲憋了n久的嚎叫從我嗓子裏奔騰而出,我嘶聲哀嚎,聲音震得自己耳朵都生疼。
我的胳膊叽裏咕嚕的砸在地面上,我看一眼掉下的胳膊,又把目光重新挪向斷裂處。
緊接着我擡眼看向土匪男,這一刻我已經沒有神志了,只有源源不斷的憤怒支撐着我。
有一股熱量在我身體裏流動,它們在斷裂處活動的格外活躍。
我開始感覺到癢,而且腦袋還輕微的發着暈。
我用模糊的視線鎖定土匪男,我估計我的目光這時候肯定是在吃着他。
他表情略微驚恐的往後退了一步,并且眼睛不時驚詫的瞄着我的斷肢。
耳朵裏聽見黑長直斷續的聲音,“長、長出來了?”
最後是小綠的聲音輕描淡寫的說,“行了,殺了他們吧。”
我像被開啓了開關,瞬間暴走。
身上的繩子崩斷,我直直盯着土匪男沖了上去。
我的手臂已經新長出來了一只嶄新的,但這時的我完全沒有概念,腦子裏只有無盡的殺意,眼睛裏只有那唯一的獵物。
他在逃,但我動作奇快的追趕上他。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的右臂從被我抓住的位置開始變色。
有一種看似毒氣的東西急速往他肩膀處蔓延,他的胳膊同時變得軟綿綿。
而另一面沈無畏的骷髅大軍顫顫巍巍的圍了上來,土匪三人徹底陷入包圍圈。
我手上更加用力,将土匪男往我的方向拽,張嘴欲咬。
他的額頭布滿了冷汗,用他的菜刀在我嘴邊揮舞了一下。
似乎有什麽東西從我嘴裏滾落出來,我沒去管,锲而不舍的繼續咬他的脖子。
他氣怒的大罵一聲,然後開始一疊聲的大喊,“絕招絕招絕招……!再不出手就全挂了!!!”
處在中間位置的紅衣女展開一把金光閃閃的扇子,她舞動了幾下之後,大喊一聲,立時有無數紅色的東西從扇子裏飛射而出。
源源不盡雨點一般的血雨撲面而來,凡是沾染到血雨的骷髅全都融化癱軟。
那些血雨沖擊着我抓着土匪男的手,我能看到我手上的肌肉在以可見的速度腐爛,但是我始終不肯松開。
也不是不想,只是我好像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不管動作還是神志。
危急中黑長直毅然舉刀切向我抓着土匪男的手,但是刀刃切在我手腕上時只是發出“铮”的一聲,刀刃似乎卷了一個印子。
黑長直的手慌了一下,僅一瞬間就變了方向,切斷了土匪男的胳膊,胳膊斷掉之後她力道沒收,轉而橫劈出去。
一個巨刀的虛影在空氣中成型,所有活物都被震到一步之外。
借着這丁點的緩沖時間,黑長直一手撈起面無血色已然暈倒的紅衣女,另一手扶住失了一條胳膊的土匪男,三人騰空而起,竟然踩着虛空,三步便眼睜睜的消失在我們面前。
我手裏抓着土匪男的胳膊,愣了很久之後才緩神,送到嘴邊嚼着吃了幾口。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我嘎吱嘎吱咬殘肢的聲音。
站在不遠處圍觀的三人始終盯着我,不一會兒沈無懼望着我的腦頂,開口說,“紫氣東升,是為祥和之意?”
沈無畏也瞅着我的腦頂,說,“祥和不是紫氣東來嗎?他腦頂的這個正在斜斜的西去……”
沈無懼,“我怎麽感覺阿紫有點反常?你看他現在只顧着大嚼特嚼,好像沒看見咱們……”
沈無畏,“他是不是快死了?”
沈無懼,“我看不像,估計是發飙過頭,一時半會兒收不回來。”
我雖然一直聽着他們的對話,也理解對話的意思,但确實暫時無法做出回應,只會機械的吃胳膊。
這時始終一動不動的小綠懶懶散散的走了過來,直到他站在我面前,我略微低垂的眼睛裏才映出他的影像。
剛看到他的臉我還吓了一跳,我發現小綠不知不覺的又變色了,從藍色變成了紫色。
我咀嚼的動作放緩,有些愣的看着他的新造型。
他伸手搶走了我緊抓着的手臂,看都沒看一眼就掄着撇開了。
他正視我的眼睛,頗為認真的對我說,“累就倒下吧,別撐着了。”
我,“……”
我眨了一下眼,這麽一眨眼,還把小綠的紫色給眨沒了。
沒等我仔細的認真看看他,我就歇菜了。
……我還能說啥?
謝特,又特麽暈了。
我只能祈禱我再次醒來不要再給我任何驚喜了。
可是老天似乎就是為了和我作對的,我再次蘇醒的時候見到的卻是我最不想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