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原來如此

停好車,秦慕擡頭往上看,屋裏沒開燈,顧簾皖還沒有回來。秦慕看了看表,九點十三,顧簾皖該早就下班了,即便不下班,也不可能接不了電話。

秦慕心裏擔心起來,顧簾皖打官司不免得罪人,難道不是失約,而是出事了。秦慕連忙拿出手機給顧簾皖打電話,一連打了三遍,第四遍,嘟嘟的聲音快接近尾聲時,電話才被接通。

周圍很吵,應該是酒吧或者其他的娛樂場所,顧簾皖的聲音從吵鬧中傳來“喂。”旁邊隐隐約約聽到有人哈哈大笑,“簾皖,快過來,你的情哥哥叫你呢。”顧簾皖對着他們大聲的說,不要鬧。“喂,秦慕。”

秦慕挂了電話,只想哈哈大笑,出事,未必,人家是根本忘了和你的約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你從來不知道他會去的地方,玩的不知道多開心。

秦慕很想大吼,很想給自己幾個耳光,讓自己清醒,讓自己看清,看得明明白白,自己究竟守着一個怎樣不可能的人。

本該上去的,可秦慕不想,秦慕第一次不想回到那個地方,那個有着顧簾皖氣味的地方。秦慕找了個地方坐下,小區裏一個長長的花架,栽的是紫藤花,可是現在已經過了花期,顯得十分蕭條。

秋天,晚上的氣溫不是很怡人,可秦慕不覺得冷。周圍浮動的綠化植物,似乎可以聽得到沙沙的風聲。秦慕穿着單薄的西服,卻只感覺得到心裏嗖嗖的涼意。

顧簾皖,不願意,何必給人希望,這比直接拒絕,還讓人痛心。秦慕想起,有一句話說得很不錯,付出的東西,只有感情需要回報,甚至是等價的回報。

秦慕定定的坐在冰冷的石板上,腦子裏除了顧簾皖,還是顧簾皖。兩人剛剛認識時,在風中奔跑的少年,一起四處游蕩的和諧時光,顧簾皖難得一見的微笑,顧簾皖睡覺時嘟起的嘴。然後,是成了律師,精煉卻掩飾不住仙氣的顧簾皖,變得冷漠的顧簾皖,絕情的顧簾皖,還有當初,祈求父母原諒時,父親說的話,顧簾皖說的話。

秦慕清清楚楚的記得,顧簾皖說“秦慕,即便是這樣,我還是不會喜歡你。”,也記得父親說,“年青人的愛情,永遠只知道身安之處便是家。”

顧簾皖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看到秦慕的車在樓下,顧簾皖輕輕的捏了下拳頭,“秦慕,別怪我,守着一個不愛你的人,不值得。”,顧簾皖吸了一口氣,上了樓。

秦慕遠遠看着顧簾皖的動作,心裏五味雜陳,簾皖,你究竟什麽意思。秦慕又走到樓下站了幾分鐘,上樓的時候,顧簾皖已經睡了,秦慕洗了澡回到房間,又是一夜無眠。

第二天,依然是秦慕先走,不過,唯一不同的,今天秦慕沒有做早餐。他不想做,自己也不想吃。

今天,要在和天順的人洽談關于網站開發合作案,本來這個等級的合作,不用秦慕出馬,但是,算是公司要接觸的新鄰域,秦慕才自己親自監督。

到公司,開了個簡短的會議,秦慕就在辦公室看負責人交上來的企劃書。為了這次的合作,秦慕讓人事部新招了熟悉網絡和軟件的技術人員,有技術部的部長帶着全權負責這件合作案。

技術部部長交上來的計劃書,秦慕先改了幾個覺得不可行的地方,想了片刻,接通了內線,“張姐,讓技術部的部長上來一下。”,秦慕的秘書叫張淺萼,是父親留下的老人,已經四十多,做事十分穩重,所以秦慕一直尊稱一聲張姐。

過了幾分鐘,有人敲門,秦慕頭也不擡的說“請進”,進來的就是技術部的李添,三十開外的胖子,也算是秦氏的半個老人,來了六七年。

“秦總,你找我有事。”李添走到秦慕的辦公桌前,微笑着問

秦慕做了個請的手勢,“不用客氣,坐,是關于天順合作的事情,有一些地方我們需要談談。”

李添在秦慕對面坐下,問秦慕,”秦總覺得哪些部分需要改動。”

“一些小的地方,我已經批注了,你拿去重新打出一份企劃書。另外,你去起草一份協議,本次合作,秦氏只負責融資,技術方面,以及他們研發的客戶端涉及內容,秦氏概不參與。”

“秦總,這,我們連技術人員都找好了,何況初談的時候,說是雙方同時出力。”。李添覺得不解,最後洽談,秦總怎麽突然做如此大的改變。

“別擔心,技術人員我們另外有用,我只打算讓天順幫我告訴業界,秦氏想涉及軟件和網絡。”,其實,父親的話給了秦慕很大的啓發,天順卻是不适合合作開發,不如先讓他們幫忙打出名號,自己私底下再找人合做。

李添想了想,拿了企劃書,說:“好,那就如秦總所說,今天的談判,就和天順的人主要溝通這一點。”

“嗯,你先去改計劃書吧。”

李添走了之後,秦慕繼續對着電腦和文件做事情,午飯只是簡單的點了清淡的外賣。下午,和談不出秦慕所料,急于把客戶端上市的天順同意了秦氏的做法,簽了協議書。

晚上,秦慕在公司待到八點,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九點。顧簾皖正在客廳的茶幾上整理文件。兩人的房間不大,書桌自然也大不了,所以顧簾皖時常會把文件拿到茶幾上,按照自己的思路,或者上庭的時候要用的先後順序整理好文件,裝訂起來。

茶幾上,沙發上都放滿了文件,看樣子是個很難的案件,茶幾腳的地方,放着外賣餐盒,三年不變,還是那一家,就在小區外邊,簡單快捷。

秦慕知道顧簾皖已經吃過,也就沒問,自己到廚房準備随便下碗面。廚房裏的東西被弄得很亂,應該是顧簾皖早上用過廚房,也是,自己早上沒有做早餐,顧簾皖肯定買了豆漿,在廚房加熱。

果不其然,奶鍋裏有豆漿的殘留,“簾皖,你看我多了解你。”秦慕收拾了廚房,把煮面的水燒上,突然聽到客廳裏一陣乒乒乓乓,東西被撞到的聲音,然後是顧簾皖一聲悶哼。

秦慕放下手裏的東西跑出去,看到茶幾旁邊的一個小凳子被撞翻,顧簾皖捂着手坐在地上,秦慕就急了,趕快過去,先把凳子拿開,問顧簾皖“怎麽了,摔倒哪裏了。”

顧簾皖眼淚都在眼角打轉,看樣子,被捂着的手完全使不上力,疼的說不出話。秦慕趕快把他抱起來,沙發上放滿了文件,也不好做,幹脆把顧簾皖抱回他自己的房間。

“簾皖,除了手,你還有哪裏疼,和我說句話。”,顧簾皖緩過氣來,喘了兩口氣,才悠悠的和秦慕說:“沒事,就是絆到椅子,手腕磕到茶幾上了。”

秦慕拿開顧簾皖捂着手腕的手,果然,右手的腕骨上紅紅的一塊,估計後邊得腫起來。“你試試動一下,看行不行。”,顧簾皖輕輕轉動手腕,手還使不上力,可還是特別疼,轉個兩下也就不轉了。

秦慕看手腕能動,顧簾皖也說話了,心才落了下來。“骨頭應該沒事,我去給你找點跌打的藥酒擦一下。”

秦慕出去拿藥酒,顧簾皖看着秦慕出去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然後繼續轉動自己的手腕。一會後,秦慕拿着藥酒和一個小碗進來,放着又出去拿了白酒。

這個藥酒是秦母從一個老醫生那裏弄來的,要和白酒混合用才有效。秦慕把東西都放在床頭櫃上,往碗裏倒了一點白酒,用火機點燃。做好這些後,擡頭看了一下顧簾皖,說“忍着點,不然過後要腫的。”

顧簾皖點點頭,秦慕一只手拉過顧簾皖的手,另一只手蘸了點燃的酒擦在顧簾皖手腕上,酒到了手腕上還在冒火,被秦慕一下抹滅,然後按摩顧簾皖的手腕。顧簾皖疼的使勁抽回手臂,被秦慕使勁固定住。

重複幾次以後,秦慕才用棉簽蘸了藥酒擦在傷處,然後吹滅酒上的火,收好東西。這期間,除了疼的時候動一下,顧簾皖一直低着頭。

等收拾好東西,顧簾皖低着頭輕輕的說了聲,“謝謝。”,秦慕很少聽到顧簾皖說謝謝,即便自己處處照顧他,所以心裏邊很高興,可還是面不改色的回答“不用謝”

顧簾皖的心裏,一直覺得秦慕是個很好的人,沒有二世祖的那些破毛病,對人也好,對事也好,都讓人很難挑毛病,可是,他不該愛上自己,不然,或許兩人可以成為朋友。在顧簾皖看來,他不會愛上任何人,不想和別人分享自己的生活,不想有一個人,走近自己的世界,去幹擾自己的任何決定。

顧簾皖從床上站起來,低着頭從秦慕的身邊走過,輕輕的說:”你去煮東西吃吧,我整理文件去了。”說着,就快速走回了客廳。

秦慕點點頭,回答說“手沒問題嗎?”,顧簾皖點點頭,出去繼續整理文件,秦慕看顧簾皖不太願意理自己,簡單的吃了一碗面,也回房處理自己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錯字已改

第一次争吵

第二天一早,顧簾皖的案子要開庭,早早的就出了門,秦慕也沒在家裏吃早餐,兩人從早上出發,一直忙到晚上。

顧簾皖這次的案子很棘手,是一件牽扯到黑幫勢力的刑事案件,由于有黑道人在背後作梗,明明事實俱在,官司還是持續了大半年。本來法院已經判了無罪,受害人的親屬找到了證據,重新上訴,這個一直牽扯的案子,又被翻了出來。

而秦慕這邊,出資給天順,把秦氏想接觸軟件,網絡方面的招牌打響後,就要準備秦氏單獨研發軟件,開發網站。

一大早開了會,秦慕便把技術部新招來的幾個技術人員留下,和李添一起,讓他們着手研發軟件,并建立屬于秦氏自己的網站,對于秦氏來說,這是一個發展的契機,擴大的機會。

新來的技術人員看着秦慕的計劃,都一籌莫展,“秦總,這……這款軟件,天順已經準備投入市場,我們為什麽,還要做一樣的軟件。”,天順準備投入的,是一款音頻軟件,秦氏出資,不涉及開發,就不能參與開發軟件。

“照我說的做,你們都是公司高薪請來的,這款軟件,我要做到完美無缺。在我說可以對外界宣布時,如果有人走漏風聲,就卷鋪蓋走人,我想大家都知道,你們進秦氏時,可是簽了保密協議的。”

秦慕說完,自己起身離開會議室,留下裏面的人面面相觑,李添也起身,對這幾人說“秦總的決定肯定有道理,你們做好自己的事情,秦氏的待遇,可別其他地方優越得多的多,希望大家能努力工作。”說完,也跟随秦慕的步伐離開了會議室。

秦慕的做法并不道義,可商場如戰場,比的就是誰心機深,戰鬥力強。秦慕回到辦公室,線內叫了張姐進來,張姐推開門進了辦公室,秦慕示意她坐。

張姐坐下後,秦慕給了他一張光盤,“這是天順軟件最初的模板,你先拿去試用,總結出優缺點,彙報給技術部。”

“秦總,這個,為什麽不讓技術部自己來。”,按道理,技術部自己總結,不是更好。

“不要抱着開發的眼光去用,以一個使用者的心态,總結出來。技術上的優缺點,技術部自然會去管。”

“我明白了,秦總。”

秦慕點頭,把優盤推到張姐面前,轉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除了軟件的事情,還有一些重要的文件,秦慕一直忙到晚上,連午飯都沒吃。

回到家,顧簾皖又在整理文件,秦慕放下外套,撿起掉在地上的一張A4紙準備遞給顧簾皖,驀然看到文件的內容,秦慕的手不禁捏緊了幾分。

看着正忙的顧簾皖,秦慕把文件放在茶幾上,”簾皖,這是你正在接手的案子嗎?”

顧簾皖頭也不擡的回答了一句嗯,秦慕閉了一下眼睛,讓自己平靜下來,繞過茶幾,一手拉住顧簾皖整理文件的手,一手把他的文件從手中抽出。

“簾皖,你答應過我,不接手和幫派,地方勢力有關的案子的。”

當初,顧簾皖之所以回國,就是因為他在加拿大替別人做辯護,惹怒了當地的幫派,他的上司才勸他回國。秦慕知道以後,明明白白的讓顧簾皖答應他,不再接手和這個有關的案子,以免受到牽連。

顧簾皖拿回自己的文件,淡淡的說“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自己的事情,一句話,讓秦慕無言以對,是啊,兩個人的關系,在顧簾皖看來,就是外人,但是,秦慕不能看着顧簾皖置身危險。

秦慕壓下火氣,耐心的和顧簾皖講道理,“簾皖,你講點理,我是為了你好。”

顧簾皖甩開秦慕的手,冷冷看着秦慕的眼睛“秦慕,我自己的事情,好壞我分得清,不需要你來教我。”

“我關心你有什麽錯,難道你想惹怒黑幫的人,到時候惹禍上身。”,秦慕感覺自己壓制的火氣有點壓不住,聲音也不覺大了起來。

“秦慕,我惹禍上身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何幹,我不需要你管,也不會牽連你。所以,請你不要妨礙我做事,更不要對我大聲說話。”顧簾皖推開秦慕,蹲下繼續整理自己的文件。

“難道,我管你,就是怕你牽連。顧簾皖,在你心裏,我秦慕是這樣的人。”

顧簾皖停下手裏的動作,頓了幾秒,說:秦慕,在我心裏,你是什麽樣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我的工作,我願意怎麽做,是我自己的決定。”

秦慕冷笑一聲,“呵呵,我是什麽人不重要,所以,沒權利管你,是嗎”

“是”

“顧簾皖,你究竟,有沒有心,說出這麽傷人的話,你究竟有沒有心。”,秦慕看着蹲在地上的顧簾皖,感覺心裏空落落的,手腳都在發麻。

顧簾皖被秦慕的一句話激得站了起來,怒氣沖沖的看着秦慕,“是,你說對了,秦慕,我沒有,或許是對你沒有,或許是對所有人都沒有,你滿意了嗎。”,說完,快速收拾文件,回自己的房間繼續做事。

秦慕在客廳呆呆的站了幾分鐘,木然的拿起自己的外套,出了門。

這個城市的夜景很美,五彩斑斓的燈火和人流交錯,讓人仿佛置身在時光隧道,随時空穿梭。

秦慕拎着外套,毫無頭緒的在路上穿梭,完全不知道自己走的是哪裏。究竟為什麽,即便是不愛,也不能把別人的好心當做驢肝肺。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有危險,就算是這樣的關系,我也希望你好好的呆在我身邊,難道不行嗎。

走了大半個時辰,秦慕慢慢回過神,看着陰沉沉的天空,自嘲一聲,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電話嘟嘟的響了幾聲,另一邊傳來戲弄的聲音“喂,秦大少,今天怎麽有時間想起我啊。”

“別廢話,出來喝酒,帶上千華,在老地方等你們。”,對面的歐陽宥還想說什麽,電話就傳來了忙音。

“欸,這脾氣還大了。”,嘴上說,手裏動手撥通了楊千華的電話。“喂,兄弟,出來,秦大少召喚我們呢。”

“怎麽了。”

“不知道,要我們去老地方喝酒,估計和顧大牌鬧了呗。”

對面頓了頓,“嗯,我自己先過去了,我正開車在路上。”,然後又是電話被挂斷的聲音。歐陽宥聳聳肩,也起身出門。

歐陽宥到酒吧的時候,兩人的面前已經擺滿了酒杯和酒瓶,白的,黃的,紅的,喝了的,沒喝的,一大堆。

歐陽宥拿起一五糧液,晃了晃剩下的半瓶,驚奇的說“我靠,秦慕,你不要命了,胃不好還這麽喝,想死也別拉上兄弟啊。”

楊千華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搶過他手裏的五糧液,煩躁的說“行了,廢話多,坐下吧。”

歐陽宥在兩人旁邊坐下,看着秦慕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裏灌,也搖搖頭,伸手奪過楊千華往嘴裏送的杯子,“好了,你就別跟着折騰了,一個已經夠頭疼了。”

秦慕搶過歐陽宥手上的杯子,說“歐陽,你閉嘴,不喝就坐着。”

歐陽宥給三人的杯子都倒滿,自己先幹了一杯。“秦慕,我說你,兄弟們可以陪你,可是你也要值得啊。”

“是啊,值得嗎”,秦慕把歐陽宥倒好的酒倒進肚子,靠在沙發的靠背上,兩眼無神的看着屋頂。

“秦慕,顧簾皖除了長得好,哪裏值得你這樣。你一次次吃閉門羹,一次次被他傷害卻舍不得生氣,每次你胃不好住院的時候,他在哪裏,你為了他,在你家門前跪了兩天的時候,他在哪裏,他都說了,不愛你,你何必自取其辱,唉,當初我們就不該出馊主意,或許你們就不會在一起了。”

楊千華把秦慕手裏的杯子拿下,對歐陽宥說“你就別事後諸葛亮了,這時候就別在他傷口撒鹽。”

“嘿,我……”

“啊……”歐陽宥還沒說完,就被吓住了,秦慕突然坐起來,一把拿起桌上的一個酒瓶,砸像桌腳,酒瓶碎裂的聲音,和秦慕的嘶吼,把兩人都吓住了。

在兩人的心裏,秦慕是他們中,最沉穩,最優雅的人,什麽時候這麽失控過。可是這時候,兩人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失控過後的秦慕繼續一杯杯給自己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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