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劫獄成空

(八)劫獄成空

是夜。

狄衮衮一身黑衣,目露恨意,向着狄燧道:“不好。那幾個衙役說,那個安吏居一處理完岑府的案子,便不知何處去了。”

狄燧握拳,道:“我就知道,這個人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葵英恨聲嘆道:“這下壞了。那安吏居一走,恐怕是再難找到他了,鳳簫姐恐怕會……會被一輩子關在牢裏邊……”

狄燧聞言,眸光暗沉,低聲道:“哼,那我們現在就去劫獄吧。”他頓了頓,向着葵英道:“葵英,你先回岑府吧,劫獄這事就不需你了。”

葵英睜大了雙眼,“怎麽能沒有我?不行!我要去!”

狄燧笑笑,道:“怎麽?你懷疑師傅我的武功?但憑我一人便可成功将鳳簫解救出來!我之所以讓你回去,只不過是因為……救出鳳簫後,我們便就此離開了,不再回岑府了,也免得那些人心有怨言,招惹麻煩。”

葵英聽了,略略猶豫了一下,仍是有些不情願的道:“這樣……這樣的話,那我便回去了。”

狄衮衮出聲道:“是,你快回吧。不然你娘可是會滿府的找你的。”

葵英悶聲道:“我本還想着英雄一把的,就跟那些傳奇裏寫的似的,三兩下解決獄卒,救出美人,從此逍遙快活去了,如今看來,這樣的傳奇也只能發生在師傅你身上。”

狄燧摸着他的頭,笑道:“什麽傳奇啊!你這小子!現實哪裏有這麽好?你鳳簫姐以後就是在逃的犯人了,我們每日只能隐姓埋名,躲躲藏藏,去哪裏快活去?”

葵英嘿嘿的笑,“師傅你是高興的吧。這下子鳳簫姐不會去找什麽皇太子了,你也真正成為我的姐夫了。”

狄燧擡腳踹他,“快快快,回府吧你小子。”

葵英撇撇嘴,轉身離去了。

狄燧見他走了,這才松了口氣,随即對着狄衮衮道:“還有多少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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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衮衮清點了一下,答道:“還有五包。能迷死幾十人的了。”

“還是老法子。”狄燧眯了眯眼,墨色流轉,“一會兒你我各拿一包,對着那些獄卒撒去,他們立刻便會倒下的,都是些沒什麽經驗的家夥,不設防的。”

“知道了少爺。”狄衮衮有些難過的笑笑,似是緬懷着什麽,“你我二人也有幾年沒做過這事了,可不要有什麽生疏的好。”

狄燧低垂眼睑,“是啊,自從叔叔逝後,再沒有做過了。罷了,別說這些了,我們開始吧。”

瑤階月色晃疏棂,銀燭秋光冷畫屏。

月色如水,冰涼徹骨。

葵英偷偷跑去街邊喝了點小酒,這才磨磨蹭蹭的向岑府走去,心中對不能劫獄一事甚是惋惜。酒意上湧,他忽地覺得心口有些疼痛,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走到路邊坐下,暫時休息起來。

他看上去總是生龍活虎的,十八般武藝雖說不上樣樣精通,卻也是都會些的,可是任是誰也想不到,他天生患有心疾,只要他稍有激動,便會心痛如絞。

舒先生是知道的,他本要告知他娘,可葵英苦苦哀求,愣是讓舒先生改變了主意。

這病無藥可治,便也無需告訴別人了,自己知道便好。

葵英有些懊惱,自己不該喝酒的,他每每喝酒都會引起一陣心悸,可自己偏偏又是個酒鬼,隔一段時間不喝了便會難受的不得了。

他坐在路邊,不想讓路人看出自己的異樣,便不着痕跡的輕輕捂着自己的胸口,表情盡量自然。他嘆了口氣,不由得思考起來,給爺爺下毒,掐死三夫人且陷害他娘,開膛岑萦且陷害岑韻臺的人到底是誰?

這個人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葵英。”

他忽地聽到有人喚他,是個女聲,且是他所熟悉的。那聲音來自于轉角的小巷。

葵英立即站起身來,死咬着牙做出一副平常的表情來,緩緩走了過去。

此時,街上的行人已慢慢變的稀少,燈火暗淡,只餘月光傾照。

葵英心裏很是奇怪,這麽晚了,她怎麽還不回府?

然而,當他剛一踏入那小巷,立即見到一柄斧頭閃着寒光向他來勢洶洶的砍來。

那斧頭的微微發鈍的邊上還有斑斑血跡。

葵英只覺得心上一陣刺痛,便立時暈了過去。

閉眼的一瞬間,他奮力抓下了那蒙面人的蒙面布,看清了那拿着斧頭的人的面容。

竟然是……

再說回另一邊。

話說狄燧與狄衮衮迷倒了獄卒後卻沒找到鳳簫,但聽得那旁邊的犯人說方才有一位公子已将鳳簫帶走了。

狄燧頓時皺眉,問道:“那公子長什麽模樣?”

另一個犯人搶道:“我識得!我識得!那是縣衙裏新來的安公子!我說了啊,英雄能否把我就出去?”

他這麽一說,立刻有許多人一齊喊道:“英雄,我是冤枉的啊。救我出去啊。”

狄燧咬牙低語,“安公子……”

這時,守門的狄衮衮探過頭來,嚴肅道:“那可不好了,少爺。安公子不見了,我們去哪裏尋他?而且……我聽有一個剛轉醒的獄卒說,沒見過安公子來過監牢。”

狄燧冷笑,“對付這種小獄卒,只需施點障眼法便可,看來這安公子也是個異人,又或者說,根本不是人。”

“我們現在該怎麽做?”狄衮衮擔憂道,“那家夥會不會對鳳簫……”

狄燧瞪他一眼,“他敢!他要是對鳳簫做了什麽,等我有一日抓到了他,不抽幹他的筋,拔掉他的皮,拿他眼珠當泡踩,拿他的肉煲湯喝才怪!”

“可是……”狄衮衮猶疑着。

“罷了罷了。我們還是先回岑府吧。”狄燧道,“這勞什子安公子恐怕便是岑府血案的兇手,我猜想,他大約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我們不如回岑府去等着他再次現身。”

“若是他的目的僅僅是為了帶走鳳簫呢?那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狄衮衮道,“少爺你這不過是猜測……”

“放心吧衮衮。”狄燧提劍走向他,對身後一片哀求之聲置若罔聞,“少爺我對好事沒有感覺,但若是有什麽死人的事,少爺我向來是一說一個準兒。”

他一說這個,狄衮衮立時信了,道:“這倒是真的。那我們趕快回去吧,說不定……”

狄燧喃喃:“說不定現在已經出事了。”

沒錯,現在已經出事了。

剛剛從雨火房裏被放出來的楊紋媚如今滿心都是忿恨,此時見兒子葵英遲遲不歸,更是惱怒之至,正對着夫君與下人們大發脾氣。

她嗓門本就大,如今更是刻意的喊,嚷嚷的這一大院子人誰也睡不好覺。她喊了沒一會兒,便見岑暧岑韻臺等人均披衣而出,來了這裏。

岑暧陰沉着臉,正要出言訓斥時,卻見老五叔難得慌張跑了過來,大喊道:“出事了,出事了!快去府門處!”

“慌什麽?”岑暧心情不悅道,“出什麽大事了?”

老五叔流淚道:“葵英少爺……葵英少爺死了。”

楊紋媚呼吸一滞,手指顫抖的指着他,厲聲道:“你……你……你說什麽?”

老五叔道:“是打更的更夫從咱們府旁邊的那條小巷裏發現了少爺的屍體。身上一點兒傷都沒有,似是被吓死的……那……那眼睛瞪得老圓……唉……”

岑衣南一聽這個,心中甚是疑惑,葵英不是與狄燧主仆去會安公子了嗎?怎會陳屍于巷中?他心中又驚又疑,立時往府門前跑去。

衆人反應過來,連忙跟着跑過去。

夜晚的岑府,白日裏的富貴與榮華似乎都隐匿了起來,只餘陰森恐怖,以及人心之詭谲難測。

岑衣南氣喘籲籲的跑到了府門,只見幾個家仆正雨淚嚎啕,伏屍而哭。他身子顫抖着向前看去,只見那側躺在地上的人,濃眉大眼,薄唇微張,不是岑葵英還能是誰!

春蟬鳴叫之聲頓時在他耳裏成了嗡嗡的一片,使他的頭腦渾渾噩噩,昏昏沉沉。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要把狄燧他們的事說出來嗎?

如果說出來,那鳳簫姐與狄燧大哥一定會被當做是狼心狗肺,心狠手辣之人……

可是,他依舊相信,他們不是。

所謂的真兇,就隐藏在他身後的這群人裏,這群有着親屬關系的人裏。

就在這時,只見大門被人推開,狄燧主仆二人歸來了。

楊紋媚警惕的看着他們,冷冷問道:“這麽晚了,你們是做什麽勾當去了?”

狄燧笑笑,道:“我本想去會會那個安吏居安大人,卻沒想到縣衙裏的人說,安公子慌慌張張的不知往何處走了。”

“那你們也該早回來的!”楊紋媚突然沖了上去,張牙舞爪,表情陰森,“是你們!是你們殺的人!就是你和那個臭丫頭來了岑府後才出的這麽多事!都是你們幹的!”

狄衮衮連忙沖上去将她攔住,争鬥之間臉上現出幾條長長的血痕。

“不瞞諸位,離了縣衙我們又去劫獄了。”狄燧冷笑着道,“只可惜據牢裏的犯人說,鳳簫已經被安公子帶走了,而如今安公子又不知去向,所以鳳簫在哪裏,也無從得知,我們便只好回來。簡而言之,我懷疑,這個什麽安公子,就是真兇!”

“安公子可是官家的人,豈容得你在此诽謗!”岑暧出聲嚴厲道。

“官家的人就不會殺人放火了嗎?”狄衮衮維護着自家少爺。

岑碧央在這時崩潰似的哭喊道:“你們別在這裏吵來吵去了……葵英還在這裏躺着……地上很涼……”

“葵英?!”狄燧訝異不已,目光看向地上躺着的那個模模糊糊的人形。

葵英?死的人竟然是葵英!

狄衮衮也愣住了,“怎麽可能……”

月光暗淡,衆人一片沉默。

寂靜的府院。

風來,樹林微動。

花影在牆上搖動,像是一個千年的妖魅,以妖嬈的身姿,誘惑着世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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