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13)
些真相還能讓你和今笙在一起嗎?”
虞季東的大腦瞬間閃過一道白光,立馬站起來,轉身對助理說道,“醫院那邊怎麽樣了?”
何欽睿雙手交握,一連的淡然。
助理立馬打過電話,臉色越來越沉。“虞總,太太被何先生帶走了,在去機場的路上。”
虞季東猛地望着何欽睿,“你今天來找我也只是為了拖住我。”
何欽睿點點頭,“她不會再和你在一起了。這就是她的選擇。你要是真的愛她,就簽字吧。”他慢慢的遞出離婚協議書。
虞季東怔愣了一秒,才擡手拿過那份協議。離婚協議書,那醒目的幾個字落盡她的眼裏,猛地讓他的心髒一抽。
最後的簽名是她的字跡。顧今笙的字不好看,幼稚的很,唯有簽名倒是讓人眼前一亮。她曾告訴他,這是她在找網上找的簽名設計照着練的,“笙”最後一筆長長的回勾一下,那是她的特點。
虞季東緊抿着幹燥的唇角,如雕像一般沉默。
何欽睿眸子沉了幾分,“以今笙的性格誰能勉強的了她。你也看到了,這次住院也是因為你,差點流産不多。她同我說過,在你們結婚前,你去看了欽然,她介意着,她忘不了。”
虞季東面色冷峻的沒有一絲溫度,目光定格在她的簽名上,那一筆一劃如同刀一般劃在他的心口。
何欽睿将鋼筆推到他的邊,“今笙她從出就受了太多的委屈了,結婚本來是她第二次投胎,可是誰能想到呢?我們的出發點都一樣,為她好,希望她快樂。”
不得不說何欽睿的嘴皮子的功夫很好。
“她什麽時候簽的字?”虞季東開口沙啞的問道。
何欽睿微微一愣,“昨天下午。”
虞季東閉上了眼,久久再次睜開,眸子裏一片灰暗,“我有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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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欽睿應聲,“你說。”
“我随時要她的消息。”
“好。”
虞季東拿過筆快速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何欽睿暗暗呼了一口氣,從包裏又拿出一本日記本,“這事我們年初才看到的,欽然的日記本。我想你看過之後會明白我們的心情的。”
虞季東一個人在會議室裏整整待了一天。接下來的幾天裏,虞氏易主。虞季東賣了将手中的股份賣了,所有的事情和他都沒有關系似的。
一時間娛樂嘩然。
然而,虞家根本就不在乎這些。虞季東将兩人離婚的事同家裏說了,老太太一句話都沒有說,倒是虞母傷心難受了許久。她最最舍不得的自然是那兩孩子。每天都在算日子,孩子多少周,這東西該準備是一件都不差。
可是孩子看不到啊。
虞家人心裏都不好受。
虞季東漸漸的也消失在公衆視線裏了,當初c市著名的人物也留給了公衆很多遐想的空隙。
轉眼到了新年。虞季東從哈爾濱回來,住了醫院。當初在法國出車禍,到底遺留下一些後遺症。這幾天一直高燒不退,最後住進了醫院。
程以暮敲門進來時,見到他坐在那兒一手挂着水,一手上拿着照片。他擡眼看了眼他,眸光淡淡的。
程以暮走過來,往沙發上一坐,“聽說你生病,我今天正巧過來。”他瞥了他一眼,“不打算去看看她嗎?”
虞季東把手中的照片反放到桌面上,“我尊重的她的意願。”
程以暮輕輕的勾了一下嘴角,默了一下,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明天去法國。”
虞季東眸光隐隐的閃過一道光。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遇到她。”程以暮嘆了一口氣,“到底是我當初沒有守住她。”
虞季東指尖微微動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程以暮掃了一眼他的點滴,已經快見底了,“我去叫護士。”
護士來了,程以暮沒有再出現。
何欽睿會把今笙近期的消息發給她,他知道她的肚子已經大了,可是她的人一點都沒有胖。虞季東有些擔心她是不是不習慣那邊的飲食?這麽瘦到時候生孩子沒有力氣怎麽辦?她現在晚上睡覺有沒有人守着?半夜起床怎麽辦?虞季東這心異常的糾結。
突然間心中就萌發了一個念頭去法國?
***
來到法國後,顧今笙的精神狀态一直不是很好。何沐航給她安排最好的醫生護士,雖然身體的營養跟上去了,可是身為孕婦的她卻一點都沒有胖。
顧今笙坐在太陽傘下的搖椅上,閉着眼休憩着。護士遠遠的在一旁守候着。
何沐航和何欽睿剛從公司回來,兩人站在遠處。何沐航問了護士,她今天怎麽樣?
護士一一回道,“小姐今天吃的并不是很多,我們剛剛給他做了檢查,胎兒很健康,今天胎兒動作很大,小姐似乎很開心。”
何沐航笑了。
回來之後,顧今笙從來沒有笑過。她一直鬧着要走,當何沐航把那份離婚證書交到她手中時,顧今笙終于平靜了。
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說過離開的事。只是她和他們的關系依舊這麽平靜如水。何沐航有些無奈。他端着水杯輕輕走到她的身邊。顧今笙聽見腳步聲睜開眼,表情怔怔的。
“醒了啊。”何沐航柔聲說道,“餓不餓?”
顧今笙坐直身子搖了搖頭。
何沐航挽着她,“還有幾個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你啊,現在為了孩子也要多吃點。”
顧今笙應了一聲,“我知道。”
何沐航望着她的眉眼,“今笙,孩子的名字你有什麽想法嗎?”
顧今笙望着遠方的餘晖,表情有些落寞,她動了動嘴角喃喃的說道,“叫平平安安。”
“平平安安,這名字好。”何沐航贊許的點點頭。
顧今笙陷入沉思當中,她的嘴角不由得揚了揚,這是當初虞季東說的,當時她并沒有說什麽。
“爸,男孩子就姓虞吧。”她輕輕的說道,語氣堅定。
何沐航一愣,表情裏滿是不可置信。“今笙,你——”
“爸,我公公婆婆一直把我當親身女兒一樣,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顧今笙的眸子微微濕潤。
何沐航握着十指,表情有些凝重,最終嘆了一口氣,“随你吧。”他站起身來,“起風了,進屋吧。”何沐航轉身時,輕輕的說道,“明天是你母親的生日,去看看她吧。”
吃過晚飯,顧今笙回到房間。何家的房子很大,她現在住在一樓,因為她懷着孕,上下樓梯不方便。
何欽然的房間在二樓,一切都是維持着她離開前的樣子,顧今笙去看過一次,房間布置的很舒心,簡潔又大氣,背景牆是她的照片,很漂亮,她的身上洋溢的朝氣與自信。這一點和顧今笙完完全全不一樣。
顧今笙打開電腦,放音樂,然後随意地翻開着網頁,她輕輕敲動着鍵盤,在搜索欄裏輸下了一個名字。
“今笙——”門外傳來何欽睿的聲音,她快速的關了網頁。
何欽睿端着一盤水果進來,“吃點水果吧。”
“謝謝。”
“在看什麽呢?”
“随便看看而已。”
音樂緩緩清唱。
何欽睿彎彎嘴角,“你來這麽久了,有沒有想去哪裏玩一玩?”
顧今笙默了一下,眼神為二位恍惚,“我并不是很喜歡這裏。”
何欽睿倒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麽直接,“今笙,你還想回國?”
顧今笙咬了咬唇角,她沒有回答。這時候正在放王菲的《我願意》——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随形。從來了法國她就沒有一天不想的。
何欽睿皺了皺眉,“爸爸希望何家的人能斷了與虞家的一切聯系,你讓孩子姓虞,爸爸答應了。今笙,欽然的死和虞季東脫不了幹系——”
“那和我有什麽關系?”顧今笙無力的反問道,“你們為什麽都要來逼我?你們有沒有給過我選擇的機會?欽然死了?可是我不是欽然!我不了解她,你們也不了解我?她從小在你們身邊長大,你們疼愛她,覺得她死的冤,你們接受不了?可你們為什麽要将那些加注在我的身上?”
這是顧今笙第一次說了這麽多話,她心中壓抑的太久了,聲音讓人心疼。
何欽睿怔住,“今笙——”
顧今笙垂着臉,肚子裏的小家夥開始翻騰起來,她暗暗舒了一口氣,告誡自己不能太激動。往常這時候兩個小家夥都很安靜的。“我要休息了。”
何欽睿沒有再說什麽,起身離開了她的房間。那一晚何欽睿并沒有怎麽睡,顧今笙的話在他的心中起了層層漣漪。
68
第二日,巴黎的天氣出奇的好,眼光一掃幾日來的陰雨天氣。何沐航和何欽睿都穿着黑色的西裝,臉色有些沉。兩人手中都拿着一束白茶花,淡雅芬芳。
這是顧今笙第二次過來。第一次是在她來法國一個星期後。那一天下着小雨,何沐航帶着她過來。她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心情說不出來什麽感覺,很微妙吧。
照片中的人很溫柔,看的出來,顧今笙細細的打量着她的容顏,說來,她和何欽然完完全全融合了夏迎舞和何沐航的五官。
何沐航輕聲訴說着,“小舞,我和今笙又來看你了,再過不久,你就要當外婆了。今笙很乖。”他勾了勾嘴角,“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今笙,和你媽媽說說話吧。”
顧今笙怔怔的望着她的照片,目光凝重。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找到了自己的父親,可是現在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
爸爸,媽媽,這四個簡單的字于她來說還是那麽的艱澀。
一旁是何欽然的墓,何沐航拿着手帕輕輕的擦拭着照片。顧今笙微微撇開眼。何沐航真的很疼愛這個女兒。
“欽然,爸爸來看你了。”他的聲音微微哽咽。
墓園清幽,顧今笙放眼望着遠方的天空。
人和人的感情真的需要緣分的。
比如,她這輩子也許是注定的和父母緣淺。
回去的時候,何欽睿提議,“爸,我帶今笙去走一走吧。她來了這麽久還沒有好好的欣賞一下巴黎呢?”
顧今笙剛想拒絕,何欽睿拉過她的手,“走吧,今笙。”不容她反悔。
何沐航點點頭,“去吧,注意一點。”
帶何沐航離開,顧今笙冷聲說道,“我要回去了。”
“什麽時候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回這個家了?”何欽睿問道。
顧今笙蹙了蹙眉。
“今笙,既然你今天不想來,為什麽要勉強自己呢?”
顧今笙默了一下,“我不想的事很多,你們會同意嗎?”
“你還在記恨爸帶你回法國這事。今笙,站在爸爸的角度上想想,你是他現在唯一的女兒了。”
顧今笙咽了咽喉嚨,話不投機半句多,“別說了,走吧。你不是要帶我逛逛的嗎?”
何欽睿也快速的收好情緒。
何欽睿帶她去看了凱旋門、埃菲爾鐵塔。顧今笙一路平靜,倒也沒有多大的興趣。何欽睿突然想起什麽,“今笙,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原來他帶她來的地方竟是“心鎖橋”。相傳,相愛的戀人,只要在一個充滿靈氣的地方結一把刻有雙方姓名的同心鎖,就能心心相犀,相愛到老。
顧今笙慢慢走近,周圍依舊有游人将鎖鎖在橋上。
“很多戀人都會慕名來此。”何欽睿輕輕說道。
顧今笙摸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呢?你陪誰來過?”
何欽睿勾了勾嘴角,“今笙,你太敏感了。”他伸手摸了摸那些鎖,指腹冰涼,“我上一次來是陪欽然來的。”
顧今笙倒是沒有想到會是陪她。
“欽然那時候神神秘秘的,現在想想一切都明白了。”何欽睿嘆了一口氣。
“那她的鎖可能還在。”
“不在了。”何欽睿落落的說道,“被她自己後來給下了。”他眯了眯眼,“大概在她車禍前半個月吧。”
顧今笙皺了皺眉,“車禍是怎麽發生的?”
何欽睿歪過頭望着她,“我以為你不會問。”他抿了抿嘴角,“車禍是人為的。”
顧今笙愕然。
“不敢相信吧。起初我們剛剛得知也是,所以我們才找人查的。”他的眸子暗下來,“欽然她太傻了。是她自己把車動了手腳。”
“她要自殺?!”顧今笙聲音一緊。
何欽睿擰着眉頭,“她是想要和虞季東同歸于盡吧。”
顧今笙的心突兀的跳動着。原來她竟愛他這麽深,伸到共死的程度。這份愛太偏執了,如同瘋子一般。
“是不是很傻?”何欽睿反問道,“所以今笙,爸爸他不同意你和虞季東在一起。在爸的眼底,虞季東是害死欽然的兇手。”
顧今笙咬了咬唇角,“感情的事如人飲水,你沒有參與他們之間,并不能真正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怎樣的故事。”
“可是欽然不在了那是事實。”
顧今笙沒有再說什麽,擡腳朝着對面走去。在這充滿愛意的橋上,她卻沒有絲毫的快樂。
微風輕輕吹拂着,前方一個熟悉的身影漸漸的朝着她走過來。顧今笙不由得眯了眯眼,風吹起了他的衣角,風度翩翩。
“好巧,沒有想到在這裏能遇到你。”程以暮牽了牽嘴角,靜靜的望着她。
程以暮今日休閑裝扮,一件白底條紋襯衫外面灰色的休閑開衫,配着黑色的休閑褲,這樣的他,和顧今笙記憶中的那個人慢慢重合起來。
何欽睿雖然和程以暮沒有接觸過,可是也是知道他的存在的。他細細打量着程以暮,心裏不免有些感慨,如果當初今笙和程以暮能走下去的話,如果也不會有這麽多糾結了。看的出來,程以暮心中還是今笙的。只是如今一切真的回不去了。
顧今笙微微的笑了笑,只是這笑淡淡的,不見眼底,“好巧。”她沒有再說什麽。
程以暮的目光在她的小腹上微微停留,他的喉嚨微微發癢,“有沒有時間去那邊的甜品店坐一坐?”
顧今笙剛想拒絕,瞬間想到什麽,“好啊。”她轉頭對何欽睿說道,“哥,我一會兒自己回去。”
“不行。我在外面等你。”何欽睿可不想有什麽閃失。
“我又不會跑。”顧今笙涼涼的說道,語氣有些無奈。
“不是這個問題。”何欽睿也發現他剛剛的語氣有些重了,“你現在懷着孕,我不放心。反正我也沒有事,我先去走一走,一會兒再來接你。”
程以暮的眸光閃過一抹疑惑,一閃而逝。
兩人走進一家甜品店。兩人靜靜的做了一會兒,時間悄然走動着。
“想吃點什麽?”程以暮凝睇着她輕聲問道。
顧今笙搖了搖頭,“檸檬水就可以了。”
程以暮還是點了點心,都是顧今笙曾經愛吃的。可惜顧今笙現在是一點都吃不下。她怔怔的看着,“這裏的東西我還是吃不慣。”說這話時,她暗暗的握緊了手。
“這麽久了,還是水土不服嗎?”
“是啊。”顧今笙端起水杯,“我還是喜歡大米飯,真希望一覺醒來就能回去。”何沐航将所有的事都做的漂漂亮亮的,誰也不知道,顧今笙是被迫來的法國。
程以暮自然也不會深想。夏迎秋現在被關在監獄裏,為她曾經犯下的錯贖罪。任誰求情都沒有辦法,何沐航誰的面子都不賣。
“等你生産完了可以回去看看。”程以暮的目光劃過她的面龐。
顧今笙扯了扯嘴角,“我就怕一輩子回不回去了。”
程以暮若有所思,“怎麽會呢?你父親現在只是要照顧你。”難道……他不敢深想下去。
顧今笙咬了咬唇角,“其實來法國并不是我的意願。”
程以暮的臉色下一秒就變了。
顧今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的證件都被收了起來,所以我根本無法離開。”她的眼底閃過一抹絕望。
程以暮讷讷的道,“怎麽會這樣?”他有些不可置信。
顧今笙苦笑,“因為何欽然,這事我一時間無法和你說清楚。以暮,我只問一句,你能不能幫我?”她緊緊的盯着他的眸子。
程以暮的眸子一瞬間暗湧波動,“你現在的身體根本不能長途跋涉,坐飛機很危險的。”
顧今笙透過玻璃看到何欽睿已經朝着這裏走過來了,怕是要回家了。她拿起筆快速的寫了一個電話,“我不能和你聯系,每天上午十點,你可以打這個電話。”她快速的說道,“我哥來了,我得回去了。”
程以暮捏緊手中的紙條,忽然之間覺得有千斤重一般。怎麽會是這樣呢?他發現原來她過得并不好。如若不然,她根本不會向他尋求幫助的。
“今笙,季東的號碼沒有變?”程以暮澀澀的開口。
顧今笙身子一僵,“我和他已經離婚了。”她的眼瞳微微瑟縮了一下,“也請你不要告訴他。”
程以暮抿了抿嘴角,眸子泛起了波瀾,“你可能不知道,他的公司現在應該不是他的了。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而且他很關系你。”他清越的聲音包涵了深埋的無奈。
“我現在只想離開這裏,然後好好撫養這兩個孩子。別無牽挂了。”顧今笙一字一頓的說道,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你等我消息。”程以暮沉聲說道。
顧今笙咬了咬唇角,“謝謝你。”聲音悵然。
69
虞季東來到巴黎那天,天空飄着下雨,他下了飛機之後,便打車來到何家。何家獨門獨院歐式風格建築,大門緊閉着。他在門前駐足了一會兒,按了門鈴。
一會兒視頻開了,何家的管家打量着他,問道,“你找誰,”
虞季東禮貌了扯了扯嘴角,“你好,請問顧今笙住在這裏嗎,”
管家默了一下,“你找錯地方了。”說完就關了視頻。
顧今笙正在路過,“是誰?”她怕程以暮會來找她。
“一個路人。小姐,這是老爺讓人送來的草莓,很新鮮。”
顧今笙沒有再說什麽,目光放眼望向大門。天空中飄着綿綿細雨,心情也變得異常壓抑。她端着草莓進了屋子。
虞季東再按門鈴已經沒有人理他了。他心中了然。
晚上,管家将這事告訴了何沐航。何沐航沉思了一瞬,“我知道了,你們平時也多注意一點。”
“沒有想到他竟然會來。”何欽睿淡淡的說道。
“來了又怎麽樣!今笙現在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何沐航冷着臉,眸子裏沒有一絲溫度。“害死了欽然,我沒有要他償命已經是放過他了。”
何欽睿蹙了蹙眉,“爸,都過去了。何況,我們都找到今笙了。”
何沐航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忘去。欽然,她才多大啊,那麽年輕,如果不是遇到虞季東,她會好好的在我們身邊。即使我找到了另一個女兒又怎麽樣呢?”
“爸,我看的出來,今笙她心裏是有虞季東的。何況虞季東是孩子的父親——”
“好了,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再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何沐航臉色一厲,“去查一查他現在在哪裏。”
“好。”何欽睿轉身出了門,卻不想顧今笙站在門口。橙黃的燈影下,她的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顧今笙定定的站在那兒,雙腿想灌了鉛一般的沉重。
“今笙——”何欽睿鈍鈍的叫着她的名字,他看了看門,又看了看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何沐航聽見動靜也走了過來。
“今笙——”他沉聲叫着她的名字。
顧今笙慢慢的找回來思緒,微微動了動嘴角,“我上來是想和你說一下,明天上午我要去醫院檢查。”
“好,我知道了,我會讓人安排的。”何沐航回道。
“沒事了,我先下去了。”顧今笙輕輕的說道,轉身的時候,她的身子微微虛晃了一下。
何欽睿緊跟着她下了樓,顧今笙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何欽睿明白,她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他突然間覺得無力,站在顧今笙的立場,他們錯了。
第二天,顧今笙如常的起床、用餐,只是她的臉色很不好。何欽睿隐隐的擔憂着,“今笙,身體怎麽樣?”
“沒事啊。”偏偏她用着這種淡然的語氣說道。
何欽睿偏偏無法,“今笙,你不用這樣。你有什麽想說,你氣也好,發火也好,哭也好,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你可以對我說?”
顧今笙下意識的握緊了手,十指握的緊緊的,“我不能。”她一字一字的說道,“除非我能回國。”
即使我找到了另一個女兒又能怎麽樣?
顧今笙心中還有事有委屈的,不過她明白,這個世界誰也替代不了誰。感情的親疏,總需要時間的。
就像她心中的那個人,是誰也替代不了的。
何欽睿繃着下颚,“你是何家的女兒,你應該清楚這一點。”
顧今笙忽然慘然的笑了笑,“這麽多年我沒有成為何家的女兒,我照樣過來了。”她不想再和他争執,“好了,我們走吧。不要誤了時間。”
到了醫院,時間剛剛好。一路上碰到不少孕婦。顧今笙撫着肚子,還有三個月她的孩子也要出生了。不知道那時候她能不能回國。顧今笙微微嘆了一口氣。
“怎麽突然嘆氣了?”何欽睿問道。
顧今笙抿了抿嘴角,“我就在想,每一個媽媽都太偉大了。”
何欽睿笑了笑,“只有你們才明白。”
“我媽媽當年一定很不容易。”她感慨道,眸光突然掃到前方一個身影,“哥,我突然有點餓。”
“想吃什麽?”何欽睿見她主動和她提,恨不得立馬去買。
“抹茶蛋糕。”顧今笙淡淡的說道。
“好,我現在就去買。”何欽睿轉頭對護士說道,“麻煩你了,好好照顧她。”
顧今笙呼了一口氣,只要何欽睿離開,一切就好辦。
程以暮待何欽睿一走,就找了醫院的護工有意将顧今笙身邊的護士調走了。顧今笙和程以暮離開了醫院。
何欽睿拿着蛋糕回來的路上,腦子突然閃過一道白光,顧今笙根本就不喜歡這個口味的蛋糕。何欽睿立馬朝着醫院跑過來。而這時候顧今笙已經和程以暮離開了醫院。
一轉眼護士看不到顧今笙,她就急了。何欽睿氣喘籲籲,黑着臉坐在那兒。
“何先生,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護士不知所措的解釋着。
何欽睿擺擺手。
顧今笙坐在車上,緊張的手心都是汗。程以暮遞過面紙,“我都安排好了,擦擦汗吧。”
“謝謝。”顧今笙緩緩說道。她沒有問他接下來的安排,只是靜靜閉上眼睛。神經繃得太緊,這一會兒終于可以松下來了。
程以暮微微側頭看着她的疲憊的面龐,他輕輕蹙了眉心。
何沐航知道顧今笙離開之後,登時發了一通火,跳出了醫院的監控攝像,很快發現顧今笙和一個中國男人走了。
只是那人并不是虞季東,而是程以暮。他的臉色一片鐵青,“她太任性了!”
何欽睿沒有說話,陷入沉思當中。
“有沒有找到線索?”
何欽睿搖了搖頭。過了半晌,他突然開口,“爸,讓今笙自己選擇吧。我們再繼續這麽逼她,她怕是連我們都不會見了。’
何沐航陰着臉,“胡說什麽!”他重重的說道,“今笙現在懷着孕,出不得一點差池。趕緊找到她。”
在顧今笙離開的第二天,虞季東再次來到何家,令他驚訝的是,這一次,他見到了何沐航。
70
“你還敢來,”何沐航咄咄逼人的質問道。
虞季東面色平靜,“伯父,我只是來看看她。我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何沐航冷哼一聲,“那你可以走了。她過得很好,離開你,她現在很快樂。”
虞季東指尖微微顫了顫。“伯父,我和你一樣都希望今笙一生幸福安康,所以當我知道她要離婚,我簽字。我知道她心中存着疙瘩,這個疙瘩不解開,她一輩子都不會快樂的。”他抿了抿嘴角,“我是要與她過一輩子的。”
“一輩子,虧你說的出口!”
虞季東嘴角微微一揚,臉色滿是一種堅持,“是的。那時候放手只是為了我們的将來。”
何沐航擡手一揮,手邊上好的紫砂杯怦然落地碎了一地。“容我提醒你你們已經離婚了!她是我何家的女兒。”
虞季東不慌不忙,“我知道。那是因為我們彼此之間需要一個空間。”
“離了就是離了!虞季東我告訴你,今笙和那兩孩子和你已經沒有一絲關系了。這裏是法國,不是中國。你以為你能做什麽!”
虞季東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漠的笑容,“伯父,我先告辭了。”
虞季東從書房出來,路過樓下時。何家的阿姨正在收拾東西。他的眸光瞬間一頓。那是嬰兒的床。一時間他的心像被什麽牽引住了,不自己的走過去。
歐式的嬰兒床,很精致。
他的手慢慢的撫上去,指尖輕顫。
兩個阿姨默默的收拾着,“小姐都離開了,這床怎麽處理?”
這話飄到虞季東的耳朵裏又是一翻天翻地動。他猛地望着那個阿姨,“你家小姐去哪裏了?”
阿姨愣住了,“我不知道。”阿姨慌了神,驚恐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何欽睿正好回來撞到這一幕,“阿姨,你先下去忙吧。”
虞季東冷冷的望着他,“今笙走了?”
何欽睿皺了皺眉頭,“你可以離開了。”
“她去哪裏了?”虞季東握緊了拳頭再次問道。
“對不起,這個無可奉告。”
虞季東猛地上前一把揪住何欽睿的胸襟,“她在哪裏?”
何欽睿冷着臉,沒有一絲波動,“很抱歉,無可奉告。”
“你!”虞季東咬牙啓齒,心口一陣怒意。“原來何家不過如此!”他慢慢的松開手。
***
顧今笙現在帶着的地方是程以暮一個朋友的房子。離開之後,顧今笙的氣色反倒是比先前好了很多。
程以暮看的出來,她應該在何家過得不如意。他端着新鮮的水果走到她的身邊。
顧今笙側過頭對他輕輕一笑,“這裏真的很美,空氣好,又安靜。難怪有那麽多人要移民了。”她撚起一個車厘子放到嘴裏,一臉的滿足。
“你父親一直在找你,你的證件都不在,我想很快——”
顧今笙抿了抿嘴角,“沒事。我只是要他明白一件事而已,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風吹動着她的發絲,她空洞的望着前方。程以暮下意識的擡手,當手置在空中時,他猛地收回。
顧今笙撫着小腹,7個月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可是她倒是沒有怎麽胖?
“是雙胞胎吧?”程以暮的聲音有些澀。
“是啊。”顧今笙淺笑着,提到孩子,她的眸光溫柔了幾分。
“性別知道嗎?”
顧今笙搖了搖頭,“我感覺都是男孩,天天在我肚子裏做運動。”
程以暮咧了咧嘴角,“真好。以後不會寂寞了。”
兩人像老朋友一般說這話,往昔的事似乎都過去了。如今,他們之間只剩下了釋然後坦然。
是朋友,老朋友。
程以暮眯着眼,望着天邊,眸子裏是說不盡的無奈。
虞季東回到酒店之後,就開始不斷的打電話。
“孟大哥,今笙離開何家了,具體是怎麽回事我也不清楚。”
“季東,我提醒你一句,何家的生意網做的很大,如果何家想遮掩,我也不一定能查到。”
“我知道。”虞季東閉着眼睛,生意幹澀。
孟潇的動作很快,三日後,終于查到了顧今笙的消息。孟潇告訴虞季東,何家也在找顧今笙。也就是說,顧今笙這次是自己出走的。
虞季東找到顧今笙時,顧今笙正和程以暮在小鎮上買蔬菜。兩人就像夫妻一般。因為耀眼,便利店的老板娘還和他們交流了幾句,知道他們是中國人,還用中國話說了幾句。
“你們真是相配。”老板娘贊許道。
顧今笙微微尴尬,可總不能當着人家的面說,我們不是那種關系。她大着肚子,現在正在逃亡。
“今笙,晚上要不要吃魚?”程以暮提議道,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顧今笙說聲,“好啊。”
兩人又去了趟水産超市,最後滿載而歸。
回來的路上,程以暮兩手提的滿滿的東西。顧今笙只領着一盒酸奶。陽光籠罩在兩人身上,一派安寧。
虞季東站在門口,遠遠的就看到兩人的聲影。他慢慢的眯了眯眼。顧今笙一直低着頭,好像腳下有什麽寶藏似的。
程以暮待看到他時,先是一愣,随即變得雲淡風輕。他也沒有提醒一旁的人。
“今笙,你想吃糖醋魚,還是魚湯呢?”
“魚湯吧。”顧今笙說道,“都喝魚湯,将來孩子頭腦聰明,皮膚又白。”
程以暮輕笑,“好。”是不是孕婦的反應會辦半拍呢?他看到虞季東已經快抓狂了,而她呢根本都注意到,前方有個人一直緊緊的在等待着她。
程以暮嘆了一口氣,“今笙,看來今晚我不能給你做魚湯了。”
“怎麽了?”她終于擡起頭來了。
時光好像靜止了。
他站在離她幾步遠的距離。
顧今笙背着光,根本看不清他的面龐。只是恍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