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電影

☆、第10章 09 電影

2月2日,女友一大早就給葉梓打電話。

“老公對不起啊,我才想起昨天是你的生日!今天補上好不好,你不要怪我哦!”

“只要補上,就不怪你。”

本來昨天還很失望,但看到女友穿着可愛的白色棉襖,提了一大袋親手做的甜點,頂着精心盤過的長發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葉梓整顆心都軟了。

這一天,女友難得地沒有擺大小姐架子。她一直乖乖地挽着葉梓的手臂,跟他一起坐公交車,像個孩子一樣,開心地在游樂園裏玩耍。

“上次來游樂園的時候,我們只交往了一個多星期呢。”

“你還記得啊。”葉梓笑。

“當然。”女友嘟了嘟嘴唇,看起來特別可愛。

“這段時間在忙什麽呢?”葉梓問。

“回老家感覺一直在串親戚,每天都要見各種各樣的人,唔,不說這個了。你呢,這段時間有想我嗎?”

“當然想。就是怕你把我忘了呢。”

“嘿嘿,我怎麽會忘了你呢!”

葉梓看着女友紅潤的臉蛋,用手背輕輕撫摸她柔軟的肌膚。女友的雙眼晶瑩剔透,為了約會明顯有花時間化妝這件事,也讓葉梓十分開心。果然還是女孩好。此刻,葉梓已經想不通昨夜為何會為了兔的事失眠半宿。他為自己所做的事情,的确令人感動。但,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男人,這是沒辦法的。

和女友一起玩碰碰車,一起坐青蛙跳,一起逛鬼屋,一起滑冰……玩得相當開心。之後,兩個人坐上了緩緩前行的小火車,圍着游樂園轉上一圈。

冬日的風是寒冷的,然而女友緊緊地依偎在葉梓身邊,兩個人貼在一起,似乎一點也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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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梓還真是有些受寵若驚,他問:“你今天是怎麽呢?有什麽心事嗎?”

女友輕輕摸挲着她自己的手腕,垂頭道:“果然還是你對我最好了。”

“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什麽。”女友在葉梓的肩膀上磨蹭,“愛死你了,老公!”

葉梓沒有看見,女友手腕上被勒過的血痕。

剛從小火車下來,葉梓就接到一個電話。是姜文打過來的。

然而,電話那頭的聲音不是姜文,是葉梓另外一個哥們兒,徐徹。

“混蛋!你怎麽現在才接電話,你知道我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嗎??到處都找不到人,我們以為你也出事了!!!”

葉梓一臉疑惑:“什麽出事了?”

“昨晚一起喝酒的好幾個人被打了!姜文最嚴重……他媽的……到底是哪個病态幹的,要是被老子知道了,絕對打斷他的狗腿!!”

“到底怎麽了??”

“姜文手斷了,嘴巴也被人給割了!!”

半小時後,醫院。

葉梓的血都冷掉了。

昨晚還生龍活虎的哥們兒,現在都躺在病床上,要不腳被吊起來,要不上半身纏上繃帶。家長在旁邊忙得團團轉,有的一臉氣憤,有的滿臉擔憂。最嚴重的,莫過于姜文。渾身上下沒幾個好點的地方,半張臉都被包裹了起來。一護士正在幫他換藥,哪怕遠觀也能看出來,他的臉膨脹了起來,現在根本看不出他原本的樣子。

“到底是怎麽回事?誰幹的?”

姜文微微搖頭,然後便沒了動靜。

徐徹将葉梓抓了出去,道:“別讓他說話了,他上午才做完手術,現在根本沒法說話。口腔、臉部都腫了。你知道那畜生有多變态麽?醫生說,那人大概用一種很薄的刀片,一點一點地将他上下嘴唇都割了下來,又用火去燒傷口!”

“能治好嗎??”

“誰知道啊。總之必須做整容手術,到底怎麽弄不知道,但沒辦法了,這次傷得這麽嚴重,估計得休學一年。我說,姜文是不是得罪了誰?”

葉梓仔細想。姜文在學校的人緣相當好,朋友也多,父親是公務員,母親是語文老師,如此普通,根本不存在什麽仇敵啊!

“就算不知道犯人是誰,他的樣子記得嗎?”

“得了。警察已經來過了,做了一些筆錄,我看根本抓不到!那個人戴了頭套,渾身基本上都被裹滿了。”

“這件事是幾點發生的?”

“幾點?肯定在12點以後。我們分開的時候都11點過了。當時他們說還沒玩夠,坐了倆出租車去找酒吧了。唉,我真該阻止他們。”

“昨天一起玩的,沒有出事的人,就只有我們倆了嗎?”

“嗯。”

發生了這件事,葉梓的好心情也瞬間沒了。

徐徹說得沒錯,無論他們多麽憎恨那個人,根本查不出來。昨夜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喝得有多醉,竟然連犯人哪怕一丁點特征也記不住。只知道對方戴了頭套,力氣大,可怕,像個怪物,嗜血如命。現場完全沒有留下兇器,那個人絕對是個高手,毛發、鞋印等都沒有留下來。這個案子,理所當然地被抛之腦後。

但有了這件事,葉梓變得比以前更為警惕。他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玩到很晚,對于女友的安全也更加注意,常叮囑她早回家。對于受傷的哥們兒,葉梓心懷愧疚。畢竟那天是他提出一起出來玩的。下班後,他會常去看他們。尤其是姜文,他常給他帶飯,陪他看電視。

快過年那幾天,姜文好多了,腫消了。葉梓看過他取下繃帶的嘴,實在慘不忍睹。以前俊俏豐厚的嘴唇,現在變得幹癟,形狀奇怪。尤其是下嘴唇,有明顯的刀印。醫生說等他長一段時間,會再進行一次整形手術。而他斷掉的手臂,估計要半年才能好了。

他跟葉梓說的第一句話是:你要小心。

過年的前一天傍晚,女友給葉梓打電話,說想要跟葉梓去看今年的最後一場電影,來迎接新年。

葉梓當然樂意。他關電腦洗頭洗澡,好好地吹了頭發,穿了一身不錯的衣服,早早地去買了一大盒熱騰騰的爆米花,在電影院門口等待。

這一天,雪有些大。

絨毛一樣的雪花從灰茫茫的天空中滑落下來,一片又一片。

整個世界都被染成了白色,銀裝素裹。

葉梓從6點等到7點,給女友打電話,沒人接。發短信,沒人回。

眼看着7點這一趟的原聲電影已經開始了,葉梓相當遺憾地去旁邊的餐館吃飯。之後,又給女友打了十多通電話,沒人接。葉梓開始擔憂。莫非女友在路途中出事了??他有女友家裏的電話,鼓起勇氣打了一個。那邊是相當冷漠的中年女聲,說,小霞?剛才出去了啊。

從7點等到8點,依然沒有聶海霞的消息。

這下葉梓真的急了。

他出去招出租車,他必須親自去找人!

然而,坐上出租車沒多久,他終于收到了女友姍姍來遲的電話。

“不好意思啊,今天臨時有事……嗯……所以我不能跟你一起看電影了,下次補上好不好?”

葉梓皺眉:“你怎麽了?聲音怪怪的。”

女友的聲音有些啞,有些沉,呼吸很重。

“沒什麽啦,下次見……你早點回家吧。”

說完,電話就挂了。

愣了好半天,葉梓才反應過來讓出租車掉頭。

沒過一會兒,他又接到了一個電話,女友的母親打來的。

“喂,阿姨您好。”葉梓道。

“我早就想跟你說了,小夥子。我家閨女是大家閨秀,從小到大都是用最好的,過得是最好的日子。她不可以受一丁點委屈,一丁點也不行,你明白嗎?”

“我不會委屈她的。”葉梓覺得莫名其妙。

“就不說這些,你也懂得什麽是門當戶對吧?大學的時候,讓她體驗一下社會底層倒也無妨,但以後還是得找個像模像樣的嫁人。說起來,你以為她真的看得起你?聽說你父母離婚,不久前才再婚,都沒個像樣的工作,家裏的錢都用來買新房了外面還欠了債?你還能給她什麽?哼,說白了,她今天出去根本就不是為了見你!”

然後電話又挂掉了。

葉梓的心情灰暗到了極致。

下了出租車,他一個人走在雪裏,一步一步,留下一串腳印。

他一個人走進電影院,買了一張8點半的票。

他不知道,有個人正尾随着他的腳印而來。一步一步。夜燈照在那個人的頭上,肩膀上。那裏已經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霜。也不知道那個人到底跟随了葉梓多長時間。

電影已經開始了,葉梓随便坐上後排的一個座位,将懷裏早就冰涼的爆米花放在身邊。

是剛出來的浪漫愛情電影。

畫面精美,人物美型,情節搞笑,矛盾突出,曲折感人。

不一會兒,電影院裏的情侶們就已經淚流滿面。

而葉梓一直盯着畫面,嚼着似乎沒有味道的爆米花,腦袋奇妙的冷靜清晰,像是在分析電影中的數據,完全沒有任何感動或者悲傷的情緒。

手機震動了一下。

葉梓打開看,是兔的。兔每天都會給他發很多條,很多條。除了兔,大概沒有人會如此關注他,時時刻刻想着他了。

【兔:好巧。

兔:我可以坐在你的身邊嗎?先生^^】

不知為何,葉梓突然想起古典電影之中,貴族邀舞的情景。那時候應該說:能與我跳一支舞嗎?

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葉梓沒有看向旁邊的人,不置可否。

兔便當他答應了。

旁邊的座椅輕輕響動,帶動着葉梓的座位沉下。

葉梓知道,兔就坐在自己的身邊。哪怕這裏一片黑暗,不注意的話完全看不到對方,他也知道。

這樣的認知并沒有讓他厭惡。實際上,他有些安心了,簡直莫名其妙。

電影時而明亮,時而昏暗。

光影變幻中,葉梓不知不覺看向身邊的人。

水一樣的光紋之中,兔并沒有看電影。他倚靠在座椅上,歪頭,安靜地凝視着葉梓。他細長的雙眼,纖長的睫毛,柔軟的發絲,微微翹起的嘴角,會在忽而明亮的光芒之中閃現,然後又湮沒于黑暗之中。

葉梓思索着,不知不覺,已經輕聲說出來了一句話。明明他之前警告過兔,絕對不能與他交談的。

“你怎麽老陰魂不散?”

黑暗裏,兔的眼睛逐漸睜大,白皙的臉頰紅了好幾分,明顯是激動了。他立起身子,像是得到糖果的孩童,驚喜地問:“阿梓,我可以跟你說話了嗎?”

葉梓不爽:“回答我。”

兔毫不猶豫:“因為我喜歡你啊。”

“……”

兔的語氣柔柔的,輕輕的:“我就是附在你身上的陰魂,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我會一直看着你。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葉梓看向屏幕:“那我現在在想什麽,你知道嗎?”

兔想了想,道:“對于我,你有很多疑問。但,現在的你,因為其他事情煩心着。沒關系的,阿梓,睡一覺就好了。我會一直陪着你。”

葉梓在心裏想,現在的高中生都這樣嗎?行動奇怪,說話肉麻……還真是個怪人。

不知不覺,他還真是困了。索性暫且忘掉那些煩心的事。

閉上眼睛,入眠後,整個人都輕松了。

此刻對于他來說,似乎現實與夢境已經對調了。夢境才是真實的。逐漸,他已經有些分不清自己的身份,忘記了想做的事。危險、恐懼、疑惑、懷疑,通通消失。

有人在他耳邊輕聲呢喃,像是柔軟的風,澄澈的水,聽不清楚。

腦袋倚靠的地方很溫暖,很溫暖。

不知不覺,鼻子毫無緣由地酸澀了。

迷迷糊糊中,他能感覺到冰涼的手指正在輕輕摸挲他的臉頰,像是在擦拭着什麽,一次又一次。

莫名其妙地只剩下一個願望:

只願停留在此刻,停留在夢裏。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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