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暑假15

就算對方這麽說，松田啓人也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麽回應。原本想要狠狠咬對方一口，咬出血的那種，結果卻被對方微妙地保護了——雖然這樣一來啓人就覺得更加難受了。

松田啓人這麽想着，他沉默了一會兒：“喂，問你一個問題，為什麽是我？”

“是在問我，為什麽在那麽多人當中只複制了你的數據，這個意思嗎？”數碼死神表情稍微有點疑惑，他右眼中流動的數據速度加快了一點，片刻後，數據流動的速度又減弱了，“我也不知道。”

“哎？”松田啓人茫然地看着他。

大概是覺得這種事情應該認真地回答啓人吧，少年看着啓人的眼睛重複了一遍，這下子他眼睛裏就只在注視着啓人一個人而已：“我也不知道。”

啓人只是随口問一句而已，并不期待對方會給他答案，但是不管他問出了怎樣的問題，這個名叫數碼死神的少年都會格外認真地回答他。這樣反而讓啓人覺得有點尴尬。松田啓人小聲嘟哝着莫名其妙的話，實際上具體說了什麽，就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的樣子——

“就算是機械也會有自身不了解的事情”數碼死神回答，“就像人類能夠生存下去，卻并不一定知道各個器官的運作原理一樣。”

松田啓人慌張地擡起頭，他好像有點生氣了：“不要随便揣測我的想法啊！你這個家夥！”

少年茫然地看着啓人：“我們是同樣的，所以不用揣測我也……”

他沒能說完就被啓人捂住了嘴。松田啓人成功讓對方閉嘴之後，他的臉上稍微帶了點得意的表情，那種心情似乎是“開心”，但是數碼死神差不多調用了現在所有能夠調用的資源，也沒有能夠成功運算出這種心情所需要的數據。

所以，這樣的心情，一定是人類最神秘、難以理解的地方。

“再笑一次”數碼死神認真說，他眼睛中的數據在不斷流動，速度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快，各個運算程序都已經準備好了，只等着啓人露出笑容，然後在那一瞬間提取出相應的數據。

“突然之間讓我笑，就算是我也……”松田啓人稍微有點為難，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倒是你，說是和我一模一樣，所以這種事情你自己也應該能夠做到的啊。”

不由分說，他扯着對方的臉頰，強迫對方露出了一個看上去相當怪異的笑容。雖然這家夥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但是當對方笑起來的時候，啓人還是覺得那是說不出的別扭。啓人覺得那大概是因為那并不是對方憑借自身意志所展現出的笑容。

“只是笑而已，不用這樣我也能夠做到的”名為數碼死神的少年回答。飛速運轉的數據讓他的眼睛看上去更加漂亮，這樣的少年在短暫思考之後，緩緩展現出了笑容——

比起笑容來說，其實這個表情更像是充滿了惡意的別的什麽情緒。松田啓人簡直要對這家夥無語了，他一本正經地打量了一下，數碼死神，認真糾正了對方的錯誤：“不是這樣的，眉毛放松一點，兩邊嘴角的高度要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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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致的，我計算過了，誤差在人類可以判斷的範圍外”少年反駁。

“可是一定是哪裏出錯了，你這個像是反派一樣的表情就是證明！”松田啓人還是覺得對方的計算系統不可靠，他在對方的臉上揉揉捏捏，折騰了好久也沒有能夠讓對方露出正常的表情。

而這個名叫數碼死神的少年則一動不動地看着啓人，只有在需要他配合的時候，才計算所需要的數據，然後放松相對應的面部肌肉。

大概是折騰得有點累了，啓人坐在原地：“明明你和我長得一樣，可是不管你露出什麽表情都是滿滿的反派感……站起來一下。”

少年聽話地站起來，松田啓人睜大了眼睛：“我就說你哪裏和我不一樣，你明明說是和我一模一樣的，可是為什麽你長得比較高！”

“去除基因中的劣等部分”數碼死神回答，“你的身高在人類當中，似乎并不占優勢。”

“……”真的好想讓他閉嘴。

但是這樣一來，松田啓人也意識到了一些事情：“如果覺得我還不夠優秀的話，那你一開始就使用別人的數據，不就好了……比如留姬？或者前輩們？”

“人類有各種各樣的缺陷，不管本身是否意識到，這些缺陷都是客觀存在的”少年回答啓人，“牧野留姬還尚未意識到自己能力的極限，你所說的前輩們互相依存，只是複制其中一個的話，無法達到既定的效果。”

他說了很長一段話，松田啓人乖巧地坐在一邊舉手：“那我呢那我呢！”

“……”數碼死神沉默了，但是他最後還是開口了，“你也有缺陷，比如在智力水平上，你和你的同伴就有很大差距。不過只是這點小事的話，我能夠用自身的性能就能彌補的。”

“……”還是好想讓他閉嘴，怎麽辦。

他們兩個人一直坐在紅色的霧氣中交談着，不知道過了多久，啓人覺得那應該過了非常非常遙遠的時間。周圍的紅色霧氣一直無法消散，而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基爾獸也不見了。現在這裏只有他和數碼死神化身的少年而已。

如果再不尋找到前輩和基爾獸的話，會發生麻煩的事情。松田啓人試圖觸摸那些紅霧所籠罩的無形外壁，但是卻被少年抓住了手腕。因為是非人類的關系，所以少年冰冷的雙手所擁有的力量簡直可以用可怕來形容。

“不能走”少年說，“現在你還不能走。”

“你這樣算是在撒嬌嗎？”松田啓人無奈地揉了揉對方的腦袋，“在我獨自出門的時候，基爾獸也會這樣說‘啓人不要走’之類的話呢，這樣看你這家夥也不是完全無法理解嘛。”

對方露出了微妙的嫌惡表情，異常生動，幾乎不像是機械所擁有的情感。

“不過就算你舍不得，我還是要離開啊”松田啓人看着數碼死神，“世界在等着我呢，雖然現在還不是英雄，但是我能夠做到的事情，果然還是無法逃逃避啊。”

他這麽說着，露出了一個笑容，數碼死神呆呆地松開了手，周圍的紅霧開始一點點散去，終日被陰雲所籠罩的數碼世界的天空，微微亮了一點。

非常燦爛的笑容，就像朝陽一樣。

溫暖人心的、充滿活力的、從未見過的笑容。

數據在腦海中飛速運轉着，作為程序，非生命也非數碼獸的存在，作為這個世界的管理者，這個名叫數碼死神的少年，第一次意識到了自身能力的不足。

這是他永遠永遠也沒有辦法複制或者是模拟出來的笑容，只會出現在此刻，這樣的笑容。

他誕生在這個世界上，所使用的藍本，屬于這樣一個個體所能展現出來的溫暖情感。

在這個時刻這個名叫數碼死神的少年突然理解了當時他所選擇這個少年作為自己人類形态和思維方式藍本的理由。那個理由在腦海中異常清晰，但是卻無法化成語言被他說出來，因為作為機械程序，這樣的情感已經超越了他能夠完成的極限。

人類，是非常非常複雜的生物。在這些人類當中，總有一兩個是特別珍貴的，但那并不是出于優越感的方面，而是對于某個人來說。

對于某個人來說，世界上所存在的另一個人，他是最為珍貴的，也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就算不是人類，總有一天，這個數碼死神也能夠理解這樣的情感——

對于另外一個名叫八神太一的人來說，現在卻有意外的發現。

天空微微閃光，遙遠的地方他看到了微微閃爍的天空，還有天空盡頭，宛如遮天蔽日一樣存在着的怪物。那個怪物的眼睛已經被打碎，其中所囚-禁的東西已經完全顯現出來。作為這個世界進化的管理者，也是進化的化身，同時也是他所有程序中最為關鍵的部分——

“你是誰？”那個聲音軟軟糯糯，聽上去就像是小孩子一樣。

“路過的勇者而已，本來想要正面突破，結果好像搞錯了”八神太一撓撓腦袋，他看了一眼零丸，在零丸煩躁的表情下，八神太一試探性地開口，“我也是一位馴獸師，稍微懂一點培育數碼獸的知識，也可以救你出來，所以你要不要……”

他還沒有說完，就遭到了對方的拒絕：“不要！古樂獸就在這裏，哪裏也不去！”

八神太一已經很久沒有被數碼獸拒絕了，他的表情稍微有點僵硬，這個時候他才格外懷念秋山遼——如果是遼的話，大概這個時候古樂獸已經成了他的新搭檔了。要是能夠掌握這種技能就好了啊。

不過那也只是想想而已。

“就算你不願意也沒辦法，如果你一直在這裏的話，整個世界可是會有大麻煩的”八神太一回頭看了一眼零丸，“用戰鬥解決好了，零丸，神輝V烈斬。”

就連強大對手都能夠輕松擊倒的神輝V烈斬現在用在打倒古樂獸身上，零丸已經跟着太一很長時間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量，不讓自己的力量太過強大，導致最後真的傷害到古樂獸，最後這個號稱神輝V烈斬的技能，也不過是勉強讓古樂獸的皮毛被吹起了一點而已。

“……”簡直是恥辱。

零丸看了一眼古樂獸歡快的表情，這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