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找林潇
時間一轉就到了高三,林霖對自己沒什麽要求,但是周圍同學突然就從打打鬧鬧變成了埋頭苦頭,讓他也沉浸在了這氛圍中,每天六點半到校,晚上回到家裏已經十點半了。
這樣的日子,就像圓規一樣,周而複始。
對于生活中,有一個人的缺失,林霖總像是夢醒一樣,突然才意識到,心裏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像是失去了什麽,又覺得理所應當。
日子重新走上了正軌,不會有人管他幾點鐘回家,今天又和誰多說了幾句,有沒有好好吃飯,甚至早上出門的時候,也不會故意板着一張臉坐在沙發上,一邊說他動作慢,一邊又等着他一起出門。
這種林霖總是盼望的生活,真正來臨時,竟然覺得索然無味又毫無期盼,就像華麗的蛋糕,吃進嘴裏卻味同嚼蠟,難以下咽。
“小霖,最近天氣冷,要不要吃了早餐再出門?”
張媽在家裏待的時間長了,對兩個人都算了解,她看得出來林霖不高興,但是老爺夫人都說了,不要在他面前提小盟,還說這是小盟的要求。
她心裏嘆了口氣,不知道這倆兄弟鬧什麽別扭。
一開始也以為不過就是吵了架,兩個人分開住幾天,結果這分開的時間越來越久,到現在都快一年了,甚至上一年過年的時候,小盟也執意不回來。
她也是聽夫人無意中提起,說小盟自己住在老爺名下的另外一套房子裏,也沒叫人去幫忙,吃穿也都是自己弄,張媽心疼了好一陣子。
兩個少爺的脾氣,她最是清楚。
小少爺小時候就是個粘人精,見着了大少爺就不撒手,一口一個哥哥跟在後頭跑,連她都不明白小少爺怎麽就能這麽喜歡大少爺。
等後來小少爺長大了些,也就沒那麽黏人了,但是每次吃着了什麽好吃的,總是得留一口給大少爺。
也因此大少爺總是寵着小少爺,張媽還時常和夫人開玩笑,說他們倆不像是兄弟,倒像是父子,偏偏大少爺也只比小少爺大上一歲。
但是會照顧人,也會做事。
要說是大少爺自己出去住,張媽是一點不擔心,有段日子她請假回了老家,夫人本來想臨時找個人替一下,但是大少爺就說他來弄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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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回來的時候,家裏到處都幹幹淨淨的,不只把自己照料得很好,就連小少爺也照顧得絲毫不差。
都說家裏小的那個,是來享福的,這話放在小少爺身上那是一點不錯。
打小就被家裏人寵着,雖說夫人後來進家的,但是對小少爺也是客客氣氣,要什麽給什麽,老爺更是不用說了,因為先夫人的原因,更是沒對小少爺說過一句重話。
小少爺是沒吃過苦的人,這麽冷不丁就一個人搬出去住,不知道得摔多少跟頭。
她偷偷和老爺說過這事,老爺也不放心,讓她抽空去看過。
但也只去過一回,小少爺比在家的時候瘦了不少,看得她眼淚都要下來,本來想進去收拾下屋子,順便給小少爺做餐飯,結果小少爺說什麽也不肯,還讓她下次別來,要是再去的話,就搬走了,讓誰也找不到他。
這才不敢再去了,把小少爺的情況和老爺夫人說了,讓他們幫着勸勸小少爺回來,但兩個都說這事是小盟自己做的主,就由他。
最近天氣涼得快,張媽又擔心小少爺那麽單薄的身子,別一會兒凍感冒了。
“不用了張媽,我最近去學校要很早,學校裏早餐也挺好吃的。”
林霖把書包放在沙發上,就要上樓休息。
以往張媽是不住家的,但是因為他上了高三後,就得在校自習了再回家,所以張媽總是給他備着宵夜,等他吃完了再走。
他心疼張媽那麽晚再回家,早上又得再趕來,所以就和媽說了,讓張媽住家裏。
正好,家裏也能有點人氣。
看着張媽站在那兒欲言又止的樣子,林霖停住腳步,“怎麽了?”
“小霖,你去看下小盟吧。”
張媽知道她雖然在家裏待的時間長,但畢竟是請回來的傭人,不該管那麽多。
但是兩個少爺在她看來都是她一手帶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實在心疼。
而且兄弟間哪能生這麽大的氣,這氣都這麽長時間了還不能消麽?
既然兩人都不願意先低頭,那就是她這個老媽子先開口。
林霖已經很久沒聽到過林潇的小名,他總是不愛叫林潇小名,總覺得那樣和別人也都一樣,小的時候就叫“潇寶”,等長大了就只叫過“林潇”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兒。”
這句聽在張媽耳朵裏是推脫,但是林霖說得是真話,他知道林潇搬出去住,也知道他沒有住在很遠的地方。
甚至學校也沒換,但就是這麽奇怪,在一所學校裏,明明之前一天就能遇上無數次,在那之後,竟然一次也沒遇到過。
班上同學剛開始還會調侃,說怎麽沒見林潇那護哥狂魔了,還說是不是因為交了女朋友,所以心思都顧不上他哥了。
到後來也就漸漸忘了,以前班裏有什麽風吹草動,就會站在門口的人。
“張媽知道呀,那可是你親弟弟,以後老爺夫人不在了,還不是就你們倆兄弟互相幫持着,兄弟間能有多大仇,你做哥哥的,讓着點弟弟。”
張媽擺出一副長輩說教的姿态來,林霖看着在聽,思緒卻飄遠了。
其實他心裏不怪林潇,就算是在出事的那一天,他也沒怪過林潇。
他只是知道他們這樣糾纏下去沒有結果,林潇看他,永遠只是當做一件物品,一件高興了便拿在手裏把玩,不高興了就扔的遠遠的,或者踩在腳下的物品。
他只是被那望不到盡頭的黑暗壓垮了,所以才動了那個念頭。
現在想來,林潇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如果是自己面對着害死自己媽媽的兇手,表現得說不定比林潇還不如。
“好,我周末去。”
這句話就成了魔咒一樣,繞在林霖心頭,讓他接下來的幾天都在想着,兩人要是見面了該說什麽?或者,他是不是應該帶點什麽東西去?又或者,林潇會見他麽?
随着日子接近,林霖甚至連睡覺也會在半夜醒來,開始焦慮起明天見林潇的事情,一遍遍又在腦子裏設想着見面時的場景。
終于在心焦和不安中等來了曙光,比以往上課還要麻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快速地收拾好,背着張媽備好的零嘴就出門了。
街道上的人不多,甚至連車都只是偶爾開過去幾輛,林霖才懊悔自己出門太早了,這個點估計林潇還沒起來。
在街上找了家早餐店磨磨蹭蹭坐了快一個小時,坐得老板都開始不停拿眼睛打量他,好像奇怪哪有人起這麽早就為了耗在早餐店的。
走的時候,還給林潇打包了些吃的,叫了輛車就去了林潇住的小區。
等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林霖反而不敢進了,心裏慌得不着邊際,嘴裏不停吐着氣,整個人看起來拘謹又不安。
小區保安自然注意到了林霖的異常,“你找誰啊?”
這下,林霖更緊張了,害怕等下小區保安打個電話過去,林潇直接說不見。
“我…我找,”
“林霖?”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林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轉過身去,果然看見一個戴着金絲框眼鏡的修長高個站在那兒。
瞧見林霖的時候,還高興得揚了揚眉毛。
“你怎麽在這兒啊?”
“夏醫生,這是你朋友?”
“哦,對,我朋友。”
夏哲自然地就接過了話頭,領着林霖往裏頭走。
“還沒說呢,你怎麽在這兒?”
“我…我來…”
夏哲“噗嗤”笑出聲,“你都高三了吧,馬上都大學了,還動不動羞得跟小孩一樣,到時候誰都找着你欺負。”
被這麽一說,林霖更是臉上像被火燒了一樣,“騰”地一下就紅了。
“你去哪兒啊,我給你指路。”
看樣子,夏哲住在這兒不短時間了,連保安都認識。
看着林霖一臉疑惑地看着自己,想着估計是疑惑他怎麽住這兒了。
難得有些害羞地低了低頭,指尖摸了下鼻子,“我師兄住這兒。”
林霖想起來,夏哲的師兄還去過他們家給林潇看病,那時候好像還誤會了他和夏醫生之間的關系。
“你們?”
夏哲挑了一邊眉,笑得很純粹,算是默認了林霖以為的關系。
“你過來找誰?”
夏哲依舊沒變,脫下那身白大褂之後就是個大大咧咧,自來熟的人。
“找…林潇。”
“你倆不住一起麽?”
“恩,有點事,他就搬出來了。”
“小兩口吵架了?”
“什麽小兩口…”
“就你弟護着你那樣,還能吵架這麽久不找你?這定力沒看出來啊。他住哪棟?我帶你過去。”
“不用了,我自己,我自己過去。”
“別呀,正好師兄今天值班,走走走。”
林霖直覺不能讓夏哲一起過去,不然事情會變得有些複雜,但是夏哲卻渾然不覺,八卦之心已經熊熊燃燒,扯着林霖就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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