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枝葉茂密的樹下,那位小娘子生的是花容月貌,一雙美目更是妙極,她的視線長久地留戀在和尚的身上。

她向下垂的眼尾生有一顆小小的痣,那顆小痣讓她的面容楚楚,而她行止間又帶着一股骨子天然媚态,當真是我見猶憐。

只可惜,她面前的這個和尚是個不為任何美色所動的假和尚。

女郎上前一步,濕漉漉的衣服黏在豐盈的肌膚上,單薄的衣衫幾乎透出她粉嫩的肌膚,她雙肩微顫,頭發上的水滴順着青絲的弧度撩進突出的酥胸裏。

貝齒咬紅唇,媚眼如糖絲。

她嬌滴滴地喚道:“這位妹妹,你……你看着有幾分眼生。”

妹、妹妹?!

難道貧僧暴露了?

陳唐唐一時驚詫,還沒有等她開口解釋,那個小娘子便腳下一滑,整個人朝她撲了過來。

陳唐唐下意識擡起手,堪堪将她接了個滿懷。

小娘子“嘤咛”一聲,整個身子貼上了她的胸。

然而,小娘子,不,應該說是他卻絲毫沒有感受到屬于女性的柔軟。

奇怪啊,不能啊,難道是他碰錯了地方。

假扮成小娘子的妖怪邊想着,邊裝作不經意地按在她的胸上,可還沒有得手,就被她抓住了手腕。

他眨了眨眼睛,嬌聲道:“妹妹,抱歉了,姐姐的身體差,剛剛又淋了雨,有些站不穩,妹妹就讓姐姐靠靠吧,好不好啊?”

他雙唇微微發白,睫毛上還有細小的水珠,一雙眼眸彌漫起水霧,眼角的淚痣越發顯得他可憐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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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妖怪在心中得意地想:就憑着這身的皮囊,即便是女的也要動心,你還不快來愛愛?

然而,現實是——陳唐唐毫不留情地推開她,還将她推到一棵樹上,握着她的爪子,讓她按上樹幹。

“阿彌陀佛,女菩薩,貧僧力氣不夠,怕難以支撐你,不如你在這裏靠靠,貧僧為你打傘。”

陳唐唐甩落傘面上的雨珠,将傘打在她的頭頂上。

他聽了她的話,一瞬間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你、你居然是和尚?可是……不可能!不可能!”

他拼命地搖晃着腦袋,似乎想要杜絕這種可怕的想法。

怎麽會?怎麽會?

那妖怪猛地擡起頭上上下下打量着陳唐唐,只見她披着翠色披風,披風掩住了身形,頭上的鬥笠、傘面又遮擋住了腦袋,她又生的貌美,這才沒認出她是個和尚。

天啊!為什麽要如此作弄他啊!

那妖怪一扭頭,“嘭”的一聲撞在了樹幹上。

“你、你還我的心來!”他泣聲道。

他當時在山頭上明明看見的是個漂亮姑娘,還對她一見鐘情了!

可憐他還想:本大王今兒個就放過這個可憐可愛的姑娘,不吃她,娶她為妻就好。

可是,誰能想到啊……這和尚不在廟裏講經參禪,竟然跑出來欺騙妖怪的感情了!

天哪,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陳唐唐被他悲痛欲絕的神情吓了一跳,不解道:“貧僧從未偷過任何東西,女菩薩的話貧僧不明白。”

他抱着樹幹,胡亂地磨蹭了一下,又悲憤地拍了拍樹幹,哭啼啼道:“你懂什麽啊!我……我……”

——我居然愛上了一個和尚啊!世間還有比這兒更加悲慘的事情了嗎?

陳唐唐還是不解,不過見他全身濕透,白着臉發瘋的模樣,只得嘆息一聲,解下身上的披風,披在了他的身上。

一股帶着白蓮香氣的溫暖瞬間包裹住了他,暖流從肌膚沖進骨子裏,就連他的白骨都忍不住“科科”作響,顫了一下。

“女菩薩,且遮一遮。”說着,陳唐唐又将自己的傘朝她的頭頂的方向遮了遮,而她整個人都快暴露在雨中了。

他捏着披風兩端,癡癡地望着她清雅的眉眼,眼波蕩漾。

陳唐唐擡了擡頭上幕笠,露出眉心一點嫣紅的朱砂痣,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容,聲音軟而輕:“女菩薩你沒有生病,真是太好了。”

天底下怎麽會有長得這麽符合他心意,又溫柔的人兒呢?

他的骨頭……骨頭好像在唱歌,每一節白骨都在“科科”作響。

完蛋了!他完蛋了!

他居然喜歡上了一個和尚!

陳唐唐做好了一切,卻發現這位漂亮的小娘子露出了更加悲憤的神情,似乎在恨誰,卻又不知道該恨誰。

他悲憤了一會兒,突然扭過頭,惡狠狠地瞪着她,像是要将她連骨帶皮地吃掉。

“阿彌陀佛,女菩薩沒事吧?是生病了嗎?”陳唐唐想了想,低聲道:“失禮了。”

她的手自僧衣中探出,輕輕覆在他的額頭上。

一股久違的溫暖與人氣莽撞地蹿進了他的體內,撫慰着他每一節骨頭。

他眼中霧煞煞的,舒服地幾乎叫出聲來。

陳唐唐卻皺起眉頭,嚴肅道:“女菩薩,你的額頭太冰了,是不是染了風寒?不如等貧僧的徒兒回來,貧僧讓他帶你去找郎中看看?”

徒弟……對了,她還有徒弟。

他勉強從軟玉溫香中恢複理智,戀戀不舍地躲開了她的手。

陳唐唐以為這位小娘子是害羞了,便收回了手,再次道歉:“抱歉,都是貧僧魯莽了。”

他的臉上浮出一小團紅暈,心裏瘋狂叫喊——沒關系啊,沒關系啊,我喜歡你的魯莽,反正我是妖怪,還是白骨成精,不怕痛的,你以後就算是對我再粗魯一些也無妨。

哎,等等。

他盯着陳唐唐那張雌雄莫辨的臉,怯怯問:“你真的是和尚?”

陳唐唐心裏一顫。

最近是怎麽回事兒,怎麽總有人像是能看穿貧僧的真實性別似的,那些妖怪神仙也就罷了,怎麽一個路人小娘子也開始問了。

陳唐唐清雅的容顏越發冷淡,清澈的眸子越發無欲無求:“阿彌陀佛,貧僧就是貧僧。”

小娘子皺起眉頭,心裏似乎起了糾結。

怎麽就會這樣呢?千百年來沒喜歡過一個人,一眼相中,一見鐘情,就相中、鐘情了一個男人。

他捂住了額頭,卻又忍不住偷偷去瞧她,真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愛,即便知道他是和尚之後,骨子裏的喜歡也沒有少一分半點。

天煞的孽緣啊。

這廂假扮成小娘子的男妖怪思前想後,自責自哀;那廂,一向心大的陳唐唐則到處在找那只小青蛙,好像自這位小娘子到來,青蛙就不見了蹤跡,當真是奇怪至極。

要知道即便是靈智未開的生物,也知道趨利避害,青蛙嗅到了那男扮女裝的妖怪身上危險的味道,自然就離開了。

說起來這只神出鬼沒的青蛙倒是有些像她的五莊觀內遇到的那名神秘男人,只可惜當時誰也沒注意他是什麽時候偷偷溜走的。

陳唐唐正在走神,沒有發現那小娘子正垂涎地望着她。

小娘子摟緊帶有她體香的披風,低聲道:“長老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算了算,管這和尚是男的是女的,進了他的地盤就是他的人了,他是死也不會放手的。更何況天下間各種奇珍異寶不知凡幾,說不定就有讓人變性的。

陳唐唐被他的問話驚醒,她舉了舉手中的傘,只見那小娘子羞羞答答地看了自己一眼,眼中情愫交織。

陳唐唐:“……”

這一路上遇見的人可還真是奇怪的很。

“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要去西天取經。”

小娘子驚呼出聲:“你就是那個吃妖怪的和尚!”

陳唐唐:“……女菩薩怎麽會知道的?”

小娘子長睫毛忽閃了一下,低聲道:“長老不知道嗎?”

“貧僧知道什麽?”

“您的故事已經傳揚到大江南北了。”

她的心裏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陳唐唐頓了頓,輕聲問:“是什麽樣的故事呢?”

妖怪目光忽閃,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長老想要聽哪個版本的?”

居然還有好多版本?到底編排了貧僧什麽!

“施主……随意。”

他一邊觀察着陳唐唐的臉色,一邊随意地揀了幾個在妖怪中流行的故事來說:“其實也沒什麽,無非是長老你吃了妖怪啦,還說長老你欺騙妖怪的感情啦,還有一路上玩弄了不少男女的感情,您拍拍屁股離開了,他們一個個哭的是肝腸寸斷,相思成疾。”

污蔑!赤條條的污蔑啊!

陳唐唐看向他:“就這些?”

“還有……”

小娘子的臉一下子紅透了,粉嫩的臉頰就像是包裹着紅豆沙的點心,看起來香甜可口。

“還有……就是……”她支支吾吾,手指在樹皮上劃了劃。

“阿彌陀佛,貧僧不介意。”

就算介意也都已經傳出來啊。

小娘子低聲道:“聽聞大師打五莊觀經過後,手裏便多了一條鞭子,還新得了一項愛好。”

等等,貧僧又突然不想聽了。

可惜那小娘子并未與她心意相通,還是說了出來:“說大師……喜歡抽人,還能将人抽的是欲~仙~欲~死、高~潮~疊起……”

陳唐唐:“……”

陳唐唐:“貧僧沒有……”

小娘子的臉粉嘟嘟的,眼睛水汪汪的,怯生生道:“若是大師喜歡……我、我也……”

陳唐唐:“什麽?”

小娘子低下頭,捏着披風:“……我也可以的。”

敬謝不敏,謝了。

“不,長老,我真的……”說着,小娘子的手就自動自發地攀上了她的胳膊。

陳唐唐那只胳膊正舉着傘,被她這麽一摟,傘面便亂搖起來,雨水濺落下來,有些濺到她的幕笠上,有些則濺到他的頭發上。

他卻像是沒有感覺一般,整個人都拼命地往她身上貼、蹭、磨。

“女菩薩,女菩薩,請放開貧僧……”

陳唐唐想要脫離她的束縛,卻發現他力氣極大,不是她能輕易擺脫掉的。

“長老,求您救救我吧。”他将整張臉都埋進了她的衣袖間,不住地嗅着,貪婪地将從她衣服上得來的清香全都納入肺腑中。

“女菩薩有什麽話請說。”就是不要動手動腳的。

“我……我得了一種病,只有長老你能醫的好,求長老救我!”

陳唐唐滿臉疑惑。

什麽病是只有她能治的?她可從未學過救病醫人。

“女菩薩可是誤會了?貧僧不是郎中,也不會救病……”

“沒錯,就只有長老你能治了。”小娘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握住她的手朝他兩胸之間捅去,那股力道大的似乎要将他的肌膚破開,直接将她的手塞進去。

“阿彌陀佛,貧僧……貧僧……啊,慢着……”陳唐唐用盡力氣收手。

他擡起頭朝她笑了笑:“就是相思病啊,不信嗎?不信長老就來摸摸我的骨頭,我自見到你,就對你一見鐘情,骨頭酥了軟,軟了酥,真真是愛進了骨子裏。”

陳唐唐聽着這話怎麽聽怎麽覺得不對勁兒,可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兒,只能拼命地與她拉扯。

“冷靜,女菩薩冷靜啊,你這是在傷害自己,快住手!”

這招兒果然好使。

他的手頓住了,眼睛卻更熱了。

“你這是在擔心我?”他眼中的熱辣幾乎噴出來了,“真好啊,你在擔心我。”

陳唐唐無奈,只得道:“對對對,貧僧是在擔心女菩薩,女菩薩快快松手,千萬不要弄傷自己。”

他盯着她,灼熱的雙眸似乎要将她一同點燃。

他直愣愣地看着她,呆呆道:“你對我真好。”

他語氣低沉,聽在她耳朵裏,令她耳朵發麻。

陳唐唐抖了抖胳膊,他的爪子也跟着晃了晃,仍舊不肯松手。

既然你認為貧僧好,就快快将貧僧放掉吧……

“我想……”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将我的一切給你看。”

不不不,貧僧不要!

陳唐唐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見一根大棒從天落下,直接砸在了那個花容月貌的小娘子頭上,小娘子哆嗦了一下,身子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撕拉——”

陳唐唐低頭一看,因他抓緊了她的衣袖,他這麽一倒倒是讓她整個袖子都被撕掉了。

陳唐唐摸了摸自己裸露的胳膊。

這下子,貧僧是不是斷袖了?

陳唐唐猛地打了個哆嗦,裸露的胳膊上都激起了雞皮疙瘩,突然,一件紅色的披風落了下來,連同她的腦袋一起被扣住了。

陳唐唐掙紮着擺弄着這件披風,腦袋卻驟然一重,像是被誰用力按了按。

“徒兒,別鬧了。”

“抱歉了,師父,”孫行者冷淡的聲音傳來,“眼前這幕不能被師父看到。”

陳唐唐突然回憶起方才的那幕,輕聲問:“她還好嗎?”

他久久都沒有回答,不知為何,氣氛驟然緊繃起來。

陳唐唐有些感覺,卻不明白為何會變成這副樣子。

許久,孫行者才悶悶“嗯”了一聲。

打死了一個凡人?這可如何是好?

不知道滿天神佛是不是都看到了?不知道這個小娘子的家人是不是會來找她?

唉,八戒和悟淨都不在,也沒有人幫着毀屍滅跡啊……

陳唐唐正苦惱着,無意間便嘆了口氣。

孫行者的聲音驟然響了起來:“師父你……你很苦惱?”

殺了人哎!怎麽可能會不苦鬧?

咱們這一路上被多少雙眼睛緊盯着,都沒做什麽抹黑我們的故事都編排出來了,若是真做了錯事,哎呀呀,要如何是好?

“為師……唉!”

陳唐唐的嘆氣聲仿佛刺痛了孫行者。

他以一種從未有過的着急口吻道:“師父,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奇怪了……我們好端端地西行取經,哪裏來的這些故事呢?居然還有如此之多……簡直是極盡抹黑之能事,莫非……有一雙幕後黑手在故意陷害抹黑我們?

“……就是這樣了,師父,你信我。”

可究竟是誰想要害我們呢?

“師父……你說句話好不好?我以後定然都聽師父的,不會自作主張,師父你不要生氣,我只是想要保護師父……可惡!那兩個呆子哪裏去了,怎麽沒在師父身邊保護師父!”

剛剛神游回歸的陳唐唐剛好聽到後面這句,便道:“你不要埋怨他們了,八戒聽了你的話為為師化緣去了,至于悟淨……他幫為師辦些事情去了。”

陳唐唐自覺自己已經解釋清楚,卻聽他突然道:“埋怨?師父你指責我。”

他聲音冰冷異常,冰冷之下卻藏着一絲傷透心的僵硬。

這是怎麽回事兒啊?

陳唐唐有些懵。

她扒拉一下頭頂上的那件披風,那只手又按住了她。

“師父別動,”他聲音低沉,“我不想讓師父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陳唐唐:“……”

徒兒,你要求可真多。

陳唐唐豎起耳朵,想聽聽看他都做了些什麽,可是只聽到“沙沙”的聲響,他似乎拖着什麽在地上走,過了會兒,傳來“噗通”一聲,他又似乎将什麽扔進了池塘裏。

“好了。”

她眼前驟然一亮,那件紅色的披風也被他披到了她的身上。

陳唐唐低頭,卻只發現眼前的一灘血跡,不見了小娘子的屍體。

雖然沒有屍體,卻有一道從血跡出一直通向池塘的劃痕。

孫行者的腳随意在地上劃了兩下,淡淡道:“沒什麽的,師父不必介意。”

他将地上的血跡和劃痕都清理幹淨,手腳之快,處置之細致,簡直堪稱殺人越貨之必備。

陳唐唐摸了摸脖子,覺得後脖頸有些發涼。

孫行者站在紛飛的小雨中,點點銀珠聚在他的金發上,他手臂放在兩側,擡頭看向天空,背影看上去頗有一種冷寂蕭索的味道。

陳唐唐順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卻什麽也沒有看到。

難道……這是他打死人後的必備動作嗎?

阿彌陀佛,貧僧真是學到了。

既然徒兒在品味殺人後的餘味,作為師父自然也要陪着。

陳唐唐閑着無聊,便閉上眼,念起了佛經。

孫行者心裏卻像是塞進了一塊石頭,堵的他難受的要命,可明明連他自己的心都是石頭做的,怎麽會堵得慌呢?

都是師父的錯。

師父現在一定是在為剛剛那個妖怪超度吧?

呵,他絕不會後悔一棒子砸死了那個妖怪,只後悔應該在師父背後處理幹淨,不讓她看到分毫才好。只是……當時的情形容不得他多想,他一時沖動上腦,等反應過來就已經将那個妖怪打破了腦袋。

怎麽想都是師父的錯。

他送敖烈去治腳,因為放心不下師父,将敖烈放下後,就急匆匆趕回,沒想到會在雲端上看到那樣勁爆的一幕!

沒想到啊沒想到,那麽冰清玉潔、高冷禁欲的師父居然會去摸那個妖怪的胸!摸什麽摸啊,難道師父她自己就沒有嘛!哦,好像師父她自己确實沒有……

那也不行!那種地方怎麽能随便亂摸?現在的妖怪都沒臉沒皮、沒羞沒臊,又沒節操的,一旦被他們賴上了怎麽辦?那麽好的一個師父……誰會不喜歡呢?

可恨的是那個妖怪,被打死了竟然還不顯出原形,導致師父誤會了他。

孫行者握緊雙手,金眸深邃。

只希望師父不要因為區區一個妖怪,跟他有了什麽隔閡。

“徒兒……”

來了!

孫行者繃緊全身的肌肉,準備聽師父的指責。

不論師父怎麽說,他都要聽着,絕對不能跟以前一樣翻臉,也不能一走了之,他若是走了,剩下的那三個定然将師父“吃”的連渣都不剩!

或許,他應該搶占先機。

陳唐唐不解,為何自己剛剛喚了一聲自己的徒弟,他卻如臨大敵,她說了什麽要命的事情嗎?

沒有吧?

“咳,師父。”孫行者側身,微濕的金發馬尾掃過他的後背。

陳唐唐盯着他的頭發。

“師父,你還信我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陳唐唐一臉莫名其妙。

他是她的徒弟,她為什麽不信啊?

他是出去吃了什麽不好的東西嗎?怎麽回來之後怪怪的,總說一些奇怪的話,問一些奇怪的問題。

“自然是信的。”

陳唐唐說罷,就見他似乎松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松弛了下來。

啊,先別管這個……眼下還有一件最要緊的事情。

“剛剛那個小娘子……”她話才說了一般就被孫行者猛地打斷了。

“師父!”他猛地回過身子,發梢上的雨水甩出,落在她的臉頰上,涼涼的。

他金眸閃爍,雙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衣服經緯稀疏,還是因為她太冷的緣故,她只覺得他的雙手火辣辣的,像是烙鐵一般,烙在她的肩膀上。

孫行者認真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整個人都看進眼裏面去,一字一頓道:“信我,就別再提起剛剛那個人了。”

陳唐唐不明所以,卻還是應下了。

孫行者勾起唇,金眸璀璨生輝,他突然往前一撲,一下子抱住了陳唐唐,将頭埋進她的肩頭。

“師父……”他喃喃出聲。

陳唐唐則是一臉地無語。

你們怎麽一個兩個都這樣啊!

為師這身單薄的衣服受不了你們這一個兩個的拉扯啦!

作者有話要說: 陳唐唐心想:糟了糟了,自己徒弟犯了事兒,怎麽也要護短,快快處理現場、處理屍體。

孫行者:糟了糟了,師父定然是誤會我了,可我不後悔,對待那些不要臉的小妖精就該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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