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要下雨,他要嫁人 …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一進大門劉曉東就吓了一跳。
家裏冷冷清清的,馬科不在,花見不在,連定邦也不在,只有吳嬷嬷在廚房裏忙活。
“吳嬷嬷?”
“二掌櫃你回來啦?”吳嬷嬷一見他馬上站了起來,劉曉東這才發現竈上熬着藥,下意識地問:“小姐病了?”
“是太太。”吳嬷嬷面現悲傷之色,“她昨兒一聽說那事兒就暈了過去,到現在還沒醒呢。”
“發生什麽事了?”劉曉東莫名其妙。
吳嬷嬷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了半天,劉曉東終于明白過去這四十八小時簡直是天翻地覆。
原來那天馬科三人駕車回家,居然遇上了搶親這麽狗血的事情。
鄧有才是徹底瘋了,在接二連三遭到馬科無情的拒絕以後,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不說,還成了族人的笑柄,這厮回去思量了幾天,不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決定軟的不行來硬的,先把人搶回去再說。
他的眼線跟了馬科好幾天,終于找到了機會,率領二三十個無所事事的閑散人士,在他們回家的路上截住了馬車,實施了搶親計劃。
“不是吧?他被人搶走了?”劉曉東一陣頭皮發麻,也不管男女授受不親,一把抓住了吳嬷嬷的肩膀,“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二掌櫃你別急,大小姐她沒事兒。”吳嬷嬷被他吓了一跳,忙說,“有定邦和滿倉護着她呢,那幫人沒搶着她。”
“哦。”劉曉東覺得自己都要心肌梗塞了,左右看看,“那他人呢?”
“去衙門了。”
“衙門?”劉曉東的聲音又提了起來,“他去報警了?”
“這事兒都怪定邦啊。”吳嬷嬷說着說着哭了起來,“這孩子随身帶着刀子,不當心把鄧有才給捅了,鄧家把人擡回去,當夜就咽了氣,七老爺連夜帶人到家裏來,把他和滿倉都綁去衙門見官,太太就是為了這個昏過去的。”
劉曉東只覺得晴天霹靂一般,腦袋先是一片空白,旋即轉的飛快,想着要怎麽擺平這件事情,吳嬷嬷還在那裏絮叨:“我的個老天爺呀,大小姐一個人半夜跑去城裏請郎中,一宿都沒睡,早上起來又跑去衙門打點,兩天了連口飯都沒吃着,我中午讓花見去城裏看看,到現在這丫頭還沒回來,太太也不醒,這可怎麽辦哪……”
“行了行了。”劉曉東二話沒說跑回馬科的房間,找到筆墨寫了封信,對吳嬷嬷說,“太太可能是高血壓,一時半會大概醒不來,你去找找鄧梁,讓他帶着這封信去趟西州,讓賬房把能湊的現銀都給我送過來,我這會去城裏找大小姐,你在家好好照顧太太。”
馬科不在,家裏連個主心骨都沒有,劉曉東一回來吳嬷嬷感覺找到了點兒方向,忙不疊地答應了。劉曉東去馬夫人房裏看了看,只見她臉色灰白,脈息幾乎沒有,怕是情況不好,出屋悄悄對吳嬷嬷道:“你有空給太太準備點東西吧,我看着是不大好,免得真要那什麽了,現準備東西太忙亂。”
之前郎中也說馬夫人是兇多吉少,吳嬷嬷聽了垂淚道:“知道了。”
劉曉東給家裏留了點銀子,騎着馬就往城裏趕,天擦黑才到衙門口,過來過去找不到馬科的影子,又跑去店裏,果然在那兒發現了他。
兩天不見馬科都瘦的脫了形,裹着件鬥篷在大堂裏烤火,花見在旁邊陪着他,火盆邊熱着碗飯,沒動幾口,幾乎還是滿的。
兩人對視一眼,什麽話都沒說,劉曉東大步走近了,一把将他抱在懷裏,花見吓了一跳:“二掌櫃你這是……”
“你先出去吧花見。”馬科說,“我跟他商量點事情。”
花見狐疑地看了他倆一眼,帶上門走了,劉曉東松開他:“怎麽樣了?”
“定邦和滿倉都被抓走了。”馬科垂着眼說,“我花了好些錢都沒見着,也不知道遞進去的東西他們都收到沒。”
“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再去看看。”
“你回家了嗎?我娘怎麽樣了?”
“我看是不太好,這個年紀,心血管疾病的死亡率很高。”劉曉東也沒瞞他。
馬科将頭埋在他胸口,帶着哭腔“嗯”了一聲,道:“那天我有點懵了,那麽多人,定邦讓我先走,我就真走了,沒想到他們在後面殺了人,早知道這樣,我就跟鄧有才他們走算了,大不了他們發現我是個男的,最多羞辱我一頓,又不能把我怎麽樣……”
“噓。”劉曉東心疼他難過,摸着他的腦袋安慰他,“你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幾個還不是一樣難過,過去的事兒都別想了,事情總能擺平的。”
馬科忍不住掉了眼淚,哽咽道:“這下可好,三個人都命在旦夕,我跑了一天,連一個都沒救下,一個人活着又有什麽用……”
劉曉東将他抱在膝頭,坐在火盆旁邊,拍着他的脊背安慰他:“別擔心,還有我呢,我已經叫賬房去籌錢了,最晚明天晚上就能拿到現銀,看能不能先通融一下,把人保出來。”
馬科搖頭道:“鄧七公早就使了錢了,他死了兒子,肯定恨透了我,無論我們花多少錢都沒用的。”
劉曉東也知道這事兒太難辦,但這時候不敢給馬科增加壓力,吻吻他額頭,道:“先別想那麽多,來,再吃點兒飯,吃完我帶你回家好好睡一覺,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馬科畢竟是個成年人了,也知道擔心沒用,硬撐着吃了半碗飯,惦記着家裏還躺着老太太,便和花見回了莊裏。劉曉東跟他一塊兒回去,才知道鄧梁不在家,自己的信還沒送走,索性覺也不睡了,騎着馬連夜往西州跑去。
劉曉東狂奔一夜,天亮到了店裏,吩咐賬房把能收的賬都收了,能折的貨物都折了,又找了錢莊将店子也抵押出去,折騰了兩天終于籌到了很可觀的一筆現錢,裝好包裹都淩晨了,打了個盹兒又單槍匹馬回了鄧莊。
屋漏偏逢連夜雨,劉曉東回家才發現門口釘着黃表紙,立刻明白,馬夫人沒了。
家逢大變,卻依舊是冷冷清清,在鄧莊的地界上得罪了鄧七公,沒人敢跟馬家再扯上關系,只有鄧梁和幾個老客戶過來送了紙。
劉曉東進屋的時候看見花見和吳嬷嬷在那兒守靈,卻沒有馬科的影子。
“大小姐呢?”劉曉東有種不祥的預感。
“二掌櫃你可回來了。”花見一見他眼圈就紅了,“他去城裏了,前天他把家裏的作坊典給了錢莊,把五畝地也押出去了,籌了些錢,早上送去了衙門,到現在還沒回來。”
劉曉東一個頭兩個大:“他一個人?”
“我本來要陪他去,他讓我在家陪着吳嬷嬷。”
劉曉東一看吳嬷嬷就明白了,她跟了馬夫人一輩子,年紀也大了,受不了這麽大的打擊,八成是心髒不太好,确實得有人看着:“算了,我去找他去。”
劉曉東快馬加鞭趕到城裏,卻四下都找不到馬科的影子,衙役說他中午就走了,作坊裏也沒人,只有幾個夥計在清點財物。劉曉東回了衙門,問明情況,原來通過馬科的打點,大人已經答應手下留情,将滿倉的斬立決改為發配充軍,至于定邦,死罪是免不了了,鄧七公盯着他,誰也沒辦法。
劉曉東還不死心,遞了帖子求見,那官員卻叫人送出話來,堅決不會再收他們錢了,這案子判到這份上已經是極限,不可能再輕判了。
身在這個世界,沒人脈沒關系,現找個飛檐走壁的大俠去救人也來不及了,劉曉東完全沒辦法,只能蹲在牆角揪頭發,差點連貓毛都薅光了,也沒想出個主意來,在街上晃蕩到天黑,馬科沒找見,自己倒是又累又餓撐不住了,只好又回了莊裏。
馬科居然已經到家了,兩天沒見更加瘦的可憐,頭上簪着白絨花,身上穿着件素白的孝服,腰帶一紮腰細的一手就能握過來,看的劉曉東心都疼了。
花見做了點簡單的晚飯,吳嬷嬷吃不下躺着去了,只有他們三個坐在桌邊,大家心情都不好,誰都不吭聲。
馬科機械地往嘴裏塞着飯,吃了半碗實在吃不下了,放下碗嘆了口氣,道:“定邦要判斬立決了,滿倉也要發配去極北之地,娘也去了,這個家,都要散了。”說着眼圈紅了。
花見忍不住啜泣起來,劉曉東心情也很沉重,說:“我下午去了趟衙門,都知道了,再遞錢也遞不進去。”
馬科嘆息一聲,道:“花見,我們都吃不下,你收拾收拾早點睡吧,明兒娘就入殓了,後天還要下葬,事情多着呢,得保重身體。”
花見哭着點頭,馬科又對劉曉東道:“東哥,你跟我來。”
劉曉東正好也想問問他下午去哪兒了,便跟着他回了房間。
馬科回房脫了外面的孝衣,拆了發髻,用白布帶束成一束,坐到桌前,道:“東哥,我有件事情想同你商量。”
他裏面穿的也是純白孝服,領口微敞,細瘦的鎖骨和單薄的胸膛依稀可見,劉曉東還記得前幾天抱他的時候,小胸脯明明是有點兒肉的,這才幾天的功夫,就瘦幹了。
“你說吧。”劉曉東習慣性地将他抱起來放在膝上,馬科歪着腦袋靠在他胸口,道:“我要嫁人了。”
劉曉東一個趔趄差點摔下凳子,瞪着眼睛看着他:“你說啥?”
“我打算嫁給西門放做姨太太。”馬科平靜地說,“我今兒在衙門遇見他了,他說他能擺平這一切,讓定邦和滿倉都好好地出來,鄧家也不會再找我們的麻煩,唯一的要求是要我嫁給他。”
劉曉東覺得自己被雷給劈了,抱着他放到床沿上,自己蹲在他腳下仰頭看着他:“小馬,你糊塗了?你是不是女裝穿時間長了忘了自己是男的了?”
馬科低頭,表情嚴肅:“我每天都要上廁所,這事兒我一直記着。”
“你告訴他你是男的了?他這樣也願意娶你?”
“他有十三個老婆,東哥,沒有人比他更直了。”馬科說,“我要是把實話說了,這事兒就捅破了,定邦也就死定了。”
劉曉東倒吸一口冷氣:“你想騙婚?”
馬科點頭。
“你上哪兒想出這麽個馊的長綠毛的臭主意啊小馬?”劉曉東恨不得一巴掌拍醒他,“這他媽是玩兒的嗎?他都有十三個老婆了,男的女的他還分不清嗎?”
“這個身體當了十五年的女人,從來沒穿幫過。”馬科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将來也不會穿幫。”
“這能一樣嗎?那你拿什麽跟他洞房啊老大,什麽是夫妻你懂嗎?”
“我跟他說了,三年之內都不圓房,我娘剛死,我要守孝。”
“這你他媽也信?”劉曉東一着急跳起來蹲在床沿上,貓似的摳着床幫,“男人靠得住,母豬也上樹,他說不圓房就不圓房?你自己照照鏡子好不好,你這模樣嫁進去他家,還想讓他三年都不碰你,貓都不信他這鬼話!這年頭可沒有婚內強奸這一說,他就是綁着上了你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兒,你沒爹沒媽的,誰給你伸冤去啊。”
“所以你得陪我嫁過去。”馬科沉着冷靜,堪比地下黨人,“我跟他說了,我要養貓。”
劉曉東再次倒吸一口冷氣,這貨真的是馬科嗎啊?
【番外。二三事】
秦嶺深處,一個不知名的山溝裏,潺潺流淌的小河邊,劉曉東正坐在草地上紮帳篷。
馬科戴着頂漁夫帽,四仰八叉躺在簡易躺椅上曬太陽。
劉曉東手下不停,眼角卻瞟着馬科,嘴角微微翹起,半天撿起個小石子砸在他身上:“你丫是來釣魚的還是來補鈣的啊?這麽着哪兒能釣到魚啊?”
馬科嘿嘿一笑,眯着眼睛看了看浮子:“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
“姜個屁,剛才浮子沉下去又上來,魚早吃完走人了,你釣個錘子!”劉曉東站起身,過去将馬科的魚竿收了起來,果然,魚鈎上是空的。
“好好釣。”劉曉東重新裝上魚餌,色厲內荏地吼了他一句,回去接着紮帳篷。
“東哥,你說話就不能文明點兒啊?”馬科龇牙,啧啧道,“幹嘛對我老是兇巴巴啊?我上次回家,我爸說我老講髒話,肯定是跟你學的,我以前多斯文一人哪……”
“你斯文?你斯文敗類。”劉曉東笑,“我才斯文呢,看這一期《紳士》雜志沒?采訪我的,啥叫紳士知道不?”
“我算是弄明白了。”馬科仰天長嘆,“你們這些成功人士啊,都是老狐貍,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把那些小姑娘哄的團團轉,搞的我們這些苦力黑奴把不到妹。”
劉曉東哼了一聲:“喲,你看的還挺透的麽。”
“那是。”馬科這回反應快,浮子一動就拉杆兒,釣上來一條五寸長的鲫魚,“看,上鈎了。”
“值得表揚。”劉曉東把魚從鈎上取了下來,放在水桶裏養着,“再接再厲啊,這麽小還不夠塞牙縫呢。”
“東哥,說真的啊,上回采訪你那記者,腿賊長那姑娘,你是不是看上了?”
“沒有啊。”劉曉東沒表情,紮好了帳篷又開始充氣墊兒。
“我都看見你們去酒店了。”馬科撇嘴,“開房了都。”
“怎麽了?”劉曉東看着馬科笑,“吃醋啦?覺得哥被別的女人搶走啦?”
“嘁!”馬科白他一眼,“像你這樣鑽石王老五啊,我巴不得趕緊給哪位姑娘收了呢,結一個少一個,少跟我們這些苦逼男青年搶資源。”
“得了吧,我不稀罕這些破資源,都給你留着,行了吧?”劉曉東收拾完帳篷開始裝魚竿,“回頭趕緊多吃彙仁腎寶,你好她們也好。”
“我才沒你那麽博愛呢,有那麽一兩個就行了。”馬科嘿嘿嘿嘿。
“怎麽着?”劉曉東聽他言下之意像是有中意的了,眼神不由變得危險起來,“哪一個,又是哪兩個啊?”
馬科有點不好意思,撿起旁邊的石頭将魚竿固定好了,蹙到劉曉東身邊:“東哥,你們銷售部那個女孩,姓劉的,有男朋友沒?”
“劉靜是吧?”劉曉東臉色冷了下來,“她倒是沒有男朋友……”
“那……”
“公司剛決定送她去北美培訓半年。”劉曉東剎那間做出了一個英明的決定。
“嘁。”馬科撇嘴,回到躺椅上繼續曬太陽,不一會兒浮子忽然一動,忙一提釣竿,霍!輪上來一條足有兩斤的草魚。
“哎喲喂……魚精嘿東哥。”
“慢點慢點,拖邊上溜溜再他媽提杆兒,別把老子新買的釣竿撅斷了!”
夕陽西下,劉曉東在河邊架起簡易烤爐,卷着張報紙扇着冒着火星的鋼碳,馬科蹲在河邊洗剝草魚,一時炊煙袅袅,水聲潺潺,十分溫馨。
劉曉東看着馬科忙碌的背影,淺黃T恤下面撐起兩道略顯單薄的肩胛骨,雖然有點兒太瘦,但線條很優美。
想想一會兒就能吃上他親手做的美味泰式烤魚,真覺得人生有妻如此,夫複何求啊夫複何求……
一想到自己成功地給馬科前女友介紹了個對象,又将他剛剛萌發的朦胧戀情扼殺在襁褓之中,劉曉東不禁心情大好,成就感爆棚,洋洋得意地哼起一首脍炙人口的民國經典歌曲——
“我吸足了一口白面兒~啊~賽過了活神仙兒~啊……”
“唱個好聽的來。”馬科頭也不回地吼了他一句,“和諧社會你瞎幾把唱個啥,可惜了一把好嗓子。”
劉曉東嘿嘿一笑,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引吭高歌:“在愛的幸福國度,你就是我的唯一,我唯一愛的就是你就是你,Yeah~Yeah~我真的愛的就是你……”
劉曉東的嗓音清越高亢,很适合R&B曲風,唱起來那叫一個深情,歌聲回蕩在山谷裏,跟王力宏不插電現唱似的。
馬科聽的興起,雙手各拿一條草魚,拍的PIAPIA響,水滴四濺:“好!”
“Oh……我把你緊緊擁入懷裏,捧你在我手心,誰叫我真的愛的就是你……”劉曉東的眼神溫柔地黏在馬科背上,這傻缺,腦子明明就少根筋,怎麽還學什麽心理學啊,老子跟你表白你丫聽不懂啊……治旁人的心理疾病還不得治溝裏去……
“唱得好!再來一首要不要?……要!”馬科自攻自受COS着現場NC粉,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錯過劉曉東含蓄無比的愛的表白。
繁星滿天,秦嶺之中一片靜谧,清涼的晚風輕輕拂過,按古龍的話說,好像情人多情的愛撫。
帳篷裏,和風兒一樣,劉曉東的手輕輕愛撫着身旁海棠春睡的小情人,可惜,是假想情人,于是愛撫也是假想的,手只能隔着一層肉眼幾乎不可見的空氣,沿着他高低起伏的身體曲線緩緩移動。
“杠上開花!”馬科忽然低叫一聲,劉曉東吓了一跳,忙将手收了回去,規規矩矩呈僵屍裝躺在他身邊,隔了半晌悄悄擡頭一看,馬科砸吧砸吧嘴,又踏踏實實睡過去了。
劉曉東舒了口氣,繼續無聊的愛撫。
愛一個人,愛一個男人,愛一個直的男人,就是這麽苦逼啊……
可為毛我還這麽樂此不疲呢?劉曉東恨鐵不成鋼地唾棄着自己這個大M,嘆氣,一扭頭發現身邊睡墊的縫隙裏伸出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于是随手采了下來,開始揪花瓣。
“告訴他、不告訴他、告訴他、不告訴他……”
矢車菊,被子植物門,雙子葉植物綱,常見野生花卉,花瓣——比較多。
野花催眠效果極好,不一會的功夫劉曉東便握着一片小小的花瓣沉入夢鄉。
夢裏,是一片藍色的矢車菊花海,馬科笑吟吟站在遠處的山坡上,一陣微風将他的聲音遠遠送來:“東哥,這一大片一大片的,你慢慢揪啊,我等着你……”
回聲層層消散——
“我等着你……”
“等着你……”
“着你……”
“你……”
這一山坡的花兒,老子得揪到啥時候去啊……
劉曉東抓狂撓頭,可看了看遠處的馬科,心裏又甜蜜起來,真覺得為了他就算揪上半輩子也挺值當,于是活動了活動手腕,彎腰開始幹活。
現實中,秦嶺河畔的帳篷裏,睡夢中劉曉東長嘆一聲,翻身,下颌抵着身旁青年的頭頂,又甜蜜又糾結地沉睡着。
帳篷外,繁星點點,銀河璀璨,不知名的蛐蛐低吟淺唱,正奏着一曲動人的歡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