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知道他遙哥是不是對霸氣有什麽誤解,反正第二天當大包小包的蔡霁在無數同學的注視下出了校門,又在無數同學想笑又忍住不笑的注視下,走向了他遙哥那輛看起來就承受不起兩個人外加一個行李箱兩個大包的小電動車。

蔡霁十分沉重的把最沉的那個包放在電動車上,放上之後他甚至用肉眼看到了這電動車的前轱辘離開了一瞬間的地面。

蔡霁哭笑不得的把另一個包放在前腳蹬的地方,搭在鄭西遙肩膀上,苦笑道:“遙哥,你是不是對行李容量有點什麽誤解?”

鄭西遙:“……”

鄭西遙初中四年,從沒住過宿,不知道住宿生放假回家會是怎樣的陣仗。

他以為他蔡霁弟弟這低調的模樣,最多就一個行李箱和一個包呢,當下痛心疾首道:“你親愛的哥哥當然以為你就一包一箱呢,誰知道你還有個包?你拿着什麽寶貝呢這是?哪來那麽多東西?”

越說蔡霁越覺得生氣,一把拍在鄭西遙大腿上,咬着牙根說:“知識知道嗎?知識就是力量,你感受到了嗎遙哥,這就是知識的力量!”

這次鄭西遙心虛,開始應和他蔡霁弟弟:“感受到了感受到了。”

但是又覺得不行,自己不能就這麽可憐巴巴的委屈,解釋道:“我本來想着你手裏拎着個箱子,前面再放一個。”

“親愛的遙哥。”蔡霁狠狠抓了一把鄭西遙的大腿肉,“你告訴我,那樣滑不滑稽?”

鄭西遙的大腿肉被握的生疼,沒忍住“我靠”了一聲,一巴掌拍在蔡霁的手上,提議道:“我有個好主意。”

蔡霁皮笑肉不笑:“別告訴我咱們走回去,我會打你的,就算我打不過你我也要打。”

“……”鄭西遙的笑容定格了一下,然後展開了一個更大的笑容,“放心,我肯定不讓你走着回去!這樣吧,這小電驢我就割愛讓給你了,你把你行李箱和充滿了知識的力量給我,我坐公交回去。”

“真的,遙哥。”蔡霁毫不猶豫的接手車把,把鄭西遙拱下去,“就這話,還能讓我勉強感受到你的誠意。”

說是這麽說,但蔡霁也不太很放心鄭西遙一個人帶兩個行李坐一共五十多站的公交,現在這麽個大熱天,中間還得導一次車,蔡霁怕鄭西遙太累中暑。

鄭西遙想起初中有一次大課間跑操結果蔡霁因為中暑暈倒的事,調侃道:“那要不……咱換換?”

蔡霁一聽就慫了:“算了吧算了吧,我覺得你挺牛逼的,倆行李對你來說一點都不成問題。”

……

六中門口的公交來的都蠻快的,上車的時候鄭西遙看了眼手機,是13:48。鄭西遙出門前吃了個早中飯混在一起的午飯,11點出的門,騎了倆小時左右的電驢,中途還在快充站充了半小時的點,這才到了六中。

不知道蔡霁那虛了吧唧的小身子板,萬一中途沒電了可咋整?

拎一個行李箱和一個大包對一個男生來說也不是很容易,鄭西遙心想這次他坐前面應該也沒人會讓他讓座,更何況他實在是懶得往上搬行李,直接在後門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這次得先坐到自家的小區門口,在小區那裏導車,總路程肯定比電驢還要時間久一些,鄭西遙打了個呵欠,想着今天起的太早,打算在車上補一覺。

正這麽想着呢,突然微信彈出消息,來自他蔡霁弟弟的控告和訴苦。

蔡霁:!!!!!!!!!

蔡霁:我要罵死在馬路上撒釘子的傻逼!

蔡霁:傻逼!!!!!!

鄭西遙看手機的時候看到的正好是最後一句,這句飽含怒意的、親切友好的詞語看的鄭西遙實在是雲裏霧裏,心說我好像也沒做什麽啊,為什麽要突然罵我?

打開一看,心裏放松了下來,原來不是在罵我。

Yao.:咋了?

蔡霁:我太苦了!有傻逼在地上撒釘子!小電驢紮帶了!紮帶了!

蔡霁:紮帶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Yao.:淡定,我來時候看七中附近有個修車的,你過去補個帶

蔡霁: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娘的大傻逼!早知道還不如坐車!

Yao.:到時候你又該說我還不如騎電驢呢,快去吧,別到時候人回家了

是挺可憐的,鄭西遙心想,上揚的嘴角和出了聲的笑卻出賣了幸災樂禍的鄭西遙同學。

在公交車上睡覺其實挺不容易的,畢竟一停一晃,很容易把人弄得暈車,即使是鄭西遙這種不暈車的人在下了車後還是有點飄飄然的感覺。

鄭西遙覺得自己不是中暑,但就感覺很不舒服,莫名的想吐。

不行,得買瓶水去。

這麽想着,鄭西遙拖着大行李箱和包走進後邊那家便利店買了瓶常溫的礦泉水。

正美滋滋喝了口水往外走時,鄭西遙看見了一輛38路,并且眼睜睜的看着它飛馳而去,自己只能拖着行李目送38路遠去。

倒黴就要一塊倒啊,鄭西遙哭笑不得,拿出手機準備把自己這一段悲慘經歷告訴蔡霁弟弟讓他心裏有點安慰。

Yao.:“我可告兒你啊,我剛才就買了瓶水的功夫,38就離我而去,我還得在大太陽底下苦苦等半小時才能等着下一輛車,你知足吧就。”

鄭西遙跟蔡霁說話的時候會不自然的帶一點村裏邊的口音,和他平時說話那種陽光清爽的感覺完全不搭邊,也陽光,也清爽,但就是莫名有一種大碴子味兒。

以至于十五中的同學們都說,只要鄭西遙和蔡霁倆人一對話,就瞬間感覺倆校草兒變成了倆臭暴發戶兒。

說完鄭西遙就把手機黑了屏揣兜裏繼續喝水等車,再拿出來時,意外的看見俞期跟他說了話。

他跟我說啥話?

鄭西遙好奇着,随手把水瓶放在包上,點開微信一看,第一眼看見的是對面發來的一條語音,鄭西遙點開。

幼稚鬼:“是嗎,那你确實挺慘的。當心着點兒,別再給曬黑了。”

“……!!!”

此時的鄭西遙終于意識到了什麽,也終于看到了自己發錯的那條語音,和導致自己發錯語音的罪魁禍首。

幼稚鬼:小朋友,想不想跟哥哥發展一下革命友誼?

“發展你妹的革命友誼。”鄭西遙嘟嘟囔囔着,正打着字準備回複要跟自己發展革命友誼的哥哥時,38路緩緩停在了自己面前。

鄭西遙哪敢再錯過一次車,二話不說就把手機揣兜裏拎着大包小包上了車,在老地方後門對面的椅子坐下後,一胳膊挎着行李箱的拉杆,一手删掉打出來的字,準備用語音好好跟這位哥哥發展一下革命友誼。

Yao.:“你為什麽要和我說話?害得我發錯人了。”

幼稚鬼:“那……對不起?”

Yao.:“對不起有用那要警察幹嘛?”

幼稚鬼:“你難道不覺得你這樣很像鬧脾氣的小姑娘麽?”

Yao.:“……像個屁。”

在俞期的一串笑聲後,鄭西遙率先結束了語音。

Yao.:發展革命友誼幹嘛?你對我有什麽圖謀?

幼稚鬼:你覺得你有什麽地方值得我圖謀一下的?

Yao.:長得帥

幼稚鬼:不稀罕

Yao.:……

Yao.:現在你可以說你為啥要跟我發展革命友誼了

幼稚鬼:難得遇到一個這麽有趣的人,關鍵你還是我爸媽的鄰居,遠親不如近鄰,我回國後咱肯定少不了接觸啊,提前認識認識呗

Yao.: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鄭西遙覺得,俞期應該是有什麽難言之隐,不然這種一看就很“不懷好意”的搭讪方式,基本上都會被鄭西遙直接拉進黑名單,不會有什麽掙紮的機會。

……

雖然一路上走走停停暈暈乎乎讓人實在是頭暈的緊,但鄭西遙還是在這種艱難的環境下小憩了一會。

說是小憩,卻是被到終點站後的語音播報給叫起來的。

鄭西遙還以為自己挺快的,沒想到他蔡霁弟弟居然比他還要快。

走出後門的時候,迷迷糊糊還想伸懶腰的鄭西遙一眼就看見蔡霁悠悠哉哉的吃着冰棍兒,甚至還換上了他暑假的标配——大背心大短褲人字拖。

“我的天你可終于到了啊遙哥!”蔡霁見了短短一個半小時不見的哥哥,激動的上去就是一個巨大的擁抱,“我在這等的花兒都要謝了,冰棍都化成了冰水兒,還冒着熱煙兒的。”

順着蔡霁手指的方向,鄭西遙看到了一個“老冰棍”的、已經完全癟掉的、上面爬滿了螞蟻的袋子。

鄭西遙:“……”

作為一個體貼人心善解人意的好哥哥,鄭西遙怎麽能浪費了弟弟的一番好心呢。

二話不說就把大包挎在了蔡霁肩上,伸胳膊勾住蔡霁肩膀,說:“走,再給哥哥買個新的冰棍兒去!這車一路上忽忽悠悠的,坐的我頭暈。”

“是吧。”蔡霁正了正挎包的位置,不讓挎包硌到鄭西遙的腰,還把最後一口冰棍遞去鄭西遙嘴邊,說,“你終于能體會我們暈車族的痛苦了,每次坐車都能要了我半條命。”

鄭西遙咬掉最後一口冰棍,涼涼的冰塊入了嘴,一下子就緩解了暈車的不舒服。

趁着蔡霁去買冰棍的功夫,鄭西遙又拿出手機,跟俞期的對話還停留在自己的那句。

鄭西遙覺得俞期肯定遇到什麽事了,可能是工作上不順心了吧。

這麽想着,鄭西遙兩腿夾住行李箱,兩根大拇指飛快的在屏幕上打字。

Yao.:你沒事吧?我感覺你心情不太好啊?

這次俞期秒回了。

幼稚鬼:嗯,非常非常不好。

鄭西遙看着被他特意強調的“非常”兩個字,敏銳的意識到什麽,沖着問自己吃什麽的蔡霁喊了一嗓子“大洋刨冰”後,又低下頭,把心裏想的打了出去。

Yao.:該不會有事想找我幫忙吧?

幼稚鬼:是。

一個字就能讓鄭西遙看出俞期的無可奈何,他暫時收回了調侃的心境,乖乖巧巧的幫他“排憂解難”。

Yao.:你說吧,能幫到的肯定沒問題

幼稚鬼:第三醫院外科部張醫生的一場手術,三天後就要,我打電話過去,那邊說需要預約,最起碼要等三天

Yao.:張醫生?是那個只能預約的張致毅醫生麽?

幼稚鬼:……

幼稚鬼:說實話小朋友,我在你這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我都要跳起來了

Yao.:那你跳吧

Yao.:三天後直接說我打過電話的就行

幼稚鬼:行

幼稚鬼:說真的,你是真的幫了我一個大忙

Yao.:不用這麽客氣,回來請我吃飯就行

幼稚鬼:一定

Yao.:我能問問麽?

天沒聊完,蔡霁拿着袋兒“大洋刨冰”得吧嗖嗖的回來了,一回來就把大冰塊往鄭西遙的脖子裏塞。

“感受到夏天的快樂了嗎遙哥!”蔡霁哈哈笑了兩聲,把“大洋刨冰”遞到鄭西遙手裏,見他恰好把手機黑了屏,順嘴問了句:“跟誰聊天呢啊,連我都瞞。”

“新鄰居家的哥哥。”鄭西遙說着,撕開包裝袋,咬了塊最大的冰出來含在嘴裏,“爽!”

蔡霁就着鄭西遙的手也咬了塊冰出來含嘴裏,問:“新鄰居怎麽樣啊?”

“特別好,我特喜歡他們。”鄭西遙說着,把冰棍遞給蔡霁,又從兜裏掏出手機來,“你先吃着,我打個電話,別都吃完了啊!”

說着,鄭西遙滑開手機,還是微信的聊天界面,是俞期的一段話。

幼稚鬼:找了啊,能找的人我都找了,不然也不會找你一個小朋友啊是不是,這不病急亂投醫嗎,誰知道誤打誤撞還真碰巧了,別告訴我爸媽啊

幼稚鬼:千萬別說

鄭西遙心裏忽然一陣的不舒服,他能肯定俞期肯定是被刁難了。

他父親就是外科醫生,所以他也見過那位張致毅醫生,甚至還去老人家家裏吃過飯,也知道老先生為什麽必須要預約。

國內誰不知道這位只能預約的張醫生早就過了退休年紀,他現在就是個普通人,不必在第一時間站在手術室裏救死扶傷。更何況,張醫生的徒弟也出了師,醫術水平不亞于張醫生。

老先生退休後,醫院裏突然接收了一例重大車禍事故,人手不夠,沒有辦法張醫生才重新拿起了手術刀。此後為了避免人手不夠的情況,這才說以後在醫院格外忙碌的情況下,他會根據自己的身體情況考慮是否繼續工作。

這件事當時引起了國內醫生們的轟動,大家都十分尊敬這位老醫生,社會上也紛紛發聲,說絕不給老醫生添亂。

當然,除了某些纨绔子弟。

鄭西遙不由得好奇,俞期的工作環境到底是怎麽樣的?怎麽會在醫院不忙的情況下預約張醫生?如果沒有自己這層關系,這就等于是要俞期搬梯子爬到天上去摘星星——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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